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条仙女裙——容光
容光  发于:2021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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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没有吗?”
  ――
  事情的确变得有些不寻常。
  赵又锦发现,从这天起,她总能在楼道偶遇陈亦行。
  起初以为是巧合,后来发现,这巧合是不是也太多了……?
  早上出门时,总能遇到。
  早五分钟晚五分钟,都能遇到。
  反正就是她前脚推门,他后脚出门,前后误差绝对不超过十秒钟。
  晚上下楼倒垃圾,也常常偶遇,她推门,他也拎着袋垃圾走出来,还能赶在她开口之前,露出诧异的神情:“你也倒垃圾?”
  赵又锦:“……对。”
  “真巧。”他漫不经心走进电梯,“巧到你不说,我会以为你在我身上安了个雷达,成天偶遇。”
  赵又锦:“???”
  这话难道不该她说吗?
  难道不是每次她先开门,他后脚就出门?
  也就是在这样的日常偶遇下,习惯成自然,赵又锦似乎也没觉得和邻居频繁偶遇有什么不正常了。
  只有楼梯间里,头顶那只针头大小的监控器表示:一切尽在掌控中。
  在某个再次于电梯间偶遇的清晨,陈亦行拦下她的手:“我送你。”
  赵又锦缓缓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两瓶咖啡,两只红豆面包,“那我请你吃早饭。”
  是的,习惯成自然,她蹭车已成家常便饭。
  赵又锦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你来我往,投桃报李,那就准备好两人份的早餐,一人一份吧。
  车行半路,她接到一通电话。
  备注是李奶奶。
  起初还有些懵,她的通讯录里怎么冒出个李奶奶?哪个李奶奶?
  电话接通,听见对方的声音时,赵又锦才想起来。
  是花溪城的李奶奶。
  房磊的邻居。
  “喂,请问是小赵记者吗?”
  李奶奶的语气有些急促:“上次你不是说,要是后续再听见他家有奇怪的声音,就立马联系你吗?”
  赵又锦握紧手里的面包,正襟危坐,“是的,有情况了吗?”
  “有。今天早上四五点吧,我被隔壁的动静惊醒,又听见乒乒乓乓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后来我都没睡着。但我怕吵着你睡觉,忍到现在才给你打电话。”
  赵又锦背脊发凉,“谢谢您,我一会儿就来。”
  深吸一口气,心里七上八下的。
  房磊又有动作了。
  原以为上次事件后,他应该吓得不轻,毕竟是他虐待过的动物出现灵异事件,当面飞走了。
  没想到只是缓了缓,他很快又开始实施恶行。
  赵又锦挂了电话,思忖片刻,侧头说:“你还是把我放地铁站吧。”
  车里很安静,她们的谈话内容,陈亦行听得一清二楚,很快猜到了事情真相。
  他侧头望着她:“你要干什么?”
  赵又锦语气一窒。她要干什么,还真不好告诉他。
  毕竟“我要穿上隐身衣去拯救世界”这种台词,听起来不是中二病犯了,就是精神病犯了。
  她支支吾吾说:“我有个没完成的新闻现场,这会儿去把后续工作做完……”
  “什么现场?”
  “就,一个邻居老是深夜装修,扰民。”
  她顾左右而言他,眼神也很缥缈,就是不看他。
  陈亦行握着方向盘,淡道:“赵又锦,为了救猫不顾自身安全,说好听点是勇敢,说难听点是莽撞。”
  “……”
  赵又锦心头一紧,随即小声反驳:“那我应该见死不救了?”
  “你可以报警。”
  “有用吗?”
  “至少警察比你拥有更大的权力,也更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赵又锦沉默两秒,说:“你大概不知道,我大二的时候接触过一个新闻案例,就是虐待流浪动物。”
  我国没有健全的动物保护条例,法律里与流浪猫狗有关的只言片语,也只是为了保障人类的权益。
  被动物咬伤了,怎么赔偿。
  动物袭击了人,有人员伤亡,该怎么处理。
  没有人为那群不会说话的生命发声,没有人规定若是人伤了动物,又该怎么处理。
  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人才是核心,动物被踩在脚下。
  赵又锦在大二时听老师亲口讲述了他经手的案例,虐待了无数动物的人最终逍遥法外。
  警察上门能怎样?
