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啾没想到哥哥翻脸不认人,懵了一下。
她抬起小手:“因为你,你……”
纪天铭突然低声咕哝:“前两天买的糖果大礼包好像要到了。”
花啾胖乎乎的手指顿了一下。
纪天铭坐在健身器械上,无奈抱着胸。
“但天气太冷了,懒得去拿。”
“不知道有没有喜欢哥哥的乖宝宝愿意去拿呢……”
“我,啾啾!”花啾立刻收回指斥哥哥的小爪子,诚恳地说,“啾啾喜欢哥哥,最喜欢了。”
纪天铭:“真的吗?”
花啾:“真哒!”
大礼包诶,一定很丰盛吧。
用尽全力糊弄哥哥的花啾期待地想。
纪天铭挑眉:“那行吧,拿回糖果大礼包的重任就交给你喽。”
“好!”
刚才还在生气的小团子眨眼就被没出息地收买了。
纪天钰看着妹妹像只活跃的兔子一样蹿出去……
感觉又学到了一招。
快递都是物业帮送的,花啾兴冲冲地跑到大门外,打开快递箱,果然看到里面有个大纸箱子。一晃,呼啦啦地响。
小团子把它抱出来。
纸箱有团子半个高,再加上体积,抱起来之后,直接把视线遮严了。
花啾抱着纸箱晕乎乎地晃了一下,对准家门的方向,迈动小短腿,却没走动。
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阻挡了,再迈——
还是走不动。
卡住了吗?
花啾把纸箱挪开,露出黑乌乌的大眼睛。
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小少年。
花啾恍惚了一下,然后瞪着他想起什么似的,小脸蛋上渐渐露出怒容。
“坏蛋!!”
褚英差点吐血。
他还没说明自己的来意,她倒是先反咬一口了!
“说谁是坏蛋呢。”褚英看着小家伙气鼓鼓的脸蛋,忍住戳一下的欲望,“我是来讨个公道的。”
“我的小弟——”
褚英想到她口中的坏蛋,不忿改口道:“雄鹰稽查队的队员,辛辛苦苦攒了一年的口粮,被你的锅抢了,你不该有什么表示吗?”
“你说谎。”团子蹙起小眉心,“锅锅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褚英:“我才不说谎!”
花啾:“你还抢莎莎老师的果果呢!坏蛋!”
褚英:“你才坏蛋,你全家都是坏蛋,从蛋里孵出来也是坏的!”
花啾被震住了。
她没想到褚英这么能骂人,一时被噎住,小脸蛋通红。
“你你你——”
褚英眼睁睁看着白团子变成粉团子,气呼呼的像要爆炸,乐了,故意逗她。
“我我我——”
“我怎么了?”
花啾眼睫颤颤,小嘴一瘪,眼看着好像要被欺负哭了,褚英心里一突。
不是吧……
她可是妖怪崽崽……
褚英没怎么处理过这样的情况,正头皮发麻时,突然见她扔下箱子,委屈地扬起小奶音。
“哥哥!”
褚英一愣。
身后有高挑的影子落下来,他猝不及防地被人揪住后衣领,突然听见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小兔崽子,你骂谁呢。”
褚英心里一跳。
花啾跑过去抱住哥哥的大腿,小声告状:“他骂啾啾。”
纪长一:“你再骂一遍?”
不敢。
即便是个小妖怪,褚英也才八九岁,面对成年的人类男子,有着压制一般的畏惧。
而且妖怪守则第一条,就是不能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没办法化形飞走。
褚英踢了下腿:“你松开。”
纪长一倒没真想跟一个小孩计较,他松开褚英的后衣领,拍拍手。
褚英愤懑落地,他抖了抖脖子,正准备骂人,看见纪长一的脸,突然愣住。
“你你你——”
风水轮流转,纪长一却没戏谑他,只是挑了挑眉。
褚英:“你就是那个顶流男明星?!”
纪长一:“?”
