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呀照一,”
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要是李先生他不喜欢你,你为啥子要跟他结婚喃?你结这个婚是不是有点儿冲动了。”
姜照一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但李闻寂的真实身份,她现在也不能透露给任何人,她憋了一会儿,只说,“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老公才不是渣男。”
“是不是哦……”
赵三春觉得他们年轻人的感情生活实在是有点复杂。
“我老公很好的。”姜照一点头。
但是挑了一会儿东西,姜照一犹豫了几分钟,还是忍不住又转过脑袋,“青蛙叔叔……”
“昂?”
赵三春一脸茫然。
“我问你啊,”
她到底还是没忍住,凑近他,小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你喜欢的人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那你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人明白感情这个东西呢?”
赵三春听了,沉默两秒,歪着头看她,恍然大悟,“哦哟,你的意思是你老公莫得感情啊?”
“那不可能啊,是个人都不可能莫得感情嘛,我们这些成了精的,就跟人也差不多啊,你老公就算是个兔子,也不可能莫得感情。”
“……”
所以她老公是兔子精这件事是真的越传越真了吗?
偏偏姜照一这会儿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兔子就兔子吧。
“照一,我也晓不得你跟你老公到底是咋回事哈,但是李先生看起来嘛也不像个渣男,对你倒还是好,”他摸了摸下巴,“这样嘛,你就给他写情书嘛。”
“情书?”
姜照一面露惊诧。
赵三春点点头,挑拣了几瓶饮料酸奶放进推车,“我跟你说,他感情上迟钝嘛,你就要主动点,多表达自己的情绪嘛,多写点情书,送点花啥的,肯定有用。”
“还要送花吗?”姜照一疑惑。
“莫以为送花只能是男娃儿的事哈,你们这些小女娃儿也可以送嘛。”赵三春说得头头是道。
“这样啊……”姜照一点了点头,但也许是想起来些什么,她又猛地抬头,“青蛙叔叔你那么喜欢应夫人,那你有给她送花写情书吗?”
赵三春乍一听她提起应天霜,他面上神情一滞,随即朝她摆摆手,“我们哪能一样,我那是暗恋,你晓不晓得啥子叫暗恋?暗恋就是不打扰。”
“她心里有人,我晓得她忘不了,我也就不给她添麻烦了。”
他低下脑袋,隔了没几秒,他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自己很靠谱的样子,“你放心,你要是不会写,可以交给我嘛,我帮你写,肯定文采飞扬,感人肺腑。”
“……真的吗?”
姜照一愣愣地望着他。
第41章 她很聪明 你不用怕我,我不是要抓你回……
还惦记着要买一样东西, 姜照一趁着赵三春还在零食区瞎逛,自己溜到了另一边的货架前拿了两包,再到收银台先行结了账。
可超市里的灯忽闪忽闪, 滋滋的电流声有一瞬变得很清晰。
她看见赵三春把所有的东西拿上了收银台,但收银员却始终扫不了上面的条码。
在这样湿冷的天,忽然有一阵浓雾灌进超市大门, 清脆的几声铜铃响,姜照一看见许多人的目光开始变得呆滞。
毫无预兆的,赵三春倒下了。
他摔倒在地的声音仿佛是触碰到什么开关似的,超市里所有凡人醒过神来, 对准门口的监控却“砰”的一声炸开了。
他们都吓了一跳,却没发现门口少了个女孩儿。
赵三春晃了晃脑袋站起来,却发现原本站在那儿等着他的姜照一凭空消失了,他瞳孔紧缩, 也来不及要那一堆东西, 匆忙跑出了超市。
“赵三春你怎么啥也没买?”贺予星在车里等得差点睡着, 车窗忽然被人急促拍打,他吓了一跳, 忙按下车窗,却见他两手空空, 但见他身后没有姜照一的身影,贺予星脸色一变, “照一姐姐呢?”
“不见了!就那么几秒钟, 她凭空消失了!”
