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宝宝三岁半——凝扇
凝扇  发于:2021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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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拽住少年的衣角,跟他一起坐在阳台上。
  湛蓝色的夜幕上挂着一轮圆月。
  三楼的纪天铭略微忍了忍,侧耳倾听。
  冬枣大大的,花啾吃掉一颗,两腮就鼓起来。
  少年拿着被强塞进手里的枣嗅了嗅,又看了眼,舔了一下,眸光中露出疑惑。
  花啾吞掉枣子,见他不动:“锅锅,吃。好吃!”
  少年迟疑地把枣塞进嘴里,一口吞下去,没了动静。
  花啾眼睛都瞪大了!
  她着急地蹦起来:“要吐核的!吐吐!!”
  锅锅:“吃了。”
  花啾惊恐脸:QAQ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人类身边长大的,也早就养成了人类的生活习惯,看到锅锅这么吃东西,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
  “种子在胃里发芽,变成小树苗,就不好啦!”
  “锅锅会长树的!”
  花啾如数把三哥教给她的生活常识讲给锅锅。
  锅锅却只是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吃第二颗冬枣时……
  依旧死不悔改。
  花啾绝望了。
  虽然对吃的不感兴趣,但锅锅好像其实什么都知道,为了不让妖管所的人频频来找,或者被困到妖怪学校出不来,他一直以原型存在,每个星期不嫌麻烦地来回跑。
  只要知道他不会离开,小团子就是安心的。
  少年和崽崽坐在阳台上看月亮。
  小团子忽然奶呼呼地说了声:“啾啾好喜欢妈妈,妈妈喜欢爸爸。”
  “可是爸爸……”
  心事说到一半,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纪寒年的声音传来:“啾啾?”
  花啾小脸蛋一紧,抓住小被子就要往锅锅脑袋上盖,锅锅却按住她的小爪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从阳台离开。
  花啾看着他的影子越来越远,张了张小嘴。
  纪寒年看到门缝里透出光亮。
  “宝宝还没睡吗。”
  过了一会儿,门轻轻地被打开,套着小黄鸭睡衣的宝宝努力仰起脸,跟他对视。
  “爸爸?”
  纪寒年无法入眠。
  他本来是准备劝宝宝睡觉的,此刻看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却突然想倾诉点什么。
  纪寒年屈膝蹲下,缓声问:“那口锅对啾啾很重要吗?”
  花啾飞快点点小脑袋:“就像爸爸对妈妈一样。”
  纪寒年诧异地看着她。
  花啾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在她看来,朵朵离不开小熊,恬恬离不开小被子,妈妈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经常提到爸爸,都是一样的。骂他,却不离开他。
  纪寒年还没从“那口锅好像会化形但妖管局的人说还没化过形”中脱离出来,恍惚之间,想说的话突然脱口而出。
  “但我好像惹妈妈生气了。”
  花啾没想到爸爸竟然会跟自己推心置腹。
  她迟缓地眨了下大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兴奋地给出建议。
  “做错事就要道歉呀!”
  “做错事?”
  “妈妈不高兴,一定是爸爸做错事了。”花啾想了想,“她肯定不喜欢你生病。”

  爸爸生了那么久的病,妈妈都没丢掉他,一定很喜欢他。
  纪寒年对小宝宝的脑回路感到费解。
  但面对什么都不懂的小团子,他似乎不惮坦诚自己的困惑,或者其实是对自己说出了内心的话。
  “假如爸爸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又该如何。”
  这个花啾有经验:“那就问呀!”
  “啾啾经常被哥哥罚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问了,他就会说的。”
  纪寒年嘴角抽了抽。
  花啾一本正经地肃起小脸蛋:“爸爸,逃避是不对的,勇于面对错误才是乖宝宝!”
  三楼,一直守在阳台的纪天铭噗地吐出一口水。
  他捂紧嘴,一脸见鬼。
 
 
第59章 
  纪天铭动静小, 父女俩并没有听见。
  乖宝宝?
  纪寒年被宝宝说得一愣,嘴角古怪地扯了扯,揉揉她的小脑袋:“睡吧。”
  花啾瞄了他一眼, 大黑眼珠像剔透纯粹的宝石,透着认真。
  “爸爸,你一定要道歉呦!不要逃避!”
