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多梨
多梨  发于:2021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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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感情真挚地告诉克劳斯:“先生,从现在开始,您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哥了。”
  克劳斯明显不赞同:“这个比喻并不合适。”
  克劳斯压低身体,他的唇贴着景玉的耳朵,低声用中文说:“哪里有妹妹会向自己亲哥哥张腿的呢?”
  人来人往,灯光璀璨,衣冠楚楚的克劳斯先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景玉说着隐秘的话:“宝贝,你该庆幸自己并不是我亲妹妹。”
  -
  拉斯维加斯大道大约有4英里长,这儿是罪恶之城的中心,吸引着无数世界各地的游客。
  南加州游客最爱的Hard Rock 有着热闹非凡的“Rehab”夏季泳池派对,有着艺术家手工吹制2000朵花玻璃雕塑的百丽宫、无论白天黑夜都聚集着好莱坞“物质女孩”的大都会……克劳斯先生带着景玉,几乎参观了所有的赌场,而在这么多纸醉金迷中,景玉彻底地见识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打扮成女神的女招待,高耸的喷泉,倾倒的红酒杯,镶嵌着无数钻石的手包。
  用两万加仑盐水精心打造的水族馆,里面有着六十多种来自红海或者斐济的海洋生物,隔着一层冰凉透明的玻璃,景玉脸颊和两只手都贴在玻璃上,冰凉和火热矛盾共存,一只说不出名字的小海鱼游过来,好奇地看着她,隔着玻璃试图啄她出汗的指尖。
  身后的克劳斯先生抱住她的腿,唇触碰她的蝴蝶骨。
  从夜色将暮到午夜,每隔一小时,环礁湖中都会有一场炽热爆裂的人工火山爆发,绚烂美丽。
  在一行行不停增加的数字和筹码碰撞声音中,景玉越来越记不清楚和她打牌的、那一张张形形色色的脸。
  唯独记着克劳斯先生温热的手。
  在拉斯维加斯的最后一天,克劳斯带景玉参观了一个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典当行。
  这儿并没有赌场那样豪华,工作人员礼貌地询问克劳斯先生,是否有需要典当的东西,他们有专业的评估师进行估价,
  克劳斯微笑着谢过他,委婉表示,自己想多看看。
  这些典当行都和赌场有着密切的合作,很多豪赌客红了眼睛,会来这里典当自己身上的东西。这些高价、昂贵的东西,到了这里甚至只能换到不到原本十五分之一的价格。
  景玉看到了一些熟面孔。
  前两天还坐在桌子上大赢特赢的人,现在如丧考妣,垂头丧气,穿着名贵的西装,将自己身上所有能拿来卖钱的小物件都抛到桌子上。
  对比如此明显,景玉牙齿磨了一下,尖锐地疼。
  她理解先生带她来的用意,没有什么比让她亲眼看到更加直观。
  所以他不会告诉景玉危害,而是直接让她看。
  越是容易得到的金钱,也越容易失去。
  天底下没有白捡的馅饼儿。
  即将离开典当行的时候,景玉还遇到一个熟人。
  莎拉。
  有着火焰红的头发,穿着打扮都像1950年生活在上西区的女人,漂亮美丽。
  13个月前,景玉在佛罗伦萨五月节中曾经与她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莎拉还是克劳斯先生一个朋友的情妇。
  莎拉还将景玉当作克劳斯的情妇。
  现在的莎拉已经没有当时那股美丽和优雅的姿态,火焰红的头发有点乱,正在急切地将自己手指上的戒指用力摘下来,放到评估师面前。
  或许是对方给的价钱令她很不满意,莎拉和对方激烈地吵起来,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
  景玉看着她,就好像看到曾经被抛弃的另外一个情妇。
  就像看着悬崖上急速坠落的一只鸟,景玉一眼看到她的未来。
  克劳斯顺着景玉的目光看过去,这个好记性的男人,已经记不得莎拉了:“你们认识?”?
