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还不喜欢我——渊爻
渊爻  发于:2021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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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昂坐下的动作不知为何有点僵硬。
  “我这段时间也在反思,”易倾率先开口,“可能是我做得不对。”
  她停顿了几秒,思考怎么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而不伤害沈昂的自尊心。
  在易倾再度开口之前,沈昂微微侧身发问:“……你要反悔了吗?”
  易倾诧异地扭脸去看沈昂:“不,不是。我在想,是不是我对你不够好,所以你才会没有……”她斟酌了一下,选了个词,“安全感?”
  “不会啊,”沈昂立刻回答,“我只是还有点不习惯。”
  “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易倾耐心地问。
  沈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特别安静,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易倾耐心的等待在时间的推移里缓慢地生出了一丝忐忑来。
  她想起了沈昂之前那句“你不会答应的”。
  沈昂从来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所以易倾全部都对他有求必应。
  要说唯一的例外,就是她十八岁那年,不得不跟着父亲一起离开榕城。
  “我知道了,”沈昂突然道,“你闭上眼睛。”
  易倾迟疑了一下才闭眼,双手不自觉地按到身旁柔软的床褥上,指尖紧张地抠起一点。
  然后她能感觉到沈昂蹭地一下兴奋地跳上床,床架不抗重负地嘎吱作响,接着是两道不太一样的电器开关声:啪、啪。
  就算闭着眼,易倾也能感觉到身边一下变得暗了下来。
  她坐在骤然变得昏暗的灯光里,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觉得紧张还是不紧张。
  接着沈昂说:“睁眼吧。”
  易倾睁开眼,发现天花板的吸顶灯已经被关闭,而床头的星空投影灯被打开了,整个房间就像一瞬间被搬到了星空底下一样。
  然后沈昂曲腿抱膝坐在床头,高高兴兴地道:“我想和小时候一样和你夜聊到睡着。”
  易倾:“……”小学生吗你。
 
 
第21章 你说她怎么还不喜欢我啊……
  夜聊疗法很有效。
  两个人并肩坐在床头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情。
  有些事情两个人都记得, 有些易倾记得,有些沈昂记得,翻阅回忆的过程就像是在看相册, 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里。
  “你从前还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沈昂半眯着眼睛说,“在看那个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的时候。”
  “我还带你这个未成年人看过这部……”易倾迷迷瞪瞪地自我检讨,“临时监护工作太不到位了。”
  “你说, 你觉得被人所爱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沈昂仰头靠墙看着天花板上流动的蓝紫色星空投影,“所以你收下了那封情书。”
  听见“情书”两个字, 易倾清醒了一点。
  还是她高中时的那件破事。
  说实在话, 易倾到现在也不想去参加什么高中的同学会, 因为想到这桩黑历史就觉得麻烦。
  就……谁没有年轻且叛逆的时候呢?
  易倾就曾经因为被亲爹连着放了过年、生日两次鸽子, 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男人抛弃, 怒而接受了学校里有名的坏学生递来的情书。
  由此引发了一大堆后续的麻烦。
  现在的易倾当然不可能再做一样的事情,但那时候她多年轻多莽撞啊。
  沈昂像是纯粹出于好奇地发问:“所以他算不算你第一个男朋友?”
  “手都没牵过, 什么男朋友。”易倾懒洋洋地说,“少拿我的糗事来笑我, 我记得你的糗事多了去了。”
  沈昂投降地停嘴笑了一会儿,又问:“那你现在还能接受那种性格的男朋友吗?”
  易倾花了好一会儿去回想那个坏学生的性格。
  天天打架, 脾气巨臭, 而且特别不喜欢和人好好交流说话。
  “不能。”她肯定地说。
  “……明白了。”
  “明白什么,你又不是他那种烂性格。”易倾摸摸沈昂的头, 打了一个哈欠。
  沈昂转头看她,声音很近, 但有有点模糊:“困了吗?”
