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怎么还没找到我——山栀子
山栀子  发于:2021年10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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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缸里只有半缸水,在这样寒冷的冬天,她浸在冰冷的水里许久,听着那些人来去的声音,她努力仰着头,露出鼻子呼吸。
  等到那些脚步声都朝着她被关的那个院子的方向跑去,这廊下再没有多少声音的时候,她才从水缸里出来,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水,姜照一不敢停留,跑上走廊。
  她也不是漫无目的地跑,这宅院的形制并不特殊,基本是郁城常见的样式,她在屋子里的时候就已经默了一遍大概的宅院分布。
  她知道一般有个小门是开在东南角的。
  但在路过廊上的一间屋子时,朏朏却从她的衣兜里跳出来,扒拉开了一扇窗户。
  “朏朏你干嘛?”
  姜照一压低声音,却见它已经蹿进了屋子里,也许它的嗅觉太过灵敏,姜照一在窗户边,借着月光,看到它在里头翻找了一会儿,像是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她看见墙壁左移,显出了一道雕花木门。
  门上的锁很奇特,是七孔的,还雕刻着各种形状不一的骷髅。
  朏朏已经开始咬锁了。
  它的咬合力太可怕,那么精巧的一个锁,没被它咬两下就掉在了地上。
  雕花木门开了。
  姜照一看了一眼楼下,还没什么动静,她就大着胆子从窗上翻了进去。
  雕花木门之后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仍是一间书房,只是陈设都极尽铺张,墙上的字画多到看得人眼花缭乱。
  但朏朏才跑进去,地板一瞬陷落,它整只都掉了下去。
  “朏朏!”
  姜照一跑过去,见地板就要合上,她反应迅速,立即从旁边抽出来一本极厚的书卡在中间,齿轮转不动了,声音有点迟缓。
  但这样的缝隙根本没有办法让朏朏出来。
  它也不知道在底下做些什么,姜照一听到了好一阵清脆碰撞的声响。
  她来不及想更多,在外面的屋子里匆忙找了一些东西来,却无一例外都折断了,直到她招来了一柄挂在书架后的宝剑,用力地去抵住地板的开口。
  但她的力气太小了,根本没有办法再让缝隙扩大。
  大约是被剑鞘上的棱角刺伤了手,她满手是血,可血液沾到手指上的那枚朱红戒指,她却见它忽然开始发光。
  朱红的藤蔓从戒指上蔓延出来,逐渐包裹着她手里的剑鞘,粼粼的光色四散,她竟觉得手上所需要用的力道骤然轻了许多。
  地板倏地被撬开。
  红藤脱离剑鞘,她反应过来,连忙扔了手里的剑,借着藤蔓还没有手势,她将它的尾端扔了下去,小声喊,“朏朏,朏朏你快咬住这根藤,我拉你上来。”
  感觉到了藤上有了重量,姜照一连忙往上拉拽藤蔓。
  她见朏朏从地板下露了头,才发现变作猫一般的大小,嘴巴咬着藤蔓,两只前爪却抱着一盆花。
  姜照一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花。
  如云似雪,又散着月亮般的银辉,漂亮得不像话。
  可她也没时间去管朏朏抱的这是一盆什么花了,抱起它转身就跑。
  她在楼上躲了好一会儿,那些精怪已经开始满宅院的搜她了,她只能缩在阴影里,躲过底下那一拨精怪,才又大着胆子往东南角跑。
  但在要下楼梯时,她却迎面撞上了几个人。
  明明都是人的模样,但明显前面两个看见她,却没敢往前,反而是后面的人先跑了上来。
  那些是凡人,所以不惧怕什么地火。
  姜照一才后退两步,手里抱着那盆花,朏朏从她怀里蹿了出去,再次幻化成巨大的身形,不论是凡人还是精怪,都被它撕咬了一通。
  “朏朏,快走!”
  姜照一看他们奄奄一息,她忙跑下楼梯。
  她终于找到了那道小门。
  朏朏咬掉了门上的锁,她推开门跑了出去,再走一小段路,前面就是热闹的后街,她混进人堆里,就好办许多。
  但还没跑出几步,她却被车灯的光芒刺了眼睛。
  车上的男人走下来,一身月白的长衫在那车灯下更显干净,姜照一用手挡在眼前,好不容易适应了那光线,才看清他的脸。
  “照一小姐。”
  男人朝她颔首,又似乎将她重新打量了一番。
  她浑身湿漉漉的,脸颊上还贴着浅发,手上全是血,可她怀里的那盆花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不由挑眉,“照一小姐怎么逃命,也要顺手牵羊?”