赵三春满脸焦急,“她被人抓走了!”
“她是个凡人啊!什么精怪敢动她啊?”贺予星也慌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他连忙去喊后座昏睡的年轻男人, “先生!先生您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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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照一姐姐失踪了!”
贺予星连着喊了好几声,才见李闻寂眉头微皱,有了些反应。
他迟迟睁眼,仿佛是反应了几秒才从混沌中清醒,他骤然看向车窗外的赵三春。
“对不起先生……”
被他那样沉冷的目光注视着,赵三春腿有点软,这会儿已经一头汗。
“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赵三春根本没看到是什么人干的,我觉得应该是糜仲的门徒,凡人没这个能耐,但是他们怎么敢抓凡人啊?”
“有的凡人就是有这个能耐,”
李闻寂头脑昏沉,但他强撑着坐直身体,苍白的面容上添了一丝冷笑,“改道,去郁城。”
——
姜照一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的。
整间屋子的陈设都很古朴,包括她睡的这架四柱床,还有身上盖的锦被,都极富古代韵味,要不是灯笼柱里的光是灯泡散出来的,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是穿越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听不见什么声响,手掌撑着床沿坐起身来,她看到自己衣兜里的朏朏也睁开了眼睛。
与此同时,在宅院最中央的主屋里才有人抬着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从台阶上下来,朝雁静立在院子里,轻瞥几眼那些从他身边抬过的尸体,他清峻的面容上没有流露出丝毫多余的神情。
“朝雁。”
主屋里有一道嘶哑苍老的声音传来。
他垂下眼睫,提起月白长衫的一侧衣袂,避开台阶上殷红的血迹,走了上去。
“你确定李闻寂很在乎他这个妻子?”
弥罗正用帕子擦手,旁边端着水盆的女人头也不敢抬,但看着那一盆擦洗下来的血水,她浑身都在发抖。
“是,大人。”
朝雁垂首应了一声。
“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吧?”弥罗又问。
“大人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弥罗点点头,此刻他竟然也能站起身来了,衣袍底下赫然是一双凡人的腿,他似乎对自己的变化很满意,面色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阴沉。
一般用凡人精魄炼化出化形丹服下之后,他看起来就要随和许多,“现今,我这儿的紫灯芯可是不多了,不管是灵种,还是冯家长生树里的东西我都要,只要他李闻寂敢来,我就要他有来无回。”
他笑了两声,那张看似慈和的脸在这样暗沉的光影里显得有些扭曲。
朝雁垂着头,仍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外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期间有一个长着毛绒耳朵的精怪进来给她送了饭,却也一句话都没跟她说,转身就关上门出去了。
姜照一趴在窗上,透过轻纱缝隙隐约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砖瓦极有地方特色,就连阶梯下石板路两旁陷下去的两方积水的浅池也十分熟悉,她以前连载过一些漫画,也特地看过一些关于中国建筑方面的书,而单看这院子的形式,还有刚刚那个精怪送来的饭菜里有彝族香肠,甚至猪肉看着都不太一样,似乎是高山黑猪肉。
这些,都是郁城的特色。
所以她现在,应该是在郁城。
在晦暗的灯火里,姜照一忽然抬头,“朝雁,弥罗……”
她一下子想通了。
朏朏歪着脑袋站在桌上看她,又拿脑袋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姜照一抱住它,歪着头仍在看窗外。
她的手机不在身上,应该是在超市的时候就掉了,这会儿她也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但外面的精怪打哈欠的声音传入耳畔,她猜测应该很晚了。
姜照一强迫自己镇定些,外头送来的饭菜她吃了些,他们费了力气将她抓到这里来,总不可能是为了在饭菜里毒死她。
但夜渐深,她却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弥罗抓她,应该是为了李闻寂。
她骤然清醒许多,一下子站起身,也许,他们就是在借着她,来引李闻寂走入一个圈套。
可他现在竭灵发作……
姜照一心里越发不安,她又趴在窗前,借着檐下的灯笼打量这个小院子。
郁城这种老房子大多是一样的形式,也并不算是什么太大的宅子,她大概推测了一下房子的形制,用手指沾水在桌上画来画去。
他们也许并不知道她衣兜里还揣着个朏朏,而外头既然守她的都是精怪,她也就努力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
她是凡人,只有精怪怕她身上的地火的份儿,没有她怕他们的道理。
夜深人静,守在门口的精怪已经有了些困意,但长长的哈欠还没打完,却听房间里一阵脆响,是瓷器摔碎的声音。
门口的两个精怪一下精神了,听见里面传来呼痛的声音,他们面面相觑,忙开了锁走进去。
瓷碟和碗摔成了碎瓷渣子,他们看见那个凡人女孩儿趴在凳子上,捂着肚子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你咋了?”其中一个精怪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也根本不敢靠近她。
“饭菜有毒……”
她嘴唇颤抖,声音拖得很长,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一地的碎瓷片。
两个精怪往地上一看,其中一个又抬起头,“哪儿还有饭菜?”
