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做出决定的时候,没有提前通知阿墙。
“所以你怎么会着了那鬼东西的道,又为什么被吃了还能活着站在我面前。”
“没有着她的道,我是自愿的。”她想了想,道,“因为我想知道,那些被吃的人,第二天出现的到底还是不是他本人。”
比如说白老师。
虽然没有确切证据,可她的第六感告诉她,白老师还是个活人。
并且,他的脑袋里一点关于“被吃”的记忆都没有。
阿墙表情迷糊:“啊?”
“只是一个猜测。”
这下,他终于听懂了,看她的表情像看个疯子:“所以……因为想要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你就直接冲上去给那东西当食物了?”
她点头。
“万一猜错了呢……”
谢愁愁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我才不会出错呢。”
她这是有求真精神,务实精神。
靠猜测,永远都没有办法在这个世界找到正确的答案——也许有,只是她不想那么折腾。
唯有让自己成为那个“被吃”的人,才是找到真相的最快途径。
阿墙似乎被她气歪了鼻子,但又拿她无可奈何。
“你怎么骄傲成这样,是不是还得给你颁个奖?”
到这一步,他算是知道她对这游戏到底有多执着了。平时不愿意作弊就算了,这会儿连死都不怕。
若是不给她个限制,她说不定能一个人玩上几十年都不带歇会儿的。
刚这么想,便听到她又道。
“刚巧我玩得有些累了,真出错就死呗——应该可以转行当NPC吧?”
阿墙:“……哦。”
彳亍口巴。
“被吃不死,意味着什么?”
谢愁愁表情严肃:“问得好,我也不知道。”
阿墙:“……哦。”
“本来我应该是不知道的。”她停顿了一下,“不过,现在我应该已经知道答案了。”
阿墙说,那女孩说她昨夜抱怨自己又吃错了。
或许……这个“吃错”才是重点。
她轻声道:“所以,这么多玩家里,应该存在着一个或者几个‘正确的食物’。而这,可能就是这次游戏的关键所在。”
第97章
而谢愁愁、白老师,以及另外一个被吃的玩家,只不过是多了一次并不美妙的体验。
甚至连被吃的过程都未必记得。
结合女孩所说的话,能大致猜出,他们都不是她的目标所在。
那么这个目标人选,不出意外,应该在玩家当中诞生,并且按照系统尿性,八成是藏在玩家中的“内鬼npc”。
只是不知道究竟会是谁。
有了之前的经验,谢愁愁清楚,光从玩家身上入手,或许很难找出“内鬼”。
要想寻找突破点,大概还是得将目光放回到那女孩的身上。考虑到对方这会儿不在火车上,没法提溜到面前直接提问,她便决定自己再找找线索。
她跳下床位,还未走出包厢,便被余光瞥到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桌下放着个锈迹斑斑的垃圾桶,半边掩在床下,半边暴露在外。这个垃圾桶第一天就在了,只不过她没有用过,里面便一直是空着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里面居然静静躺着个淡黄色的纸质东西。
好像是——车票?
她下意识弯腰,将东西从垃圾桶里捏了出来。
好在这垃圾桶虽然又破又旧,还散发着奇怪的臭味,但是却不脏。
的确是车票,和她在现实看到的车票没有太多区别,除了颜色暗淡,字迹发白。
仑丘——湛北
2025年5月28日21点32分开 01车xx号下铺
这是所有有用的信息,没有提到车票主人的身份。
她可以确定,这是自己头一次在列车上看到车票这种东西。
到往地是湛北,任务中提到的“终点站”,难道就是湛北?
但很快她便否定了这个猜想,因为她记得,这一路并没有出现过名叫“湛北”的地方。
仓丘也没有。
而昨夜,和前几夜的唯一区别便是——她偷偷将那女孩的碗筷藏到了自己的床位下,逼着对方来到这边。
车票的主人是谁这个问题,似乎不需要思考就能得到答案。
她思索片刻,询问了一下睡在中铺的仁兄。
他一头雾水地挠挠头:“车票?那是什么?”
看表情不似作假。
确定怪物乘客们不知情后,她往前走去。
今天没有去和那些玩家集合,到1号车厢的时间便有些早,路过厕所的时候,乘务员甚至还没将里面的东西收拾完。他精瘦矮小的身体佝偻在卫生间里,将不大的厕所塞得更为逼仄。
血腥气味飘荡在空气中。
谢愁愁路过他身侧,进入1号车厢,将车票丢入了某个垃圾桶中后,寻了个空床位坐下。
乘务员收拾完垃圾,抱着包裹了报纸的碗筷走进来。他和往常一样,将碗筷送入某个床位下。
紧接着,他轻车熟路来到昨日放碗的床位,和往常一样清理垃圾。
他清走了垃圾桶里唯一的垃圾——那张车票。
这一切和前几日都没有什么不同,他也没有觉察出异样,清理完垃圾便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到这里,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红衣女孩每夜上火车,都需要持着火车票,上车之后,她会顺手将票扔到垃圾桶内。至于为什么玩家们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或许是因为,每天清晨乘务员都会在打扫完厕所的垃圾后,顺路将车票清理干净。
她闭上眼,车票的模样便清晰地印在了脑海中。
5.28号。
有两个可能。
一,28号或许是个重要的日子,女孩每日上车拿的票都是28号。
二,昨天便是28号。
若是二,那么今天便应该是29号。
这些时间,虽然小世界未曾主动提起,但一定和闯关核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等等——
时间!