他大言不惭地承认:“是我,怎么。”
褚英倒吸了一口气,神色忽然变得敬重。
一时间,什么“帮小弟出头讨回它攒了一年的橡果葵花籽”这种事都忘了,褚英仿佛见到爱豆的粉丝,激动间带着克制。
他期期艾艾地开口:
“是这样的……”
“我建了个雄鹰稽查队,专门惩奸除恶,维护正义,发展了不少成员,但是……”
“学校女生们都不愿意参加。”
会放毒的小蛇精、腐蚀能力一绝的猪笼草、擅长化妆的变色龙,可都是中坚力量。
“请问怎么才能获得她们的喜欢呢?”
褚英想的很简单,只要女生们喜欢他,入队的事就成了一半。
毕竟她们对纪长一的喜欢可以用狂热来形容,仿佛能为他上刀山下火海。
纪长一:“……?”
他觉得这孩子智商好像有问题。
见他眼巴巴等着,纪长一便指了指自己的脸。
褚英眼睛一亮:“厚脸皮?”
纪长一:“……靠脸。”
言下之意——小子,你不行。
褚英再傻也能听得出他说的是长相了。
但他对自己的脸还蛮有自信,不太服气:“怎么可能只是因为脸,你是不是不敢教我?怕教了我粉丝被抢走。”
这话一出,纪长一都笑了:
“我教了你敢学吗?”
褚英:“怎么不敢。”
纪长一上下打量他一眼,便缓缓点头:
“那我告诉你吧,受女孩子欢迎,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信。”
褚英:“我挺自信的。”
纪长一:“还不够。”
“被女孩子拒绝一次就退缩,可不是什么自信的表现,如果你真的自信,就应该认定她们只是欲擒故纵,而不是自我怀疑。这样的男人是没有魅力的。”
褚英渐渐恍然:“她们其实想参加,但是不好意思。”
纪长一:“嗯哼。”
褚英迫切地问:“那我应该怎么做?”
纪长一唇角微微一勾:
“当然是告诉她们不要害羞,给予她们肯定。”
褚英仿佛抓住精髓,紧跟着说:“展示自己的自信,不抛弃不放弃!”
纪长一诡异地沉默了片刻,轻笑颔首:
“孺子可教。”
褚英顿时露出“这一趟真是来值了”的表情:“多谢!”
紧接着,这个傻里傻气的小男孩就迫不及待跑走了,仿佛着急建设他的稽查队。
纪长一眯起眼睛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收回视线。
“这孩子是小区里的吗?”
没等到回答。
纪长一低头,就见他妹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仿佛遭遇背叛。
“哥哥,你怎么能帮欺负啾啾的坏蛋呢!”
什么帮坏蛋,明明是帮她报仇。
纪长一觉得好笑,正准备解释,就见小团子气呼呼地搬起大箱子,往家里跑了。
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小心,跑慢一点。”
花啾一脸“不听不听我不听”地抱着纸箱,闷头往回跑。
刚到客厅又撞上了人,是爸爸。
纪寒年轻松接过宝宝怀里的箱子:“这么急干什么。”
花啾脸蛋鼓鼓,跟他告状:
“爸爸,哥哥他坏。”
哥哥?
两个儿子都在健身室吧。
纪寒年抬眸往团子身后看了眼,目光突然一顿。
身穿黑色大衣的青年跟印象中的男孩相去甚远,他身材挺拔瘦长,肩膀变得宽阔,眉眼不再如当初那般青稚,藏着漫不经心的锐气。
纪寒年注视着台阶下的大儿子。
纪长一也没想到父亲会在家,步子一顿,眯起眼。
父子俩仿佛对视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纪寒年冷冷启唇:“怎么,这就准备走了?”
