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竹马——其君折枝
其君折枝  发于:2021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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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这位林公子竟然会是小时候救您的那位小公子。”明初也有些感慨,或者说,不可思议,说完又皱了眉,“那他们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当日能受邀参加老太爷寿辰的除了皇室宗亲便是朝中排得上名号的官宦人家,所以当初主子醒来后,他们也是按照这个方向去找的,可如今这位林公子家里明显不大见好。
  赵锦绣听到这话,面上的笑意也浅了些。
  她想起那日在西郊孟婆婆和林斯言说的话,沉默一瞬后,低声说道:“他家里应该出了事。”
  父亲的牌位,病弱的母亲,落魄的家……
  这些原本与她无关的东西,可想到林斯言就是小时候救她的那个人,赵锦绣便没办法坐视不管,“回头你派人去打听下,林家这些年到底怎么回事。”
  明初忙答应一声。
  马车继续朝安北侯府的方向驶去,而林斯言却依旧留在原地不曾回去,他负手站在这漆黑的夜下,凝望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直到摇铃声都远去了,他这才收回眼眸,一步步往回走。
  冯氏在厨房做饭。
  林斯言如往常一般进去帮人。
  “阿言?”屋中热汽弥漫,冯氏在各种噼啪声中回头,待见他挽起袖子要帮忙,忙道:“没事,就几道菜,过会就好了,你先去休息会,若是饿了就先吃些糕点填填肚子。”
  “我不累。”
  林斯言没有听冯氏的话,走到一旁去切冯氏已经准备好的菜。
  他一向有主见,冯氏虽然不愿他辛苦却也不好多说,只是看着他清癯挺拔的身影,犹豫一会还是没忍住询问,“阿言,你和那位姑娘从前就认识吗?”
  切菜的声响忽然一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斯言才开口,“嗯。”他继续低头切菜,嗓音淡淡,“之前去孟婆婆那边的时候见过一面。”
  那不就是他们在大街上碰到的那日?
  她说怎么阿言那回明明和她说不认识,如今却认识了。心中的疑惑解除了,冯氏便又笑道:“这位姑娘性子真好,我刚刚不小心摔倒,她立刻就喊丫鬟把我扶了起来,还特地把我送了回来。”
  “您没事吧?”
  林斯言忙放下手中的菜刀去扶妇人的胳膊,手搭在冯氏的手腕上诊脉,没什么大问题,但他还是不放心,“您去坐着歇息一会,我来。”
  “不用。”
  冯氏哪肯让他一个人操劳,“我就是老毛病,那会有点缓不过来,现在已经好了。”见身边青年沉默抿唇,她又笑着说了一句,“真没事,我若不舒服就去歇息,好不好?”
  林斯言看着她,知道劝不动她,只好抿唇说道:“回头我给您再煎几服药,您记得喝。”
  “哎。”
  冯氏笑着应道。
  见青年继续切菜,她又问起心中的困惑,“你这块玉佩不是小时候丢在燕京了吗?怎么在这位姑娘手里?”
  有些东西已经瞒不住了,林斯言也就没再瞒,他面色无波地切着菜,没多说,也没提她的身份,只是简言意骇说了一句,“小时候帮过她,估计玉佩是那会落在她那了。”
  冯氏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桩往事,“这还真是缘分。”
  缘分……
  听到这两个字,林斯言手上动作又是一顿,浓密的长睫也跟着微微一颤,他低眉看着砧板上的菜,漆黑的眼中仿佛涌着许多情绪,只是都被他藏住了。他微微合眼,听到身边妇人说着“这位姑娘一直戴着这块玉佩想来是个念恩的,只是咱们可不能挟恩图报”,他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想到那人离开时说的话,林斯言心中又无奈叹了口气。
  ……
  马车还没到安北侯府,赵锦绣便听到一串急促的马蹄声,本也没当一回事,外头却传来车夫的声音,“郡主,是二公子。”听到这话,她忙掀起帘子,果然瞧见不远处有个穿着紫色锦衣的少年打马而来。
  “谢池南!”她喊住他。
  原本疾行的少年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勒紧缰绳,四目相对,他驱马到马车跟前,看着坐在马车里的少女,依旧不掩焦急,“你去哪了?”
