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棠春——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发于:2021年10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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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好?”盛连旭问。
  陈倏颔首,“都过去了。”
  其实叶澜之的事情,盛连旭多少都听说了,眼下,正如陈倏所说,都过去了。
  连同着废都,一道都过去了。
  棠钰这才看向平安和如意,“平安,如意,好久不见。”
  平安如意都仔细看她,如意问道,“婶婶,是弟弟妹妹吗?”
  差不多六个月身孕,棠钰的身子已经很显怀。
  之前陈倏怕老夫人,还有袁柳几人担心,一直未没有告诉他们棠钰失忆和双生子的事,所以袁柳方才就多看了两眼。
  “棠钰,可是双生子?”袁柳是过来人,她五六个月的时候,身子就比旁人显怀。
  棠钰微笑点头。
  袁柳半是惊喜,又半是担忧。
  当初她生平安和如意的时候,没少受罪,险些都熬不过去了。
  生完平安如意后,她又足足将养了一年才好。
  棠钰这一趟一定没少担心受怕,袁柳是忧心她。
  “先回府再说吧,祖母应当在等了。”陈倏提醒。
  盛连旭会意,陈倏应当是瞒了棠钰的事,怕袁柳说起什么,棠钰担心……
  一辆马车坐不下,盛连旭和袁柳带了平安如意上另一辆马车;陈倏,棠钰同初六和茂之在一辆马车上,初六坐在陈倏怀中,咧嘴笑着,一路上高兴得嘴都合不拢,茂之则是同陈倏和棠钰说起这几月祖母的事,还有敬平侯府的事。
  棠钰看着茂之,气正腔圆,吻合气度,已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陈倏亦看向他,亦觉时间过得很快。
  等到侯府门口时,范瞿几人来接,还并着胡光书,顾来几人。
  “夫人!”
  棠钰莞尔。
  身侧,黎妈上前,“夫人~”
  棠钰又没忍住眼泪滑落下来,“黎妈!”
  黎妈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夫人回来……”
  陈倏一手抱着初六,一手牵着她,温声道,“阿钰,我们回家吧。”
  “嗯。”棠钰轻声。
  ……
  苑中时候,老夫人见了她,快步迎了上来。
  卉鸢搀扶这老夫人,老夫人仍旧老泪纵横,“阿钰……”
  “祖母。”棠钰快步。
  “慢些,慢些~”老夫人嘱咐。
  棠钰身侧有陈倏在,陈倏道,“祖母放心,我在呢~”
  老夫人半是激动,半是难过落泪,“你受苦了。”
  这趟回来,身子都这么沉了,早前这一路多惊心动魄,她一个深闺妇人如何想象得到?
  棠钰上前拥她,“祖母,我回来了。”
  老夫人也拥她,声音里都打着颤,“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这一晚,棠钰陪着祖母说了许久话,茂之,陈倏和初六一直在身旁。
  老夫人怕她累着,打发她回去休息,陈倏温声道,“回家了,来日方长,明日再来祖母这里。”
  棠钰点头,“祖母别担心,我好好的,明日再来看你。”
  老夫人应好。
  出了苑子,小米在前面掌灯,棠钰和陈倏一人牵了初六一只手同他一道回苑中。
  于初六而言,爹爹娘亲都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事,初六哼起了歌谣……
  是一首万州的歌谣,想念娘亲的。
  棠钰离开的时候,他还不会,眼下都已经熟练了。
