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允诺婚姻。
想到这点的时候,景玉提前订下的闹钟响起来。
在这样的夜晚中,忽然响起的声音让本来已经准备站起来的克劳斯先生重新坐回去,微微讶然地看着她。
景玉从桌子下面拿出来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礼物,递到克劳斯先生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先生,祝您生日快乐。”
她唱起了德语版的生日歌,虽然没有其他的伴奏,但景玉唱的依然很起劲儿。
这个意外的惊喜令克劳斯久久没有动,他看着景玉的手,她应该有些紧张,像是第一次上台、等着老师评价的小朋友。
她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紧张,景玉对外界一些伤害很敏感,但是在其他事情上,却又有着意外的钝感。
良久,克劳斯才微微笑了一下。
“谢谢你,”克劳斯说,“我想,那个困扰我的问题有答案了。”
景玉问:“什么问题?”
“关于塞浦路斯国王,”克劳斯慢慢地说,“他想不到。”
当塞浦路斯国王第一次看到未经雕琢的象牙时,他想不到,今后的自己会对一件作品倾注感情。
克劳斯也没想到。
-
在回到慕尼黑之后,那枚徽章就挂在了景玉的脖子上。
用着一个并不长的锁骨链,离远了看,是很漂亮精致的一件饰品,这件饰品背后、贴着景玉锁骨的位置,以极小的字体篆刻着克劳斯先生的全名。
Klaus von Essen.
不是“Jorg”,而是“Von”.
克劳斯先生骨子里也有一点点的小傲娇。
坦白而言,景玉并不介意佩戴克劳斯先生家族的徽章,这种东西有点儿古代电视剧中那个“免死金牌”的意味。她读的商科,平时做生意难免经常和一些政府人员、或者银行从业人员打交道。
这个家徽的作用力比她想象中更大。
以前见到她只会文质彬彬地说些死板、机械化语言的人,在注意到这个徽章后,都会愣住,然后询问她这东西的来历。
景玉并没有遮掩,她微笑、大大方方地说:“克劳斯先生送我的。”
“克劳斯·约格·埃森先生。”
她太懂得狐假虎威,克劳斯教过她,人性本质都是相同的。
德国人也并非网上、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死板,他们同样会被金钱和权势打动。
更何况,种族歧视和优越感,在这些人当中并不少见。
景玉个头不高,也没有刘玉玲的气势,和这些精明的德国佬谈生意,很难占到什么便宜。
早在刚到德国的时候,景玉就曾听人说起过一句极其具有种族优越感的话——“对于一个亚裔女性而言,想要获得认可,除非她成功嫁给一个日耳曼牙医或者上流阶层的人。”
景玉对“通过嫁人来改变自身阶层”这种刻板的言论并不赞同,但这并不妨碍她去借助克劳斯先生的权势来为自己铺路。
只要能够成功,她可以这么做。
景玉见识到那些原本“古板冷漠”的官员另一副样子,他们不再提工作上的事情,会花更多的时间来询问景玉的近况,滴水不漏地刺探着她和克劳斯先生的关系。
景玉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大概在想,眼前这个女孩究竟是什么人?克劳斯先生为何会将重要的家徽送给她?
景玉回答的同样滴水不漏,她不会谈一些敏感话题,也会避开对方一些问题,但这并不影响她每件事情都办的很顺利。
她的产品已经在亚马逊上开始售卖,也在搭建属于自己品牌的销售网站和APP。
这些都需要钱,需要和相关部门打交道,拿到许可证。
同时,景玉也在紧张准备着自己的课程和学习。
这是她的最后一个学期,也是和克劳斯先生约定的最后期限。
在中国农历的新年结束后,她和先生的合约也要结束了。
最近克劳斯先生并不住在慕尼黑,他提前去参加冬季狩猎,骑着他的马,带着猎犬和枪,去猎杀过度繁衍的红鹿。
事实上,除却第一次之外,景玉再也没有和克劳斯先生一同参加过狩猎。她明白这是为了保护森林,但克劳斯先生的确也在享受着狩猎的快|感。
大概是直面红鹿眼睛的恐惧过度震撼,也或许是在车上和先生的初次疼痛多于甜,之后克劳斯邀请过她一次,被景玉拒绝了。
德国大学出名的难毕业,为了不至于再延期毕业,景玉埋头写着老师布置的课题报告,原本想喝点酒提提神,却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儿比她想象中更加剧烈,才喝了没两口,就有了点困意。
在酒精的作用下,景玉困到趴在桌子上睡着,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触碰她的脸颊。
景玉下意识伸手捉住,梦呓:“先生?”