  不然妈妈会伤心的。
  纪寒年目光软了软, 颔首答应她:“宝宝放心,睡觉吧。”
  过于忧虑爸爸妈妈关系的小团子这才松了口气, 爬上床。
  纪寒年帮团子关上灯。
  儿童房的光线暗下来,门被关上之后, 就只留下细细的一道缝,等走廊的灯也灭了, 整个卧室就彻底寂静下来。
  花啾在黑暗中眨眨眼, 突然撅着屁股爬下床, 光着脚噔噔噔跑去阳台。
  月色下空旷的小花园一片静寂。
  花啾捧着肉乎乎的小脸蛋, 蹲在阳台啃了两颗冬枣, 确信不会再出现人影了, 才乖乖去漱了口, 爬上床钻进小被子里。
  纪天铭听着他妹啃完枣,才鸣金收兵。
  脑子里一时是外卖员不会吃东西妹妹的劝阻,一时是他爸跟宝宝推心置腹的坦诚。
  ……真是魔幻的一天。
  第二天一早, 王婶准备了早餐, 一家四口齐聚于餐桌上。
  纪天铭眼皮微耷,搔了搔耳朵。
  花啾被安排进宝宝餐椅里, 戴着餐巾, 呆呆地眨眨眼, 吸了下小鼻子。
  她正在丰盛的食物之间徘徊, 小餐盘里突然被放了两颗鳕鱼球。
  绵密的香味瞬间唤醒了熬夜早起的困倦。
  花啾兴冲冲地抄起宝宝餐勺,嗷呜一口吞下去,幸福地眯起了眼。
  “谢谢爸爸!”
  纪天铭迟缓地眨了眨眼,紧接着便看到他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老父亲拿过饭碗,给他妈盛了一碗南瓜粥。
  连秋芸睨了他一眼。
  纪寒年神色如常地拿过碗,又给小儿子盛了碗粥。
  ……纪天铭差点把粥掀出去。
  他被父亲异常的反应搞得清醒了,然后后知后觉想起昨晚他跟妹妹的对话。
  “……”
  纪天铭撇了撇嘴。
  纪寒年:“吃吧。”
  虽然之前不太愉快,但也没人故意找茬。
  饭后,纪寒年又主动提起:“今天我送啾啾去学校。”
  连秋芸擦了擦嘴角:“爱送不送。”
  纪天铭换好校服挎上书包,扫了一眼,见他爸还真准备开车送他妹,一顿,就飞快脚底抹油跑了。
  开玩笑——
  几分钟的路程,让他跟他爹挤在一辆车里,还不得闷死!
  跟哥哥相比,花啾却没有那么多顾虑。
  她昨晚刚跟爸爸说完话,今天没那么怕他了。
  刚钻进车里就问:“爸爸你跟妈妈道歉了吗?”
  纪寒年没想到宝宝会主动提起这茬,顿了一下,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大拇指搓了搓。
  “还没。”
  花啾闻言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小表情。
  她又问:“那爸爸,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回应她的是满车厢的沉默。
  纪寒年微微眯起眼,似乎在神游天外,显然不知道。
  “爸爸,你这样是不对的。”花啾严肃地说,“妈妈喜欢你,她一定会告诉你错在哪里。”
  “你不问,她就不高兴啦。”
  纪寒年回神。
  他竟然觉得小家伙这话还挺有哲理:“啾啾说得对。”
  花啾嘿嘿一笑:“那爸爸一定要问,不能让妈妈难过。”
  纪寒年突然发现小团子简直三句不离妈妈。
  因为是领养的孩子,没在身边长大,纪寒年虽然对宝宝有种长辈的容纳与温和,但始终跟她算不上亲近。或者像别人家的孩子,连句重话都不会提。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家里的所有人已经跟小家伙亲密无间了。
  他心中又升起奇异的感觉。
  “宝宝很喜欢妈妈吗?”
  “喜欢!”花啾笑眯眯弯起眼睛,谈到妈妈,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妈妈美美的,香香的,还会亲亲啾啾,给啾啾做小衣服……她好厉害!”
  “啾啾喜欢妈妈!”
