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竹马——其君折枝
其君折枝  发于:2021年10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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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去做什么?”明初急得皱了眉,嘴里跟着劝道,“二公子是带着家里的侍从去的,不会有事,何况那边火这么大,您身体又不好,去了能做什么?”
  赵锦绣张了张口,又合了嘴,她现在这个情况的确是不好出去,不过……“那你陪我去谢池南那边,我得等他回来问问具体情况。”见明初还欲张嘴,赵锦绣低眉看她一眼,语气平静,却不容置喙,“不问清楚,我这一晚上都别想睡了。”
  本来还想劝说的明初听到这句到底还是闭上嘴,她目光无奈地看着赵锦绣,主仆俩对视良久,最后还是她叹气起身,“我去给您找衣服。”
  *
  此时的魏府。
  火势已经彻底控制下来,幸好先前谢家人就在外面,他们训练有素,虽然没能救下魏琮,但也没让火势蔓延开去,要不然按照先前的火势,只怕这条街都难保,此时黑衣侍从见身前少年凝视面前那个烧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属下已经找魏家人问过,这位就是魏大人无疑。”
  也只可能是魏琮了,他们后来检查过,魏家只有一个暗门,并没有什么暗道,以魏琮的本事想要离开自然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想来是有人发现他们找到了魏琮的罪证,怕魏琮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索性闹了一出杀人灭口的事。
  谢池南没说话。
  上过战场的人早就见惯了生死,何况魏琮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他对他产生不了一点同情,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自作自受,好好的清官不当,非要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他可知晓,这个布防图若被异心之人知晓,雍州会面临什么样的境况?当年昌平之战带给大汉的教训还不够吗!
  想到六年前的战争。
  少年忽然紧握双手,眼中也终于多了一抹平静以外的神情。
  只可惜,魏琮这一死,他们想知道他背后的那个人是谁就更难了,谢池南沉默一瞬后收回目光,留下一句“让吴知府过来处理此事”便大步往外走去,边走倒是边问了一句,“其余人怎么样?”
  侍从紧跟在他身后,“其余人没事,只是那位魏夫人,知道魏大人出事的时候,她一时承受不住晕了过去,属下先前听旁人说起,她……像是疯了。”
  几乎是话音刚落,小道上便响起一阵嬉笑声。
  深夜,又刚发生过那样的事,忽然出现这样诡异的笑声难免惹人惊悚,循声看去,便见远处跑来一个妇人的身影。
  妇人还穿着谢池南先前见到时那身衣裳,只是披头散发,外衣都解开了,露出里头的白色中衣,几个丫鬟、婆子在她身后追她,可妇人却边跑边在傻笑,忽然,她不知道踩到什么竟直直往前摔去,从前雍容华贵的妇人摔了一身泥,呆了一会后竟跟顽童一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这……”
  侍从神情愕然。
  谢池南看着远处嚎啕大哭的妇人,神情却还是那副淡漠的模样,他既没有同情也没去讥嘲,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走吧。”
  “二公子,我们不再查查了吗?或许这位魏夫人知道什么呢?”侍从跟在身后说道。
  谢池南头也不回,“魏琮为人小心,这样的事不可能让身边人知道。”尤其还是柳氏和魏垣这样的性子。“何况,他们要真的知道,今日死的就不止是一个魏琮了。”
  侍从想了想也就没再说话。
  回到家,谢池南照例先去了谢平川那边。
  知道魏琮的死讯,谢平川并未说什么,只是沉默良久后让他先回去歇息,谢池南也知道这个时候查不出什么,点了点头,要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无论何时都沉肃端坐的男人。
  “父亲。”
  他忽然开口。

  谢平川抬眸看他,“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站在门口,大半身子都隐于黑暗中的少年朝他灿烂一笑,少年站在黑夜中笑着和他说,“无论什么时候,我们一家人都会在一起。”
  谢平川微微一怔,半晌却笑了。
  “嗯。”他还是先前那副简言意骇的样子,只是眼中的温度明显比先前要高许多,就连声音也温和了不少,“早些回去歇息。”
  “好。”
  谢池南答应一声,在男人的目送下往外走去。
  这会已经很晚了,侯府的下人们也都已经睡下了,即使经历这么多事,此时整个天地也都已经安静下来了,谢池南一路揉着酸乏的肩膀按着脖子往前走,他今日是真的累了,先是校场考验,然后又是去找赵锦绣,后来又连着跑了两趟魏家,即使是一向精力充沛的他也有些扛不住了。
  他甚至觉得若是现在给他一张床,他能随时睡着。
  回到自己院子,看到薛乐还未睡,谢池南正想让人去抬水,余光却瞧见坐在门前石阶上打盹的明初,似有所感一般,他顺着往半开的屋内看去,几豆灯火,一个穿着红衣半披发的少女正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她似是有些困了,手撑着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着头……看到这个身影,谢池南满身疲惫忽然在顷刻间消失,冷寂了一晚上的眉眼也重新染上温煦。
 
 
第76章 “赵锦绣终于知道玉佩的……
  眼见明初瞧见他要起身行礼, 谢池南忙摆出一个嘘声的动作,等人意会退到一旁后,更是放轻脚步朝屋中走去。
  赵锦绣正半梦半醒, 听到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倒是清醒过来, 却也只当是明初,她抬手按着太阳穴, 并未睁眼,迷迷瞪瞪问道:“几时了?”