她想克劳斯先生应当不在这里,毕竟对方昨天刚离开;他喜爱狩猎,按照常理,应当会在三天后归来。
从那天下完飞行棋后,克劳斯先生几乎没有再陪过她。
或许只是单纯的工作忙,也或许有些其他让景玉不愿多想的原因。
不过在平时生活上,克劳斯仍旧没有亏待她,一如既往。
克劳斯先生仍旧会微笑着为她准备节日礼物,检查她的作业和阅读情况,检验身体健康……唯独不会与她同|床。
就像遵循着正常的、一开始就制定好的规则,克劳斯在全心全意地培养、拯救着一个女孩,塑造一件优秀的作品。
但现在的景玉的确听到克劳斯先生的声音:“你喝酒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克劳斯弯腰,将她打横抱起,送到卧室中。
景玉已经洗过了澡,穿着睡衣,她醉后迷迷糊糊的,拽着克劳斯的手,不要他走:“先生。”
克劳斯先生坐在床侧,低头看她。
景玉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饮酒过量让她视线有点失焦,必须很努力地才能看清对方:“Daddy,我肚子痛。”
她的确是醉了,现在已经开始说些胡话。
克劳斯换了个姿势,低头,触碰到睡裙边缘,准备查看她不舒服的肚子。
但景玉的手却插在他发间。
就像克劳斯曾经对她做的那样,景玉压着他金色卷发向下,用着不太清醒的声音说着命令式词语:“Suck.”
第53章 五十三颗
克劳斯并没有按照景玉的要求来,他仍旧侧躺着,压在她裙摆上。
这里是景玉的卧室,生活了近四年,这房间里面早就处处都是她留下来的、鲜明的痕迹,比如她随手买来的一些奇奇怪怪装饰品,有从古董店里淘来的台灯,也有鎏金的香薰烛台,还有造型可可爱爱的姜饼小人,不到5cm,放在装着睡眠喷雾的盒子中。
放在床边小桌上的八音盒,是她在圣诞集市上淘来、克劳斯修好的;玻璃罩内,用尾巴偷偷藏好玫瑰的小龙,坐在金山上,在神气地笑着。
虽然嘴巴上一直在索要钱财,事实上,景玉很少会购买奢侈品牌,她要钱只是单纯地因为这种东西能给她安全感,而她并不会以此作为夸耀的资本。
克劳斯不喜欢、最厌恶的也是被人下命令。
不过,看在酒精的原因上,他可以暂时原谅景玉的不知天高地厚。
景玉还在说着醉话,那些都是克劳斯曾经和她说过的,其中不缺乏一些粗暴的命令式:“Use your mouth .”
其实她有点不清醒了,不然绝对不敢用这种语气对克劳斯讲话。
克劳斯掐住她脸颊,强迫这个醉到不知东南西北的家伙直视他。
“我是谁?”克劳斯问,“你看清楚。”
景玉却侧脸,蹭了蹭,吻上他的手指。
“克劳斯先生,我的雇主。”
她这样说着。
呼吸出来的热气喷洒在他手指上,盯着现在蹭他手掌的景玉良久,克劳斯无声叹口气。
很意外,被她冒犯的感觉并没有那么严重了。
他悄悄松了松手。
正常人不应当试图去和一个醉醺醺的酒鬼讲道理,但克劳斯却这么做了。
“是因为近两周对你的约束少了吗?”克劳斯问她,“还是因为龙臀耐痛度增加了,我的宝贝?”