  平娅道,“小世子天天同黎妈一道,早就会唱了。”
  回苑中的一路,初六唱了一路,歌声悠扬,若黄鹂鸟……
 
 
第102章 四海升平   正文完结倒计时……
  这一晚, 棠钰和陈倏陪着初六一道入睡的。
  初六晚上睡觉不老实,棠钰有身孕在自然不能同初六一处,等初六睡熟, 棠钰才握住他的手亲了亲,温柔道,“晚安, 初六。”
  “夫人早些歇着吧,奴家守着小世子。”黎妈体恤。
  陈倏扶着棠钰起身, 棠钰朝黎妈道, “这段日子, 辛苦黎妈了。”
  “哪有?夫人和世子安好, 奴家就心安了。”黎妈知晓不能再说, 再说又要惹夫人落泪了。
  “走吧,回屋了。”陈倏牵着棠钰, 棠钰朝黎妈颔首致意。
  小世子在屋中,黎妈没有多送。
  其实, 初六的屋子就是主苑的东暖阁,隔得不远, 棠钰只是许久未见初六, 舍不得……
  夏日鸣蝉,到了夜里也渐渐隐去。
  算上早前出发去建平侯府看袁柳和龙凤胎, 其实离开家中已经整整半年有余。
  陈倏替她洗漱,更衣, 又扶她躺下。
  如今棠钰起身,躺下都需小心,夜里也不能睡整觉,基本都要起两三次, 也都是陈倏在照看。
  陈倏陪着她入睡,想起今日袁柳的担心。
  棠钰这一路都有大夫跟着,棠钰的饮食起居都有人照顾,脸是圆润了一圈,但是并未增重太多,多亏了刘大夫早前诊脉出的双生子,所以棠钰饮食都有注意,这是离开桃城的时候刘大夫再三叮嘱的。
  眼下,陈倏心里其实隐约也有担心,但不想袁柳在棠钰面前说起。
  棠钰失忆的事,他一直瞒着,也怕旁人问起,扰了她宁静。
  等棠钰睡熟,陈倏才起身。
  小米和平娅就在外阁间中值夜,陈倏轻声道,“照看夫人稍许,我去去就回。”
  小米和平娅应好。
  ……
  陈倏去寻盛连旭。
  今日两人在城外见面,就知对方有话要说,有话要问。
  眼下,陈倏去了盛连旭和袁柳苑中,见盛连旭果真在苑中树下踱步。
  “二哥?”陈倏上前,盛连旭看向他,眸间才露了笑意,“你来了?”
  陈倏点头。
  ***
  两人在敬平侯的苑中散步。
  其实不止棠钰和袁柳,他们兄弟二人也一别六月。
  “见明呢?”盛连旭问起。
  陈倏道,“他和冯叔一道留在废都,和赵文域虽然谈定了大致事宜,但是废都那处还有一大堆事要商谈细节,见明和冯叔在一处。”
  盛连旭点头,“这一趟……”
  盛连旭欲言又止。
  两人都再熟悉不过,空气也仿佛在同一时间凝滞。
  陈倏道,“叶澜之死在赵文域手里。”
  盛连旭其实听说。
  当初叶澜之和陈倏起事,叶澜之并未善待赵文域家人,赵文域心中恨意,但最后,即便胜券在握,还是同叶澜之公平决斗!
  其实与叶澜之而言,什么都没了,但他是武将出生,最后却死在早前可以一只手捏死的赵文域手中,这几年的荒淫无度也好,这天子龙椅的利益熏心也好,都让他连赵文域都斗不过。
  这才是让叶澜之万念俱灰之事。
  陈倏有一事其实并未在旁人跟前提起,眼下,双手覆在身后,沉声道,“叶澜之让亲信混出宫去,给大嫂送回一枚扳指,万超逮住了他的亲信……我让万超将人放了,也没让对方怀疑,叶澜之是十恶不赦,但最后临死前,想的是大嫂,那就让他把这枚扳指送回安北去……”
  盛连旭轻叹,“长允,只有你。”
  陈倏道,“他同我没有关系了,我念的是大嫂……”
  盛连旭没有再出声。
  这些事,留分念想也好,抛得干净也好,都已经过去了,如今,燕韩再无新朝,也无叶澜之,禁军和安北驻军已被收编,新朝控制下的州郡也都被瓜分,一切,都是崭新的,也重新开始……
  “日后有什么打算?”
  陈倏知晓盛连旭是问称帝的事,陈倏看他,低声道,“赵文域同我说,他想和我两分燕韩,相互守望。燕韩之外还有更广阔的空间……”

  盛连旭意外,“赵文域这么说?”
  陈倏轻笑,“是啊,你忘了,太奶奶怎么说他的?”
  盛连旭也笑,“怎么会忘,一股清流嘛!”