  “不,”景玉摇摇头,想了想,又点头,“先生,我们在佛罗伦萨见过。”
  这一点提醒了克劳斯,而被赶出来的莎拉也看到他,泪水涟涟:“克劳斯先生!”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
  景玉看着此刻的莎拉,感触万千。
  景玉叫停工作人员。
  她请饥肠辘辘的莎拉吃了一顿午饭。
  关于景玉的“日行一善”,克劳斯先生什么都没有说,他点了杯酒,看着玻璃窗外。
  暮色一点一点降落,雨水落下来,灯光照着这片朦胧,装扮成“猫王”的人挽着亮片裙歌女离开。
  他并没有对景玉泛滥的同情心进行点评,毕竟景玉大多数帮助的对象都是同性,这点尚在克劳斯先生的理解范围之内。
  莎拉显然饿坏了,她的吃相也并不文雅,很快吃完了一盘意大利面后,她用纸巾擦拭着嘴唇,问景玉:“我可以和克劳斯先生谈谈吗?我有些事情……关于罗曼先生的一些秘密,想要询问一下克劳斯先生。”
  罗曼是克劳斯朋友的名字,也是莎拉的前任金主。
  景玉同意了。
  她主动让出位置,去了店里另一片位置,点杯饮品。
  等她离开,莎拉迫切地看向克劳斯:“先生,罗曼和我提起过……您,我大概知道您选择Jemma小姐是为了什么。”
  白骑士情结。
  这还是莎拉无意间从罗曼那边偷听过的秘密,克劳斯先生有着特殊的白骑士情结。
  他会从拯救他人中得到愉悦感和成就感。
  而景玉小姐,其实是克劳斯先生聘请来为自己疗愈的人选。
  方才……也是克劳斯出面,景玉小姐才会请她吃晚饭的吧。
  豪赌之后的人几乎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如今的莎拉急切寻找下一个可以依附的目标。
  她过惯了声色犬马的生活,早就成了只能依附男人而活的藤蔓,又染上赌/瘾……毫无可以独立生存的能力,只能像市场中的肉,在彻底腐烂前焦急地等待着买主。
  莎拉想,克劳斯先生应当不会介意再供养一个。
  毕竟莎拉的前任金主就是如此,同时供养好几个人。
  克劳斯没说话。
  “我知道现在说出来或许有些冒犯,但是,先生,我认为我或许比Jemma小姐更适合现在的您,”莎拉靠近他,火焰红的眼睛看着他,“您能从我这里得到您想要的所有,我什么都可以配合。”

  克劳斯终于笑了。
  他说:“莎拉小姐,你的自信令我难以相信。”
  这话语嘲讽辛辣,令莎拉呼吸停滞。
  “我向来不赞同Jemma的慈悲心,那孩子太容易被毒蛇可怜的外表蒙蔽,”克劳斯说,“感谢你又印证这点。”
  莎拉声音发抖,说:“您把Jemma小姐当作宝贝,我理解。但是,您这样疼爱她,总会有些舍不得在她身上实施的念头吧?您如果觉着不尽兴,可以找我,我——”
  克劳斯文质彬彬地说出刀子般的话:“我不需要一个脊柱和大脑没有连上的东西。”
  他叫来侍应生,买单。
  在付完小费后,克劳斯甚至连一个子儿都没给莎拉,视线也吝啬,径直去找景玉。
  景玉面前摆着一杯疑似奶茶的调制饮料,只喝了一口,现在正撑着脸发呆,好像在想什么。
  看到克劳斯后,景玉眼前一亮,不忘试图藏一下这杯疑似奶茶的饮料。
  在得知莎拉已经空手离开后,景玉大为好奇:“为什么?”
  克劳斯说:“她想让我供养她。”
  他并没有向景玉隐瞒的打算,也刚好借助这个机会,让小龙长长记性,不要随便施舍爱心。
  果不其然,景玉立刻睁大了眼睛,愤怒地说:“她怎么可以这样?!!!”
  她反应如此激烈,表现出如此浓郁的占有欲,完全出乎克劳斯意料。
  克劳斯愣了一下,才笑起来,试图温声安抚暴躁的小龙:“甜——”
  景玉义愤填膺地握拳:“就算是真的要挖墙角,也得再等两年啊!!!等我们金钱关系结束后,她随便撬!!!现在和我明晃晃地抢客户算什么!!!亏我还请她吃饭呢!!!”
  克劳斯:“……”
  他深呼吸,叫她:“甜心。”
  “嗯?”