  嗓音有着困顿疲惫的沙哑。
  谢池南也不知道,想了想, 也只是说了个大概, “已经过了子时了。”话音还未落, 便见原本背对着他的少女身形一顿后猛地转过身, 待看到他的身影, 眼中更是立时迸发出两道光亮。
  “你回来了!”红衣少女的声音满含惊喜。
  即使没怎么歇息好,可少女的容色还是那么娇艳,眼下的那两抹青黑也并未让她显得颓靡, 反而给人一种平日难见的柔弱, 此时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在橘色烛火的照映下满是惊喜,谢池南甚至能瞧见她杏眸中闪烁的点点星光,那是比夜里最耀眼的星子还要灿烂的眼眸, 也是他平生所见过的最美的眼睛。
  他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心中高兴能在满身疲惫的时候看到她, 却也紧张她的身体,谢池南皱眉问道:“怎么不睡觉跑到我这来了?身体没事吗?”
  “没事,我睡不着,听说你去了魏家放心不下就过来看看。”赵锦绣说完便急着去问他魏家的事, “魏家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听出她嗓音沙哑,谢池南更是皱紧了眉,他没立刻说话,而是伸手探了下桌上的水壶,察觉温度尚可便给她倒了一盏,等人接过后才坐到另一边……今日发生的事其实并不好向外透露,但赵锦绣不是外人,他也从未想过瞒她。
  说完见她柳眉紧皱,他柔声宽慰道:“没事,我们现在已经把东西拿回来了。”
  “可他背后的人究竟是谁,我们还是不知道。”赵锦绣却依旧担忧,“我从前倒是听祖父夸过魏琮的文章,不过此人以前在外任职,并未来过金陵……”便是来过,她一个内宅小姐又能知晓多少朝廷中的事?她想了想,说道:“回头我给祖父写封信,问问这个魏琮在朝中跟谁比较要好。”
  赵锦绣心里着急,“我现在就回去写。”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可刚起来,宽大的袖子就被谢池南牵住了。
  回头一看,少年神色无奈,“赵锦绣,你是不是傻了,魏琮做这样的事,怎么可能跟人于明面上来往?”要真这么容易查到,他爹早就派人去查了,见少女贝齿咬着红唇,依旧满目担忧,他又柔声哄道:“好了,这事父亲会派人去解决的,你别担心,也别去找你祖父,他老人家这些年已经够累了。”
  后面一句他的声音有些低。
  他一向关心赵锦绣的事,即使远在雍州也时常会去打听金陵的事。
  知道这些年赵家祖父还在为迁都的事忙碌,偏偏金陵的那些酒囊饭袋享受惯了江南鱼米带来的滋润,根本不想回到寒冷的燕京去,龙椅上的那位这些年也越发有手段了,就这么一直拖着……他有时候都为老人感到不值。
  三朝元老,耗了一辈子的心血,为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却像他们家一样被龙椅上的那位忌惮。
  “你想回燕京吗?”沉默一会后,谢池南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太过突然,赵锦绣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没有犹豫地点了头,“当然想回去。”即使金陵再好,那也不是她的故乡,她的故乡是那个有着无数胡同,墙面沧桑斑驳却永远坚不可摧的燕京,那里有这世上最美的月季花,也有最好吃的冰糖葫芦,她永远记得小时候和谢池南在那些巷子里跑来跑去的场景,也记得香山的枫叶有多红。
  虽然金陵也有许多回忆,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她想回去,很想很想。
  “那就回去。”
  少年清亮明朗的嗓音打断了赵锦绣的回忆,她回过神后仰头看去,屋中烛火摇曳,她面前的少年微抬下巴,他用白色束带绑着的高马尾被晚风吹得一扬一扬的,少年朝气、蓬勃万里,她看见他桃花眼中含着的笑,那里有着无畏的,满怀希望的光彩。
