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成心中无奈,只能任由她继续睡,然后抱起她,下了轿子。
烟儿见萧成抱着清音出来,已经见怪不怪,“我去泡壶浓茶给清音解解酒气。”言罢连忙跑上阁楼,那速度简直比兔子还快,她本来可以吩咐底下的丫鬟去泡的,但这样的话她就得和萧大人待屋里,她承受不了那般压力,便自己去泡了。
萧成将清音抱进房中,又将她轻放置于床上,萧成见卧室的窗子还来着,担心她着凉,便大步走过去将窗子关上,等返回时,床上的女子竟自己除去了身上的对襟大衣,露出里面雪色的罗裙,娇躯在腰带的束缚之下显出曼妙婀娜的曲线,腰肢纤细不堪一握。
她侧身对着他,眼眸依旧紧闭,两道纤长若柳的眉似蹙非蹙,一截儿纤腕搭在床畔,指甲上嫣红的丹蔻与那雪般的肌肤交映,艳得更艳,白的更白。
萧成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走到床边,他俯首目光莫测地看了她片刻,脚下一动,正要放下纱帐,忽听闻床上的人道:“别放,我透透气。”
萧成动作微顿,而后缓缓收回手,冷淡的黑眸扫向床榻。
只见那醉酒的女子饧涩着眼儿,娇慵无力地躺在床上,眸中秋波潋滟,脸上因为醉酒浮起淡淡的绯红,让她看起来像是含羞带怯一般。
“清音姑娘清醒了?”他沉声道。
清音坐起身时,看到他的唇微勾起,露一抹轻讽,她选择无视,只是眼眸却清亮了几分,她靠着床架,目光落在他昂藏伟岸的身躯上,她能感觉他抱她之时那充满着力量的肌肉,让人感到安心可靠的感觉,仿佛天塌下,都有他为她顶着。
这种想法是危险的,她内心是抗拒的,可是她的目光控制不住落在他的脸上,他的五官如同玉雕般精致深邃,又透着冰凉的疏离感,他知晓他是英俊的,可今夜他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魅力,让她的心跳乱了序,她一定是醉了。
“大人为何要管我的事?我让你送我回来了么?”她突然冷下脸,对于萧成的好意并不领情,“大人,下次不论我是遇到麻烦还是醉酒发疯,都请大人不要管我,若是不想我爱上你的话。”说到最后,那清冷的语气甚至透着一丝威胁。
萧成听到那一句‘若是不想我爱上你’,心口不由一颤,他皱了下眉,刻意忽略那句话,沉声不悦道:“若是不想本官管你,下次便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狼狈的模样,也不要作践自己的身体。”
清音不禁冷哼一声,“我作践身体?”她喝个酒碍着谁了,她爹在世时都没管得如此宽,沉默了片刻,她神色从容地问:“你总是表现出一副对我没兴趣的模样,可每次做的事都让人心生误会,一旦被质问,不是不肯承认便说是职责所在。既然不喜欢,那索性视而不见,如此我就不会多想。你扪心自问,果真对我没有一丁点感情?”
听着她娓娓的剖析着他的内心以及毫不客气的逼问,萧成脸色愈发的沉,深邃的眼眸聚集着阴云黑雾,然转眼间,又仿佛云开雾散,他目光变得平静,只是淡淡道:“是,我是没办法对你视而不见,因为你在我面前柔弱又无助的模样,让我觉得你很可怜。你若坚决认为我对你有情,那你便当做那是同情。”
他不再自称本官,而是说了‘我’,他终于肯站在了男人的位置上,把她当成一个女人,而不是京兆府尹对着百姓。
这历来还没有朝廷命官可怜同情百姓,可怜同情到百姓女子的闺房床边去的。
对于萧成冷漠的表现,清音并没有感到生气,反而轻轻笑了起来,温柔地说着尖锐的话:“那么,大人也是这般可怜别的女人么?那么大人可真忙。”
清音亦将他曾经说话的话还给了他。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与你不可能发生什么。”萧成语气有些不善,心有些乱,像是被人窥破了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心思一般。“清音姑娘好生歇息,我先回衙门了。”
清音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勾了下,而后眉突然一蹙,痛苦的呻-吟起来,“大人,我好痛……”
萧成正要走,见她柳眉紧蹙,一副痛苦难耐的模样,心口微紧,不由道:“哪里痛?”
