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春——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发于:2021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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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少有从冠城到平南附近的镖,只能看看中转线路能否接上。
  棠钰言谢。
  她能蹭一小段路同行已经很好,若有中转的押镖线路能接上,那这一路上便安稳多了。
  棠钰请卢总镖头帮忙,寻个贴身护卫一道上路。
  不少没有豢养护卫,又需要临时外出的人家,都会在镖局请临时护卫。这样的护卫有镖局背书,信誉好,很保靠,也不用担心途中风险。
  卢总镖头一道吩咐了下去,让棠钰明日等消息。
  棠钰道谢。
  昨日从宫中离开得急,随身的衣裳只有文广准备的这一套。正好今日空闲,棠钰去城中添置了些路上必备的物品,很早歇下。
  回平南的行程有了着落,棠钰心中仿佛也慢慢安定下来。
  这一晚睡得比前一晚好。
  ***
  “侯爷!”陈枫来了屋中。
  “说。”陈倏看了眼陈枫,知晓他带的是棠钰的消息,心中微动。
  陈枫拱手道,“棠钰姑娘没有直接去平南,而是去了冠城的卢家镖局,想同卢家镖局的镖车一道去平南,路上好有庇护。但冠城去平南附近的镖少,很可能会中转几处地方,时间是会长些,但也比棠钰姑娘自己去平南安稳。毕竟近来不太平,也怕路上有兵变流寇之类,卢家镖局声名在外,旁人轻易不会截,所以棠钰姑娘要真同卢家镖局一路,路上倒是稳妥得多。”
  陈倏轻“嗯”一声,示意他继续。
  陈枫又道,“还有,棠钰姑娘请卢总镖头帮忙寻个贴身护卫……”
  陈倏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稍许,才又低头翻着书,慢条斯理道,“找人去卢家镖局下趟从冠城到平南的镖,后日走,省得她麻烦了。”

  陈枫眼前一亮,他早前怎么没想的!
  是啊,直接下趟镖就好了啊!
  陈倏顿了顿,又改口,“不从冠城了,改成宜城走,两处离得不远,痕迹也不会那么明显。”
  陈枫反应过来,遂又问,“侯爷,那属下还要继续跟着棠钰姑娘吗?”
  “跟啊,为什么不跟?”陈倏抬眸看他,“不是说要寻个贴身护卫吗?”
  陈倏打量他。
  陈枫嘴角抽了抽。
  ***
  翌日,镖局管事来寻棠钰。
  棠钰惊喜,“您是说,刚好有一趟从宜城到平南的镖?”
  镖局管事笑道,“正是,也凑巧了,今日刚好有一批急货,要从宜城押送到平南,明日就要上路。棠公子眼下出发,黄昏前后能到宜城,明日便可赶上随这趟镖一道走。”
  棠钰喜出望外,眸间涌起一抹清亮,只觉得运气太好了些!
  若这趟镖刚好从冠城出发,她许是还会生疑,但宜城却恰好打消了她心中的疑虑。
  “哦,对了,还有棠公子早前问起的贴身护卫。”镖局管事言罢,目光看向身后四人,“棠公子,这些都是镖局记录在案的护卫,棠公子看看可有合适的?”
  马上就要出发去宜城,只能从这几人中选。
  棠钰逐一看去。
  但其实乍一眼看,似是并不难挑——因为除了中间双手环臂,右臂中插了一把剑的陈枫站得笔直修长之外,另外几人,一个矮矮胖胖,仿佛走路都会喘气;另一个高高瘦瘦,像根竹竿一样,风吹都能倒;还有一个……虽然身着男装,但是,脸上似是扑了香粉……
  陈枫笔直端正站在其中,只要眼前的人不瞎……
  在陈枫的自信中,棠钰目光果然落在他身上,却是同管事道,“他先不用了,另外三人我看看。”
  陈枫眼珠子险些瞪出来:“?!!”
