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菱伸手缠住他的腰,仰头看他滚动的喉结:“昨晚你累不累?今晚还要不要?”
“你……”谭玉书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声音轻哑,“刚才我陪父亲饮了酒……”
苏宛菱低低道:“饮了酒才不会觉得疼,你昨晚一直喊疼。”
谭玉书咬了咬牙,轻轻怨道:“昨日你一直抓着我,太用力了。”
“那我今天轻些,好不好?”苏宛菱埋下头去,在他肩上轻轻啃咬了片刻,谭玉书倒抽了一口气,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她抱住,整个人弓了起来……
……
清晨,谭府炊烟飘起。
青荷去膳房取了燕窝来,说是谭母特意为苏宛菱准备的,她端着回了院中,瞧见谭少爷今日竟然早早起来了,身上的衣衫都已经穿戴好,正合门出来。
“谭少爷。”她刚开口,就见谭玉书转过身来,摆了一个“轻声”的手势,然后压低声音道:“夫人还在休息,切勿打扰她。”
“好。”
青荷很高兴,谭少爷和自家姑娘的感情真好。
谭玉书并未立刻走,而是在屋外静站了片刻,直到天色彻底亮了,他才接过彩燕递来的伞,吩咐道:“若少夫人醒了,就告知她我已去磐寿村,须四五日左右归来,母亲那边我已交代,让她替宛菱备下回门礼,届时母亲会陪着她回苏府的。”
“是,少爷。”彩燕应下。
如此,谭玉书才放心出了门,他要先去翰林院告假,之后再驾车前往磐寿村,来去路途至少四到五天,且此事隐秘,他暂且不想让其他人知晓。
谭玉书走后没多久,苏宛菱才伸着懒腰起身,外头的雨已经停了,有阳光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她知道谭玉书已去办事了,他既已下了决定,她自然不会左右他。
更何况她如今已经嫁入谭府,谭母多病,谭家的许多事情之后就会给她接手,她从前当太子妃时管理过整个太子府,小小的一个谭府自然是好掌管的,更何况谭家人丁简单,下人也守礼。
吃过早膳之后,苏宛菱便去拜见了谭母,谭母便将府上的人册、店铺等账本都转交给了她,让她先慢慢熟悉起来。
谭玉书不在,苏宛菱也无所事事,便趁着这几日整理了谭府的账目。
谭家确实清贫,只几亩地和十多间铺子,收入一目了然,府上佣人十七人,谭母处四人,谭父处四人,她与谭玉书各二人,再加上一些厨房的婆子、马夫,屈指就能算清,各人的月利也十分明了。
便是苏府的一个主院,里头都不止十七人,果真简单。
她的嫁妆是收入自己库房的,苏宛菱竟然来了,自然得大方,一应奖赏了府上所有下人,又外出彩排了许多补品,还亲自下厨做了不少可口的吃食,孝敬了谭母和谭父,得到府上一应好评。
如此几日之后,到了回门这天,谭母便陪着苏宛菱前往了苏府。
苏家早早就开了门等候,马车一到,凤氏立刻上前相迎,又请了谭母去自己那处细聊,苏宛菱早就看见自己的阿姐在人群中轻轻笑着瞧她,待人群各自散去,她才上前道:“阿姐。”
“嗯,去你院里?”
苏柔淑知道苏宛菱要与她讲私密话,她的屋子一直都在打扫着,和离开前一样。
“好。”苏宛菱揽着她的手臂,心里高兴,“我有好多话要与阿姐说。”
“你如今成婚了,怎的还不越发沉稳些?”苏柔淑宠溺的点了一下她的鼻尖,“看来是谭公子对你太好了,也不晓得管管你。”
“阿姐~~。”苏宛菱撒娇道,“我哪里不沉稳了,况且我也才嫁了几天,总不能一下子就如阿姐这般变得乖巧懂事吧?”
“就你能说会道。”苏柔淑温柔一笑,“我做了你最爱吃的杏仁糖糕。”
“嗯。”
二人说着话,便去了苏宛菱从前住的院子。
第68章 阿姐婚事 之前太子看中我的花容月貌非……
苏宛菱在谭府住了三日, 自然是很想念自家阿姐的。
她们二人进了闺房,便立刻让丫鬟们关了门出去,两个人卧在榻上聊着天。苏柔淑瞧她气色不错, 便知道那谭公子待她是好的:“谭府人多不多?有没有遇到不便的事?谭府的下人丫鬟都好使唤吗?”