清音没有回答,只急促的喘着气,皱着眉头面色潮-红地看着他,回应他的只有那句不断重复的的:“好痛……好痛啊……”
“可是肚子痛?还是头痛?”萧成眼眸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见清音不应,他沉声命令:“回话。”
清音咬牙不语,只一个劲儿喊着好痛。
莫不是中毒了?萧成目光一寒,连忙俯首去检查她的身体,那知一弯腰,清音蓦然伸手攀住他的脖子,而她的脸色已然恢复正常,甚至带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萧成这才知晓自己上了她的当,脸色一变,正要推开她,清音却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不放。
清音媚眼如丝地凝望着他,“看你这一副紧张的模样,大人,真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她声音温柔,听着竟有股含情脉脉的感觉,而那双原本清冷如冰霜的眸,此刻波光潋滟,仿佛一汪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春水,又像是一团焚人的火焰,让人浑身不由得燥热。
萧成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却沉肃着俊脸:“你醉了,知晓自己在做什么?”他语气很冷,比以往的还要冷,然而话音刚落,她蓦然朝他凑近,微愕的同时,唇角柔软香嫩的触感让他僵住了身子。
待反应过来她竟然亲了他,萧成心莫名抽紧,而后心跳如雷,理智告诉他,应该推开这个女人,于是他大掌伸出,握住她的手臂。
大概是察觉他要推开她,清音不由勾缠得更紧,继续咬啃着他的唇,她不知晓如何勾引一个男人,只是与白玉在一起,耳濡目染了一些东西,她没想到自己会做出如此轻浮放浪的举动,可是她一点都不后悔,她的确是想要这个男人,想撕开那张冷若冰山的脸,看看他的真面目。
怀中的温香软玉越来越明显,像是一盘可口的饭菜摆在他眼前,而他已经饥饿许久,萧成只觉心脏一阵阵抽紧,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他如刀裁般的鬓角浸了汗。
她那柔软温热的唇忽然滑下,轻咬了下他的喉结。
萧成喉结蓦然滚动,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终于崩溃瓦解,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控制,蓦然搂住怀中的女人,如烙铁般滚烫的大掌按着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粗暴的亲上她的唇。
清音显然没想到他会回应自己,她浑身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那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战栗感,清音不由抓着他的衣襟,轻喘着气。
他的唇移到她绯红可爱的耳垂上,含住,指腹缓缓勾勒着她的背,他听到自她口中溢出来的细碎呤声,瞬间有了反应,他蓦然将人往绣褥上一推,俯身而上。
他再一次亲上来,温热柔滑的舌头伸进她的口中,他的唇热情似火,他的掌心炙热如烙铁,清音不由自主地勾住他的脖子,贴向那坚硬结实的身躯,这时,外边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而后蓦然消失,这动静足以让萧成恢复清醒。
他动作一顿,掌心的一团绵软让他仿佛烫到一般,他蓦然收回了手,压抑着那股子冲动,他自榻上起身,缓缓放开了她,背过身去,一手懊恼抚额。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色迷了心窍,他闭了闭眼,稳了稳躁动的情绪,再睁开眼,眸中恢复了清明以及稳重之色。
他转身回去,清音亦坐起了身,被扯乱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嫩白如玉的香肩,萧成不经意看了一眼,眸中已无波澜。清音拉起衣裳盖住肩膀,脸颊两侧绯红,是醉酒的痕迹,却非羞色,她此刻下巴微微的扬起,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多出格,也没觉得丢脸。
萧成的眼眸掠过清音倔强的眼,然后是她的唇,那红润微肿的唇提醒着他方才的意乱情迷。这些年来,他严于律己,除了亡妻,再没有过别的女人,但今日却险些铸成大错,他的内心不由升起一股背叛亡妻的愧疚感。
“清音姑娘,今夜的事是我之过,我会给清音姑娘一个交代。”
他脸上浮起冷色,令他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并没有指责她的勾引,毕竟若非他当时意志不坚,她也不可能得逞,“只是还请清音姑娘以后莫要再做出这种事来,这种事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言罢转身,扬长而去。
清音方才完全是酒壮了胆,听闻他先前正气凛然的话语脸已经火辣辣烧起来,再听他最后那句带着斥责的话语,更加羞愤不已。
吃亏?谁吃亏还不一定!清音目光一冷,转身倒床上,拉起被子,盖住了全身,独自生着闷气。
第16章 已加更(修)
萧成离去后,清音便倒头睡了,没多久突然转醒,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仿佛快死了一般,想吐却又吐不出来。
她没想到这酒的后劲儿如此大,她软绵绵的爬起来,坐在床头抚着心口,想喊人,声音却哑得不像话。
就在此时,烟儿捧着一壶浓茶送进她的房里,看到清音醒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娇憨的小脸浮起一抹淡淡红晕,“清音,你醒了?”
