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反派黑化前——画七
画七  发于:2021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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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理说,越是强大的灵物认主,需要的东西就越多,材料越珍贵,所以方才琴灵让她割破手指滴血的时候,她甚至完全没朝这方面去想。
  直到现在,契成,湫十跟妖月琴,甚至琴灵之间建立起那种微妙而复杂的关系时,她才蓦的反应过来。
  琴灵还是老样子,见湫十连着问了两遍,才唔的一声,解释了两句:“你跟那些人不一样,你出生时便被妖月琴选择过。”
  她这句话,对湫十而言,相当于承认了妖月琴认主的事实。
  顿时,湫十眼里满是亮晶晶的璀璨笑意,她抱着妖月琴,恨不得在原地转两圈才好。
  琴灵站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泼凉水:“等你们从鹿原秘境出去,过不了多久就是六界盛会,这回你若再排在三四十名,我就将你锁进主城尖塔里,日日夜夜给我练琴,没有大成之前,不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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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琴灵同秦冬霖说的事,后者雷厉风行,不到两日就已处理好。
  湫十在第三日一早,就收到了主队那边传来的集合令,集合的地点在冰原山脉。
  在收到集合令的第二天,琴灵就让天族和流岐山的人回去了,主城的几个都不愿走,跟她一起留在了谷雨城。
  这一拖,就是大半个月。
  湫十从一开始的归心似箭,不情不愿,到后来的乐不思蜀,流连忘返,仅仅只用了三日时间。
  原因藏在流云宗内。
  在妖月琴认主的第二日,湫十精神百倍推开密室的门,才踏进前院,就见琴灵和殊卫坐在小石桌边,一个朝南,一个朝北,手里还都拿着一支笔。
  琴灵用笔在布面上勾勾画画,满脸兴致勃勃,而殊卫多次欲言又止,显然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没能说出口。
  湫十头一次见殊卫面对琴灵,会露出不赞同,或者说是为难的神色。
  “我让容绒整合队伍,晚点就去冰原山脉。”湫十跟琴灵说了声,结果后者摆了摆手,笔尖稳稳当当落在棉色的布帛上,道:“让他们先走传送阵回主队,我们还得在谷雨城留一段时间。”
  湫十顿了顿,好脾气地问:“你不是已经宴过客,谈完事了吗?”
  说完,她又接了一句:“我已经很久没见着秦冬霖了。”
  言下之意,她不想在谷雨城待了,她想回主队。
  而秦冬霖明明昨日才走。
  殊卫被她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唬得用手遮了遮眼,几日的相处下来,他面对古灵精怪的姑娘,也没有刚开始得知她身份时那样恭敬谨慎,不再时时绷着一根弦。
  琴灵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两根肉乎乎的手指头捻起那块被画得密密麻麻的小型简易地图,用一种明显带着引诱意味的语气跟她商量:“这是流云宗的地形图,里面有左右两个藏宝阁,地下还有三条上品灵脉,我们从底下隐匿气息绕过去,得到的东西,你四我六,如何?”
  湫十没有立刻给出答复,她低声重复:“两个藏宝阁,三条上品灵脉啊……”
  殊卫一听这样的语调,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妖月。”他的声音不算悦耳动听,但吐字很清晰,给人一种肃正端严的感觉,“我们现在不能泄露气息,若是跟他们打起来,不好。”
  琴灵自顾自地涂涂画画,眼也没抬:“怕什么,你跟流云宗宗主的关系那样好,就连当年合伙算计我,她都有给你出谋划策,现下不过拿她点东西,她怎么会跟你计较。”
  殊卫哑口无言,不再多说。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夜晚养精蓄锐,白日潜入那座巨大的冰山之下,隐匿气息,从一个自然腐蚀出的洞口钻进宗门内部,偷偷摸摸,做贼一样。
  流云宗极大,仅凭一张靠着模糊印象画出来的草图,很难摸到藏宝阁的位置。
