她怎么还不喜欢我——渊爻
渊爻  发于:2021年10月24日

关灯
护眼

  采访末了,女记者还安慰易倾“既然世界上有想当家庭主妇的人,那想当家庭主夫的人应该也是有的”。
  采访一经报道,易倾到现在都没脱离这个“家庭主夫”的梗,时不时地就有人在她面前开玩笑地提起,问她找到愿意当家庭主夫的结婚对象没有。
  虽然易倾不是一定要结婚,更不恨嫁,但是光从“会做饭”这一条来看,沈昂可能倒是挺符合的。
  易倾好笑地摇摇头,把这个玩笑般的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甩了出去。
  开玩笑,沈昂足足比她小了六岁,上个月刚刚成年,做人得有点底线。
  ……
  易倾放下筷子的时候还有点震惊:“你说你开始学做饭有多久了?”
  沈昂边收碗边回忆了下:“差不多半年吧。”
  “这绝对是天赋。”易倾认真地下了结论。
  ——换成她,半年功夫也就能成功做个番茄炒蛋吧,还时不时就会失手炒焦的那种。
  沈昂的这个做饭水平已经完全赶上以前易倾请过的几个家政阿姨了。
  之前易倾一直雇佣的那个家政阿姨当然不可能随着她一起搬家,所以到榕城多少天,易倾就吃外卖吃了多少天。
  易倾叹了口气:可惜她不能雇佣刚成年的男大学生来当家政工帮忙做饭。
  沈昂没让易倾搭手帮忙,他坚定地把易倾按在座椅上,自己利落地收拾了碗碟放进洗碗机里面,又清理了这一天的垃圾。
  一切结束,易倾看看时间差不多,主动提出告辞:“我和你一起去扔垃圾?帮你拿一点。”
  沈昂应了声好,从手里挑了个最轻的塑料袋递给易倾:“那你提这个。”
  临出门前,沈昂还看了一眼手机。
  易倾恍惚看见他似乎按掉了一个电话,但也没有多问,提着垃圾和沈昂一起去了电梯间。
  电梯才刚抵达一楼,易倾就听见了外面似乎传来了什么人肆无忌惮的大笑谈论声。
  她疑惑地转头问身旁的人:“沈昂,你听见了吗?”
  沈昂迷茫地“嗯?”了一下,又恍然地说:“电梯隔音不太好,可能有人在外放短视频。”
  “声音开小点嘛……”易倾对这种没有公德的行为感到不满,小声抱怨了一下。
  两人早就在刚刚交换了联系方式,但易倾临上车时,沈昂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又弯下腰来敲敲她的车窗。

  易倾降下车窗,就见他眨着眼无辜地问:“你之前是不是说你住在原来的老房子里?”
  “对。”易倾想了想,带了点蹭饭的私心说,“你要是想过来玩的话可以提前和我说一声。”
  沈昂笑了起来,他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用食指挠挠自己的脸颊:“我学校就在那附近,正好老房子也没有卖,开学之后我本来就准备一个人搬到那里住,以后就又是上下楼邻居了。”
  易倾讶然,又轻笑:“那我以后可不可以经常来蹭饭?”
  “当然可以,”沈昂笑眯眯地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路上开车小心一点,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挥手目送易倾的车辆离开,沈昂脸上的笑容立刻隐去。
  他放下举在半空的手,转头看了看停满车辆的车库,稍稍回忆刚才在电梯里听见的声音方向,朝那边走了过去。
  那里果然有两个打扮流里流气、满身挂满金属配饰的不良少年正等着他。
  见沈昂走来,其中的黄毛兴奋地直起身来:“沈昂你刚干什么呢?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在这儿等你老半天了。走走走今天喝酒去,有人请客,还有好多妹子一起!”
  他说着,上前狗腿地给沈昂递了根烟:“抽不?”
  “我戒烟。”沈昂偏头避开黄毛的手,看也不看那根昂贵的香烟,“拿开。”
  “啊?”黄毛愣了一下,“不是,你抽得比谁都凶,怎么就戒烟了?”
