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春——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发于:2021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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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钰笑了笑,虽不似早前心跳加速,却仍似有暖意在心里,只是重新看了他一眼,仍旧没有应声。
  陈倏遂也没有再问。
  两人都会意笑着,各自低眉。
  晚风宁静里,蛙声一片……
  ***
  入夜,棠钰洗漱完,在床榻上躺下,准备入睡。
  棠钰月份越来越大,身边又只有陈倏在,早前不少还能自己做的事情,眼下也都渐渐需要陈倏代劳……
  她洗漱完,陈倏扶她先回了屋中,陈倏再去洗漱。
  自楯城以来,他夜里都同她睡在一处。谁都没有特意提起,也都没有戳穿……
  棠钰听到耳房中的水声,恍然在想他今天问起的话。
  她侧身躺着,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夜灯出神。
  不多时,耳房中的水声渐停,陈倏应当已经洗漱完。稍许他的脚步声临近,棠钰抬眸看他。
  陈倏意外,“还没睡?”
  屋外有蛙声,棠钰遂即道,“蛙声有些吵……”
  陈倏若有所思点了点头,佯装认真道,“那我让陈枫去捉?”
  棠钰:“……”
  陈倏低眉笑了笑,遂才掀了被子上床榻,只是刚伸手拥她,又似忽然想起什么一般,重新撑手起身,轻声道,“我先去熄灯。”
  棠钰脑海中忽然闪过什么一般,自然而然道,“你不是习惯夜里留灯吗?”
  陈倏愣住。
  棠钰也愣住。
  陈倏少时失明过,一直有留夜灯入睡的习惯,否则睡不踏实;后来再度失明,最焦虑的时候,屋中会成宿成宿灯火通明,即便后来能看见了,还是改不了夜里留灯的习惯……
  棠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记起的,仿佛早就在印象深处,并未特意记起。
  “你……想起来了?”陈倏沉声。
  宫中出逃时,棠钰动了胎气,夜里睡不好,这月余来,他从未在夜里点着夜灯入睡过,棠钰也一直记不得……
  眼下,陈倏看她,她也看向陈倏,似是在努力想起更多细节,但是应当未果,眉间有苦恼在。
  陈倏伸手绾过她耳发,宽慰道,“不想了,兴许明日就记起了。”
  她缓缓颔首。
  陈倏还是下榻去熄灯,脑海中想起刘大夫早前的话,阿钰应该很快就会想起他了,陈倏浅浅笑了笑。
  借着檐灯下的光,两人相拥而眠。
  只是都未睡着,各自想着心中的事情……
  “睡了吗?”陈倏下颚抵在她头顶。
  棠钰细语,“还没。”
  陈倏叹道,“我有些睡不着。”
  棠钰问,“怎么了?”
  稍许,陈倏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缱绻,“想起成亲的时候。”
  棠钰没有应声了。
  陈倏拥紧她,平和而隽永,“我永远忘不了,揭起喜帕的时候,旁的与我都不重要了……天下谁要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和初六平安,腹中的孩子平安,我也平安,不让你操心……”
  棠钰握紧他的手,再度轻嗯一声。
  陈倏又道,“我们去趟莞城吧,告诉外祖父一声,我们成亲了。”
  “好。”棠钰应声。
  “睡吧。”他吻上她发间。
  夜色宁静,蛙声仿佛也渐渐远去,她心中微动,“长允……”
  “嗯?”他刚阖眸。
  她深吸一口气,又不敢高声,轻声呢喃道,“有。”
  “有什么?”陈倏下意识问了句,只是刚问了一句,整个人又怔住,忽然反应过来。
  你有一丝喜欢上我了吗?
