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每晚梦我——二恰
二恰  发于:2021年10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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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誉此次返回军营,肉眼可见地阴郁低沉了许多,肖伯言自然知道他是为情所困。
  若是周誉能看到沈菱歌,肯定会高兴的。
  可没想到,沈菱歌听到他的话后,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你说他昨夜走了?”
  肖伯言被她吓了一跳,愣愣地点了点头,“是,是昨夜走的,王爷说兵贵神速,便是要与敌人抢时机。”
  那昨夜她先听到的马蹄声,根本就不是什么敌寇,而是周誉带兵离开的声音,她听着他离开,与他隔着城墙错过了。
  “替我准备匹马,我要去追他。”
  “您这是怎么了?王爷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这会追已经追不上了,您且耐心等等,不过几日便会回来的。”
  “便是追不上也得追,绞岭去不得,我月前得了真人托梦,梦中亲眼所见,绞岭之上数万叛军身着白衣埋伏,届时雪山崩塌,他与五千将士将血染雪谷。”
  别说是肖伯言了,此言一出,就连赵琮都愣住了。
  难怪她这么火急火燎非要赶来,原来是这样,赵琮是信命数的,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我带你去,定能拦下王爷。”
  肖伯言也急了,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尤其是沈菱歌还将白衣埋伏都能说得那么清晰,只怕真是天尊显灵,哪里还敢耽搁,立即让人去备马。
  “我这便去点人马,与您同往。”
  “片刻耽误不得,晚一刻他与将士们便多一刻危险,肖将军准备援兵,我与阿琮先行一步。”
  两人对此都没异议,沈菱歌也不再多耽搁,立即要走,就听肖伯言又道:“您留步,王爷领兵神速,普通的马儿定是追不上,或许它可以帮您。”
  一刻钟后,沈菱歌与赵琮同骑一匹通体乌黑的烈驹,飞奔着出城而去。
  -
  “王爷,今日风雪太大,怕是无法进山,得等明日风雪停了才行。斥候已先一步进山,最迟今晚便能将山内的情形传出来。”
  周誉点了点头,抬手让众人停马,“原地扎营。”
  话音落下,便见他身后的五千将士,动作齐整地翻身下马,可见训练有素军纪严明。
  周誉随行还带了三个军师,他虽然自小便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更是年纪轻轻便挂帅领兵,却从不是个独断专行不听旁人意见的上位者。
  等营帐扎好后,他便将沙盘与地形图挂出,与军师一道商议如何进谷,又如何第一时间拿下叛军。
  他年少时,曾随他父皇来过绞岭,并不是像其他人那般来寻什么青龙密保,而是绞岭地形复杂,父皇实地教他如何攻如何守。
  周誉记得很清楚,那会他不过七八岁,坐在父皇的马前。
  看着威武的父皇指着不远处的山脉,豪迈地道:“阿誉看见了吗?这便是我大周的龙脉!只要龙脉在,我大周便可国泰民安千秋万代。将来朕会葬在这,永生永世地护着大周的子民,也护着我们阿誉。”
  周誉当时已经隐约的明白生死,坚定地点头,将这记在了心里。
  周炆犯下弑君谋逆之罪,他都能念着父皇的教诲,不杀手足,即便知道他是装疯扮傻,也没赶尽杀绝,可他千不该万不该闯进此处。
  果然天色还未暗下来,斥候便将谷内地形,以及敌情带回来了,“明日擒贼,先生们有何主意。”
  “逆贼选在山谷内扎营,是为了方便寻宝。东面向阳,积雪较少,从此处进山谷,方便我们的行动,同时也容易暴露行踪。反观西面,即便风雪停了,也常年有积雪,由此进山会费时,却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周誉看着地形图,陷入了沉思。
  军师们看着他的手指把玩着腰间的一个香囊,不禁都盯着那个香囊好奇地看,王爷不是最讨厌这些脂粉气的东西吗?
  许久后,才见他点了点头:“就依先生的意思,从西面进山,传令下去,待风雪一停便行动。”
  之后就行动的细节又商议了大半个时辰,周誉见他们各个被冻得脸色发白,便让他们赶紧回去喝姜汤休息会。
  他则是听着外头的风雪声,对着地形图继续研究,手中那个香囊依旧未放下。
  直到天光破晓,外头有人喊了声;“王爷,雪停了。”
  他才将香囊捏紧,眼里的暖意瞬间褪去,他把香囊挂回了腰间,穿上盔甲戴上佩刀,不再停留的朝外走去。
  “尔等可愿与吾共擒逆贼?”
