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又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凑到她耳边。
“我想为你求一个公正,”她说道,“无论是什么人在逼迫你,在这里,你可以告诉我。我能为你求一个公正,我是你的老师,雷诺尔。”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艾琳娜虽然潜心研习建筑,但她的人脉确实并不狭窄,更何况还有伯爵和福尔摩斯可以求助。哪怕是勋爵威胁雷诺尔,艾琳娜都能周旋一番,帮她想出脱身的方法。
她这话说的很低,雷诺尔眼眶一热,几乎落下泪来。
但她咬住了唇,摇了摇头,“我就是那个杀人凶手,老师,对不起。”
艾琳娜被她气到了。
“我知道你很想顶掉这个罪,”她拍了拍桌子,几乎克制不住怒火,“雷诺尔,你想过没有,你说是你杀的人,那你怎么杀的?”
“用药把他迷昏,然后在他血流的差不多了后,给他换上了裙子和衣服,画一点妆,”雷诺尔平静地说,“然后用了小推车把他挪到了巷子里,摆了一个姿势。”
她说的很顺畅,大概是来之前就已经准备过一遍了。
“你的力气我还不清楚?”艾琳娜压住怒火,“你连只鸡都不知道怎么杀,你会杀人?”
艾琳娜单手叩了叩桌面。
“行,既然你这么坚持的话,”她问道,“你知道苏格就在外面吗?苏格,你的朋友。”
雷诺尔脸色一白。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脱口而出。
“当然是我带她来的,”艾琳娜答道,“她说绝不是你杀的人。你看,你说的那些话压根就不成立。”
她站了起来,“我给你们一点时间。你和她聊一会,我等你的答案。”
看着艾琳娜干脆利落离开的身影,雷诺尔忍不住站了起来。
“老师!”她喊道。
艾琳娜顿了顿。
看见艾琳娜离开的身影,雷诺尔眼中的光暗了下来。
“老师…”她有点哽咽的喊道,“确实是我。别查了。”
艾琳娜没有说话。
艾琳娜走出来的时候,发现福尔摩斯正好站在门外,正在向苏格问话。
他神态很专注,是与生活中截然不同的两个状态。
“她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一旁的警探问道。
艾琳娜点点头。
“她坚称是自己杀了那个人,”她疲惫的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我真搞不懂…”
是什么值得雷诺尔去以命相护?爱情吗?
艾琳娜觉得很荒谬。雷诺尔不是那样的人,她呆在世界上可能在感情上最混乱的地方,早该对此有了了解才是。
还有那位教授雷诺尔绘图技巧的人…
“…是的,有人给她送了一朵白色郁金香。然后雷诺尔脸一白,说自己有急事,并且嘱咐我不要说出去,”苏格慢慢的复述道,“然后我们就离开了,时间应该是在九点二十分左右,这个当时的老板和侍应生是都知道的。”
福尔摩斯点了点头。
他和雷斯垂德商议了一下,就一前一后又进去了。
艾琳娜则是看了一眼慢慢关上的门。
“她说了自己的犯案动机吗?”她向边上的葛莱森探长询问道。
“说是因为克维贪财,前来威胁她,如果不给钱,就把她的妓.女往事和小秘密曝光出去,并且对她动手动脚,”葛莱森探长答道,“然后她就这样谋划了第二天的杀人抛尸事件。”
“我们查证,确实前天晚上有人目击到两人的争吵,”他说,“也有人证明确实克维对她大喊大叫,提到了钱的事情。与此同时,我们在雷诺尔的家中找到了药和刀。”
艾琳娜摇了摇头。
“这不对,”她有点头痛的说,“她受到威胁,完全可以来找我。更何况拖到第二天…我不觉得这个事情是她干出来的。”
“你们查到了昨天克维去见过谁吗”艾琳娜问道。
“有人早上看见克维去了歌剧院附近,但是没过多久就出来了,”葛莱森探长答道,“说实话,我并不觉得雷诺尔小姐是真正的杀人犯,但是她的疑点确实很多。剩下的我就不便和你细说了,莫尔森小姐。”
他补充了一句,“毕竟,您和雷诺尔小姐关系密切。”
艾琳娜理解的点了点头,葛莱森探长拧动把手,也走进了那间小屋子。
而艾琳娜则是走向了埃里克那边。
他正翻着一边的东西,问向警卫,“这是什么?是谁的东西?”
“是雷诺尔小姐的,”警卫答道,“她是下了课后直接到苏格兰场的,东西就放在了这里。”
“这只金表也是吗?”埃里克问道。
警卫摇了摇头。
“记不清了,刚刚到现场去过的警探也来过,”他答道,“我之前没有守在这里,只知道其中一部分是这样没错。”
埃里克点了点头。
“艾琳娜,”他示意艾琳娜看过来,“你看,这只表应该不是雷诺尔的,或者她……得到了那个人的馈赠。”
他说的很隐晦,但艾琳娜听懂了。
这只表的价格太昂贵了,并不是雷诺尔能负担得起的。如果不是她的,就是与她接触密切的人赠送的。
顺藤摸瓜,应该能查出是谁买走了这块表。
然后就能知道雷诺尔深厚她一直不愿提及的人究竟是谁。
“你和歇洛克讲了吗?”艾琳娜问道。
她忍不住又往门的方向看了看。
“当然,”埃里克将东西放下,说道,“实际他一进门就发现了这一点,都不需要我提醒。最迟明天,事情就会出结果的,你不必担忧。”
艾琳娜点了点头。
她当然不是怀疑歇洛克的能力,她只是在担忧雷诺尔的状态。
这样明显又拙劣的顶罪,她都能看得出来,歇洛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她刚刚看见雷诺尔的眼神,她就像是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或者是被刺瞎双眼的豹,面对着已经猜出大半的结局惶惶不可终日,认为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没错,克维是个混蛋,艾琳娜清楚这一点。
他是一个残酷的底层混混,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但当法律不能制约他的时候,杀了他有错吗?