  自从发生之前的事后,他对赵锦绣一个人出门可谓是心有余悸,因此今日回家听说她出门了至今还没回来,便立刻坐不住寻出来了,这会见她好好坐在马车里才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皱眉道:“以后不准这么晚回来,你想要出去,要么找我陪你,要么把家里的侍从带上。”
  赵锦绣知道他是担心她的安危自然笑眯眯应好,看着马车外头被清淡月色笼罩的少年,想到今日的收获,她心里满满涨涨的,有着说不出的欢愉,找到一直在找的人,她最想分享的就是谢池南了。
  “谢池南。”
  她双手撑在窗木上,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一双笑眼弯起,忍不住又喊了他一声。
  见她这般模样,谢池南也忍不住挑了下眉,“怎么?”
  赵锦绣笑道:“我找到那个人了!”
  “什么人?”谢池南一愣,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了,“小时候救你的那个人?”
  见她重重点头,他也有些惊讶,找了十年都没找到的人,居然在雍州城找到了?他正要发问,便听面前的红衣少女又笑着说道:“那个人你也认识。”
  他也认识?
  谢池南一怔,脑中却忽然闪过一个人影,不等他询问便见面前少女满面笑容地与他说道:“就是那位林公子,你说巧不巧,我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就是他!”
  心中的答案从她口中说出。
  谢池南本该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张笑脸,听着她絮絮说着林斯言的事,他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流失了。
 
 
第78章 “谢池南想做个卑劣的小……
  饭桌上。
  自打谢池南和家里缓和关系后, 姜唯母子也开始往正院来用餐了,今日除了因为还在处理事务没有回来的谢平川,其余人都在。燕氏和姜唯都知道赵锦绣小时候落水的事, 此时听她说起今日找到那位救命恩人,并且此人还是前几日帮她逃过黑衣人追杀的人, 都有些惊讶。
  即便是燕氏这样不信命道的人此时也不禁有些感慨,“这还真是缘分。”
  她没察觉到自己说到“缘分”两字的时候, 她那今日本就寡言少语的儿子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谢池南垂着眼睛沉默地朝身边的红衣少女瞥了一眼,又轻轻抿唇收回目光,满桌都是他喜欢的菜, 他却仿佛味同嚼蜡一般, 怎么都咽不下去。

  燕氏也只是随口一说, 自然没有注意到谢池南的这番变化, 姜唯也没注意到他, 倒是他身边的谢回察觉到了,小孩轻轻抿了两片唇,只是这会也不好说什么, 便只能在桌下拿手轻轻拽了下谢池南垂落在膝盖上的手。
  谢池南低眉一看, 正好瞧见他眼中的担心,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又朝他露了个笑表示自己没事,只是这抹笑容到底不似从前那般明朗。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只是想到赵锦绣先前说起林斯言时脸上那藏不住的笑容, 心里就有些闷闷的,还有些……说不出的恐慌。
  燕氏一向拿赵锦绣当自己的女儿看, 这会便和她说道:“这位林公子前后救了你两回,我们怎么都得好好谢他一番。”
  赵锦绣也是这个意思,救命之恩,还是两次, 她无论如何都得好好谢他,即使那位林公子并不需要。
  “您放心,我知道的。”
  “对了,”赵锦绣想起一事,停下吃菜的动作问燕氏,“燕姨,您记不记得从前燕京城有一户姓林的官宦人家?他家从前来参加过祖父的生辰,想必应该也是四品以上的官了,可我如今看那位林公子的情况,想必他家应该在很多年以前出事了,只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小时候的记忆,赵锦绣记得不多。
  “林家?”燕氏拧眉,她没什么印象,倒是她身边的李妈妈沉吟一会后插了一句嘴,“当年在燕京城排得上名号的,并没有姓林的人家,不过……老奴倒是记得十年前,有一位姓林的大理寺丞因为得罪权贵而获罪。”