  姜照一抿紧嘴唇,警惕地望着他,后退了两步。
  “照一小姐不用怕,我原本请你来这儿,也没打算让你多待,今夜,我原本就是打算要放你走的,”男人顿了一下,才又道,“却不想,照一小姐如此聪慧,竟然自己逃出来了。”
  或见姜照一不说话,他便道:“你不用怕我,我不是要抓你回去。”
  他说着指了指身后的那辆车,“照一小姐,坐我的车,我可以立即送你走。”
  “朝雁先生凭什么觉得我会相信你?”
  姜照一却仍站在那儿没动,她脸色苍白,还带着些水渍,“现在对于我来说,难道不是凡人比精怪更危险吗?”
  朝雁或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怔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如果小姐不信任我,你可以自己走,我绝不拦你。”
  他的确没必要特地开一辆车来跟她演戏,要将她抓回去,他直接再把她塞进身后的那道门就好了。
  但如果真的跟着他走,那谁又知道他有没有别的目的?
  姜照一才不管他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什么也不再去想,转身就跑。
  朝雁静默地立在原地,看着那个女孩儿抱着一盆花,带着那只毛色雪白的异兽跑向了对面那片明亮的霓虹。

  她背影单薄,在灯影里有些模糊。
  他久久地看着,立在原地也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风,直到她的身影再看不见。
  突兀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他回过神,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见屏幕上的那串数字,他的神情竟变得温柔了一些。
  “喂。”
  也不知电话那端问了他什么,他“嗯”了一声,又轻声道:“她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我才过来,这宅子里就已经被她闹了一通了。”
  “我的确是打算将她先在我那儿关两天的,怕她跟李闻寂撞上,否则弥罗这儿这场戏,就结束不了了。”
  “但她十分警惕,我由她去了。”
  再听见电话那端的声音,他垂下眼睛,道:“你真的以为,她现在还能从这些事里抽身吗?即便我可以送她回锦城,那你觉得她会愿意吗?”
  此间寒夜,他轻舒一口气,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会让人盯着她的,不会让她遇到危险。”
 
 
第42章 不要哭了   姜照一,不要哭了。……
  “朝雁, 这是怎么回事?”
  弥罗拄着拐走进门,面色晦暗。
  “大人,李闻寂的那个凡人妻子有一只异兽。”朝雁说着, 低下头,“似乎是朏朏。”
  “朏朏?”
  弥罗有一瞬惊诧,随即他收敛神情, “你是怎么办事的?她身上有什么东西,你难道没查过?”
  朝雁垂首不语。
  他的确也没料到姜照一会有一只朏朏伴在身边,他昨日用的三株树所结的珠子研磨而成的尘雾,不论是对凡人还是精怪异兽, 都有短暂的迷惑作用,那只朏朏当时应该就在她身上,只是也同她一样失去意识了。
  “大人,她即便是跑了, 李闻寂也一定会来。”
  他开口说道。
  “怎么?你的意思是, 她跑了就跑了?”弥罗笑了一声, 看向朝雁的目光莫名有些发寒,“那穹泽花呢?她一个凡人, 却进了我的密室,带走了我的穹泽花?”
  朝雁垂着头, 让人并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
  “朝雁,你十六岁就跟在我身边, 这么多年了, 在外头的许多事都是你替我办妥的,”弥罗打量着眼前这个青年,他面上露出些笑容来,看起来竟也有些和蔼可亲, “但你还是太年轻,有些地方难免会疏漏。”
  “抱歉,大人,我一定将她抓回来。”朝雁低声道。
  弥罗拍了拍他的肩,宛如一个和善的长辈,“来日方长,不着急,先将眼下的事办好。”
  他才靠近,浓重的血腥味迎面而来,朝雁垂着眼睛,面上没有多少表情,指节却紧了紧,但还未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砰”的一声。
  他抬起头,正见院门被震碎,外头的精怪全数跌入了两旁的浅池里,鲜血飞溅,当场气绝。
  弥罗微眯着眼睛,看着那片烟尘之间,一个年轻男人从暗沉沉的阴影里走出来,他步履轻缓,可这檐下的灯火照见他乌浓的短发,苍白的侧脸,却有种诡秘的美感。
  在他身后紧跟着的,还有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和一个穿着灰白道袍的少年。
  “弥罗先生,这么快就过河拆桥,不太好吧?”
