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花下残棋
花下残棋  发于:2021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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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会吧。”徐晏的眸光一直落在对岸的繁云楼上,哑声说,“不着急,等会儿再走。”他想等她从里面出来,再看一眼再走。
  想着赵闻刚才说的话,徐晏眼中忽而又溢出了一点笑意,先前的沉郁转瞬间消散了不少。她没退回来,估计是嫌麻烦,可却也正方便了他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行衣饰华贵、妆容精致的女郎从繁云楼中步出,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围着一盏花灯打转,站在繁云楼门口说了许久的话,一众人都将一名身量高挑的少女簇拥在中间,不遗余力的夸赞着她。
  瞧上去,似乎是那个少女赢来了一个花灯。
  不多时,那群女郎便准备要离开,顾令颜也带着笑意的转过身,在看到不远处阴影下的那道人影时,一抹柔软的笑又僵在了脸上,随后传归为平静。
  他这处是背着光的,若从远处瞧着,便是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徐晏也没想到她能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先是一愣,随后又迅速转过了身。
  只是想着在这悄悄地看一眼就好,一眼就好,却没想过会被发现。
 
 
第93章 徐晏踏着革靴匆匆赶来
  顶着微寒的风从西市疾驰回宫后, 犹豫了片刻,徐晏终是选择了去一趟清晖阁。
  今日皇帝在清晖阁上设了小宴,邀了些皇室近亲和宫眷们登楼赏月。
  清晖阁是整座宫中最高的地方, 不但能将整座宫城的景色尽收眼底,就连外朝的皇城,甚至于些许宫外的城郭坊市, 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到清晖阁高处时,筵席已经过半, 见他贸然进来, 皇帝睁着双朦胧的醉眼问道:“三郎, 你去哪了,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徐晏径直走了几步上前行礼:“父亲万福。”他行到皇帝身边立着, 轻声道,“阿耶病将将才好些, 怎么又饮酒?”
  其余人纷纷站起身给太子见礼,而后方才一一落座。
  徐遂摆了摆手:“没醉, 不过是几杯薄酒罢了,酒味又不冲, 朕多喝一点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朕这病不是好了, 算得了什么?”
  他又絮叨了几句,徐晏含笑听着, 目光落在皇帝酒气上头而染了酡红的脸上,轻扯了扯唇角。他眼神迷离, 挥动的手也带着颤抖之意,就这要是说自己没醉,那才叫有鬼了。
  徐晏曾听朱贵妃说过,皇帝年轻时颠沛流离那段时间本就有损于身体, 他自己也从不加以节制,身体崩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他不一样,他要活得长长久久的,只有这样,才能陪着颜颜更久。
  故而每次大战之后,就算其余将士都因贪凉不顾医士阻挠飞快脱下盔甲,他却不会如此,因为崔绍宁就是这么得了卸甲风的,身上经常酸痛到提不起力气,偶尔还会犯咳疾。
  “是我方才说错了话。”徐晏微弯了下唇角,轻声说了一句,随后从身后侍从手里取来一盏花灯递给皇帝,“方才闲极无聊,出去西市逛了一圈,回来时特意给阿耶买了盏花灯。”
  那盏灯是他出西市的时候,因决定了要去一趟清晖阁,刚好西市门口就有卖的,便顺便买了一盏。
  外头做的花灯,再如何好,跟宫里匠人做出来的也是不能比的。
  徐遂接过来后,提在手里转了几圈,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来:“朕倒是想起了以前的时候,你祖父上元日在宫中设宴,朕带着你母亲偷溜了出去,她非要拉着朕给她赢一个花灯回来。”
  徐晏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这才发现朱贵妃竟是不在阁里,不由得问道:“母亲呢,怎么没瞧见她?”
  “她刚饮了几杯酒,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徐遂看了他一眼后笑了笑,忽而问道,“你竟然买了这花灯,怎么不给你阿弟阿妹也买一盏?”他抬手指了指下首坐着的一众皇子皇女们,声音清淡,带着几分病后的虚弱。
  徐晏仰起脖子饮尽了一盏酒,朗笑道:“西市人太多,时间又紧迫,便只想着给阿耶买一盏了。等来年上元节,我再给阿弟阿妹买回来。”
  这话里的含义再直白不过,然而皇帝十分受用,也跟着他笑了两声,随后又开始咳嗽。
  “太子殿下如此深明孝悌之道,实是大郑和我等的福分。”一个宗室站起了身,高举着酒盏同皇帝感慨起来,随后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徐遂是个最为好面子不过的人,面上虽不动声色,然心底已经隐隐窃喜起来,冲着那宗室道:“罢了罢了,他能安分些不惹事,朕已经很知足了。”
  楚王手里捏着个白玉盏,若有所思地抬头瞥了徐晏一眼,去了趟河西后,他这人是变了不少啊?
