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危险吗?”她靠近了歇洛克的怀里。
“恐怕不是一点,”歇洛克答道,“不过没关系。没有什么是不可战胜的。”
“那,如果有生命危险的话——”
本来想说能不能不去,但艾琳娜想了想,估计换做是自己,是绝不会舍得这种工作机会的,只好咽下了嘴边的劝阻。
“如果有生命危险的话,”艾琳娜斟酌了一下,最终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
歇洛克点了点头,“我会的。”
这句话让艾琳娜放下了心。
“那就行,”艾琳娜牵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吧。”
随着逐渐暗沉的天色,两个人牵着手继续往回走。
“歇洛克,”走了一会,艾琳娜低低的说道,“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歇洛克有点疑惑的看向她。
“当然,”他问道,“什么事?”
在路灯下,艾琳娜抓着他宽大而骨节分明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用自己的指尖在上面划了一条规整的直线,又画了一个圆。
顺便还用自己常年握笔留下的茧子,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歇洛克被她蹭的有点想发笑,看向艾琳娜的侧脸,忍不住用另一只手将她垂到耳后的头发慢慢别开。
指腹划过艾琳娜的侧脸,痒呼呼的,带着一丝暖意。
艾琳娜瞪了他一眼。
“我听说别的情人间谈情说爱,在约会的时候,会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她努力把话题拉回来,“别人有的,我也想要。你要记得,你还欠我一次约会。”
歇洛克看着她,他常有的那独特锐利的几乎能刺穿人心的眼睛也随着情绪沉淀了下来,变得温和又柔软。
“好的,”他答道,“我们回家吧。”
艾琳娜点了点头。
“你要记得,”她再次重复道,“一定要记得活着回来。”
“好,”歇洛克再次回答道。
“遇见你之前,我从来没在别的事情上花费这么多时间过,”走了一会,艾琳娜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点奇思妙想的说道,“你要是回不来了,那我到时候收到你的骨灰盒了,直接换婚纱嫁给工作,你说怎么样?”
“也挺好的,”歇洛克带着笑道,“那看来我要努力了。”
艾琳娜耸了耸肩。
“我还打算去周游世界,”她说道,“每个建筑师都有属于自己的朝圣之旅,要看过每个地方,走过每个国家,感受各个地域的特色文化——我等你回来。”
等你结束这个案子,腾出时间陪我一起去。
“好,”歇洛克答道。
两人一高一低,影子慢悠悠的在路灯下逐渐被拉长,然后融进千家万户的烛火中。
事后第三天,艾琳娜起了一个大早。
窗外的轧路机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早工作,聒噪的令她头都痛了。
反正睡不着了,艾琳娜干脆就爬了起来,洗漱好之后就下楼吃饭。
今天她起的格外早,连华生和福尔摩斯都还没醒。
直接下楼热好了两片面包,艾琳娜捧着袋子就上了马车。
由于天色尚早,苍白色的雾气笼罩在伦敦这个“雾都”中,使人看不清周围。
快到事务所的时候,艾琳娜撩起了帘子,发现门口隐隐约约的有人站着,却因为浓雾看不清脸。
逐渐靠近后,艾琳娜才发现那是几天没见的雷诺尔。
她似乎几夜没睡,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有点病态的红晕,一双原本妩媚多情的碧蓝色眼睛下也出现了暗黑色的眼袋,看起来憔悴极了。
“雷诺尔?”艾琳娜喊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皱起了眉头,“不去上课,在我的事务所门口守着是为了什么?”
“对不起,老师,”雷诺尔见到是她,有点哽咽的说,“我不应该瞒着你的,我错了。”
明明比现在的艾琳娜还大了两岁,但她看起来却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艾琳娜叹了口气。
“没事,”她伸手拍了拍雷诺尔的肩,“先进来吧。”
“老师,”雷诺尔一把抓住她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苏格和拉卢被抓了。”
她几乎是愧疚的吐出了这句话,“我…拉卢是我的哥哥。”
艾琳娜点了点头。
她先用钥匙开了事务所的门,打开门窗通风散味,又点起了壁炉,把雷诺尔按倒在了不知道哪个设计师熬夜用的软椅上。
“你先睡会吧,我感觉你一夜没睡了,”艾琳娜坐在她边上,又从柜子中摸出了一条毯子,盖在了雷诺尔身上,“苏格和拉卢被抓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会不会影响歌剧院的施工?”雷诺尔有点紧张的问道。
她手紧紧的攥住了裙子,几乎用力抓出了几条痕迹,“如果杀人的是我就好了…”
艾琳娜摇了摇头。
“影响歌剧院施工的只会是资金链断缺,”她说道,“但这笔资金在委托成立后,拉卢就将其挪到了独立的账户上作为工程款项使用,不会影响的。”
更何况,就算是女王或者首相来了,也不能扣掉她的工程款项!
歌剧院可以在建成后卖给他人做其他用途,但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那就好,那就好,”雷诺尔呼出一口气,放松了些许。
见艾琳娜没有生气的迹象,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您能答应我吗?”