纪长一喉咙里低笑一声,径直走上台阶迈入客厅,脱了大衣挂上衣架。
“走什么,比起我,你这个温和的老父亲更让人惊讶吧。”
充满火药味儿的短暂交流过后,父子俩视对方如无物,冷眼分开,各自占据客厅一角。
花啾完全没察觉到家里微妙的气氛。
她眨眼忘掉不愉快,兴冲冲地拆开糖果大礼包,刚拆开,香甜的糖果味道扑面而来。
小团子几乎要幸福到晕掉。
但是乖宝宝要懂得分享。
花啾撕开一包糖,先跑去健身室给两个哥哥分了一把,然后噔噔噔跑去客厅,分别送给相距甚远的爸爸和哥哥。
纪长一见他妹眨眼就跑开,心里略堵,挑剔地数了数掌心的糖。
“怎么只有三个。”
花啾刚给爸爸塞了五颗糖,闻言大眼睛缓缓一眨,又从兜里掏出两个,跑去塞进大哥手里。
小眼神一瞄,仿佛在说“你真幼稚啊”。
纪长一剥了颗糖丢进嘴里,瘦削的侧脸微鼓,继续磨咖啡。
纪寒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明明尴尬得很,两人却谁也不肯退让,不肯离开,仿佛守住客厅就赢了。
纪天铭出来的时候差点窒息而死。
纪天钰比他好点,但视线也在父亲和大哥身上多扫了两下,透出点匪夷所思。
只有花啾在客厅里横冲直撞,噌一下扑到沙发上,抓住纪寒年的衣角。
“爸爸,我们可以玩角色扮演吗!”
纪寒年放下手中装腔作势的报纸,侧眸问:“什么角色扮演。”
“就是、我们有五个人,可以扮演一个故事……”花啾掏空脑袋跟爸爸解释。
她在幼儿园经常玩角色扮演。
最先是一个小姑娘起头的,小姑娘擅长编故事,掌握着大方向,她就跟其他小朋友一起,被安排着扮演各种角色。
其实编故事的小朋友挺威风的。
像个可以指挥其他人做什么的导演。
纪寒年听见“五个人”就心里一跳,但宝宝正在兴头上,他也不好阻拦。
花啾开始手舞足蹈:
“我们可以演三只小猪——”
纪天铭闻言几乎是眼前一黑。
行了,小屁孩子不用往下说他都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和两个哥哥分别扮演三只小猪,他爹演大灰狼……别说,还挺形象。
花啾正在跟貌似冷静的爸爸讲这个故事:
“猪大哥盖了草房子,被狼狼吹倒了吃掉,猪二哥盖了木头房,不结实,也被狼狼吃掉啦,猪小弟盖的是砖头房,没有被吃……”
“……我们要先在地上画房子。”
眼看着小家伙兴冲冲地就要去找笔,纪寒年拦住她,太阳穴直跳。
“那啾啾演什么。”
“啾啾演猪妈妈。”
花啾理直气壮地说。
她们在幼儿园就是这样的,编故事的小朋友负责最轻松的角色。
所以她当那只让孩子们独立生活盖房子的猪妈妈就好了。
纪寒年:“……”
他问:“啾啾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什么吗。”
“知道。”花啾努力向他展示自己的专业,摇头晃脑道,“狼狼被砖头房拦住,吃不掉猪小弟,就从烟囱里跳进去,变成烤狼狼被猪小弟吃掉啦。”
纪家父子:“……”
明明是个暗黑童话,为什么她讲得这么得意?
正常宝宝不是应该害怕吗?
纪寒年正准备以此为切入点劝导宝宝,顺便让她打消演故事的念头,一直冷不做声的纪长一突然开口。
他低沉的声音甚至带着点愉悦:
“我觉得这个故事挺好。”
“哥哥不经常在家,陪啾啾玩个角色扮演也没什么,她开心就好。”
这话一下子就把拒绝游戏的人打成了大恶人。
纪寒年眯起眼。
一把没拽住,小团子就跑去找笔了。
等她拿着笔回来,在光滑的瓷砖上画了三个房子之后,大局便定下,反对已经来不及。
花啾对自己的第一次创作很上心,三栋房子各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