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多梨
多梨  发于:2021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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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住在半木结构的房子中,内部全是木质结构,酒窖里藏着36种葡萄酒,还有当地特色的羔羊肉片配菜豆、土豆馅饼和腌渍牛肉。
  景玉只有一个想法。
  德国果真是美食荒漠。
  她对这些特色美食的兴趣远远不如这房子的温泉浴池高,当克劳斯和他的同伴去狩猎红鹿的时候,景玉在温泉浴池中一边敷着面膜泡澡,一边听着新闻和广播剧。
  这里不会有人打扰她。
  外面的人都知道,里面住着的,是尊贵的克劳斯先生唯一女伴。
  等到天色已经黑透,克劳斯才骑马回来。
  他猎杀了两头红鹿和一只野猪,收获颇丰。
  两头红鹿都是壮年,角很漂亮,子弹从它们的头颅穿过,一枪毙命。
  干净利索的手法。
  克劳斯穿着深绿色的猎人装,棕色的皮靴,这种穿在其他人身上会灰扑扑的衣服,到了他身上却有种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凌厉美感。
  漂亮的金色卷发都在帽子下面,这让他看上去有种与平时不同的不可亲近感,好像高悬的月亮。
  “过来,”克劳斯邀请景玉来看自己的战利品,“这对角漂亮吗?你想不想拿它做装饰品?”
  景玉闻到了鹿血的味道,这让她有些反胃,想吐。
  “不,先生,”景玉说,“我不喜欢这个。”
  克劳斯侧脸看她,慢慢地摘下黑色的手套。
  景玉不喜欢这样血淋淋的场景,她知道这是为了保护生态的合法狩猎,她并不是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也没有什么同情心。
  她充分理解并支持这项为了生态平衡的狩猎运动,也知道克劳斯做的事情有助于当地的森林植被。
  但是,但是。
  她看不了这种血腥的场面,她都没有亲手杀过鱼。
  克劳斯应该理解不了她这种奇怪的念头,景玉想。
  她避开克劳斯的视线,当克劳斯走过来拥抱她的时候,她感觉克劳斯身上也有着浓郁的鹿血味道。
  晚餐有一道红鹿肉,是克劳斯亲手猎杀到的,景玉只勉强吃了一小块。
  在德国中,考取猎人执照的百分之七十都是女性,女性的优秀专注力和理性,让她们能够更好地胜任这项工作。
  参与这场围猎的也有很多英姿飒爽的女性,有个叫做丽萨的女性猎人,和景玉聊的很开,还给景玉看她的号角。
  狩猎结束后,丽萨会负责吹响号角。
  只是景玉还想着那两头红鹿,这导致她没办法进食。
  克劳斯吃的很多,他今天消耗了很多体能,需要鹿肉来补充。
  晚上,景玉做了噩梦,出了一身冷汗。
  当她尖叫着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克劳斯正守在床边。
  他穿着黑色衬衫,没有系领带,将景玉拥抱住,耐心地问:“甜心,你梦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景玉搂着他的胳膊,“我很害怕。”
  她想不起来梦里究竟是什么,好像是浓密的雾,她一个人在浓雾弥漫的森林中走,找不清楚方向,没有南北。
  “你已经安全了,别害怕,”克劳斯轻拍她的背部,问,“想看看沉睡的森林吗?”
  景玉茫然抬头看他。
  “现在吗?”她确认,“现在去?”