  她听到他说,“赵锦绣,总有一日,我们会回去的。”
  他的语气郑重,像是在与她许诺着什么。
  赵锦绣本不该相信的,就连祖父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回到燕京,更何况是她眼前这个如今什么都还没有的谢池南,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如此相信,他说了他们能回去,他们就一定能回去。
  从小到大,谢池南从来就没骗过她。
  她终于笑了,“嗯。”
  而谢池南本就微微翘起的唇角在看到她的笑颜时更是高高扬了起来。
  *
  后面几日,赵锦绣被燕氏拘在家里养伤。
  其实她也没受什么伤,就是手上划破了几个口子,不能碰水不能写字罢了,不过燕姨和嫂嫂都开口了,她也不想让她们担心,便也没说什么……这几日,她待在家中,燕姨和嫂嫂每日都会过来陪她说话,谢回也把她这当做了自己的书房,到点就拿着一本书过来,虽然还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赵锦绣明显能感觉到经历了山谷这一难,谢回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其实以前也好。
  只是以前,赵锦绣总觉得他跟她之间仿佛总隔着一层什么东西似的,如今那层屏障已经彻底没了,就像从前他不肯被她牵手,现在已经会主动向她伸手了,就连她摸他的头,他也只是轻轻抿唇,看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他的书,并未抗拒。
  外头那些消息,她也听了不少。
  她听说这几日城门口查的很严,每日都有官兵在城中梭巡,那些酒楼、茶馆也有人每日去查访,但凡手中路引不对的,全都被关进大牢仔细盘问了,她还听说那位魏夫人疯了,魏家的那些奴仆更是跑的跑,逃的逃,从前在雍州城地位仅次于安北侯府的魏家就在一夕之间分崩离析了,她还听说魏垣的罪已经定下来了,过阵子就要斩首了。
  对于这个结果,赵锦绣不是不唏嘘,但也只是唏嘘罢了。
  魏垣为一己私欲连累二十八条生命无辜葬身山谷,让二十八个家庭家破人亡,柳氏为人母却纵容魏垣肆意行事,不曾做到教导督促的责任,以至于酿造今日的结果,还有魏琮……为官者本该为民,他却私藏布防图,不知道背后蕴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他们沦落到这样的结局,原本就是罪有应得。
  赵锦绣就这样过了一日又一日,倒也没闲着,她还花时间给谢池南做了一对护腕,恭喜他比赛拿了第一。
  这样过了五天。
  赵锦绣的“禁令”终于结束了。
  结束后的那日,她跟燕氏说了一声,而后便带着明初出门了。
  自从山谷一别,她便未见过那位林公子,如今既然能出去了,自然是想好生去感谢人一番。
  ……
  傍晚。
  东街。
  赵锦绣坐在马车里,从掀起的车帘看着外头的行人。
  明初不解,“您想感激林公子,让府里的下人往书院跑一趟或是着人去打听下他住哪里便是,何必亲自在这等?”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谁知道那位林公子什么时候来,何况雍州虽然没金陵那么大却也不算小,东街虽是必经之路,但谁就规定那位林公子一定会从这条街走过?
  若他不来,那她们今日岂不是白等了。
  赵锦绣哪里没想过,但林斯言是什么脾性,她相处了这么几回也算是摸清楚了,若她贸贸然派人去书院或者直接登门拜访,只怕会给他带来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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