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怎么还没找到我——山栀子
山栀子  发于:2021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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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男人坐在玻璃窗前的根雕桌旁煮茶,他的脸色有些过分苍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热茶氤氲的热气缭绕着,而他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从手上的书页间移开,看向书架后面另一边那道纤瘦的身影。
  姜照一推了推鼻梁上的框架眼镜,将几张纸铺开在贺予星,檀棋和赵三春的面前,他们三个人凑在桌前,听见她小声说,“这是我做的拯救我老公的计划,你们看看行不行。”
  “可是你为啥子要戴个没有镜片的眼镜框?”赵三春歪着脑袋,还没开始讨论计划就跑了题。
  “这样看起来严肃一点。”
  姜照一又推了推眼镜。
  贺予星往后看了一眼,正撞见李闻寂望向这边的目光,他一个激灵,转过头,声音又压得低了些,“先生他还是不认同我们的想法吗?”
  “他认不认同都不重要,反正他现在跑不了,”姜照一小小声地说,“我们做什么他也管不着。”
  “你小声点,不要被先生听到了。”赵三春连忙说。
  “神谕在抽取先生身上的灵气,至于这些灵气去了哪儿,我们怕是还需要再确定一下具体的方位,也许神谕之后引发的天灾就在那些方位之中。”
  只有檀棋在认真地看了姜照一解析神谕作用的图纸之后,认真地分析了一下。
  “可是蜀中这么大,我们要怎么找?”
  贺予星有点犯难。
  “只能再找些朋友帮忙了。”
  赵三春想了想,说道。
  他们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而李闻寂看着姜照一的背影许久,仿佛到今天,他也仍然不能理解,她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些无用的努力。
  秋雨来得迅疾,
  李闻寂撑着伞回到后院,将撑开的伞放在廊里,他咳嗽了几声,被强行抽离灵气的痛楚仍在折磨着他,他在罗汉榻上坐了一会儿,瞥见了旁边姜照一专门买来,替他暖手的暖手袋。
  他的体温比以往还要低了些,可她每天晚上却仍要往他怀里钻。
  姜照一还在前面和赵三春他们聊天,李闻寂一手撑在榻上,站起身来,走到靠着疏窗的木案前,在木地板上放置的软垫上坐下来,从抽屉里拿出了纸笔来。
  雨声淅沥,他笔尖落在纸上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或是听到了院子里的脚步声,他当即收起了纸笔,将它们全都锁入了抽屉,手指才刚收回,他便见她换了鞋踏进门槛。

  “你在这儿做什么?”
  姜照一看他坐在木案边,桌上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他摇头,没说什么。
  她也没多想,拿着本子走到另一边的木案旁,一屁股坐在软垫上,拿着笔又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但没写一会儿,她回头望见他的背影。
  他还身姿端正地坐在那儿,似乎是在发呆。
  将笔搁下,姜照一站起身来,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来。
  他终于有了些反应,低眼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
  她伸出手,抱他,“晚上可以吃火锅吗?”
  “好。”
  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轻声应。
  但片刻后,他偏头轻瞥了一眼那边被她压在本子底下的几张纸,他垂下眼睛,看着她乌黑的发,“姜照一,你们无论怎么收拢我的灵气,都是没用的。”
  她松开了他,抬起头警惕地望着他,“你偷听我们的秘密了?”
  “你们的声音再小一些,我也仍能听得到。”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我们以后出去开会。”她把脑袋一偏,躲开他的手。
  “这改变不了什么,姜照一。”
  他试图提醒她。
  姜照一不想听他说这样的话,“你再怎么泼我冷水都没用,南墙我自己撞,疼也是我自己疼,你管不着。”
  “姜照一……”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她却偏偏又往他怀里钻。
  门外潮湿的雨幕在檐下淋漓,朦胧的雾气弥漫着铺散进来,带着些湿润的冷意,姜照一在他怀里抬头,他的眼睛好漂亮,剔透的墨绿色泽足以令人心神晃荡。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李闻寂,叫我老婆。”
  他纤长的眼睫微动,一双眼瞳里映出她浅淡的影子,虽然并不理解她忽然的举动,但此刻看着她,
  他还是轻声道,“老婆。”
  嗓音清冽,沉静动人。
  明明是故意的,但姜照一在听见他的声音时,她瞬间红了脸,一下子埋进他的怀里。
 
 
第62章 不归之途   他又去亲吻她的眼睛。
  正逢节假日, 车站人来人往,热闹得很。
  姜照一和贺予星在大厅里四处张望着,等了好一会儿才中衣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青蛙叔叔!”