“阿姐就操心这些,谭府人丁简单, 下人统共就十七人, 安排起来比咱们府上可容易些。”苏宛菱托着杏仁糕的盘子, 一口一口吃着。
苏柔淑听出她话中旁的意思:“谭家母亲已经把管家权给你了?”
“嗯,人册、库房钥匙、店面田目账册,一应都交到我手上了。”苏宛菱只看了一日就都清点完了, 谭家清廉,谭父也不是世家,没那么多闲杂的关系,所以一应都十分清爽,“目数虽不多,但谭家本就不像苏家需要安排这些那些,所以做起来十分轻松,阿姐放心吧。”
苏柔淑笑了笑:“你这话说的,是嫌自己大材小用了?得安排一个大家族来让你管?”
“哪有, ”苏宛菱忙道,“我就是想让阿姐放心, 一切我应付得来。”
“嗯。”苏柔淑最担心的是自己这个妹妹出嫁之后在婆家受欺负,如今看来谭母能将管家权交给她, 自然是对她十分信任和喜欢的, “今日谭公子怎么没有同你一起来?”
苏宛菱回道:“遇到了些事,他需外出几日。”
她没有多说,苏柔淑也不多问, 依旧是聊着谭府内的一些事。
苏柔淑提醒苏宛菱,谭府虽然人丁简单,但管理起来也未必容易,人丁简单往往那些奴仆是有许多跟了家中许久的,若是遇上犯错的,有时候不能随意训斥和惩戒,还须得细水长流,慢慢来。
苏宛菱自然省得。
两人聊了片刻,苏宛菱问起了苏柔淑的婚事,苏柔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落寞了下来:“父亲还是属于御嘉县主之子。”
“可那御嘉县主的儿子软弱无能,如何能配得上阿姐?”苏宛菱一想到前世此人死了好几任正房,若是苏柔淑嫁过去,那岂不是很危险?
苏柔淑纤长的眼睫垂了下来,沉默不语。
“母亲怎么说?母亲不是派人去调查过御嘉县主的儿子了么?她就没有将情况告诉父亲吗?”
“已经说了,母亲并不属意他,但父亲因为御嘉县主是太子殿下所安排的,觉得这婚事不好推托,况且父亲一直是站在太子殿下这一边的。”
苏宛菱有些愤怒,仿佛什么事只要到了父亲这里,一切都得依着太子方向靠:“我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父亲的孩儿,那太子怕不是父亲在外面偷生的吧?”
苏柔淑听她这样说,又气又觉得好笑:“你赶紧闭嘴吧,被旁人听见了可还得了。”
“我这说的是事实,之前太子看中我的花容月貌非要强娶我,父亲就眼巴巴的要把我送过去;如今阿姐的婚事也要与太子那边扯上关系,父亲一张老脸一路跪贴着太子,有必要么?”苏宛菱骂骂咧咧。
苏柔淑被她这一句“花容月貌”给整笑了:“你就会贫嘴。”
虽然苏柔淑是笑着说的,但苏宛菱察觉到她状态并不好,她的好阿姐向来只考虑苏家,不像她这般自私自利,若父亲让她舍了爱情去嫁给不喜欢的人,她是会同意的。
可是苏宛菱舍不得,前世苏柔淑因她所累嫁给了一个外地的小商户做侍妾,这一世若还要让她落入其他火坑里,苏宛菱怎么也不同意。
她忽然一把握住苏柔淑的手:“阿姐,你觉得郗延将军怎么样?”
苏柔淑微微一颤,她抬起头来。
苏宛菱继续道:“我一直觉得郗延将军是我见过除谭公子之外最好的男子了,他英勇不凡,又曾救你于水火,还是郗大将军之子,我希望阿姐能嫁的,是像郗延将军这样的巾帼英雄。”
她的话,让苏柔淑目光微微发怔,仿佛五年前在昌宁所发生的事,再次于脑海映现。
那个时候郗延将军还只是校尉,他率领着一支军队追击着匪徒冲出城来,骑在马上,英姿飒爽。
谁都想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可她是嫡长女,她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她个人,也代表着苏家,代表着整个苏家背后的世族,甚至还包括她母亲凤氏一族……她的婚姻是日后世世代代族人与其他世家的纽带,她若是只嫁自己想嫁的人,那她身后的世家又该怎么办?