艾琳娜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
“那要看你的请求是什么了,”她淡淡的说。
“我想请您拜托福尔摩斯先生做拉卢和苏格的辩护人…”雷诺尔吞吞吐吐的说,“或者,给我推荐一些律师。您知道,现在的事情发酵以后,大多数律所都不愿意接受我的委托了。”
艾琳娜摇了摇头。
“如果是歇洛克的话,不是我不肯帮你,雷诺尔,”她说道,“我在你被捕后拜托他参与到这个案子中去,那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就像他不会因为个人事务干预我的工作一样,我也同样尽量不去干预他的工作。你如果打算委托福尔摩斯做辩护人的话,大可以亲自去找他。”
顿了顿,她又说道,“至于律师,我回头帮你问问看麦克法兰先生,他应该有所推荐。”
雷诺尔点了点头,明白艾琳娜说的是实话。
“我会的,谢谢老师,”她答道,有点恍惚的站起了身,“我现在就去——”
“如果我是你,”小布鲁特的声音从门口尖锐的刺了过来,“我就不会再有脸出现在这里,雷诺尔。你知不知道现在因为你,莫尔森小姐被污蔑成什么样了?”
他讽刺味极强的话几乎冲的雷诺尔站不稳身体,她勉强伸手,扶住了墙。
“实在是对不起,”雷诺尔羞愧的答道,“我会和他们澄清的,这件事和莫尔森小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会去说的。”
看着她的反应,小布鲁特怒气冲冲的从门口走了进来。
“澄清,怎么澄清?道歉有用的话,那全世界都不需要警探了,”他克制着怒火说道,“最初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没有考虑过我们?哪怕是稍微通个气呢?”
“行了,反正我习惯了那些媒体,被说上两句也不痛不痒,”艾琳娜平和的说,“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小布鲁特一向是徘徊在迟到边缘的人,他几乎是事务所的活体时钟,每次到事务所的时间都是八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多一点少一点都从来没有过,压着线上班,像今天这样的早到实在是稀奇。
小布鲁特将手中的一堆文件放下。
“因为拉卢先生被捕,我们的施工暂停了,”小布鲁特说道,“这件事被媒体捅出去了,有人造谣您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收下雷诺尔作为学生,现在歌剧院外都是人。”
他指的显然是因为拉卢的歌剧院交予艾琳娜设计,艾琳娜才答应收下雷诺尔作为学生。
对这些流言,艾琳娜一向不怎么在意。
她摆了摆手,“随他们说去吧,要是按照报纸上的那些报道,我父亲的私生子都有三个,他们还会彼此打架争夺我的宠爱。我倒是对拉卢会被判什么刑更感兴趣。”
然后又看了一眼突然紧张起来的雷诺尔,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大概是判处终身监.禁,”小布鲁特猜测道,“或者八年的监.禁,我觉得无论是哪一件,都不太好。”
他抱怨道,“更何况,现在不是您在不在意的事情了——您还记得歌剧院申请了奖项的评级吗?这下连一些预备的评委候选人都跑来问我这是不是真的了。”
艾琳娜耸了耸肩。
“我可不管这些,”她伸手别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只要我的建筑够资格,他们难道会因为这些流言把我的奖项取消吗?你说呢,雷诺尔?”
雷诺尔肯定的点了点头。
“但这次怀特先生因为突发急症,临时辞去了评委的工作,”小布鲁特瞪了雷诺尔一眼,急促的说道,“而现在的评委中,有几位都在提倡把建筑师个人的品格加入到评判中——他们认为,与建筑的设计与构造相比,道德也同样重要。”
他见艾琳娜没有反应过来,又委婉的提示了一句,“尤其是婚姻道德。”
艾琳娜愣了一下。
“他们是开玩笑吗?”她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我结不结婚,难道跟他们就有关系了?开玩笑,按照这个标准,但凡圣人难道就是个好建筑师吗?我宁可不结婚,也绝不会妥协!”
作者有话要说:艾琳娜:我生气了
艾琳娜:摩拳擦掌把评委换掉.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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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city of stars
艾琳娜觉得这绝对是针对她的一场阴谋。
还是场借着女王最近新发的通告,意图借力打力把她的奖项一笔勾掉的好算计。
“现在怎么办,”雷诺尔这下有点手足无措起来,她想了想,下定了决心,“我认识一位公爵阁下,也许可以——”
她觉得既然是自己惹出来的烂摊子,总要她收拾的。
更何况确实是牵连到了老师。
她最初不告诉老师,就是不愿意把老师牵扯进来,就算最后她真的被绞死,老师也可以直接和她断绝关系,声称老师被她骗了就可以。
她的作业里面留了一封信,现在应该还压在老师的那堆文件中偏上的位置,写的是希望老师开除自己,并且在信中说明了原委。
本来想着老师在出事的那天应该就能看见的,但她没想到老师会为了自己的事直接一天都没有工作,还特意去拜托了福尔摩斯先生,从而彻底把自己扯了进来
那无论是付出什么,能把老师从这一摊混水中托出去都是好的。
就算再次回到那些奢侈而糜.烂,令她痛苦又厌恶的上层贵族中去,那也是值得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艾琳娜打断了。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她皱了皱,“你以为这些事情是找个公爵就能解决的?”
雷诺尔有点茫然的眨了眨眼。
“难道不是吗?”她有点呆愣的说。
“当然不是,”艾琳娜答道,顺便摸了一下她蓬蓬松的头发,“如果这么说的话,我的父亲还是伯爵,人脉也更广。求人不如求己,我为什么不干脆回去问问看我父亲?”
她这话说的雷诺尔愣了一下。
“是哦,”她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我都忘了。”
这话惹得艾琳娜失笑起来。
她知道雷诺尔将她扯进来不是故意的,毕竟她也有自己的立场,因此也没有过多的怪罪于雷诺尔。
雷诺尔只是那些早就看她不顺眼的人推出来的一把刀,不是雷诺尔,也有下一个人,她身边的任何人都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被“高高举起”用来发落她的把柄。
更何况雷诺尔的所谓“黑点”都是被摆在明面上的,现在已经完全抖了个干净。
拿这个“婚姻道德”做文章,他们也翻不起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