  姜照一扬起笑脸, 朝他招手。
  “三春叔!”
  贺予星也忙喊了一声。
  赵三春闻声抬头便看见了他们两个人,他露出些笑容,但他的神情看起来却并不轻松。
  走到大厅外, 赵三春接过贺予星递给他的伞,他们三人各撑一把伞走入深秋雨幕。
  贺予星一手握着方向盘,看见坐在旁边副驾驶座上的赵三春将一只玻璃罐拿了出来,那里面淡金色的流光缕缕缠织, 犹如漂浮的金色流沙般。
  “照一,我这回去游仙,和严峪两个找了好久,也只找到了这些。”
  赵三春转头, 将手里的玻璃罐递给后座的姜照一。
  姜照一接过来, 捧着玻璃罐低眼看着里面缠织的金色光芒, “至少还能找得到……谢谢你,青蛙叔叔。”
  下午的四五点钟, 檐外淅沥的雨声仍未断绝,李闻寂放下手里的书, 站起身走到廊前,俯身拿了伞才走到院子里, 却见他的妻子怀里抱着个玻璃罐, 也没撑伞,径自跑进院子里来。
  “李闻寂!”
  她抬头在雨幕里看见他,明明她已满身都是雨水,笑容却比平日里多添几分明快。
  他静默地看她朝他跑来,
  握着伞柄的手轻抬往前,伞檐替她挡去满身风雨,而他乌浓的短发与衣襟被半空下坠的雨水打湿。
  天空是一种暗淡的青,淡薄的雾气被风吹作忽浓忽淡的影,如此晦暗的天光里,他微垂的眼睫在眼睑下投了浅淡的颜色。
  “你看,这是青蛙叔叔帮你找回来的灵气!”
  她在伞檐下望着他,又迫不及待地将在怀里捂了好久的玻璃罐递到他的面前。
  他的灵气也许能够感受到他的靠近,
  它们在玻璃罐里震荡喧嚣,可随着他漂亮的颈线间金色纹痕时隐时现地闪烁,她手里捧着的玻璃罐在一声脆响中,毫无预兆的破裂开来。
  灵气没有落入他的身体,反而跃入天际,消散无影。
  伞落了地,李闻寂从眩晕中缓过神,随即看到姜照一掌心的伤口,他不由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她脸上再没有一点儿笑容,只是愣愣地仰着头,迎着雨水,用一双眼睛去看暗沉沉的天空。
  雨水从他湿润的发梢滴落,李闻寂沉默地看她片刻,随即伸手将她抱进怀里。
  她撞了南墙,
  却到底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觉得疼。
  秋雨仍未收栀子zhengli獨家势,姜照一坐在罗汉榻上一动不动,任由李闻寂替她挑出手掌伤口里的碎玻璃渣,她呆呆的,连喊疼都忘了。
  直到他替她包扎好了伤口,拿来毛巾替她擦头发,她也还是显得过分安静。
  “晚上想吃什么?”
  他一边用毛巾擦拭她的头发,一边轻声问。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柔,看着她的目光太专注,她回过神来望着他的脸,像个小孩一样朝他伸出手。
  她有点粘人。
  李闻寂伸手把她抱进怀里,听见她在他怀里闷闷地说,“我想吃辣的,很辣的那种。”
  “知道了。”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换身衣服,我们去超市。”
  姜照一埋在他怀里半晌没动,她忍着情绪,眼圈憋得有些红,什么话也没有说,李闻寂抬头看向院子被雨水冲刷飘零的枯叶,潮湿微冷的风拂面,他抱着怀里的妻子,迟迟没有戳穿她的脆弱。
  一场雨过后,空气里满是草木的味道。
  姜照一牵着李闻寂的手,走在雨后的街道上,枯叶飘零入了水洼,轻飘飘地覆盖在上面,她绕开了走,和他走进了对面商场里的超市。
  李闻寂仍旧将她的喜好记得很清楚,几乎不多问,购物车里大半都是她喜欢的零食还有今晚用来做饭的食材。
  乘着电梯从底下的超市上了商场一楼,姜照一却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李闻寂偏头看向她。
  “你等我一下。”
  她松开他的手,跑向一家服装店。
  商场距离雁西路并不算远,他们来时就没有开车,回去也是慢慢走回去的。
  好像这样散着步,时间也会变得慢一点。
  天色越发暗淡,两人回到家,姜照一明明已经有点饿了,却将要进厨房的李闻寂拉到了卧室里。
  她将在商场里买来的那件墨绿色的毛衣拿出来,“你试试看。”
  李闻寂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衣服,他倒也没有拒绝,只是修长的手指才触碰到衣摆,他又忽而抬眼看她,“你要在这儿吗?”