  有。
  短暂沉默,两人都未再说话。
  稍许,他起身,棠钰的心砰砰跳着,他俯身,呼吸贴近她鼻尖处,而后,亲吻温柔而克制得落在她唇上,爱慕里藏了虔诚。若四月柳絮柔和动人,又如山间清酿,细水流长……
  ***
  翌日醒来,棠钰微微睁眼,隐约觉得哪里不同,忽然间,觉察陈倏揽紧她的时候,身上没有衣衫……
  棠钰恍然想起昨晚的事。
  棠钰脸色红透,虽然没有,但也……
  棠钰下意识伸手,她身上的衣衫还在,他有给她穿衣服。
  许是察觉怀中的人醒了,陈倏慵懒抱紧她,“还早,再睡会儿吧……”
  他的声音里带了些许嘶哑,但又习以为常。
  棠钰轻轻咬唇,想慢慢撑手起身绕过他,但陈倏还是醒了,慵懒起身坐起,眸间带着事后温柔。
  棠钰:“……”
  棠钰脸红到脖子处,“我……”
  陈倏凑上前,亲了亲她额头:“夫人,早。”
  棠钰正想着要怎么应他才好——是唤他长允,还是陈倏,还是旁的。身前的人却淡淡笑了笑,蹭了蹭她耳旁,暧昧道,“夫人,昨晚睡得好不好?”
  棠钰指尖攥紧,忽然想,她失忆前和陈倏的相处,是这样的吗?
 
 
第099章 神奇的互动   一更
  因为棠钰在桃城里逐渐想起了不少事情, 陈倏同棠钰商议,想多在桃城呆上两日。

  棠钰应好。
  这两日里,陈倏还是每日会乘马车带棠钰去到刘大夫的医馆。
  刘大夫前一日还好好的, 昨日见过陈倏之后,腿疾忽然又犯了,开始坐轮椅替病人诊治。
  陈倏凑上前笑道, “你当真不是为了赶我走,特意坐轮椅的?”
  刘大夫吹胡子瞪眼, “我倒是想~”
  陈倏忍不住笑。
  棠钰在医馆里同昨日认识的药童说话, 陈倏则同刘大夫道, “昨日回去的路上, 棠钰好像想起初六了, 也说记得我说话的声音,但是记不全。”
  刘大夫却似并不意外, 耐性道,“记忆不骤然恢复, 会像流水一样,慢慢充盈起来, 若是夫人想起, 别打断,让夫人慢慢想;若是想得难受了, 也别勉强,总有一日会想起的。”
  刘大夫这句话仿佛让陈倏吃下了一枚定心丸。
  刘大夫说的, 和他昨日经历的大致相同。
  陈倏环臂,也深吸一口:“我想多在桃城呆两日,带阿钰去早前去过的地方多走走,昨日她想起初六, 是因为给了她一枚糖葫芦,当时来桃城治眼睛的时候,棠钰近乎每隔一两日就会给小初六捎糖葫芦回去,她应当是由这一幕开始想起的,所以我想,多在桃城各处走走看。”
  刘大夫颔首,“有大有裨益,就是也别抱太大希望,操之过急,眼下夫人和腹中的孩子最重要,至于记不记得起侯爷,真没那么重要……”
  陈倏:“……”
  ***
  从医馆出来,棠钰好奇,“刘大夫他怎么了?”
  陈倏笑道,“他呀,老毛病了。有时腿脚会肿,走不得路,一年里好几个月要坐轮椅,他非说是他之前尝百草留下的后遗症,就当他是后遗症吧,他徒弟说他是痛风。”
  棠钰唏嘘,不知他二人关系好到什么程度,才能开这种玩笑。
  陈倏道,“过往没少麻烦他,我这双眼睛他治好了两次,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棠钰没好意思说,他对救命恩人的感觉,同旁人待救命恩人的痛哭流涕不同。
  “去哪里?”出了医馆,棠钰问。
  “有间饼屋。”陈倏牵起她的手,“前面大街不远的地方,就是昨日买糖葫芦附近,那间饼屋我们经常去,还有隔壁的包子铺,包子很好吃。我们在桃城住了大半年,每日都会去那边逛,旁人肯定还记得我们……”
  棠钰像是有那么些印象,但一晃而逝。
  她近来总能渐渐想起一事,譬如陈倏说的那间饼屋。
  “公子,夫人!”饼屋的老板见了他二人顿觉亲切,“二位是回桃城来了吗?”