  琴灵和湫十凑在一起嘀咕一阵,干脆放弃了藏宝阁,转而瞄准了地底下的上品灵脉——相比于藏宝阁,灵脉无疑好找太多。
  上品灵脉像是交错绵延的河流,在黑暗的海底泛出皎月一样的光芒,耀眼夺目至极,一眼就能被人注意到。
  而于此同时,察觉到有人闯入的护宗大阵也自动开启了。
  护宗大阵朝湫十等人重重镇压下来,琴灵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环着胸看着金光从四面八方聚集,呼啸而至,理所当然地差遣起了殊卫。这一回,它唤了殊卫的真名:“涑日,破了它。”
  殊卫没办法拒绝她的话语,星冕说得没错,他是她养在身边的虎崽子,甚至可以说,他能有今日,一身本事都是她教的。
  护宗大阵在他掌中分崩离析,溃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神性大失。
  湫十和琴灵平时看惯了形形色色的好东西,眼高于顶,不入凡物,那些以百万数计的灵石并不能让她们提起多大的兴趣,所以她们盯上了那三条灵矿的交汇处,也是整片福地的源头。
  那里的灵石,已经不能够被叫做灵石,那里面蕴含的灵力,是普通灵石的千万倍,湫十曾在她爹娘的库房里看到过十几块,宋呈殊告诉她,由灵矿之源孕育出的石晶,叫灵源石。
  就这样白日出来,傍晚回去,时间一晃过去大半个月。
  这大半个月里,宋昀诃和伍斐乃至大忙人秦冬霖,都一一通过留音玉询问过情况和归期,那边的人说是说得好听,可人却迟迟没见着影子。
  又一日,远在海角楼的流夏带队回来,她踏入秦冬霖的帐子,前来汇报这一月来的收获。
  恰好伍斐和宋昀诃都在。
  “怎么出去一趟,这人还乐不思蜀起来了呢。”伍斐手腕上缠着那株长大了不少的牵牛花,他摇头笑,话语引得宋昀诃也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道:“血脉还未彻底觉醒呢,小孩子心性,一点也不稳重。”

  这几人虽未点名道姓,但能让他们用这样明着无奈,实则宠溺的语气提起的,除了宋湫十,不会再有第二人。
  流夏敛声,恍若未闻,朝着主座上的人禀告这些时日队伍的情况,出了什么岔子,以及她的处理方式。
  她话音落下,帐子里有一阵沉默。
  流夏思绪发散出去,她甚至不由得想,他这样严格要求自身,要求部下的人,面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宋湫十,会如何。冷声呵斥,还是秉公处事,该降罪降罪,该责罚责罚。
  倏而,秦冬霖轻轻放下手中的折子,将其压到桌面上,声线清冽:“不行。”
  流夏愣了一下,她抬眸,才发现那张案桌上,不仅堆放着小山一样的古籍,还有一块闪着灵光的留音玉。
  看样子,已经亮了有一段时间了。
  另一边,女子拖长了的绵甜调子隐隐约约落入其他几人的耳里,秦冬霖却丝毫不为所动,他抬眼望了望天色,道:“你还有半个时辰收拾东西。”
  “快去。”
  那边含含糊糊地说了句什么。
  伍斐笑得不行,他摇着扇子凑近案桌,颇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哼哼唧唧都没用,宋昀诃也帮不了你。”
  这一回,女子清脆的抱怨声十分清晰地落到账内各人的耳朵里:“伍斐你好烦。”
  说完,她还要专门跟秦冬霖抱怨一回。
  俨然一副活宝样子。
  伍斐和宋昀诃都在笑,流夏偷偷抬眸,分明也清清楚楚地看见了秦冬霖眼里浅浅的笑意。
 
 
第59章 老友
  湫十和几名出自琴海主城的队员是踩着最后一缕天光到的冰原山脉。
  这里温度极低,冰山如巨蟒般盘旋,一眼看不见尽头,琴灵和殊卫甫一落地,感受着这熟悉的寒气,这熟悉的地形,便笑了。
  托主城那三四个留下来的人的福,现在包括主队,天族那几位,都知道湫十身边跟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是这秘境中突然冒出来的“前辈”,而这事的好处,便是涑日终于不用穿着那身令人不喜的天族服饰了。
  说是前辈,可涑日那张脸,实在没有前辈的样子,倒不是说他的长相有多令人惊艳,而是他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有少年气息。
  湫十每次看见那双眼,便也能理解琴灵当年为何会动恻隐之心,将人留在身边。
  自从妖月琴认了主,琴灵显然完全将湫十当成了自己人,很多她开口问的事,都会懒洋洋地说上几句。
  其中就包括湫十疑惑已久的,琴灵和涑日的关系。
  用琴灵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玩了多年鹰,被鹰啄了眼”,来了一场真真正正的养虎为患。