  沈昂侧脸冷冷看了他一眼,神情不像是个十八岁少年,倒像是要吃人的野狗。
  黄毛被沈昂看得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讪讪把烟收了回去,赔笑。
  另一个红毛上前打圆场:“抽烟有害健康,不抽就不抽,戒烟是好事儿。那酒总不戒吧?喝酒唱K去走不?”
  沈昂不耐烦地拨开他们往外走:“最近都别来找我,有事要做。”
  “什么事?”黄毛不高兴地问,“什么能比寻欢作乐重要?暑假没剩几天你都不出来玩,是不是在外面有新的狗子了?”
  沈昂停下脚步,他扭头面无表情地问:“你骂谁?”
  黄毛:“……”卧槽我骂谁了吗?
  见势不妙的红毛立刻插入他们两人之间,像任何一个和事佬一样打哈哈:“没没没,我们也不是这个意思,你忙你的就是,我们手机联系,有事记得喊我们。”
  沈昂从鼻子里挤了个回应出来,往电梯方向走了。
  黄毛这才敢怂起来,他搓了搓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惊魂未定道:“我还以为真要被揍了,就沈昂揍人那疯劲,我八成得进医院。”
  红毛一巴掌拍在他好脑勺上,没好气:“不是你自己找揍?”
  “哎!那我这不是……他干嘛不好好跟我说话,我又没招他惹他,跟我坏了他什么好事儿一样!”黄毛不服气地说。
  红毛听完若有所思:“说起来,刚才你有没有闻到沈昂身上好像有股油烟味?就做完饭后身上那种。”
  “啊?沈昂?做饭?笑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第4章 “不会让你痛。”
  沈昂重新回家,整个人瘫在沙发里,脑袋往后一靠。
  过了半晌,他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坐直身体,把客厅茶几抽屉里放着的几盒烟都拿了出来扔进垃圾桶里,又回自己的房间和浴室都绕了一圈搜集剩下的漏网之鱼,没仔细看是不是自己的,全部一起扔了。
  易倾不喜欢烟味,这是他在下午观察时发现的。
  另外,和易倾坐在一起、谈话中还提到“相亲”的那个男人大概察觉了他的敌意。
  毕竟在易倾回头之前,沈昂并没有好好伪装自己的眼神。
  沈昂边去地下车库扔垃圾边认真地给自己做复盘总结:下次不能再出这样的纰漏。
  他把烟都扔了再回家以后,被他事先赶出去吃饭的三个沈家人也正好到家。
  靠在沙发上的沈昂懒洋洋地用眼角余光扫了扫他们,而沈家其他人也完全习惯他懒得理人的样子。
  “你回来得这么早?”沈母惊讶道,“你哥说你不和我们一起吃,我还以为你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没去哪。”
  最后进门的沈越意味深长地看了沈昂一眼。
  沈父则是在客厅里逛了一圈,奇道:“沈昂,看见我的烟了没有?”
  沈昂没理他,而是专心致志地看着手机上的一个空白聊天窗口,先点进去,又退出,再点进去,反复了好几遍。
  那是易倾的聊天界面。
  她才走没多久,肯定还没到家。
  这时候发消息说不定会影响她开车。
  沈越悄无声息地走到沙发背后看了一眼沈昂的手机屏幕,揶揄地说:“加到联系方式了?万里长征第一步。”
  他声音刚刚冒出来的一瞬间,沈昂就条件反射地按掉了屏幕,抬头威胁地瞪了他一眼。
  虽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沈越甚至还大上两岁,但沈昂不仅比他整整高出五厘米,两人性格也是完全南辕北辙。
  不如说,沈昂这个疯狗暴脾气放在傻白甜聚集的沈家里简直就是个基因突变。
  别的不说,沈越从十岁开始就没打赢过沈昂。
  于是沈越立刻识趣地直起身举双手投降免得被揍:“我只是有点好奇,而且今天好歹我也帮了你一个忙吧?”
  沈昂一言不发地低下头去,看起来有点烦躁地按亮屏幕又按熄,又特地去关闭静音模式,好像生怕错过一条消息提示音。
  沈越看得有点好笑,开玩笑道:“你难道还想把她一直藏起来?”