景玉没有说话,她搂着克劳斯的胳膊,脸依赖地贴在他衬衫上。
她闻到先生衬衫上淡淡的血腥味。
克劳斯刚刚猎杀完红鹿,简单洗完澡后,换了衬衫直接回来。
景玉打了个寒噤,下意识想要离开,但克劳斯却压住她后脑勺,要她贴着自己。景玉脸颊感受到衬衫上的纽扣质感,没办法分辨它究竟是什么质地,只知道冰凉地贴着,硌出痕迹。
“你知道的,”克劳斯说,“我不介意给你,但你需要更改你的语气,甜心。”
他很绅士,没有过多触碰景玉,似乎在刻意避开什么。
景玉喝的酒很适合冬天喝,下午刚刚送来一批。
原本要等克劳斯回来一起品尝,但她自己忍不住先开了一瓶。
酒精暖和了血液,景玉的胳膊和脸都是热的,下意识地想要往克劳斯衬衫上贴贴,但对方却礼貌地保持好距离。
“要使用’请’,”克劳斯温和纠正她的用法,“‘I’d appreciate it if you eat me out’,这样简单的请求,你已经忘记了?”
景玉想要看看他。
但只听到克劳斯的声音:“需要我教你吗?”
景玉在他怀抱中仰脸,她的头发从对方下巴上蹭过去,闻到淡淡的木质香水气息,和红鹿血液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森林和血液,绿色和死亡;
礼貌与狂烈,绅士与暴徒;
温柔,严厉,放纵,约束。
先生就是一个暴徒,一个身着西装的暴徒。
现在,西装暴徒要礼貌性地确认他的掌控权。
“Please me.”克劳斯说,“Say,’please,daddy’.”
他语调严肃地教育着她,手掌心贴着她的头顶,护着,防止景玉因为挣扎撞到头上的床顶。
景玉喘了口气,克劳斯低头,为了配合她身高,他将景玉往上抱了抱。
好让景玉能够直视他。
景玉看到先生的眼睛,浓绿的,像有着茫茫雾的丛林。
景玉知道这种迷雾会让小鹿迷路,她也知道童话故事中,魔王递出来的宝石都是陷阱,她知道的东西这么多,也知道男人多么不可信。
她都知道。
可是。
“Please,daddy.”景玉说,“please.”
克劳斯垂眼看她,金色的卷发垂下来。
他问:“你向我祈祷什么,宝贝?”
景玉胸口呼吸起伏,她闭上眼睛:“I’d appreciate it ……if you eat me out.”
克劳斯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手背青筋凸出,而他礼貌开口。
“我会满足你的祈求,小龙宝贝。”
-
景玉只想用两个字来总结昨天的事情。
爆裂。
她坐在桌子前吃属于自己的早餐,满脑子还都是昨天的事情。
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其实景玉昨天醉的不是太严重,只是没想到克劳斯会提前回来,她刚开始只以为是场梦境,但当克劳斯将她的腿压成一字的时候,景玉才意识到这些并不是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景玉慢慢地想着,心不在焉地喝了口豆浆。
她的早餐食谱上,啤酒被暂时划走,取而代之的,是健康的豆浆。
这是雕师傅现榨的,
克劳斯先生已经吃过早饭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这个时候喝些咖啡,看些报纸,陪伴景玉。
他不依赖电子产品,连电子游戏也几乎不玩。和这些东西比起来,克劳斯先生显然更乐意教育她,培养她。
景玉有些心不在焉,今天的早餐同样美味,雕师傅做了小笼包,藤椒搭配大虾,汤汁有一点点的甜味,鲜香可口,一口下去,小笼包表层的芝麻酥香美味,浓郁的汤汁流出来,她用小勺子接住,防止汁水外溢。
等吃饱之后,景玉才认真地告诉克劳斯:“先生,我记得您曾经说过,醉酒后并不能视作性同意。”
克劳斯坦然道歉:“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
景玉强调:“您弄痛我了。”
她说完这一句,顿了顿。
其实她也很贪恋这种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合约时间将近,她的心脏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焦灼感。这种焦灼放在昨天就成了一种发泄,景玉说不出自己昨天到底是以什么心态去咬了克劳斯先生。
佛爷爷保佑,希望他老人家的肩膀并没有受伤。
景玉记不清楚了。
克劳斯先生显然并不在意这点,他顺着景玉的话温和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