  易倾坚强地撑起眼皮:“我还能熬,你困了吗?”
  过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沈昂的回答,易倾本来想睁开已经黏在一起的眼皮去看看他是不是睡着,结果根本睁不开, 直接就睡过去了。
  没过多久,易倾就一脑袋歪到了沈昂肩膀上。
  沈昂掀开眼皮偏头看了易倾片刻,朝她低下头去半路又停住,最后抿紧嘴唇、往上坐高一点,调整了个能让她更舒服的姿势。
  易倾对他太不设防备,这件事沈昂自己都知道。
  但如果是对他有利的事情,那不纠正也没关系。
  反正沈昂知道自己是易倾唯一的例外。
  而第一次亲吻的发生,必须留在易倾清醒、且自愿的时候。
  ……
  易倾被饭菜香气唤醒时,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沈昂早就不在床上了,易倾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去厨房找人,只发现桌上有一碗用保温饭盒装好的炒饭,沈昂本人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易倾懒洋洋地先刷了个牙,觉得一晚上坐着睡太折磨她这条职业病的脊椎,于是又在按摩浴缸里泡了个澡。
  等她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沈昂刚好进门。
  他穿着一身运动服,身上带着薄汗,显然刚刚晨练回来。
  易·老年人·倾对年轻人这种几近无限的精力感到敬佩:“正好我用完卫生间了,你去洗澡吧。”
  家里只有一个浴室到底还是不太方便。
  以前各用各家的卫生间时不觉得,之前一段时间易倾和沈昂两个人洗澡的时间总是错开也不觉得,偶尔出现这样的意外情况、两个人都要洗澡时,好像就有点需要排号了。
  刚换好鞋的沈昂哦了一声,去房间拿衣服进了浴室。
  易倾坐到餐桌边开始吃炒饭。
  虽然天下的扬州炒饭都可以说自己是扬州炒饭,但其实真正的扬州炒饭是有严格省级标准的。

  易倾觉得沈昂炒的这一碗就绝对达标——蛋花金灿灿的还拉丝成了肉松状,能有比这还标准的扬州炒饭吗!
  她才吃了没几口,沈昂突然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易倾还以为他是已经洗完了,回头一看他身上还是刚刚那套运动服。
  “没热水了?”她疑惑地问。
  沈昂动作有点僵硬地立在卫生间门口和易倾对视一眼,开口时表情并不太自然:“有点热。”
  “啊……因为我刚用完,”易倾表示理解,“你又刚刚运动完,那要么坐一下再洗?”
  “……嗯。”沈昂点点头。
  易倾又开始觉得一个浴室不太方便了。
  但这个房型也不好开第二个浴室……说起来也是老小区,是不是该买套新房了?
  她这么想着,刚要转开头时,突然觉得沈昂脸上有点不对劲,眼神又不由自主地移回去了两分:“沈昂,你流鼻血了。”
  沈昂:“……”
  他一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转头想往浴室里走,迈了半步就停住,掉头大步流星地去了厨房。
  易倾也吃不下饭了:“要不要我拿医疗箱?你是不是刚刚运动太剧烈所以毛细血管破裂了?”
  “我没运动!”沈昂瓮声瓮气地回答。
  易倾很迷惑:“……那你穿着一身运动服一早出去干嘛了?”
  “……”沈昂换了个话题,“不用医疗箱,马上就能止住。”
  听起来特别有经验的样子。
  易倾也没走远,就在厨房里拿手机搜“运动过后会不会突然流鼻血”,越看表情越严肃。
  等沈昂关掉水龙头转身,易倾就发问:“你上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沈昂脸上还沾着水珠,鼻子红红的,看起来就跟刚哭过一样。
  他捏着鼻根道:“易倾,我是运动员,每年学校组织两次全面体检。”
  “哦……”易倾还是有点不放心,“指标都好吗?为什么会突然流鼻血?”