  扯着唇角无声地笑了片刻,楚王忽而问道:“你和大兄去了河西多日,我这数月却独自留在京中,每每夙夜忧叹自己没能为阿耶和大郑略进绵薄之力。如今三郎已经回京,不知大兄何时回来呢?”
  听到提及了越王,徐遂也跟着坐直了身子,将探寻的目光投了过去:“只差了大郎不在,待他回来了,再好好儿聚一聚。”今夜恰巧是中秋,看着楼阁里的子孙和宗亲,再联想到唯有越王一人漂泊在外,他便忍不住有些心酸起来。
  “二兄留在京中料理政事、照顾阿耶,便已是替阿耶分忧了。”徐晏一双星眸落在楚王脸上,将他盯得发毛后,方才勾着唇角温声说,“至于大兄……应当是随同大军一块回程。”
  眼见着楚王张了张口,还待再说些什么,然而皇帝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便摆了摆手说:“行了,二郎,今日难得天气好些,赏月的档口,就莫再说那些让人难受的话了。”
  皇帝之命自然无人敢不从,一众人也都不敢再提越王的事儿,又恢复了先前三两闲谈、其乐融融的场面。
  月上中天,众人皆举杯给皇帝祝酒,气氛热切至极。
  几抹云彩在半空中飘着,不经意间就挡住了朗月的辉光,从天际倾洒下来的银辉骤然消散,整个清晖阁都跟着黯淡了一瞬。
  宫人们急忙又点了数根火烛,暖融融的烛火重新将楼阁映得明朗,泛着温润的光泽。
  正当众人身子上泛着一股疲惫之意,将要起身离去时,皇帝却突然说起了燕王病逝的消息。
  燕王是先帝幼子,曾备受先帝疼爱,先帝崩殂时仅仅是垂髫之年,是在宫中由皇帝这个长兄抚养大的。今年刚刚薨逝了不过数月,然而膝下并无子嗣,唯有一年幼女儿,已经提前被封为了县主,打算接入宫中抚养。
  皇帝感慨了番幼弟无嗣,竟是连香火都无人供奉,说着说着,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
  今日宴饮之上众人皆为徐姓皇室子孙,闻言也纷纷感慨万千,有人提议陈王等一种亲王子嗣众多,若是圣人实在心疼燕王无子嗣,可让宗正寺从这几位亲王的子嗣中挑选过继之人。
  然而徐遂却并未发话,而是背靠在凭几上垂目不语。不知过了多久,夜风愈发的沁凉,皇帝却突然提出,意欲将爱子楚王过继给燕王为嗣。
  众人都被这决定给吓得不轻,楚王更是立时跪了下来,呆滞道:“阿耶——”
  徐遂拧了拧眉头,低头问:“怎么,不愿意?”
  楚王脸色一阵煞白,头颅深深垂下,拜倒在地说:“圣人之命,臣岂敢不愿。只是从此以后,阿耶便不再是阿耶了。”
  他现在是皇子,皇帝对他来说既是君上,更是父亲。
  可若是过继到别人家了,那就只能是君父。
  更重要的是,若是过继到了燕王名下,他就永远丧失了名正言顺,除非当今的子孙全都死绝了,不然怎么也轮不到他……
  看着跪倒在地面白如纸的楚王,再有周遭惊疑不定的众人,徐晏眸光沉沉,搁下手中酒盏,叹息道:“阿耶,宗室有不少子孙,何必定要二兄去给叔父承嗣。”
  皇帝并未接话,良久后,淡声道:“你们先回去休息吧,二郎你留下,朕有话对你说。”
  因天色已晚,宫门落了钥,故而今晚一众宗亲都是歇在宫里的。听到皇帝此言,众人默不作声的起身行过礼,而后由宫侍引着去往自己的住处。
  徐晏落在最后面,临走前又回首望了一眼,欲言又止地看着皇帝,片刻后方才随着众人一块下了阁楼。
  “三郎。”杨柳树下,浔阳公主特意留了片刻,叫住了来人,“你一会可有什么旁的事?”
  徐晏顿住了脚步,颔首道:“二姊。”随后方才说,“今日是中秋,还待去一趟母亲处,二姊是有什么要事需同孤说?”