可是追求一个真相,又真的错了吗?
第二天,贝克街。
艾琳娜有点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一步步迈上台阶。
昨天和今天,因为雷诺尔的事情,她没少跑关系找人帮忙。
感谢伦敦警方,经过他们的排查,目击证人都证实了雷诺尔在此期间完全没有作案时间,算是把雷诺尔的犯案可能排除掉了。
这样的话,就算雷诺尔坚持称自己就是凶手,也不会被法官所采信了。
雷诺尔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但她不肯说,碍于艾琳娜的身份和学校的回护,伦敦警方也没敢严刑逼供。但他们派了几个官方的侦探,授权他们跟踪观察雷诺尔的行踪,以此来试探出嫌犯身份一事,艾琳娜也是知情的。
无论如何,艾琳娜暂时是不想管这些事情了。
对于她来说,雷诺尔无罪释放已经够了,她接触苏格兰场的时间也到此为止。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费心,比如说边上歌剧院快要开业了的事情。
她将包挂在一边,稍微坐了一会,就听见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然后是哈德森太太的声音,“先生?我能帮到您什么吗?”
艾琳娜走出房门,扶着栏杆向下看去。
楼下站着一位身姿挺拔的年轻人,也是最近经常出入事务所的人之一,名叫维克多·拉卢,是在美洲继承了叔父的遗产,于是遵从着叔父的遗愿,带着骨灰从海外归国的一位富有商人。
他就是这次歌剧院的投资者。
“我是来找莫尔森小姐的,”一个年轻的声音说道,他吐字清楚,显然受过不错的教育,“她应该跟您提过我,我是维克多·拉卢。”
艾琳娜庆幸了一下自己还没有换上常服。
她连忙下楼,“拉卢先生,好久不见。您这次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莫尔森小姐!”拉卢敲了一下手心,“真高兴您在家里。我确实有事情找您,我们能上楼谈吗?”
随着他的动作,他手腕上的链子跳了一下,上面的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简直晃得人有点眼晕。
艾琳娜稍微瞥了一眼就挪开了,客气的点了点头,带他到了三楼的待客厅。
“是什么事情?”等哈德森太太上了茶,她问道,“如果您问的是最近那起毫无头绪的杀人事件,歌剧院的工期应该不会延误。我和我的团队已经通知了下面的工人,要求他们结伴出行。”
拉卢摇了摇头。
“不是这件事,”他说道,“我想知道的是…首先请您放心,我对这份感情非常认真。”
艾琳娜有点尴尬的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背。
“什么感情?”她问道,“如果是关于我的,那就请您不必再说了。”
拉卢露出了一个相当脆弱的表情。
“但是您知道,”他有点低声的哀求,“我真的十分…”
“我的想法也是这样,拉卢先生,”另一个声音插了话进来,“毕竟破坏他人的情感是十分可耻的。”
这话说的不客气极了。
艾琳娜惊讶的回过头去,果然径自推门而入的是福尔摩斯。
她松了口气,“你回来了,歇洛克?”
福尔摩斯挑了挑眉。
“是啊,”他将外套搭在了椅背上,“事情我大致明白了七七八八。”
艾琳娜点了点头,松了口气。
“希望快点出结果吧,”她看向福尔摩斯,“这几天我真是受够了。”
福尔摩斯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当然了,”他抬了抬手,“马上就会结束的。”
手中是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拉卢。
“举起手,”福尔摩斯说道,“然后把你怀里的手枪丢到地上,看见那个沙发了吗?往那里丢。”
这句话将艾琳娜惊到了。
她看了看福尔摩斯,又看了看拉卢,最终选择站了起来,从挎包中取出了枪,也对准了拉卢。
拉卢似乎明白自己的谋划彻底失败了。
他叹了口气,有点不甘心的从怀里掏出枪,然后慢慢蹲下,将手中的枪抛到沙发边。
而就在那时,拉卢趁机顺着这个动作,向前就地一滚,向着窗户冲去。
就在那时,福尔摩斯如猎犬般灵活的扑了上去,一把将他从窗台上拉了下来。
身边的华生、葛莱森探长以及紧随其后的雷斯垂德探长一拥而上,把他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而艾琳娜站在一边,都来不及思索这不到三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来他就是凶手了,”她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我有点意外。”
用绳子结实的将拉卢绑好,福尔摩斯才转回身,看向艾琳娜。
他并没有讨论案件,而是说道,“我很担心你。”
作者有话要说:拉卢:告白莫尔森小姐,借着她的人脉我的贿赂,我就可以勉强脱身,远走高飞
拉卢:实在不行可以借口被伤了心,离开伦敦,顺便借着她的人脉快速带钱离开,远走高飞
福尔摩斯:牢里蹲吧先生。
拉卢是雷诺尔的亲生哥哥,因为克维威胁曝光他和雷诺尔的关系,并且对雷诺尔动手动脚而谋划杀人,这个事情得到了另一个人的支持,但是这个事情被雷诺尔知道了,她就干脆投案了,打算顶替其中之一或者两个人的位置都顶(x)可惜大家不傻顺便其实警探是真的可以被随便贿赂。(我查资料的时候都惊了,维多利亚末期警探很容易被收买,政府为了不让警探贪腐,不得不给他们涨工资,真的很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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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city of stars
艾琳娜愣了一下。
等探长们把人铐住,一人一边牢牢地扣着他下了楼,艾琳娜才问出口。
“为什么担心我?”她看着留在三楼的福尔摩斯,有点茫然,“我很好,除了有点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