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太子火葬场了——花下残棋
花下残棋  发于:2021年09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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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晏坐在窗边,冷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黯淡,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等了一整日,没等来她。
  最后一昏黄的光从天际消散时,他抬手招来侍从,问道:“她今日去哪了?”
  侍从心知他口中的人是谁,便轻声将早就打听好、先前就背下来的话一一说出口:“顾娘子今日哪也没去,顾家二娘子一行今日回京,在家里待了一整天。”
  在家里待了一整天。没出门,可也没进宫。
  徐晏倚回凭几,依稀想起顾二娘似乎是她亲姐姐,几年前嫁到了陇西李氏。那时顾令颜跟着送嫁去了陇西,好几个月不在长安,他还奇怪她人去哪了。
  “孤知道了。”徐晏姿态慵懒,淡声道,“你且下去,河西的公文已经批完了,一并带下去。”
  侍从走后,他略显疲惫的阖上双眸,眼中的疲态前所未有。虽不愿意承认,但这是他第一次等她。
  一直以来,似乎都是顾令颜在等他。在白鹤观,是她在等他;出去外面坊市时,是她在等他。就连他的生辰,也是她进了宫以后,在清思殿或东宫待着,继续等他抽出空闲来。
  俩人第一次见面时就是他生辰,宫中设小宴,顾令颜作为顾侍中的孙女参加。后来的每年生辰她都会来东宫,她说:“既是你生辰,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当然想要进宫来找你了。”
  他并没有当一回事,最开始只觉得有点意思,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可等他都已经习惯了,她却不来了。
  明明这么多年从未间断过的。第一次主动等她,却是没料到的结果。
  一股无名的火忽然窜起来,瞬间就蔓延至全身,心头被灼烧得隐隐作痛。他抚了抚心口,那里现在像被针扎缓缓过一样,蜷缩在一起的疼,浑身的血液像要凝固。
  这些天他无意间问起才知道,他许多用惯了的东西都是顾令颜送的,大多都是她送的生辰贺礼。包括那天被他给摔碎的镇纸。
  顾令颜的生辰是什么时候来着?他眼中泛起了几分迷离。
  赵闻入内打断了他的思绪,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锦盒,轻声道:“殿下,那方镇纸做好了,将作监送来给殿下过目。”
  锦盒轻轻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方蓝田玉镇纸,在烛光映照下,隐隐流淌着光泽,亮得惊人。将作监的人手艺很巧,不光将镇纸做的跟先前那个一样,连材质都寻了几乎一模一样的蓝田玉来。
  看上去很是完美无缺。
  徐晏笑了一下,忽而想起顾令颜前年送他时,也刚好是他的生辰。他伸手拿起,左右翻看两圈,找不出丝毫的瑕疵。
  “你觉得跟先前的那个比呢?”他淡声问赵闻。
  赵闻一脸的疑惑,顿了片刻方道:“臣觉得,同先前那个并无二致,都是一样的精巧可爱。”这两个有区别吗?还是因为他眼睛不好,看不出来?
  临走前又看了几眼,赵闻头一次怀疑自己的眼神。
  徐晏的脸色淡了一点,意兴阑珊地将镇纸放在案几上,没了先前的那种期待感。
  他忽而想起来了,顾令颜的生辰在五月。因是恶月,阴雨多虫蚁盛,众人出门的少,她也没怎么好好过过生辰。
  只是每年到了五月时,总会有人提醒他:“顾娘子的生辰快到了,殿下要送什么礼物?”
  他向来都是直接让人看着安排,唯有今年的礼物是他兴致来了,亲自从库房里头拿的一幅画。
  已经大半年过去,徐晏至今都还记得顾令颜拿到画时,唇边笑靥点点,眉眼秾丽若海棠。他被顾令颜笑得晃了一会神,也忍不住跟着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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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令颜站起来,看着窗外的一小簇青竹,清冷月光映在她如凝脂般的面庞上,清风从敞开的窗口徐徐拂进来。
  微光照在靠窗的桌案上,也照在旁边装满画卷的竹筒里。她视线随着月光游移,俯下身翻找了一下,从中抽出一卷缓缓展开。
  画上是一幅秋风梧叶图,狂风卷动,梧叶纷飞,旁边露出宫殿的一角,和半个崇字。
  是东宫崇政殿的崇。
  本来是她要送给他的生辰礼,每日添上几笔,画了小半年,还剩下最后一点时被搁置在旁边。
  她唤了绿衣进来,让她准备颜料和笔砚。
  “现在?”绿衣惊讶一瞬,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外面,夜色浓郁漆黑,她忍不住问,“这么晚了,三娘不先洗漱睡会?要不明日起来再画吧?”