  “吾等愿追随王爷!共擒逆贼!”
  “上马!进山!”
  周誉领兵,随着斥候从西面的道路进谷,起先确实积雪甚多前路难行,但过了崎岖的山路便顺畅了起来。
  眼看着就要入山谷了,周誉却抬手让众人停下。
  “王爷,怎么了?”
  “你不觉得太安静了吗?若他们不知道我们来了,定是在谷内搜寻秘宝,又怎么会如此安静,甚至连半点走动的痕迹都没有。”
  “难道是有埋伏?”
  事出反常必有妖,周誉想起了之前与沈菱歌一道在兖州时的事,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是有蹊跷。
  他的眼底闪过些许暗流,攥紧了缰绳,“下马休整,过会再进谷。”
  而后招来斥候与一队先锋:“你们先行,但记住要时刻小心,发觉不对便立即退出来。”
  周誉耐心地等在原地,直到他们平安出来后,才重整旗鼓,“准备进谷。”
  他骑着坐骑走在最前面,眼看着就要入谷之时,他感觉到有阵烈风自山谷中吹来,他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随后他隐约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周誉,不能进谷!停下!停下!”
  这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这定是幻觉。
  可即便心中知道这是幻觉,他还是回头看去。
  便见有匹通体乌黑的烈驹在皑皑白雪间奔行,马上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他魂牵梦萦之人……
 
 
第68章   此生此世,生死相随。(……
  周誉离开紫阳观时, 更多的是失望与决绝,以至于渡河之时,他任由小舟顺着水流带着自己在河上飘荡。
  就这么飘了整整一日, 从天光大亮到繁星点点,他整个人犹如放空了一般, 脑海里回想着这一年来所发生的事。
  明明已过半年,初见她的场景却仿佛还在昨日,他记得她是如何撞上的马车, 如何留在他身边。
  如今想来, 才知道她的一颦一笑, 早已刻在了他的心上,他或许比想象中还要更早的喜欢上她。
  若他能更早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两人也不至于到如今的地步。
  是他自己亲手将心爱的女子,一步步推远, 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活该。
  周誉仰天看着星辰, 竟是失笑出声,河面上回荡着他的笑, 也就是那一刻, 他决定要放手。
  不甘心才会不停地纠缠,只有真的欢喜,才会不舍得她难过。
  沈菱歌想要自由,他便给她自由, 她想要个普通的教书先生过平淡的生活, 他便给她这样的佳婿。
  只是他做不到沈菱歌那样的大度,他没办法看着她成亲嫁人,恰好惠王逃走,他便借机离京。
  当时周誉以为, 这辈子或许都无法再见她了,甚至在昨夜,他也想到过,此次进山应是凶多吉少,却依旧义无反顾。
  他本就孑然一身,唯一不舍的她,也已为她安排了一切,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却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会在此处见到她。
  周誉有片刻的恍惚,直到黑煞离他越来越近,马上人的模样也愈发清晰,才知道他确实没有做梦。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马上的人,眼里似有惊涛翻涌,他的眼尾发红,攥着缰绳的手指紧地发白。
  此刻,世间所有的词汇,都不足以形容他狂喜的心情。
  “谷内有埋伏,不能进去。”很快黑煞就带着两人到了他的面前,沈菱歌压低声音着急地向他解释,“我前些日子做了个很可怕的梦,梦见你会来此处,周誉,你信我一次,真的不能进去。”
  可周誉却对这些充耳不闻,只是眼眶发红地盯着她,一字一句低哑地道:“你为何要来?”
  沈菱歌正在满脑子地想,该怎么办说服他,光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梦,让他带着五千将士退走,听着都觉得离谱。

  但没想到,他一开口问得却是这个。
  “来救你。”
  “即便明知是死局,你也要来?”