  两人都笑了起来,而后,盛连旭垂眸,“确实是股清流,你我都没看准,太奶奶看准了……”
  陈倏叹道,“是啊,太奶奶看准了叶澜之,也看准了赵文域。”
  似是都想起太奶奶来,两人短暂沉默,但脚步未停。
  良久,盛连旭又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陈倏笑而不答,许久才道,“我啊,看四海升平就好了。”
  盛连旭错愕。
  陈倏道,“二哥,我没往府中送信,也没同你和袁柳说,棠钰逃出京中的时候,磕过头,回京这两个多月,一直都是失忆的,记不得我,也急不得初六。”
  “怎么会?”盛连旭诧异。
  眼下,还能听出他言辞中的紧张。
  陈倏继续道,“我那时候很怕,但是不敢同任何说起,怕会传到她耳朵里……我那个时候不断同自己说,就算她记不起,也可以重新开始,但我很怕她记不起初六……这一路早前的时候,我一日都没睡安稳过……我在想,有些东西过往不重要的,眼下也同样不重要;有些重要的东西,会越来越重要……我想多花时间在她和初六,还有没出生的孩子身上。”
  盛连旭颔首。
  湖风拂面,两人再度缄声。
  仿佛六月的晚风里,都带着些许燥意。
  盛连旭轻声道,“孩子马上出生了,名字想好了吗?”
  说到孩子身上,气氛忽得温馨了回来,“还没呢~等出生再说好,只要母子母女平安就好。”
  盛连旭伸手揽了揽他肩膀,陈倏亦是。
  “一晃都这么多年了……”盛连旭感叹。
  陈倏也笑,“是啊,转眼到平安如意和勉之这一辈了,诶,二哥,还是放一起排序如何?”
  盛连旭笑,“当然好啊~这样人多,也热闹,日后也可以相互帮衬。”
  “啧啧。”陈倏叹道,“你看啊,勉之,平安,如意,再加上棠钰腹中的两个孩子,见明这个最快也是老六……”
  盛连旭轻嘶一声,“你也说的也是,他那个时候总说他出生的完,他日后的儿子女儿要出生早些。”
  “所以眼下,连亲都没成。”陈倏笑道,“要不,你继续插个队吧,让他儿子女儿日后连老七老八都没得做,小九怎么样?”
  盛连旭笑开,“杀人诛心。”
  兄弟两人的笑声回荡在湖边……
  ***
  “陛下可听说了,敬平侯和夫人平安回万州了?”公孙旦看向赵文域。
  赵文域正看着手中折子,一看一个头疼!
  他总前就讨厌功课,所以回回溜出去找棠钰玩,眼下倒好,折子来了,溜都没地方溜去。
  公孙旦说完,赵文域叹道,“知道啊,他八字硬,总能逢凶化吉,明明棠钰……”
  公孙旦轻咳两声。
  赵文域改口,“明明敬平侯夫人都失忆了,听说都恢复了,那有什么办法?他福气大,八字硬,这种人,不要招惹,没好处。”
  公孙旦听他口中乱七八糟的道理,尽量平复心虚,结果赵文域又道,“你看看叶澜之,就是他自己作得!”
  公孙旦耐着性子听完,最后开口,“陛下,真要同敬平侯两分燕韩吗?”
  “啊,有什么不好?连连征战,即便我做了皇帝,又同我父皇在世的时候有什么区别,名声凋敝,战火连连,就为了谁做皇帝,手谁中握有的土地更多?那这样的皇帝,谁做都可以。叶澜之不是最清楚的吗?他有什么好下场?”
  赵文域言罢,朝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是不是相父?”
  公孙旦愣住,似是头一回,天子在他跟前说的,让他看到了帝王威仪和心思……
  公孙旦噤声。
  赵文域继续低头看着折子,“这天下啊,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只要一脉相承,该合的时候始终会合,只是时日问题,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百姓休养生息?燕韩百废待兴,比打仗更重要的事多了去了,放心思在这里做什么?”
  公孙旦更加错愕看他。
  赵文域也缓缓抬眸,笑了笑,“相父不是说了吗?不争者,天下未能与之争……”
  公孙旦眼中从错愕到惊喜,到从未有过的念头,天子,其实远比他想象中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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