  “你会害羞吗?”
  她原本要转身出去的,可是望见他漂亮的眼睛,她又故意问。
  李闻寂看她两秒,指节微屈,掀起衣摆。
  冷白清瘦的腰身显露,腰腹勾勒出漂亮流畅的肌理线条,姜照一梗着脖子只看了一眼,就烧红了脸,转过头了。
  他将宽松的墨绿色毛衣套在身上,随手扣住她的肩,让她转过来。
  她白皙的脸颊染了些薄红,眼睫颤啊颤的,他看着她,好似不自禁般,微微弯起眼睛,俯身亲了一下她的脸颊。
  咫尺的距离,
  他墨绿的眼瞳好像剔透的琉璃珠。
  “你学这个,”她的脸颊仿佛因为他的亲吻而又烫红了一个度,“倒是学得很快。”
  “很奇怪,”
  他低眼看着她,神情也有几分认真,“好像你们凡人的表达方式,只有这个最贴切。”
  墨绿的衣衫穿在他身上,衬得他的肌肤更显白皙,在暗沉沉的天色里,他的眉眼仍有一种好似浸润过水雾般的明净。
  她抱住他的腰,仰头望他,认真地说,“真好看。”
  他又低头,要吻她。
  可是头脑的眩晕来得很突然,他几乎有些看不清眼前的妻子,身体里仿佛又有什么在不断抽离他的身体,他脖颈间的纹痕若隐若现。
  他恍恍惚惚,闭上眼睛的一瞬听到了许多繁杂的声音,除了好多人的说话声,还有香案倾倒,香灰洒了一地,种种狼藉,都在他的脑海闪过。
  “神明果然都是偏爱凡人的!”
  “非天他不配我们的敬奉!”
  “他不配!”
  “我们怎么能相信神真的会将我们这些精怪当做子民呢?”
  “砸!砸了这神像!”
  ……
  尖锐的耳鸣袭来,他听不到姜照一的声音,失去意识的瞬间,他的身体往后,摔倒在地。
  “现在已经出现了一部分精怪打砸家里供奉的修罗神像,灭了香火供奉的事情,我猜,先生一定是受了这些影响才晕倒的。”
  “他作为神的能力不止来源于他自己,还有一部分来源于香火功德,即便凡人早就忘了他,这世上也不再剩什么修罗庙,但是这九百多年来,许多精怪都在家里供奉着非天,他们敬奉的香火,也能化为先生的一小部分能力,如果是以前,少了这些香火,先生应该也不会受什么影响,但现在他抵抗神谕的后果,就是每一天都在被强行抽离灵气,他的身体已经越来越虚弱了,他越是虚弱,神谕就越有可能控制他的神识。”
  客厅里,檀棋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严肃,“他们现在闹得这么乱,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地里煽动他们。”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啊?是不是该再抓点紧,多帮先生找回一些灵气?”贺予星急得不行。
  “没用的。”
  一直沉默的姜照一忽然出了声。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掌间缠着的纱布上,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飘忽,“那些灵气收拢回来,也不会回到他的身体里。”
  “那咋办?”
  赵三春一下子站起来。
  客厅里忽然安静下来,再没有人开口说话。
  “难道我们真的没活路了吗?”赵三春有些失魂落魄,他又坐下来,一手捂住脸,“我其实,其实看先生那么难受,我心里一点儿也不好受,神谕要把他变成毁灭我们的天灾,那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但是现在,现在那么多供奉过他的精怪砸了他的神像,推了他的香案……那么多唾骂他的声音,他一定都听到了,先生他又会想些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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