  顾令颜摇了摇头:“就现在吧,趁着我还有点兴致,明日起来就不一定有这个兴致了。”她将画卷轻轻铺展到桌案上,拿镇纸压住角落。
  绿衣眨眨眼,正着手将用具一一摆好,眼角余光瞟到那幅画,心中大骇间手也跟着一抖,一块鸦青色的颜料滴在了桌案上。
  这画……不是从行宫回来之后就收起来了吗?
  她心里满腹的疑惑却不敢问,生怕惹了顾令颜烦心。
  窗外月光正盛,雕花烛台上点了支小小的蜡烛,融融火光只够照亮一方狭小天地,但用来画画倒是足够了。

  顾令颜拿画笔沾了颜料,微微弯下身,晚风吹动她鬓角的几缕发丝,轻贴在脸上,有些痒痒的。
  “你说我加几只鸟雀怎么样?”她忽然问。
  绿衣鼻子酸酸的,轻轻点头:“好啊。”
  顾令颜一面画,一面漫不经心想着第一次见到徐晏时,他说:“你声音真好听啊。”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和不羁,直直的撞到她的心尖上。
  知道她会画画时他又说:“你画的还挺好看的,跟我师傅风格像。”
  幼时每次见到,他总会撩起眼皮,随口问她最近又画了什么,是虫鱼鸟兽、还是人物图?能送他一副么?那时她耳尖总是会泛红,她还在学呢,别说人物图,就连虫鱼鸟兽都画得不够好,又哪里敢送给他。
  她的画不够好,他值得更好的。
  为了能下次见到他能一脸坦然的接上话,她习画比以前更勤勉,连祖父都大为惊奇,说她比他小时候还刻苦。
  每年他生辰时顾令颜送的东西都不一样,有镇纸、有宝刀、有玉佩,大多都是她画的花纹样式,让匠人照着做的。
  唯有今年,她想送的是一幅画,不是十岁那年随性画出来送他那种。
  因为她想告诉他,她的画够好了,能正式送给他了。就连顾审,偶尔也会拿着到处去炫耀。
  月上中天,照到屋中的光亮越来越少,只够桌案前的这一块地方。烛台上积了一滩蜡,火光暗下来,绿衣拿着剪子垫起脚。剪完了犹嫌不够,又点了一根蜡烛。
  屋中光芒大盛,顾令颜勾勒好最后一只鸟目。
  她看了好一会没动静,绿衣提醒道:“三娘可是要落款?”顾令颜还是没接话,绿衣低头将她的一枚印章翻了出来。是她画画时常用的章。
  顾令颜顿了一瞬,提笔落款,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是送给徐晏的生辰礼,最后动作轻柔地盖上章。
  绿衣口中发苦,正要问她要不要将这画收起来,却蓦地瞪大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双眼眸坚毅,面容冷艳靡丽,清楚的映到了绿衣眼中。
  屋子里亮了一小半——被炽盛火光照的。
  焦枯的味道弥漫开来。
 
 
第25章 那就只能他这个做太子的……
  明月泛着层柔和银光,倾洒在每一处角落,既多情又无情。
  顾令颜立在窗边,眼睫轻垂,温柔缱绻到极致。她倾身靠近烛台,手中握着那幅刚落下最后一笔的画。
  与天边明月一样,温柔与清冷交织。
  “娘子?”绿衣胆战心惊的唤了一句,在想她是不是拿错了东西。
  跳动的火光一感受到纸的触碰,火舌猛地往上窜,顷刻间便将画卷的一角引燃。
  炽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映出她如画的眉眼。
  清透明亮的杏核眼、妩媚若远山的长眉、还有颊侧那一点笑靥,都被暖黄的烛光照得一清二楚。连她脸上的神情,绿衣也一览无余。
  顾令颜低眉敛目,望着手中已经烧了一半的话,似是在对自己说,也似是在回复绿衣:“没有拿错,我想烧的就是这个。”
  绿衣皱着眉:“可这个不是……”不是要送给太子殿下的么?