  李闻寂在院子里站定,轻抬下颌,“我的妻子,在哪儿?”
  “先生对夫人果然是情深义重啊,”
  弥罗眯着眼睛笑起来,片刻后却又慢慢地收敛神情,“先生可知你来这一趟,很有可能就走不了了?”
  他说着便做了个手势,紧接着地面忽悠火焰燃起来,一簇簇地袭向李闻寂三人。
  贺予星吓了一跳,被赵三春拽着往后退了一步,才见那火焰在地面够了出繁复的符纹,他似乎在师门的旧籍上见过。
  火焰冲天,形成九道光柱,将他们三人都困在了其间。
  浅池里的水倒映着这耀眼的光色,复杂晦涩的文字在其间不断流转,散着暗淡光芒的线绳忽然缠住了他们的手脚和腰身。
  但贺予星是个凡人,线绳似乎对他无效,他只稍稍一抬腿,便轻易挣脱了,但反观赵三春,却被那绳索灼伤了手脚。
  “浊其灵,晦其身,消杀于瞬,乾坤亦正……这是诛灵的法阵!”贺予星终于想起来了,他不由看向李闻寂,“先生,这原本是我们师门里的东西,是专门用来消杀妖魔精怪的。”
  从前修仙道门鼎盛之期,这诛灵的法阵便是青梧宫的立身之本,只是如今灵气衰微,没有凡人能再行修行之事,这从前的立身之本,也只能在藏书楼里积灰了。
  只是如今要摆弄这法阵,所需的灵物便更为罕有。
  贺予星想起来数年前的那场大火,他仿佛一瞬明白了些什么,他蓦地抬头,看向那火焰缝隙里,在台阶上站着的老者,“当年青梧宫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那场大火,烧了半个藏书楼,但幸而他和师父前一天将许多书籍都搬下了楼,准备要在后院晒一晒,但还有一些重要的典籍没来得及搬走,他那时以为那些书都烧毁了,他也以为师父是为了救火而死的。
  “看来弥罗先生今夜,还真是下了血本。”
  李闻寂垂眸,瞥了一眼那缠在自己腰间的东西,声线低靡,喜怒未知。
  “对付先生这样的人物,我怎么能不花费些功夫?”
  弥罗面露笑容。
  而李闻寂轻瞥他衣袍下那双完好的腿,“既原本就不是个人,又何必要执着一副凡人的皮囊?”
  他抬眼,看着弥罗面上笑意微僵的模样,眼底添了几分嘲讽。
  弥罗还未开口,却见那被诛灵阵法围困在其间的年轻男人只略微掸了掸衣衫上的褶皱,那原本缠在他身上的绳索便松垮垮地落了地,破碎成一道光色,转眼消失无痕。
  他瞳孔微缩,满脸惊诧。
  赵三春疼得一脑门儿都是汗,直到李闻寂手指间的流光落在他身上,截断了绳索,他才从那种绵密的痛苦里解脱。
  朝雁看见李闻寂周身有强烈的气流散出,骤然击碎了那一道道的光柱,而流火四散,罡风溅起来浅池里的血水,彻底浇灭了重重的火焰。
  按理来说,没有任何妖魔精怪能这样轻易挣脱诛灵法阵,原以为今夜弥罗与李闻寂注定两败俱伤,但眼下这情况却并不一定。
  见诸多精怪朝李闻寂一拥而上,朝雁却瞥了一眼弥罗,随后默默地退入黑暗,悄无声息地消失。
  贺予星手里的雷电符一个接一个地贴出去,那些精怪犹如被雷电击中一般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随后强大的气流如刀刃一般割破他们的脖颈,震得他们飞出去,落在地上便没了气息。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弥罗看着李闻寂一步一步朝他走来,他面上已有些不够镇定,此时,他再不相信眼前此人是什么兔子,他甚至不可能会是妖魔精怪。
  任何妖魔精怪在诛灵法阵里,一定会显形,即便他修为再高。
  天边电闪雷鸣,檐下灯笼被寒风胡乱吹着,弥罗屏息凝神,掌中混沌的气流涌现,他脸上松垮的皮肉更显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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