  沈菱歌咬着苍白干裂的下唇,犹豫片刻后不再逃避,直勾勾地与他对视:“是,我不想你受伤,不想你出事,更不要你死。”
  即便明知道此路艰难,却依旧浑身风雪地赶来,哪怕希望渺茫,也要拦下他,哪怕同生共死,她也要与他在一起。
  周誉蓦地笑了,“沈菱歌,没机会了,我给了你选择的权利,是你自己送上门来。这一次,便是死,你也得留在我身边,没人能让我放手。”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嚣张又恣意,一扫之前身上的阴鸷郁结,好似那个桀骜不驯的杀神又回来了。
  “我也没打算要逃。”沈菱歌愣愣地看着他,低声轻喃了句。
  周誉离得远听不清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她的唇瓣动了动,他没什么耐心,轻夹着马腹,策马到了黑煞身边,谁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
  等赵琮反应过来的时候,沈菱歌已经从他身前,被抱到了他的马前。
  周誉早就看到了,他们两亲密的同骑而来,胸中有股怒火在烧,真是可笑,他之前竟然会蠢到去给他两求圣旨,真是恨不得这就回去把那玩意给撕了。
  不过不碍事,只要得了她的答复,不论她是出家还是出嫁,他都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抢回去。
  沈菱歌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时,人已腾空而起还换了个地方。
  周誉的动作太过突然,将她吓了一跳,她慌手慌脚地抓紧了缰绳,身子不安地往后靠去,便撞到了坚硬的盔甲,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人要做什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还要不要脸面了。
  她无比庆幸的是,赵琮有先见之明让她换了男装,不然真该找处雪堆,将自己给埋进去才好。
  沈菱歌只觉气恼无比,手肘用力地往后顶了顶,等撞得手肘发红才想起,他那是盔甲,她这叫以卵击石。
  果然,她正捂着撞疼了的手肘轻揉,便听见他的闷笑声响起,他不仅是笑,还笑得胸膛都在震动,连带怀里的她被震得发疼。
  顿时脸也跟着烧了起来,周誉真是太太太混蛋了。
  “有什么好笑的,赶紧走了。”沈菱歌心虚的很,眼神不安地在赵琮以及乌泱泱的将士们身上乱飘,生怕被人发现他们两奇怪的互动。
  但好在周誉带出来的兵,各个军纪严明,让停就停让走就走,绝不会东看西看,此刻一个个都目不斜视,没人敢往周誉身上乱看。
  “走哪去?”
  “山谷里有陷阱,自然是回去,难不成还进去送死?”
  她怕周誉不信,还将他们如何设陷阱说得清清楚楚,“你们徘徊不前,他们恐已有了怀疑,一会追出来,只怕不是他们的敌手。”
  “不会,周炆笃定我会进内,他也绝不会追出来,而我们,同样不必走,不仅不走,还要进。”
  周炆手上到底有多少人尚不可知,但定然打不过他手中五千勇士,故而周炆也绝不会冒险追出山谷。
  他们兄弟彼此了解,周炆知道他绝对会进去。为了防止埋伏被发现,周炆更不敢漏出丝毫马脚,即便他在山谷外徘徊,也只能守株待兔地等着。
  沈菱歌满脸皆是不解,这岂不是去送死,她与赵琮一路商议,觉得雪山崩塌,绝不会是偶然,应该是他们在山顶埋了震天雷。
  震天雷一响,才会造成山体崩塌。
  人如何能与那玩意抗衡?
  “你不要命了?”
  周誉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周炆居然敢在此处用震天雷,他这是要闹得列祖列宗死了都不安生,他既是要闹,他便陪他闹个痛快。
  “多亏了你,之前是我没想到,他敢兵行险着,如今既是知道他的计划,便可趁机将他一网打尽。”
  沈菱歌听不懂这些,只知道太过危险,不想让前世的死局重演,有些气闷地挣扎了两下,“放我下去。”
  “菱菱不信我?”
  若是其他时候,她定然信他战无不胜,唯独此刻,她不敢赌。
  “我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怕。”
  “放心,如今有你在,我绝不会让自己出事。”
  沈菱歌感受着身后有力的心跳声,终是什么也没说,她只能将事情如何告诉他,却没办法替他下决定,结果如何,也都要他自己来承担。
  “周誉,话我只说一遍,你若是死了,我立即便回京还俗,我不嫁人,但陛下已经说了,会赐我无数美男,准许我生养孩子。你也不必担心,你死了我至多难过几日,便会潇洒快活,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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