  火舌向上卷起,残留的部分越来越少。
  顾令颜拿画的手有些酸痛,遂换了只手:“是要送给他的,不过那是之前想的。”从她不再碰这幅画起,就没想过还要送给他。
  “我刚才不过是想把没画完的东西画完,不然怪可惜的。”画还剩下一些没烧完的,顾令颜转手扔进了装废纸的铜制空篓子里,拿帕子擦了擦手,“一幅没画完的画,总是叫人百般惦记的。”
  “就像人一样,得不到的人,总是百般想要。”
  细细想来,她从前对徐晏,心底何尝不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可得不到的人啊,就总是令她想要去追寻对方的脚步,想要让对方看一看自己,下意识忽略那些不想知道的事实。
  绿衣一愣,轻轻眨了几下眼睛,弯腰将铜篓中摇曳的几点火星熄灭。
  顾令颜指指地上的铜篓,温声道:“你瞧,我画完了,再烧了,就当是我已经画好送给他了。从此这件事就不需要一直记挂心上。”
  皎月遮盖住星光,外面寒螀叫了几声,伴随着风声一块传入耳中。顾令颜闻着浅淡的焦枯味,蓦地想起了多年前的盛夏,也是这样静谧的夜晚。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宫中留宿,徐晏也还没有被封为太子,暂居在清思殿的偏殿里。
  她晚上认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赤着脚下地,踩着绵软地衣走到窗前,循着声音往外看。
  是徐晏在竹林练剑。
  “是你啊。”徐晏转过头看到她,收了剑,冲她扬唇一笑,“怎么,睡不着?”他相貌生得很好,眉眼间带了几分不羁。轻轻一个挑眉,就能勾动人的心弦。
  她趴在窗沿上,用那双水润的眸子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嗯,哥哥,你在练剑么?真好看。”她见过三哥顾证舞剑,身形翩然隽逸,气势如虹。
  但徐晏的一招一式皆带着凌厉果决,即便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锋锐寒芒。
  她的声音软软的,徐晏愣了一瞬:“是啊。”又逗她,“要不要我教你?”
  银色的光轻晃,小姑娘笑着说了声好。
  可却又苦恼:“我怎么出去呢?”她才比窗沿高了个头,若走大门,守夜的人必定会知晓。
  徐晏走过来,朝她伸出手晃了晃。小姑娘等跟着他出去了,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袜。徐晏懊恼的皱起眉,在她期待的目光下重新翻进去,把她的鞋子扔了出来,出来时一副气咻咻的样子。
  花园里没有点灯,月光不止照亮了后院的青竹,还有那两道长长的人影。她跟着徐晏的动作笨拙的挥剑,没有一次是正确的姿势。他拧着眉头,却没走开,在旁用慵懒的嗓音,纠正她一塌糊涂的动作。
  相隔多年,时过境迁。
  顾令颜轻呼一口气,抬手关上窗,挡下猎猎西风,也挡住了那一抹银色的光:“去洗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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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陵公主下降吴兴姚氏子,长居京城。常常要举行各种各样的大小宴会,长安城的小娘子们都以能去参加她的宴会为荣。
  作为圣人最宠爱的女儿之一,不少儿郎希望能入公主府做宾客,得一个被引荐的机会。
  初冬时节,公主府的山茶树出乎意料开了许多,于是崇义坊又有了一个新的宴会。
  “那日狩猎,我应该多派些人跟着你的,还不该让他们离那么远,就跟在你后面才好。”武陵一脸羞忏的看着她,语气中满是懊悔。
  顾令颜温声道:“公主已经很周全了,谁能想到上林苑中会有狼群呢,况且令颜也没有受伤。”她心知此事,怪不得武陵。
  武陵轻叹一声,是啊,谁能想到上林苑里头会有狼群?
  她拍了拍顾令颜的手,说:“前些日子没看到你,我新得了一对碧玉镯子,很适合你这样的小娘子,待会让人拿来给你。”
  俩人说了好一阵话,侍从捧着小食摆在众人面前,底下的小娘子们伸头看着上面,一脸的好奇与艳羡。
  有侍从进花厅,在武陵身畔耳语几句,她略挑了挑眉,同众人说了几句后,起身离开。
  案几上摆着汤绽梅、篷糕、樱桃煎等物,顾令颜对糕点没兴趣,吃了几颗小果子,侧耳听旁边众人闲谈。据说越王被圣人给关了禁闭,让许多想要送女入越王府的人家心生退却,改为往楚王那塞人。
  没多少日功夫,楚王白得了几个世家出身的媵妾,就等着将来迎入府中。
  “我的橘子熟了,你过两日来我家摘。”朱修彤勾着顾令颜的手指,小小声跟她说。
  顾令颜转过头,抿唇一笑:“好啊。”
  朱修彤揪着摆在面前的一株山茶,邀功似的说,“前段日子太子生辰,听说你没去,我也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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