  救得了一只,救不了下一只。
  就算从他家里找到了猫狗的尸体,也没有法律可以将他关进监狱,没有人能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赵又锦说:“我要把他拍下来,用舆论惩罚他。”
  怎么拍,她其实很怕陈亦行会问。
  但出人意料的是,陈亦行没问。
  他眉头紧锁,在路边停了一瞬,见赵又锦想推门下车,咔嚓一声锁起了车门。
  赵又锦顿时蒙圈:“?”
  不是,您没打算让我下车,停这干嘛?
  陈亦行简短地思索片刻,驱车掉头,往来时的路疾驰而去。
  “哎哎,上哪儿去?”赵又锦扒拉着窗户,着急地问。
  “如果非查不可。”陈亦行目视前方,一字一顿,“我跟你一起去。”
  赵又锦:“…………”
  你跟我一起,我还怎么查?
  隐身衣怎么穿?
  这不全露馅了吗?
  她正准备挣扎反驳,就听见男人低沉缓慢、不容置喙的口吻。
  “跟我回去拿件东西。”
  “什么东西?”
  “行风自主研发的最新监控器。”
  “……?”
  陈亦行扫她一眼,发起质问三连:
  “你准备怎么曝光他?”
  “拿着手机当他面拍摄?”
  “上次他只扎伤了你的胳膊,这次准备把命也交代在那?”
  赵又锦:“……”
  “监控器很小,只有针眼大小,轻易不会被发现。”陈亦行把车停在地下车库,“在这等我,马上下来。”
  赵又锦呆呆地坐在车里,望着前窗玻璃里很快消失,又很快出现的人。
  陈亦行速度很快,大步流星回到车里,把手里的盒子递给她时,表情里有几分生冷肃穆。
  他模样生得好,但因为过分好了,所以总显得与人有种疏离感。
  眼下眉宇间带了几分寒意,更显得不易接近。
  每一道棱角都像刀刻出来的,线条硬朗,气质清冷。
  赵又锦怔怔地接过盒子,低头细看。
  陈亦行:“把它放进那人家里,远程监控,不需要你在现场。”
  “……那你还是要跟我一起去?”
  她小心翼翼的表情,略带试探的目光,都被他尽收眼底。
  陈亦行的余光扫过她怀里那只鼓鼓囊囊的背包,毫不怀疑打开它会看见什么――礼服裙,白纱,那个神秘背影所需要的全部条件。
  但那双眼睛太明亮了,如雾中星,水中月。

  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纯粹的,他笃信,眼前这个人、这颗心定是其一。
  那双眼睛里倒映着关于善良最原始的定义,也许略带莽撞,但毋庸置疑。
  半晌,陈亦行移开视线:“我送你到他住的小区。”
  “你不进去……?”
  “我不进去。”
  赵又锦于是松口气,如果他不上去,那也好办。
  上次去房磊家,她观察过周围的环境,顶楼通往天台的地方有个小隔间,通常无人去。
  老旧的小区里没什么监控设备,上次警察也这么说。
  她大可以爬到顶楼,换好隐身衣,然后下楼安装监控。
  ……
  赵又锦盘算一路,又在车上给季书打了通电话,说有个现场要跑,先不去公司打卡了。
  眨眼车停在了花溪城。
  陈亦行在门卫登记了,将车一路开进小区。
  赵又锦心惊肉跳的,“你就在外面等,不用进来!会打草惊蛇!”