  浔阳愣了一下,方才反应了过来,忙笑道:“也是,我都差点忘了。你今日才回京,待会从贵妃那出来就好好休息,阿姊就不打扰你了。”说罢,她便叉了手转身离去。
  朱贵妃从清晖阁回去的早,只略饮了两杯果酒,将将一回去就嫌自己身上酒味大,要人备温水洗漱。
  锦宁问道:“今夜中秋,娘子怎么不多玩会再回来?”
  朱贵妃懒散的掀了掀眼皮子,意兴阑珊地说:“没什么意思,何况熏得慌。”都是些皇室的人,她坐在那本就觉得有些拘束,再加上徐晏也不在那,更没什么待下去的兴致,便推脱自己不胜酒力,溜了回来。
  “三郎今晚跑哪去了?”
  宫侍回道:“太子殿下出宫去了。”
  今日不是刚回来,大晚上的跑出宫作甚?朱贵妃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靠在外间的矮榻上拿了本书看。
  锦宁上前给她盖了层薄衾,柔声说:“今夜圣人倒是饮了不少酒,虽说那酒后劲不大,可那一杯接着一杯的,奴婢瞧着都有些心惊胆战的。”说着,她啧啧了几声。
  “喝就喝呗。”朱贵妃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病后就饮酒也是他自己的事,反正喝垮的又不是她的身子,她有什么好担忧的?
  要是喝垮了,那不是正好?
  因着知道贵妃回来后必定要立马洗漱,底下宫侍们早就将用具都备好了,只等着她回来后将水调至合适的温度。没多大会,便有负责盥洗的宫人前来禀报浴房已经备好了。
  朱贵妃洗过澡后,正好回寝殿,却从清晖阁那边传来了圣人欲将楚王出继给燕王的消息。
  这下子,是怎么也睡不成的了。
  她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最后方道:“他这是要直接放弃老二了?”
  锦宁感觉自己的心脏噗噗直跳,怔了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圣人这是……”楚王再怎么说也是皇子,圣人居然舍得将自己的儿子给过继出去?

  从皇子变成王子,这心理落差可真够大的。
  “他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抠。”朱贵妃按了按眉心,良久后忍不住笑了一声,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兴味。
  让楚王去给燕王做嗣子,一来是直接放逐了他,将他的继承权丢在了所有皇子的最末尾去。二来,估计也是他早就不想养着那群宗室,好不容易燕王死了无嗣,他不正巧能省一大笔钱?
  但燕王毕竟是先帝幼子,并未犯错,他直接让燕王一支就这么绝了后也说不过去,又不想从别的支庶中过继,还不如直接让自己儿子去承了爵。
  敲动了几下扶手后,朱贵妃温声道:“以后还有得闹呢。”
  徐晏趁着夜色到了清思殿,同她说了几句话后,便转回了东宫。
  等他一走,朱贵妃便吩咐人去将殿内收拾收拾后熄灭烛火,自己立刻换了寝衣回卧房。
  皇帝每当有大事要做决断时,总是会来她这里一趟,她估摸着待会同楚王说完话,恐怕还得来清思殿。
  但她这会累得慌,并不想见皇帝,也懒得跟他装模作样说些劝解的话。与其面对他那张脸,还不如躺床上装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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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庭院总是带着一股萧瑟之意,无数枝叶开始发枯、泛黄。
  长安城中到处都是零落的瑟然,大明宫里种的几株参天银杏树下铺了一地的金杏色。
  虽比不得城外玄云观里头的银杏树久远明丽,但因植栽了数株,且岁月已有百年,放在一块看时,颇有些意境。
  因着太子是大胜回京的缘故,朱贵妃特意在太液池中的蓬莱岛上设下了筵席,遍请京中众人,顺带隔着半片太液池看对岸缤纷落下的银杏叶子。
  顾令颜今日着了身淡色的衣衫,衫子是团花纹鹅黄绮的,下身则是一条四时花卉纹的月白长裙。因嫌弃走动麻烦,连披帛都懒得挽就出来了。
  发上也没戴多少钗环,望仙髻上只有几根素色玉簪同一支楼阁仙人金簪。
  崔芹今日将她那盏在繁云楼赢来的花灯带进来了,一群小姑娘新奇极了,以前觉得难以得到的东西,竟变得不那么遥不可及了起来,一个个传来传去的翻看着,眼中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原来没那么难得到啊。”一个绯衣少女感慨道,“以前总觉得长安城里人才辈出,繁云楼的花灯极难拿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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