 
 
第004章 香粉   她喜欢脸上摸香粉的……
  棠钰的想法很简单。
  能出现在卢家镖局的护卫名册上的,都是经卢家镖局金字认可的护卫,至少不会差太远。
  最重要的,在宫中呆久了,总习惯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显山不露水的,往往才是厉害角色。
  一眼看上去太过招摇显眼的,往往都活不过开头……
  宜城到平南至少一月半的路程,她身边若是跟着这样一个打眼的侍卫,反倒张扬瞩目,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如带上看起来平庸一些的护卫。
  她想要安稳到平南,她也好,身边的护卫也好,自然都是越不起眼越好。
  棠钰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剩下的三人身上。
  “诶……那个……喂喂喂……”一眼望去“就很乍眼”的某人顿时傻眼儿,他差这三个歪瓜裂枣哪儿了?!
  用下巴看也该知道他才是高手啊!
  镖局管事赶紧让另外三人上前,三人说话的时候,棠钰在一侧仔细打量着。
  矮一些的护卫嗓门很大,说话时容易引人围观。
  高高瘦瘦的护卫,她每次都需要仰首看他,也容易引人注目。
  在其中,最不起眼的,反而是那个脸上擦了香粉的侍卫,而且,话少,也不怎么开口,很低调……
  “就他吧。”棠钰定下来。
  镖局管事应好。
  “喂!~这!唉,我说……”陈枫连同高高瘦瘦和矮矮胖胖一并被请了出去。
  冠城去往宜城还要大半日,时间很紧,人选定下来后,管事让车夫送棠钰去宜城。
  车马是事前备好的,几乎没有耽误。押镖的人最讲究信誉和时效,棠钰这趟算深有体会。
  马车离开前,棠钰请镖局管事代她同卢总镖头说道谢,今日卢总镖头有事外出,她来不及当面致谢,日后,应当也不会再来冠城了,只能请管事代为转达。
  镖局管事应好。
  马车缓缓驶离冠城,往宜城去。
  马车中,棠钰心中长舒了口气。
  —— 回平南的时间总算定了下来。
  棠钰靠在马车一侧,目光空望着窗外,想起早前收到隔壁林婶的信。
  林婶信上说,说祖母身子不怎么好,舅舅过世后,祖母的眼睛又越发看不清了,也时常在林婶跟前念着,盼着她能早些出宫回来。
  她怕来不及见祖母,才会去争太后寿辰恩典的离宫名额。
  宫中这些恩典,但凡是主动去争的,往往都没有好结果。
  她若再等三年,是水到渠成,但她怕祖母等不了这么久……
  凡事皆有因果,她自己种的因,自己要咽得下果……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着,离冠城越来越远,也离京中越来越远。
  官道两侧的树木虽然未及葳蕤,却也都在渐渐复苏重,又是一年新的开始。
  棠钰忽然想,等到平南的时候,就是初夏了。
  棠钰已经有些想念家中的鸣蝉声,早前觉得聒噪的鸣蝉声,眼下却份外怀念着。
  还有祖母的桂花糕……
  棠钰嘴角轻轻扬了扬,蜷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
  黄昏前后,马车抵达宜城。
  同镖局的人照面后,棠钰寻了城中客栈投宿。
  同镖局一道上路,便要依着镖局的行程来,不一定时间那么自由。
  方才同镖局的人约好了明晨出发,棠钰清点行李的时候,目光又落在手腕上的那对银镯子上。
  这是祖母给她的那对银镯子,她在宫中一直带着,但眼下,男装出行,若是手腕上带着镯子会穿帮。
  棠钰将这对银镯子取下收好,同旁的首饰放在一处。
  她在宫中多年,一直稳妥周全,得的赏赐也好,积攒下来的积蓄也好,都够她回平南安顿祖母,安顿自己。
  她不一定,非要嫁人……
  她能照顾好祖母,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棠钰俯身系上包袱,忽得,脑海中似是想起什么来一般,眸间微微滞住,她的簪子呢?
  棠钰愣住。
  重新将系好的两个包袱全都解开。
  但翻遍了两个包袱都没有见到早前的簪子!