  “我就停在楼下。”
  “……”
  车停了。赵又锦胡乱道了声谢,正欲推门下车,手刚落在门上,就被人一把摁住。
  她不解地回过头来,正对上俯身而来、无限靠近的那张脸。
  心脏咯噔一下,悬在半空都忘了跳动。
  呼吸欲渐急促。
  面上又开始发烫。
  赵又锦的声音颤颤巍巍的,“怎,怎么了?”
  陈亦行看她片刻,眼神深刻。
  半晌才说:“赵又锦,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后悔放你一个人去的决定。”
  “……我会的。”
  “东西放好就走,不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好。”
  “如果被人发现,第一时间逃跑,哪怕有动物等待你的拯救,也不要逞英雄。”他慢慢地说,“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你一通电话我就到。”
  他说话的样子很认真,一字一句都像要刻进她的耳朵,钉在她的心上。
  明明是不那么高兴的时刻,心却好像慢慢漂浮起来,直入云端。
  赵又锦望着他,好半天才说:“那你保证,只在这里,我不叫你,你不许上去。”
  她以为他会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有这么多秘密。
  为什么安个监控不需人陪同。
  有他在她才最安全无虞,不是吗?
  但须臾的对视后,摁在她手背上的那只手松开了。
  陈亦行:“我保证。”
  她抱着背包下了车,回头看他,清晨的日光里,男人坐在车里,侧头望她的样子像极了一幅油画。
  光影温柔,景致动人。
  “赵又锦,务必保护好自己。”
  她点头。
  “快去快回。”
  她抱紧背包,再一次点头,然后义无反顾冲进了楼道。
 
 
第43章 
  赵又锦爬上五楼, 先敲开了李奶奶家的门。
  她看着手表,一脸严肃地给李奶奶安排任务:“十分钟后,也就是九点十五分, 您麻烦帮我敲开对面的门。”
  “敲开以后呢?”
  “敲开以后, 就说您收到一个包裹,应该是对方寄错了,把他的快递寄到您家里了, 让他跟您进屋拿。”
  “要让他进我家……?”李奶奶有点迟疑。
  “不用, 您把他引到您家门口就行。”赵又锦比划了一下从房磊家到她家的距离, “多走几步是几步。”
  “我没搞懂,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啊?”
  赵又锦顿了顿, 只能解释:“山人自有妙计。总之您听我的, 按我说的去做就行。”
  小姑娘虽然年纪轻, 但一双眼睛看起来水灵清澈, 笑起来时也聪颖可爱。
  李奶奶考虑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时间紧迫, 赵又锦替她关好房门,回头看了眼房磊家黑漆漆的防盗门,很快拎着背包冲上顶楼。
  oo换好裙子,别好白纱,她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背包, 藏在了顶楼隔间的几块木板背后。
  最后拿起陈亦行给她的针孔监控,小心翼翼重返五楼。
  小区是最老式的那一种, 楼道里也不甚明亮,只有头顶几道通风孔, 模模糊糊透进一点光来。
  外间天光大亮,楼道里却晦暗不明。
  蛛网遍布, 尘埃满地。
  赵又锦站在楼道上,低头看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九点十五分,李奶奶家的门开了,老人有点犹豫,但还是依她吩咐,准时出现在楼道里,敲开了房磊的门。
  咚咚咚。
  对于来访者来说,这个时间太早了。
  大概敲了七八下,门后才传来那个阴沉沉的声音。
  “谁?”
  “是我,住你隔壁的李老太婆。”
  “找我有事?”猫眼后,房磊警惕地盯着门外。
  “你把门打开说话呀,我耳朵不好,这样听不清。”
  似乎是考虑了几秒钟,那扇门吱呀一声打开。
  赵又锦松口气,欣喜于李奶奶的机智,也庆幸房磊足够配合。
  “你有什么事?”
  房磊看起来一如既往的阴冷,一身半旧不新的深蓝色毛衣,似乎洗过很多次,不须细看也能察觉到起球起得厉害。
  赵又锦还是为他的眼神心惊,她很少见到有人戾气这么重,对视两秒都令人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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