  “你这么说,我倒是也想起来了。”燕氏接过话,“那位林寺丞本来是滁州的知县,因为屡破奇案又被当地百姓称呼青天老爷,便被陛下提拔到了燕京做了大理寺丞,可惜……”
  “可惜什么?”赵锦绣吃不下去了,她把手里的筷子放到桌上,神情紧张地看着燕氏。
  也都不是小孩了,何况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有些东西原本也没必要瞒,燕氏看着她实话实说,“那位林寺丞的确是个清官也是个好官,可惜燕京不是滁州,有些东西在滁州可行,在燕京却不行。”
  “他那会处理的一桩案子牵连到瑞王那位小舅子,那位林寺丞性格秉直不肯接受钱财,定了瑞王那位小舅子一个流放,瑞王那小舅子一贯身娇体弱,流放途中便没了。消息传到燕京的时候,瑞王妃大闹了一场,没多久,那位林寺丞便被人送进了大牢,听说……”燕氏忽然一顿,叹了口气,“他一晚上都没挺过就死在牢里了。”
  这样的事在燕京几乎是层出不穷。
  燕氏年轻的时候还会义愤填膺,年纪大了也就只是皱个眉或是唏嘘一番,这世上最不好做的从来都是好人,好官。官官相护,历朝历代都有,这也是为什么清官、好官难做,你想做好官,却有的是人想把你一起拉入那泥坑之中。你若有本事,做清流的时候还能保全自己和家人,若没本事的,就像这位林寺丞一家,家破人亡、天人永隔。
  “……我那会听说这位林寺丞的家人被人送出燕京了,没想到他们母子竟然来了燕京。”
  她说完后,屋子里忽然一阵安静。
  谢池南余光瞥见身边少女在听完此事后忽然变得沉默的脸,他正想开口,便听少女喃喃道:“若是那会,那位林公子拿着玉佩来家中,祖父和爹娘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管。”
  倒也怪不得那位林公子如今不需要她的感谢了。
  他最需要的都不在了,其他的又有什么用?十年前,那位林公子应该也才八、九岁吧……想到他那么小的年纪却经历了这么多,赵锦绣这心里忽然有些难受。
  “我刚听瑶瑶说,这位林公子也是东山书院的学生,不如过几日您生辰,请人来家中做客吧。”姜唯眼见气氛低迷不由笑着跟燕氏提议道。
  “那日阿南不少朋友也要来,他们年轻人应该玩得拢。”
  燕氏自然是没意见的。
  “那阿南,回头那位林公子的帖子,就由你——”姜唯还未说完,赵锦绣便接过了话,“我去送吧,我知道那位林公子家住哪,正好我把原本要送给他的谢礼也一并给人拿过去。”
  今日事出突然,她都忘记把东西给人了。
  谢池南看她一眼,他张口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垂下浓密的羽睫,沉默地抿了下唇,什么都没说。
  这事便这样定下来了。
  ……
  等吃完饭。
  赵锦绣和燕氏说了会家常话,见她还有事情要忙便跟谢池南说道:“谢池南,你跟我去我那走一趟。”
  要是以前,谢池南肯定会调笑着问一句去做什么,但今日他却罕见的有些沉默,只不过赵锦绣这会满脑子都是燕姨先前说的那番话,倒也未曾察觉到他的异样。
  漆黑小道上,谢池南手里提着一盏纱罩灯笼,两个人并肩朝赵锦绣的院子走去。
  照明的灯笼照出一团暖光,谢池南看着赵锦绣的腰间,如今她的腰间除了随身佩戴的荷包便只有他的那块木雕了,那块他不爽了许久的玉佩终于如他所愿不见了,若是从前,谢池南看到她摘下那块玉佩,恐怕都得高兴的跑出去喝一坛子酒,可如今……
  他却宁可她没摘下。
  为什么……
  握在灯柄上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收紧,少年紧抿薄唇,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为什么又是林斯言?
  想到先前母亲说的那番话,谢池南心中无端又咯噔了一下,难不成真如母亲所说,赵锦绣和那位林斯言是命定的缘分,要不然为什么他们总能在各个地方相遇,赵锦绣每次危难关头也是他先出现。
  小时候的落水,西郊的蛇,还有……山谷的黑衣人。
  每次赵锦绣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不在,反而是林斯言陪在她的身边。
  “谢池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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