  棠钰记不得,陈倏开口,“正好带夫人回来一趟。”
  “这回呆多久?”老板热情。
  陈倏轻声,“三两日吧。”
  “恭喜公子和夫人,夫人有身孕了。”他们二人是常客,老板对他们的印象原来就好,再加上许久不见,热忱是应当的。
  棠钰也跟着笑起来。
  看向饼屋的装饰时,莫名觉得这个地方她应当很熟。这件铺子的装饰,近乎都是拿饼做的,很奇特新颖,所以别处并不常见。
  棠钰脑海中忽然想起来过这里的记忆,而且是同陈倏一道……
  她搀着陈倏,陈倏眼睛仿佛看不见。
  都是她搀着他,近乎每日都会来……
  陈倏同老板说完话的时候,见棠钰怔在原处,知晓她许是想起了早前的事,不想打断她,便朝老板道,“老样子,两张饼。”
  老板去做,陈倏静静看向她。
  稍许,棠钰回头看他,他温声道,“老板拿饼去了。”
  棠钰随口应道,“老样子,两张饼?”
  陈倏缓缓颔首。
  棠钰微微皱眉,“你喜欢吃葱油的,初六喜欢牛肉的……”
  陈倏:“……”
  陈倏喉间轻咽,眸间复杂的情绪参杂在一处,最后眸含笑意,轻声道,“是,然后都被初六吃掉。”
  棠钰忍不住笑,这一段似是也有印象。
  陈倏上前,伸手轻抚她脸颊,也拥她。
  刘大夫说得不错,记忆不骤然恢复,却会像流水一样,慢慢充盈起来……
  哪怕是这样的细枝末节处,都让他心底激动。
  她是要慢慢想起了。
  陈倏微暖。
  ……
  买了饼,又买了肉包子,棠钰也走了好些时候了
  月份渐渐大了,身子一沉,走走就会觉得累。从包子铺出来,陈倏和棠钰便上了马车回宅子。
  这一路,棠钰都靠在陈倏怀中。
  经过昨晚,两人亲近了许多,她全程靠在他怀中小寐,也不像早前约束。
  五月里的桃城,天气其实有些热,但陈倏怕撩起帘栊,马车外带近来的风有些太硬了,马车窗上只留了一条缝,自己拿着扇子,轻轻晃晃替她扇着,这样能消暑,也不会着凉。
  棠钰方才是累了,靠在他怀中很快就阖眸睡了。
  陈倏看着她,修长的羽睫似小山一般,睡得时候很安静,手习惯性得放在肚子处,但又因为在他怀中,心中也多安稳,所以手只是放着,没有紧张护着。
  陈倏看着她,轻轻笑了笑。
  在桃城的这两日,她想起的事情最多,也最平和。
  这样也好,比情绪大起大落好。
  陈倏想起刘大夫说的,她怀的双生子,应当不会足月。
  许是七八月孩子就会出生。
  想到此处,陈倏又打消了心头忽然窜出的,还在桃城呆一段时日的念头。
  刘大夫说没错,阿钰和腹中的孩子最重要。
  至于记不记得起他,其实是最不重要的……
  陈倏吻上她额间。
  她微醒,轻声道,“到了吗?”
  陈倏笑,“没有,再睡会儿吧。”
  棠钰轻嗯一声。
  陈倏伸手放在她腹间,更恰好,腹中有小家伙踢了他一脚。
  陈倏:“!!!”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错觉,又将手放了回去,良久都没有动弹。
  他以为真是错觉,正要收手的时候,又有小脚丫子踢了他一脚。
  陈倏惊呆!!!!
  早前棠钰怀初六的时候,他一直不在身边,那时他出使南顺,书信往来都不方便,等他回到府中初六已经出生了。
  佟媪也好,黎妈也好,包括棠钰也好,都怕他愧疚,很少提起棠钰身孕时候的事,他甚至不知道这个时候,孩子是不是在踢他?
  陈倏既激动,又兴奋,还有些害怕。
  想叫棠钰问一声,但方才他已经吵醒过她一次,他又怕吵醒她入睡。
  但手中切切实实的触感再次传来,棠钰府中的小家伙再次踢了踢他。
  陈倏脸上都是笑容。
  这是一种很近乎神奇的玄妙感,在棠钰腹中,有一个(其实是两个)同他骨血相连的小生命,在用这样的方式同他做着这样的交流。
  在出生前,在他都不知道他长相,都没有听过他声音的时候。
  陈倏的心情很难用语言形容。
  半是迟疑,半是如慈父般,指尖轻轻点了点方才小脚丫子踢出来的地方。果真,很快,对方再次响应他。
  陈倏的心情如色彩斑斓一般,满满都是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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