  纪寒年被宝宝的快乐感染,想到妻子,冷峻的嘴角微弯。
  花啾说完,小奶音又突然变得遗憾。
  “但是妈妈最近不高兴。”
  她继续小声逼逼,又似乎带着点期待:“如果爸爸不道歉,说不定、妈妈就最喜欢啾啾了。”
  纪寒年:“?”
  这莫名其妙的危机感……
  学校很快就到了。
  花啾想起什么似的跟纪寒年说:“啾啾要考试了。”
  纪寒年这才注意到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今天好像有点紧张。
  他安抚宝宝道:“不用紧张,结果不重要。”
  这话显然跟宝宝期待的背道而驰。
  花啾瞄了他一眼,小声问:“爸爸,如果啾啾考得好的话……可以有一个奖励嘛。”
  纪寒年:“当然可以。”
  他不是什么吝啬的人,见小团子好像不好意思开口,便大方地说:“两个也没问题。”
  花啾眼睛亮了一下,又一本正经地摇摇脑袋。
  “一个就够啦。”
  纪寒年开始对小团子期盼的奖励感兴趣了:“那啾啾想要什么。”
  花啾没想到纪寒年这么爱好说话,她攥起小拳头,小脸蛋兴奋得通红——
  “骑大马可以嘛!”
  纪寒年一愣。
  团子眼睛亮晶晶地问:“可以吗可以吗?”
  纪寒年迟疑地问:“就只是……”
  “骑大马?”
  团子认真地点点小脑袋。
  她好羡慕恬恬可以骑大马。
  那种跟宝宝没有隔阂和客气的爸爸,她很羡慕。
  纪寒年扶着她的小脑袋往里走,若有所思地答应:“没问题。”
  纪寒年是第一次来学校送宝宝。
  他长得高大英俊,很有气势,站在教室外面,即便周围的家长身份不俗,也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小朋友看见传说中的啾啾爸爸,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他就是纪寒年呀!”
  “我爸爸说他很厉害……”
  “啾啾爸爸有点帅喔。”
  “啾啾妈妈也可漂亮了!”
  花啾听见小朋友们的夸奖,心里美滋滋的,大眼睛弯成月牙。
  纪寒年看着她进了教室,旁边有家长笑着搭话。
  “你就是啾啾爸爸吧。”
  纪寒年回过神,微微颔首。
  对方家长自来熟,好笑地问:“上次啾啾说完那句话回去是不是挨教训了?我看她这段时间都挺老实的。”
  纪寒年面露疑惑。
  对方便提醒他——就是宝宝用爸爸震慑小朋友的那句话。
  纪寒年这才想起来。
  他想起上次仿佛是开会间隙,因为有朋友为了跟妻子一年一度的旅行推掉工作,他一时意动,阿芸发过来消息时,也问起她,但她那时候忙着一个项目,暂时拒绝了。
  一直到现在。
  幼儿部开始上课了,纪寒年从教学楼离开,点开跟妻子的聊天框,很快翻到那个视频,又看了一遍。
  笑意渐渐蔓延到眼尾。
  助理好奇地问:“纪总,您在看什么?”
  “啾啾在幼儿园的监控视频。”
  纪寒年难得把手机给他看。
  助理点开视频,便看到熟悉的小团子正跟人对峙,脸颊肉嘟嘟的,小奶音理直气壮:“我爸是纪寒年!”
  他笑出了声:“啾啾真可爱。”
  纪寒年深以为然地点头。
  助理关掉视频,无可避免地扫见了夫妻俩的聊天记录,一愣,又下意识往下一划。
  ——表情变得呆滞。
  纪寒年瞧见这一幕:“怎么了。”
  他跟妻子的聊天没有商业隐私,不怕让人看了去。况且小齐从很久以前就是他的助理,比起普通下属,没那么多规矩。
  助理简直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嘴角抽了抽,把手机还给老板,欲言又止。
  纪寒年:“说吧。”
  助理试探地问:“夫人最近对您的态度是不是不太友好?”
  何止不友好……
  都开始翻旧账了。
  纪寒年在感情上再迟钝,也知道妻子回忆往昔不是个好兆头,他揣摩片刻,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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