  克劳斯给了她肯定的答案。
  克劳斯开着他的黑色库里南载着景玉沿着车道进入丛林深处,周遭黑漆漆的一片,虽然景玉知道这里并没有狼,却还是有些忐忑。
  夜晚沉睡的森林就像是古老的神明,景玉透过窗和车灯,能看到静谧的森林,趴在车窗上,隔着玻璃,繁星万千,星河璀璨,丛林寂静,隐约能听到动物的声音,这是在城市中看不到的明亮星空。
  只属于野外、丛林、河流,这古老的大自然。
  克劳斯将车子停在道路旁边。
  他进入了后排,打开车内的灯光。
  当景玉看到克劳斯取出随身配枪的时候,吓得叫了一声,手搭在车门上,摸索着开门的地方。
  “别怕,”克劳斯轻松将枪递到她手中,“我不会伤害你。”
  这不是猎人打猎时使用的手动拉栓步|枪,而是一把漂亮的、银色的小手|枪,防身用的。
  景玉第一次触碰到手|枪,愣了几秒,才握在手中,仔细看。
  “七年前,我考取了猎人执照,”克劳斯坦言,“我喜欢追逐和猎杀猎物的感觉。”
  景玉的指尖停留在枪管上。
  “当然,我也有必须要遵守的准则,不能射杀幼年动物,不射杀怀孕或者哺乳期的动物,不会射杀动物头领,”克劳斯说,“射击必须精准,一枪毙命——倘若没有打到要害,受伤的猎物有可能逃离,因为伤口感染或者无法捕猎而死亡。”
  景玉说:“我不是你猎人学校的学生。”
  克劳斯露出一个宽容的笑:“当然,你是我的龙宝宝。”
  景玉身体瘦小,她轻而易举地挪到克劳斯的座椅旁,骑在腿上,面对面,手中的银质枪精准抵在他的胸膛上。
  只隔一层黑色衬衫。
  全程,克劳斯始终纵容地看着她,没有流露出丝毫惊讶。
  哪怕当枪口抵到他心脏处时,他的呼吸也没有乱。
  景玉盯着他的绿色眼睛:“先生,您不怕我开枪吗?”
  “你为什么开枪?”克劳斯微微偏脸,金色卷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神明,“杀了我,以后谁付给你这么多钱?”
  景玉:“……”
  他说的好有道理。
  “况且,”克劳斯从她手中将枪拿走,把玩了两下,笑着说,“你都没有上膛,还想怎么发射子弹?用你可爱的意念吗?”
  克劳斯耐心地将枪随手拨弄几下,景玉听到细微的、机械碰撞的声音。
  他教着景玉:“下次拿枪威胁人之前,记得先装子弹、上膛,拔保险栓。”
  景玉一句明白没有说出口。
  因为枪管拨开裙子,贴着腿,威胁意味满满。
  这银质的金属质感明显,冰凉。
  克劳斯温热的手掌精准无误地掐住她的后颈,要坐在他腿上的景玉保持着与他对视的姿态。
  “看我,”克劳斯问,“这才是威胁人的正确姿势,学会了吗?”
  景玉说:“大概会了。”
  只是她的心脏完全不能冷静下来。
  豪无生命的机械触感让她打了个寒噤,而更令她恐惧的是它所代表的死亡含义。
  但凡有个不小心。
  但凡擦枪走火。
  克劳斯的大拇指摩挲着她后颈处那一粒痣:“Schie? und tot!,一击必死。甜心,这是猎人的猎杀准则。”
  景玉想说他刚刚已经提到过了,但巨大的恐惧让她没有办法开口。
  她甚至不能动,担心下一刻机械的失控。
  景玉并不希望成为意外枪击新闻中的女主角。
  克劳斯压着她的脖颈,他亲吻着景玉的唇。
  恐惧和危险让景玉感觉这个吻格外漫长,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不能呼吸了。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克劳斯唇的味道,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每一个神经末梢,都在严格保持警惕,留意着外界动静。
  在景玉下一句“先生”即将出口的时候,克劳斯笑了,终于不再逗弄她。
  “我没有装子弹,”克劳斯说,“别怕。”
  景玉瞬间重新回到天堂。
  正当她认真思考该如何趁机向克劳斯索要1000欧以上的精神损失费时,金属却贴着皮肤更用力了。
  “不过,”克劳斯凝视着她的脸,“你这时候的表情很可口,我很喜欢。”
  景玉:“什么?”
  冰凉的机械贴靠,嵯峨绿的皮质座椅上,克劳斯绿色的眼睛犹如森林中的野兽,正盯着他的猎物。
  但他仍旧在笑,柔和地问景玉:“还记得那天你喝醉酒后给我讲的故事吗?你没有告诉我故事的结局。那次作文中,你丢的是把金伞,还是银伞?”
  景玉想起来了。
  银质冷感更近,景玉脊背挺直,心跳如擂鼓。
  克劳斯抚摸着她的黑色头发,耐心询问:“坐在我面前的这位贪财小龙,请问你需要的是把金枪,还是把银枪呢?”
  不等她开口,克劳斯起身,在她耳侧低声问:“还是,需要我?”