见苏柔淑沉默,苏宛菱又再接再厉道:“改日我将郗英约出来,让她带上郗延将军,我们去踏踏青,放松放松。”
她说的十分委婉,实则是希望苏柔淑多与郗延接触接触。
苏柔淑温柔的垂了眼眸,并未拒绝。
这一次回门很快就到时间了,新娘在回门当天是不能住在娘家的,所以等天色暗下来后,她便陪着谭母重新坐上马车,回谭府去。
马车上,谭母一直安慰着苏宛菱:“你若想家,随时来便好,我瞧你与你阿姐关系很好,以后也多与她走动走动,两个人还和从前一样。我们谭府小,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
“多谢母亲。”苏宛菱略微放下心来,她虽然有这打算,但也怕谭母不高兴。
毕竟她已经嫁给了谭玉书,日后是要以操持谭府为主的,如何能像以前还是姑娘时一样与阿姐相聚呢?如今谭母这样说了,她才安下心来。
想到她这一世嫁给谭玉书后的种种,与前世相比真是顺心许多,若前世她就能嫁给谭玉书,或许当时结局就不会是那般模样。
回谭府后,谭母便先回了房去休息。
青荷为她备了晚膳,她没有吃多少就早早就寝了,只因在苏府吃了不少阿姐做的糕点。
夜里的时候窗外又下起了大雨,吹得窗棂前后摇摆,青荷迷迷糊糊起来关窗,看见苏宛菱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来,披着外衫靠窗看着外面。
“姑娘?”她轻唤一声。
苏宛菱喃喃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这么大的雨,他在外面是否安全呢。”
“姑爷走的是官道,姑娘别担心,一定没事的。”
“希望如此。”
……
接下来的几日,连绵都是雨。
谭丛一直派人打听磐寿村的情况,据说那边又发了大水,情况十分严重。
苏宛菱非常担心谭玉书,他如今去了三日了,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况且赈灾款一事他即便能调查,却无法立刻取证,即便他调查了又能如何了?
谭丛既担心自己的儿子,又操心磐寿村的村民,他几次想将奏疏递交上去让朝廷出手,但又忍住了。
如今谭玉书已经前往查看情况,自己也不可一意孤行。
又过去了三日,苏宛菱发现谭玉书依旧一点消息也没有,若按照他之前算的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才对。
她心中着急,可半点消息也没有,便想去谭父那里问问……
才走到院门内,就听见谭父的书房中传来对话——
“此事先不要声张,不可让夫人和少夫人知晓。”
“是,老爷。那磐寿村那边该怎么办?”
“先派人去寻,要想尽办法把玉书找回来。”
什么?!
苏宛菱一惊,她哪里还顾得了旁的,推门就进了来:“夫君怎么了?”
书房内正是谭父和他身边的管事王伯,王伯手中握着一封信,被攥得很紧。苏宛菱几步上前就要将那信取来看,王伯不忍交出,后退了半步。
谭丛见苏宛菱已经听见了,也只能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给她看吧。”
王伯这才递上。
苏宛菱打开一看,上面是安山县发来的信件,信件上写着,安山县连续下了十三天的暴雨,如今水已经漫过了警戒线,水坝坍塌,水冲向了下游的十三个村庄,现在大部分村庄都被淹没了,许多百姓生死不明。
这十三个村庄里,就有磐寿村!
苏宛菱倒吸了一口气,她攥着信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将它捏碎:“我去找他。”
“胡闹!”谭丛就是怕家里人不理智,忙制止道,“你一个女人前去找能有什么用,好好留在府上照看家中,为父会派人去安山县将人找回来。”
“是啊,少夫人。少爷或许并不在磐寿村,可能已经回到县里了,只是大水肆虐,无法将家书传回。”王伯也劝道,“老奴一定会想办法将少爷找回来的。”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苏宛菱沉默的立在那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