报纸上似乎也能找到时间。
和昨日一样,碗上包裹着一张皱巴巴的旧报纸,瞥了下上面的日期,2025年5月23号,和昨日不是同一张报纸了。
她唯一记得是,昨日报纸上的日期,是2025年5月22号。
昨天拿到报纸的第一时间,她便仔细翻看了一遍。报纸颜色泛黄,能看出时间久远,确定没有报道什么有用信息后,她便将之抛到了脑后。
可现在看来,是她大意了。
将之同车票上的28号联系起来,23号之后五天,便是28号这天。
不难看出,乘务员手中还藏有许许多多的报纸,明日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24号的报纸。
要想知道28号这日究竟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在报纸上,或许能够找到答案。
按照习惯,她本应等到晚上,利用举报铃“声东击西”自行解决这个问题。
可这一次她不想等那么久,当即将这个任务交给了阿墙。
阿墙做起缺德事来十分得心应手,整个鬼仿佛都在乘务员的怒骂中得到了升华。
乘务员追着滑不溜丢的阿墙前脚离开休息室,她后脚就钻了进去。
休息室面积不大,除了张床外,便只有个小桌子,里面脏兮兮的,拐角处,大量报纸堆叠在一起,为了节省时间,她无差别攻击,将五六月份的报纸全都取了出来。
好在这些报纸量大,时间跨度也大,取走一小摞也看不出差别。
为了避免太快被乘务员发现,谢愁愁没有在原车厢逗留,将报纸卷着塞到外套里,径直走到4号车厢,才找了个空床位坐下开始翻找报纸。
期间,有玩家好奇地看她两眼,接着便不太感兴趣地收回了视线。
谢愁愁借着走廊的微弱光,第一个将28号的报纸找出来。让她失望的是,这张报纸上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29号同样如此。
再往后面的日期翻,基本大同小异。
是她的思考方向……出了差错吗?
本局设定在列车上,那么基本可以判断,女孩的死亡同列车有关系。
所以她才会每天夜里,于凌晨登上列车
至于她要寻找的那个“目标”,应当便是致使她死亡的罪魁祸首。
有可能是藏起来的列车驾驶员,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若女孩每一日的车票都是28号,那么便意味着她在这一日死去。而玩家的破局期限暂时未知。
若女孩的车票日期每一日都在变化,那么意味着28号不是她的死亡日子,也就是说,她或许是在28号之后的某一日死去。
这一日,便可能同玩家们的死亡事件挂钩。
便说明,如果玩家们到这一日都没有闯关成功,便会全员死亡。
视线稍稍抬起,她凝思着,片刻后,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小桌子上。
“滴答”,“滴答”。
时钟站立在桌上,秒针悄悄地走着,在静谧的夜里发出滴滴的声音。
32秒,33秒,34秒……
仿佛只要一直向前,时间便不会停下来。
看着看着,她瞳孔猛地一缩。
下一瞬,她缓缓移开28号以及之后几日的报纸,往前翻。27号,26号……一直到25号,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留下了这一天的报纸,将其他的又悄悄送了回去。
回到车厢后没多久,玩尽心的阿墙就飘回来了。
“找到了吗?”
她将报纸揭下来,捋平整,摊到阿墙面前。
在25号这一天的新闻报纸上,写着“女孩在火车轨道上逗留,被撞身亡”的标题,赫然占据了大半的版面。
没有人知道女孩的身份,也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轨道上。
新闻右侧附着一张黑白色现场图,纵使被打了马赛,也能看出这个红裙女孩已被列车轧得四分五裂。
阿墙小声嘀咕:“还挺惨。这报纸看着好像有些久远,也不知道她死了多久了,尸体是被谁缝起来的。”
谢愁愁摇了下头:“不对,她还没有死。”
“啊?”
“应该说,她生前是因这件事而死,但是死后,在这个世界,并没有到死亡的时间。”
飞流不息的是变化多端的窗外背景,视线正落的位置摆放着一个小巧的时钟。
阿墙好奇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怎么了,你在看什么啊草……这个秒针是不是在往后跳?”
谢愁愁轻点了下头。
这是她刚才找报纸时,意外发现的一个小细节。秒针看似每一秒都在往前走,但只有仔细看便会发现,它在跳往下一个数字之前,有一个短促的、转瞬即逝的回跳过程。
之前她未曾注意过这些时钟,只知道每个座位上都摆放了一个,除了看看时间外,再无其他用处。
直到刚刚——
即使是鬼,她也是一个有常识的鬼,知道时钟这玩意是怎么走的。
她在那一瞬间,便冒出了个惊人的猜测,即使日出东方,即使残阳西落……即使此时是七点,一个小时后是八点钟,即使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
可有没有可能,时间是倒着流淌的?
昨日是28号,今天是27号,明天是26号,后天……25号,才是女孩死亡的真正时间。
并且,以经验来看,若是不及时找到通关关键,三日后,便是玩家们的死亡之日。
第98章
入夜,谢愁愁便拿到了小女孩这日的车票。
企山——北新
2025年5月27日21点32分开 01车xx号下铺
看到上面的数字,她下意识松了口气。这说明,这个副本的时间,的确和她猜想中一样,是倒流的,28号并不特殊,27号也不是什么大日子。
甚至连车票上填写的地址名,都应该只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重点只在两日后的25号。
也就是说,要想通过这一关,谢愁愁必须在今明两天内,找到“终点站”的真正含义。
列车每日循环往复,这中间,到底哪一站才是所谓的终点站?
她决定将这个问题先抛到后面去。目前,很显然还有另外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女孩夜里要吃的人,究竟是谁。
既然她会吃错,那么,怎么样才算吃“对”?
正思考着,“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又出现在了耳边。谢愁愁视线望过去,便看到女孩抱着碗,蹦蹦跳跳地顺着过道往前去。
不一会儿,她就选中了今夜的食物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