  棠钰恍惚间想起出宫前,整理行李的时候,仿佛就没见到那枚簪子。
  那枚簪子是……
  棠钰蓦地指尖冰冷。
  她当时被皇后扣在鸾凤殿,晨间被直接送去了驿馆,她虽然换了驿馆侍女的衣裳,但头上那枚簪子并没有取下来。
  簪子落在驿馆了……
  棠钰面如死灰。
  簪子上刻了她的名字,极小的“棠钰”两个字。
  棠钰忽觉呼吸有些发紧,脚下亦有些发软。
  想起那日晨间,对方问起过她叫什么名字。
  她搪塞了过去。
  他当时并未追问,但指尖却再次抚上她的腰肢,拥着她在被衾里再度挥汗如雨。
  她不敢出声,因为试婚不应该……
  但对方是敬平侯,她的性命在对方眼中不过蝼蚁。
  甚至有一刻,她意识到对方没有要她离开的心思。
  他的呼吸起伏里藏了缱绻,她如履薄冰……
  待他尽兴,她才仓皇离开。
  宫女的姓名和籍贯会记录在册,她当年入宫是为了避祸,所以匆忙用了本名。
  她在宫中多年,又未冲撞过哪位贵人的名讳,所以在宫中她并未改过名字,她一直叫棠钰。
  棠钰一颗心好似坠入深渊冰窖里。
  她当时着急离开驿馆,没留意到簪子!
  但若是让人误以为簪子是她有意留下的……
  棠钰面色都似凝固,脸色苍白,不敢去想后果。
  良久之后,棠钰才回过神来,脸上仍旧一丝血色都没有。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她既没有旁的法子,也于事无补,若是一路上都能安稳,等抵达平南,她就带祖母一起离开;若是有事,她未必能如愿回平南。
  棠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
  她也想,簪子落在驿馆,若是侥幸,许是不了了之?
  ***
  驿馆中,陈倏看着面前的陈枫,指尖轻敲着桌沿。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在这里做什么?”陈倏心平气和。
  陈枫喉间轻轻咽了咽,恼火应道,“棠钰姑娘她……她挑了别的护卫一道……”
  陈倏淡淡垂眸,平静问道,“我不是让你想万全之策吗?”
  陈枫嘴角抽了抽,艰难道,“原本是再万全不过了……我特意找了三个歪瓜裂枣,只要眼睛不瞎……但谁知道棠钰姑娘她……”
  陈倏看他。
  他不好说棠钰姑娘眼瞎,只能再度艰难开口,“棠钰姑娘她……好像喜欢脸上摸香粉的……”
  陈倏愣住。
 
 
第005章 晋王   你早前答应过她,要……
  稍许,陈倏才似反应过来。
  而后缓缓抬眸看陈枫,清冷道,“不用再打探她消息了,让暗卫跟着就是,近来不要再频繁出入京中,也不要落人耳目。先将京中的事情办了,旁的延后再说。”
  闻言,陈枫仿佛也跟着紧张起来。
  这两日往返京中与冠城,他险些都忘了这趟入京的正事。
  “去吧。”陈倏淡声。
  陈枫拱手退了出去。
  ……
  京中驿馆,又有人借着月色入了苑中。
  少年露出一张阳光俊逸的脸,乌黑的眸间藏着惊喜,朝着陈倏唤道,“三哥!”
  陈倏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书卷,温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冕诚凑上前,担心道,“二哥说你憋了一肚子气,让我来看看你。”
  陈倏发笑,“我何时憋了一肚子气?”
  陆冕诚有些拿不准,环顾四周,悄声道,“听说,宫中给你安排了试婚宫女……”
  陈倏握住书卷的指尖微微滞了滞,而后轻“嗯”了一声,没有看他,也没有再应旁的,继续看着手中书册。
  见他默认,陆冕诚语气中藏不住怒意,“分明是天家想拉拢你们敬平侯府,眼下都到了这时候,还做这档子恶心人的事,实在欺人太甚!”
  陈倏目光顿了顿,轻声道,“隔墙有耳。”
  陆冕诚连忙捂嘴噤声。
  实则,却凑得离陈倏更近了些,又道,“三哥,你有没有同那宫女……”
  陈倏看他,轻声道,“你当真是闲的。”
  见他模棱两可,陆冕诚叹道,“二哥同我打赌,说天家若是真让试婚宫女来这里恶心三哥,依照三哥的性子,肯定……”
  话音未落,陈倏放下卷轴,轻描淡写道,“见明(陆冕诚字),此事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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