  “……”沈昂看了看他。
  虽然沈昂什么也没说,但沈越看懂了他的潜台词。
  沈越心情有点复杂地按了按沈昂的肩膀,动作很轻:“弟弟,你别这样,让我很想报警大义灭亲。”
  沈昂嫌弃地拍开他的手。
  “我问问,我就问问啊。”沈越小心地压低声音,“你是可以装乖,但如果易倾有一天发现了你在骗她怎么办?”
  沈昂无所谓地抠着自己手臂上的一条细小伤疤:“装一辈子又怎么样。”
  沈越叹了口气,又在沈昂肩上拍了两下,被后者第二次不耐烦地拨开。
  沈父还在百思不得其解地满客厅找自己的烟究竟去了哪里,沈母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好奇地问:“沈昂,你在家做饭了?一个人用这么多碗?”
  “青春期多吃一点很正常,说明沈昂他还能长高。”沈越笑着去厨房里围观,顺带解答了沈母的疑问。
  沈家夫妇都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沈昂担心他们俩和易倾一见面就露馅倒也不是没道理。
  就连沈越自己,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也不会知道沈昂关于易倾的秘密。
  想到这里,沈越下意识地回头往沙发上的沈昂看了一眼。
  正好就在这时候,沈昂的手机响了一声。
  原来像团巨型乌云似地弯腰曲腿团在沙发里的沈昂一下子挺直脊背站了起来,拿着手机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临关上房门时还警告地瞪了一眼沈越。
  “还真要贯彻那个‘藏起来’的策略啊?”沈越好笑地摇了摇头。
  沈昂反手关好房门,往床上一倒,把手机举在眼前看了半天易倾那句【我到家啦】,才打开表情列表谨慎地回了易倾一个【猫猫比大拇指.jpg】。
  然后他斟酌片刻,又慢慢地输入一条:【我可能会早几天搬过去,驾校好像正好也在那附近。】
  其实沈昂根本还没报名驾校。
  不如说,在易倾今天问他之前,他压根没想过考驾照这么麻烦的事情。
  易倾回得很快:【周末搬的话我可以帮忙。】
  沈昂不自觉笑了一下,手指在键盘上悬空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打字:【那我请你吃饭。】
  搬家这种重活当然不舍得让易倾帮忙,但见面接触+1的机会,沈昂是不可能错过的。
  沈昂绷紧身体核心从床上坐起,扫了一眼自己的书架和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不过有一些东西得先收起来藏好,搬家的时候不能让易倾看见。
  大概是受到终于重新和易倾见面说话的影响,晚上入睡时,沈昂又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
  他很小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正常”,因为身旁有着沈越这个“正常”的参照物。
  沈越会因为被门夹到脚趾而哭泣,因为洗澡水太烫而大叫,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沈昂身上时,他并不会做出同样的生理反应。
  在易倾和她的父亲刚搬到隔壁的时候,沈昂已经早熟地知道该怎么参照沈越来伪装“正常的”反应。
  易倾一开始和其他人一样,什么都没有察觉。
  直到有一天,沈越在做学校的美术课作业,结果不小心用锈迹斑斑的美工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疼得哇哇大哭。
  沈母正好出差在外,沈父吓得赶紧带沈越上医院打破伤风针,为难地把沈昂拜托给了住在楼下、和兄弟俩都相处得不错的易倾。
  沈昂目送父亲和哥哥出门,又正好看见易倾的桌上也有一把类似的美工刀。没有锈迹,往外推出一点,是雪白锋利的崭新刀片。
  易倾短暂离开拿个水果后再回去时,沈昂已经用她的美工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鲜血滴滴答答淌了一片。
  易倾回来得太突然,沈昂甚至没来得及学着沈越一样哇哇大哭,就被她逮了个正着。
  当时还是个小学生的易倾被他吓得面如土色,边哭边拿家里的手机拨号时连110和120都差点没搞清楚。
  沈昂察觉不到疼痛,对一切都无动于衷,他注视着鼻子都哭红的易倾,不解地问:“你觉得痛吗?”
  沈越觉得【痛】时,就是这么大哭的。
  易倾不理他,拿纸巾给他止血,嘴里念念叨叨三个字“你别死”。
  五岁的沈昂尚不懂什么是“死”,他只从沈越的反应中知道什么应该是“痛”。
  所以沈昂理所当然地以为易倾觉得痛是他造成的。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