  先天圣物之灵,不论是强者如云的中州时期,还是逐渐繁盛的现世,都拥有着响当当的名气,特别是当年的琴灵,还直接掌管着帝后手下左右长老团。
  琴灵素来爱美人,后院里养了不知多少个,风流倜傥的世家公子,清隽秀气的人族少年,甚至孤傲清冷的宗门首席。她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有人仰慕她的光,有人臣服于她的权,而她,只喜欢美丽的皮囊,目光并不在谁身上过多流连,多情又薄情。
  涑日算得上是个意外。
  琴灵初次见他,是在中州古城的高级厮杀场。
  那时候涑日还很小,人形都化不出来,许是血脉不够纯净,又许是贪玩掉了队,被厮杀场的一个管事捡了回去,昌白虎在当时也算是有名有姓,也正是如此,将这样凶性十足的异兽丢进去厮杀,才更吸引人的眼球。
  那个玩乐场背后盘踞着古城中的几个世家,只要能挣到钱,什么层出不穷的折磨人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因为有人撑腰,没什么是他们不敢的。
  琴灵对他们将幼兽丢进厮杀场的行径不屑至极,可她并没有多说什么——她原本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那只奄奄一息,浑身都是撕裂伤口的黑白虎崽子,实在拥有一双能打动人的漂亮眼睛,琴灵在场外瞧了一会,最终没抵挡住那双湿漉漉惹人怜爱的眼,拧着眉捏着鼻子认了栽。
  在跟管事交涉无果后,她一掌轰开了禁制,在诸多或好奇或震惊的视线中拎着虎崽子的后颈一路回到了自己府上,将手里的虎崽子往灵泉里一丢,而后接过从侍递来的热帕子,细细擦干净了手指上沾上的血。
  她的举动不到两个时辰,就传遍了古都世家。
  人人都知妖月喜欢一切美好的漂亮的东西,可当街强抢,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琴灵才懒得管别人怎么想,她给带回来的虎崽子取名涑日,越长大,他那双眼睛就越吸引人。
  他修习的功法,遭遇的瓶颈,受了伤,流了血,都是她在管着。琴灵是个懒散的人,等他稍大一些,便彻底撒手不管了,反而名正言顺地使唤起他来,捏肩,揉腿,端茶倒水。
  他从一个只有她手心大小的毛团,成长成了肃正宽仁的君子,那双眼睛里,始终缀着星,燃着火。
  谁也没想到,涑日会暗地里跟昌白虎族接洽——在垣安城和昌白城为中州十二主城之名争得热火朝天的时候。
  他其实极少对琴灵提要求,小崽子话少又内敛,被她养了那么多年,养得那样好,既不叫姐姐又不叫师尊,总是妖月妖月的直呼其名,说了多少回也不改,那一天却罕见地叫她妖月姐姐。
  他说话时声音有些沉,眉头紧紧锁着,仿佛多大不情愿似的。
  可琴灵还是很高兴。
  哪怕他说的事让她有些为难。
  当年那个情况,谁都知道琴灵养了一头昌白虎崽子,她又是帝后身边举足轻重的人物,按理说应当避嫌,要么弃选,要么直接投垣安一票。
  谁也没想到,大选那日,琴灵直接一票将垣安城票了下去。
  结果回到府上,涑日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一封请罪信,诚诚恳恳两三千字,将自己联络昌白虎族,哄她开心达成目的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说待他回来,要杀要剐,全凭琴灵一句话。
  去了哪,要做什么,几时回,一概不提。
  一日两日,三日四日,他人不翼而飞。
  这偌大的古城,藏不住消息。堂堂妖月大人,被自己一手养出来的虎崽子坑害,违背君主意见,跟垣安彻底结仇的事,不过两三日,就已经被传得街头巷尾皆知,与她交好的,上门安慰她,与她不对付的,大肆宣传流言笑话她。
  第十日,在大半个古城世家的注视下,琴灵踹开了婆娑府上的门。
  彼时,婆娑身为先天圣物之首,掌管君主座下中正十二司。
  当日下午,中正十二司最精锐的队伍倾巢而动,搜查令和通缉令铺天盖地。
  可一个修为达到破碎境的人,真要想躲起来,被人找到的可能性基本接近于零,更别说在此之前,琴灵给了他足足十日的时间。
  之后数千年,涑日此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露过面,而中州端倪方现,琴灵很快无暇顾及其他。
  谁也没有想到再见,会是这么多年后,这样一种情形下。
  湫十思绪收拢,在人前,琴灵的存在尚是秘密,大多时候,它只在湫十的脑海中说话。
  “前辈,你在瞧什么?”又在笑什么。
  湫十有些疑惑地顺着涑日的目光看向海底的冰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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