“……”
姜照一有点后悔自己吃太多了,没留点装样子。
“不可能有毒啊,我们都是吃一锅饭的!”耳朵收不进头发里的精怪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们两个正疑惑,却听那女孩儿忽然喊了声:
“朏朏!”
他们才转头,就见她衣兜里有什么白乎乎的东西窜了出来,不过眨眼之间,就在一阵烟雾里变化出巨大的身形,嘴巴一张,森白的尖牙在灯下泛着寒光。
朏朏发出猛兽般威胁的声音,她听见那两个精怪惨叫,却仍紧闭着眼睛,紧紧地攥着拳头,一遍遍告诉自己要冷静。
院子里的精怪听到动静,第一反应是跑了过来,但他们还没跑上阶梯,便见一只身形堪比老虎,毛色雪白的异兽嘴上带血,尖牙森冷,从门内蹿了出来。
姜照一鼓起勇气睁开眼睛,没多看地上精怪的尸体,跑出门去。
朏朏窜来窜去,身形巨大却异常矫健,撕咬他们,被它咬死的精怪都跌进两旁的浅池里,殷红的血液几乎染红了两个池子的水。
但这样的动静,势必会引来那道院门外更多的人,姜照一忙喊了声,“朏朏,回来!”
朏朏闻声回头,它嘴边全是血。
它乖乖地跑回姜照一的身边,又“砰”的一声变小,被她塞进衣兜里。
而她推开了那扇院门,却并没有急着往外跑,而是转身返回了房间,她往四周看了看,最终移开床前的床踏板,整个身体都躲入了床底下。
她才将床踏板摆正,外头果然多了许多声响。
随着一阵纷杂的脚步声临近,姜照一在床下趴着,几乎是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的身体止不住地有些细微的颤抖,她只能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逼迫自己镇定。
“她不是个凡人吗?怎么会有这样的能耐?”有一道粗犷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不,不知道啊聂哥。”
另一道声音显得有些虚,似乎是被院子里那片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
“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啊!要是弥罗大人回来发现她不见了,你还有命活吗!”
姓聂的男人朝他吼。
“我现在就去!”另一个男人连忙转身,带着一帮子人往外跑。
可那个姓聂的男人却还没走,他似乎是在观察屋子里的两具精怪的尸体,又捡起地上的碎瓷片看了看,而床下的姜照一几乎度秒如年,她怕得不行,身体仍然止不住地颤抖,但还是紧抿着嘴唇,始终没露出半点声响。
他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脚步声在院子里越来越不清晰。
姜照一却十分谨慎地在床下多等了几分钟,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她从床底下爬出来,顾不得双腿的麻木感,这回迅速地跑出了院门。
她才跑出去没多久,果然那个姓聂的男人回过味来,又带着人回到小院子里翻找。
但此时,她已经躲到了一处回廊下的水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