  沈昂的表情显示出相当的抗拒:“天气干燥吧。”
  易倾忧心地叮嘱:“不要常挖鼻孔啊。”
  “……没有的事,不要多想。”
  易倾其实还想再多说两句,但看到沈昂已经气得脸都红了,只好适时地停下去吃炒饭。
  沈昂自己吃了根棒冰,脸色很快恢复正常。
  正好浴室里的水蒸气也被排得差不多,沈昂又进去了。
  易倾端着饭碗边吃边时不时看一眼浴室门,生怕沈昂在里面又二度流出鼻血来。
  直到沈昂安然无恙地挟着一身清爽出来,易倾才松了一口气。
  沈昂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易倾,你是不是觉得我又会流鼻血?”
  “没有,”易倾睁着眼睛说瞎话,试图转移话题,“对了,沐浴露是我新买的,你觉得怎么样?你用会不会太女气了?”
  沈昂嘟哝了句什么,那音量明显压根不想让易倾听清。
  过了几秒钟,他坐到餐桌旁,才又道:“不会,我挺喜欢的。”
  易倾朝沈昂的方向偏过去。
  她凑过去的时候,沈昂不知道怎么的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易倾立刻对他投以怀疑的眼神。
  ——那种“你是不是要流鼻血了”的眼神。
  沈昂乖乖地僵住身体。
  易倾这才满意点头,嗅了一下,疑惑发问:“为什么在你身上和在我身上闻起来不太一样?”
  “……”沈昂冷静地说,“你洗完有段时间,香味变淡了吧。”
  “有道理。”易倾鸡毛蒜皮的疑问成功得到解答,满足地坐回去继续低头干饭。
  而沈昂拿出手机点开浏览器,在输入框里输入:如何保持理智。
  ……
  沈昂其实觉得自己的忍耐能力很好。
  “但可能就和你说得一样,人能装一天,不能装三万六千五百天。”沈昂说。
  身上还穿着咖啡店里工作服、却被突然到来的沈昂拉到角落当树洞的沈越:“……”
  弟啊,如果我不是半个老板,今天就得被开除你知道吗?
  不过……
  沈越清清喉咙,多少有点得意地说:“你也有承认我说得对的一天?”
  沈昂头也不抬:“如果我和易倾之间的距离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还是能忍。”
  归根到底,其实就是他贪心。
  以为只要易倾回到身边近处、当邻居也能当一辈子。
  可两人之间的关系没能停在邻居那一步。
  同住一个屋檐下,甚至还能用对方刚刚用过、雾气蒸腾的浴室。
  就一天比一天更挑战理性。
  理性根本没有沈昂试想的坚强,就跟玩游戏氪金体验一样,你以为自己只是氪一张月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VIP16了。
  “我当时劝你,你怎么回复我来着?”沈越扬眉,得意道,“‘要你管’?”
  沈昂沉默地抬头扫了他一眼。
  沈越深知自己就算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可能会被沈昂揍一拳,立刻见好就收,当起业余的情感咨询师:“然后呢?你说详细点,哥哥我可以再给你一点有用的建议。”
  “用不着你。”沈昂双手插兜靠在椅子里,态度冷漠,“只是理性不太够用,出来补充一下,补充完了就回去。”
  沈越:“……哦。”敢情我就是你的情绪垃圾桶,是吧。
  “顺便给易倾带包咖啡豆回去,上次在你店里买的喝完了。”沈昂又说。
  沈越觉得这个弟弟大了,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是收不回来了。
  别人家是嫁女儿,沈家是嫁弟弟。
  沈昂仿佛在跟自己生闷气似的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烦躁地问沈越:“你说她怎么还不喜欢我啊?”
  “……”沈越哪敢接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点了炮仗。
  “她想要的我全做到了,”沈昂怒道,“没人比我更好,她都让我和她住一起了,怎么会就不喜欢我?”
  “我觉得,”沈越斟酌着小心地说,“喜欢肯定有,不然易倾不会随便让你住进她家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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