 
 
第14章 十四颗
  景玉选择了最后一个答案。
  金属的凉并没有彻底离开,她坐在西装裤上,试探着伸手,搂住克劳斯的脖颈。
  她的右手压在他背上:“先生。”
  景玉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出口。
  她想让对方珍惜自己一下。
  一下下就好。
  克劳斯读懂了。
  这么几个月的相处,耐心照顾,他自然熟悉景玉在这时候的欲言又止。
  正如随着她轻轻呼吸而摆动的布料,景玉刚才那一声“先生”中不自觉的嗓音发干,已经将她的局促暴露出来。
  克劳斯只耐心与她接吻,她黑色的发,下巴,脸颊,耳朵。
  “不用担心,”克劳斯握住她的手,压在自己胸膛上,询问,“甜心,你信任我吗?”
  景玉看着他漂亮的人金色卷发,他浓绿的眼睛。
  好像美丽的宝石。
  她问:“我可以相信你吗?”
  拼命把所有珠宝都藏进自己领地中的小龙,偷偷摸摸露出一个脑袋。
  “按照你的心意,”克劳斯轻咬她的手指,“选择权在你手中。”
  “景玉,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景玉闭上眼睛,吻上他的唇。
  她选择相信。
  ……
  夜晚悄然寂静,车外的灯关掉了,只有车内的灯还亮着。
  虽然已经到了五月,但夜晚的森林山脉仍旧是冷的,车窗上凝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又被手指抹了去,只留下清晰的指痕和汗迹。
  景玉在车厢内看到璀璨的夜空。
  银河磅礴,将夜空撕出缝隙,散落漫天令人炫目的星星。
  一击致命。
  猎人的准则。
  景玉尝到了铁锈味,黑色衬衫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苦艾香。
  他的体温,拥抱,声音,景玉找到了新的。
  那把没有子弹的手|枪是凉的,但克劳斯先生的手掌是温热的。
  克劳斯想要捏碎她,又想重塑她。
  如此矛盾,正如景玉的心境。
  想要推开他,又忍不住拥抱他。
  归途的车上,景玉半躺在后座上,身上盖着克劳斯的外套,轻轻吸着冷气。

  她与克劳斯今晚在同一卧室中相拥而眠,景玉也看清楚他身上的刺青。
  一朵牡丹。
  拥有很多花瓣的牡丹。
  景玉没有压制住好奇心,她触碰着刺青,问克劳斯:“先生,您纹这个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克劳斯闭着眼睛,搂住她胳膊:“这是我母亲最爱的白牡丹品种,是由中国的一位花农培育出来的。”
  说到这里,克劳斯抚摸着她的唇:“这个牡丹的品种名称,和你名字一样,景玉。”
  景玉愣了一下。
  她大概明白了。
  难怪当时,在听到她中文名字时候,克劳斯会露出那种神情。
  克劳斯如今心情不错,景玉耳朵贴在他胸膛上,忍不住问:“您有中文姓名吗?”
  克劳斯说:“没有。”
  景玉来了兴致:“可以问一下,您母亲姓什么吗?”
  “陆,”克劳斯看穿她的想法,“你想给我取个名字?”
  “对呀,”景玉问,“您觉着,’陆莱斯’这个名字怎么样?劳斯莱斯,听起来就很贵气,和您多配啊!”
  克劳斯:“……”
  “要不然叫’陆游器’,借鉴了古代伟大诗人陆游的名字,又有器宇轩昂的含义,”景玉一本正经地胡说,“而且路由器超级讨人喜欢,怎么样?”
  克劳斯弹了下她脑门,微笑着提醒她:“不想继续被压,就关掉漂亮的小嘴巴,乖乖睡觉。”
  —
  景玉一觉睡到中午。
  打猎会安排在太阳即将下山时进行,景玉肚子不舒服,醒来后继续在床上趴了很长时间,玩了会手机。
  栾半雪发来了消息,点评德国菜系。
  她用中日英三语,把德国菜批评的一无是处,最后才补上一句。
  【最合我口味的德国菜是那个酸菜炖猪肘,和我老家的酸菜白肉一个味。】
  【果然,宇宙的尽头是东北】
  还不等景玉和好友就宇宙尽头进行亲切的探讨,克劳斯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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