清音这会儿才知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外边静悄悄的,夜色有些浓,看起来已经很晚了,她看向烟儿,低声问:“烟儿,是什么时辰了?”
“已过戌时了。”烟儿一边走去,一边说道,将茶壶放在床头的茶几上,见她欲呕的模样,连忙将痰盂放到她旁边,一边抱怨道:“我为了照看你,可是连觉也不睡。可困死我了。”
清音顾不得听她说话,俯身呕吐起来,吐完之后,人才觉得松快些许,烟儿看着也不嫌弃,以前白玉应酬客人,醉酒也是常有之事,她连忙倒了一杯浓茶,递给她。
清音接过漱了口,然后喝了好几杯浓茶,腹中便舒适起来,虽然仍头疼欲裂,但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她这才对烟儿抱歉道:“劳烦你了。”
烟儿哼了声,道:“知晓自己不胜酒力以后就少喝点,免得出乖露丑,有得你后悔。”
清音因烟儿这一番话,猛地想起先前发生过的事,她竟然主动亲了萧成,她手不由自主地碰了唇,想到那唇舌交缠的画面,脸“唰”的一下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连耳根都没能够幸免,她没想到自己真做出了那种事,而且当时还一副毫不后悔的心态。
烟儿看到她抚唇的动作,不由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小脸又红了红,她真不是故意偷看的,谁叫门开了条缝,让她无法避免的看到了,天知晓,她虽然懂得男女之事,但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那样的场面,吓得她赶紧跑了,不过根据时间以及萧大人走时的神态,她判断两人悬崖勒马了,她就说这两人迟早会做出事来。
“萧大人离去前可有说什么?”清音身子疲倦地靠在榻上,伸手抚了抚额头,感觉自己还不是太清醒,萧成最后对她说了什么话,她已然记不起来了,好像说了什么交代的话?
“我怎么知晓,你是和他最后待在一起的人。”烟儿撇了撇小嘴,想了想,又有些诧异道:“你不会和萧大人做了什么都不知晓的?”那到底是谁主动的?烟儿好奇得不得了,但又不好意思开口问。
清音见她眼中有暧昧之色,知晓她看到了刚才和萧成做的事,不由感到羞赧,她抚了抚额,道:“烟儿,我头有些疼……”
烟儿不疑有他,连忙上前扶她躺下,“那你睡吧。”
清音身子倦怠,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
* * *
前些日子,萧成派了衙门里的几名差役乔装打扮成普通老百姓去市井各处暗暗查访行踪诡秘,偷偷变卖首饰的人,又将绘制的一对簪子图样,发到京中各爿当铺玉器店中去,责令店主遇到拿此簪子的人既将人拖住,待官府前来盘查。
而就在昨日,绣娘的簪子终于有了消息,是一名叫李四的男子将簪子拿到一爿名为兴盛典当行的当铺准备变卖,被那的掌柜发现,那掌柜便将人控制住并通知官府的人,萧成的下属去后将那李四带回了京兆府。
昨日清音给萧成送吃食,萧成中途离开书斋,便是去审问了李四。
那李四生得瘦小,面皮蜡渣儿黄,一副皮包骨的模样,与清音描述的凶手身形大相径庭。
萧成一看便知晓抓错了人,萧成厉声询问他玉簪从何而来,那李四被萧成那凌厉气势一唬,便全部说了,道是在赌场时,一男人输急了眼,要用身上的玉簪换五两银子,又说玉簪自己婆娘的,李四识货,见玉簪成色极好,拿去变卖起码值七八两,便用五两银子换了那玉簪。
萧成又问他是否认识那人,却道不认识,只是在赌场见过几次面,让他形容那人模样,便道是个高大的壮汉,横眉怒目,满脸凶相,额头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听李四的描述那人倒是与凶手的身形吻合。萧成便决定乔装改扮,让李四带领他去赌场认人,但昨日他们再赌场守了许久,并不见那人出现,又让李四借着玉簪不值五两银子,要找那人算账的名义向赌场众人问询那人的身份,却无一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