  克劳斯简短地说:“往后一个月,你都别想再碰奶茶。”
 
 
第36章 三十六颗
  老板的脸,就像股市里的股票,说变就变,捉摸不定。
  浑身上下散发着珍贵鱼子酱面霜芳香的景玉,趴在圆圆的、能够供五个克劳斯一个景玉同时翻滚的大床上,肚子下面还垫了一个枕头。
  她苦思冥想,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说错了话。
  等到克劳斯先生出来的时候,景玉两只手撑着床,摆出个瑜伽动作中的上犬式:“先生。”
  克劳斯刚刚洗过澡,白色的浴袍系在身上,他冷静地看着星星眼的景玉。
  桌子上放着带气泡的纯净水,他拧开盖子,喝了一口。
  景玉看到未干的水珠儿从他下巴一路往下,滑过喉结,顺着胸膛肌肉往下,没入睡衣深处。
  他就像闪闪发光的玉雕。
  景玉想自己大概知道原因了。
  难道是因为她阻拦了老板和下一任员工的交接?
  虽然景玉觉着从正常的角度出发,老板有雇佣员工的自由——毕竟克劳斯承诺过,绝对不会同时雇佣两名员工。
  但她还没离职呢,还有两年呢,自然而然地比较排斥这种盯着她职位的人。
  这也是景玉愤怒的原因。
  尽管是纯洁的金钱关系,但一想到被撬墙角,景玉心脏里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冒出来柠檬汽水酸泡泡。
  这种愤怒不亚于被人抢了珍贵珠宝的龙。
  不过,克劳斯先生会为了这个生气吗?
  景玉试探着开口:“先生,要不您再联系联系莎拉?其实您提前选好——”
  “宝贝,听说愤怒会让人生命缩短,”克劳斯冷静打断她,“不要再说了,我想多活一段时间。”
  景玉:“……好的呢。”
  她慢慢地趴下去,认真回顾着克劳斯先生的全部反应,终于琢磨出哪里不对劲了。
  ——是不是因为她表现的太过不在乎了?
  ——想想也对,如果一位员工表现的对自己工作毫不在意,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也会让老板感到不舒服?
  ——克劳斯会觉着她没有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想到这里,景玉顿时醒悟了。
  于是她继续保持上犬式:“先生。”
  克劳斯:“嗯?”
  他垂着眼睛看她,金色的卷发刚刚吹干,看上去特别蓬松,摸上去手感一定很棒。
  景玉很喜欢摸他的头发,人对自己没有的东西总是充满好奇,景玉就超级喜欢自来卷。
  景玉克制着去rua先生头发的冲动,认真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
  克劳斯问:“哪儿错了?”
  “我不该说’要撬墙角要等两年后再撬’这种话,”景玉真挚地看着他,就像看着同等重量的一堆500欧纸钞,“先生,其实我心里想的是,两年后她也不要撬。”
  这番话成功让克劳斯面色和缓了些。
  他放下瓶子,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景玉:“这是你内心真实想法吗?”
  景玉回答:“比您送我的钻石项链还要真。”
  克劳斯坐在她旁边,床垫往下陷进去一点点。
  景玉保持着“上犬式”往旁边挪了挪。
  克劳斯手掌心完整地贴在她头发上,揉了两下。
  景玉有着黑色的、丝绸一般的头发,还有漂亮的黑色眼睛。
  克劳斯顺着她柔软的头发往下滑,她的眉毛、睫毛、鼻子、嘴唇。
  无名指压在她嘴唇上,景玉啄了一口他的指尖。
  一股电流般的麻,克劳斯狠狠压了下她的唇,又松开。
  他看到她唇旁边被自己按出一点玫瑰红,又慢慢消散掉。
  景玉思考一阵,认为克劳斯先生应当已经消气了。
  于是她放心地往下压了压身体,顺着克劳斯的抚摸,将头枕在先生的膝盖上。
  先生的容忍度就像是正在一点点往水中泡的海绵,只要她足够耐心,先生就会慢慢接纳。
  就像现在,未经允许,景玉也可以主动拥抱先生。
  他并不会拒绝。
  景玉还不懂,不拒绝有时候意味着另有图谋。
  克劳斯问她:“为什么舍不得我?”
  景玉认真地和他分析原因:“首先呢,您给开的工资很高,特别高。说真的,就目前来看,我几乎不可能找到年薪这么高的工作。”
  克劳斯:“……”
  景玉:“其次,您事儿少,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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