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小良药——忆沐
忆沐  发于:2021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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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如茵便将两人的对话大致说给他听。肖乾听完,一声轻哼:“算你老实。”
  夏如茵:“??”
  肖乾凉凉道:“这李和循能被圣上点为探花,也不是因为他多惊才风逸,实则原因有二。其一,此人乃是李大学士庶子,李大学士难得有个儿子入了殿试,圣上能不给他几分薄面?”
  夏如茵认真点头,等着其二,可其二迟迟没来。夏如茵好奇问:“其二呢?”
  肖乾暼她一眼。其二,其二自然是这李和循仪容出众,殿试时占了便宜。可肖乾偏偏不想承认这人长得好,嗤了一声:“其二就是旁的进士太蠢了,让他这不那么蠢的得了探花——才不是因为他厉害。”
  夏如茵小声道:“九哥你又胡说,进士才不蠢呢。人家都是万里挑一考出来的,以后都要做父母官的。你若是去京城外见了他们,还得唤一声青天大老爷呢。”
  肖乾:“……呵呵。”
  他往后一靠,直接躺在了船舱地上,懒得和夏如茵再说。夏如茵一人看了会湖景,便开始困了,眯着眼支着胳膊小憩。这一闭眼,睡意便强烈起来。夏如茵也躺了下去,脸就枕在肖乾肩旁。她觉得有点挤,推了推肖乾:“九哥,你过去点。”
  船舱就这么窄,夏如茵躺下来时,手臂贴着了肖乾手臂。丝丝凉意透过衣裳传来,肖乾偏头看她:“你干吗?”
  夏如茵眼睛一闭一闭:“还有好一会才靠岸,我躺一躺。到了你叫我啊。”
  肖乾神情一言难尽。他侧了个身,推了推夏如茵肩膀:“夏如茵,你怎么没点男女之防?”
  夏如茵努力撑着眼皮:“啊?”
  她缓慢“哦”了一声,也侧了身,靠着船舱壁躺着。两人中间总算空出了一尺的“男女之防”。夏如茵嘟囔道:“夫人说,男女之防根本就是世人愚蠢,作茧自缚。我时日无多,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肖乾默然片刻,不辨喜怒道:“你家夫人这种时候倒是不拘一格了。”
  夏如茵眼睫迟缓扇动,最后吃力睁开。她撑着身体坐起:“那我坐着吧。我又不知道你介意,这些日你天天来我房中睡……”
  船舱后,背对着两人的老大夫突然咳咳起来。肖乾一掌将夏如茵按了回去:“闭嘴。睡你的吧。”
  夏如茵本来只想闭眼休息会,可小船一摇一晃实在催眠。她偶尔睁眼,看见肖乾平躺在她身边,墨绿色的锦袍与她浅绿色的披帛交缠在一起,心中莫名安定,竟是真睡了过去。迷糊间,她听见有人在唤她:“茵茵……”那声音低沉熟悉,夏如茵毫无戒备,根本不愿醒。
  然后她便被抱起了。有光刺在她的眼睑,她偏头躲,将脸埋进了那人沾染了兰花香的衣裳。那人便又说了什么,炙热的光消失了。
  这可真是厉害,夏如茵便做起了梦。她梦见是爹爹来了,爹爹掌管日月阴晴云雨,招了朵云给她遮阴。夏如茵被云朵包围着,心里想,怪不得她难得见到爹爹,原来爹爹要管这么重要的事,可忙了……
  梦境的中止,是夏如茵坠在了地上。她迷迷瞪瞪睁眼,这才发现自己躺在马车地板上,面前坐着闭目的老大夫,和抱着双臂看她的肖乾。
  夏如茵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船上睡着了。有人将她抱上了马车,她又在车凳上睡了一觉……结果滚落了下来。夏如茵揉了揉眼睛,撑起身:“九哥……给你躺。”
  肖乾靠在马车壁上:“都快到了,你躺着吧。”
  夏如茵见他的确是不想再挪位子,便爬回了车凳上。她坐了一阵,人渐渐清醒了,又掀开车帘看外面。这街道有些冷清,果然是快到太子府了。夏如茵正想放下车帘,却听见了一阵喧哗。有男人恶狠狠在骂:“贱人,跟我回去!我真是白生你了!”
  然后一个夏如茵熟悉的声音尖叫起来:“啊——滚!你再敢打我,我就报官了!”
  那男人吼回去:“老子打女儿,天经地义!”
  夏如茵瞪大了眼:“九哥,快停车!”
  肖乾依言喊了停。夏如茵躬身冲出车厢,却下不了马车,在车辕上着急喊“九哥九哥”。肖乾出来将她提溜下去,夏如茵一落地,便急急奔着争吵的两人而去:“兰青!”
  那扭打在一起的男女齐齐转过头。女孩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张白白的圆脸,可惜右脸脸颊有一道一寸长的伤疤。男人四十多岁,脸色蜡黄,一双眼睛凹陷,穿着身粗布麻衣。女孩见到夏如茵,眼睛都亮了:“茵茵!”
  她一脚踢开发愣的男人,冲过去抱住夏如茵:“茵茵!可算让我等着你了!你还好吗?没生病吧?”
  夏如茵也激动着:“我没生病!兰青你怎会在这里?!”
  兰青便将夏如茵拖去一旁房檐阴凉处:“说来话长!之前你求夫人放我出府,夫人不是没同意吗。可我担心你啊!你这身子骨,平日都是我小心伺候着,现下要去太子府伺候别人,怎么吃得消!我琢磨着必须要去太子府帮你啊,正好你走那天晚上,老爷来了趟你房间。”
  夏如茵怔了怔:“爹爹当晚去了我房间?”
  兰青应是:“是啊,坐了好一阵呢,我好容易逮到机会,求他送我进太子府。老爷说他也没办法,我就哭啊,他可能被我的忠心感动了,就说放我出去,让我自己想办法。夫人便还了我卖身契,还给了我些银两。我请夫人教我个办法,夫人让我在太子府门口等着,说不准就会有管家想找丫头,这样我就可以进府了。”她叹口气:“结果我等了好多天,根本没人出来收丫头,还好现下等到了你。”
  肖乾已经在两人身后听了好一阵了,此时便嘲道:“太子府的丫鬟,怎么可能在门口随便捡?”
  兰青一听,着急拉着夏如茵的手:“那怎么办啊?茵茵你快想个办法!”她忽然看到了马车:“哎!能不能把我藏在马车里,带进太子府?”
  夏如茵无奈:“那怎么可能啊。带你进去,难道还能一直藏着你吗?”她转向肖乾:“九哥,你看这事……”
  肖乾上下打量兰青:“原来你便是夏如茵那丫鬟姐姐?”
  兰青怪不好意思的:“哎呀茵茵,你怎么把咱俩的关系都告诉别人了。”她偏过头去偷偷笑:“嘻嘻嘻……”
  肖乾:“……”
  肖乾看向夏如茵:“果然够蠢的。”
  夏如茵有求于人,不敢反驳,小声道:“不会很蠢啊,她又不要工钱,又能干活……带回去做丫鬟不亏!”
  肖乾低低笑了:“行吧,那便带回去。她伺候你多年,定是比芳雪贴心。”
  夏如茵大喜,兰青也连连作揖。肖乾偏头看那中年男人:“这是你爹?”
  兰青愤愤“呸”了一声:“别管他!当初卖了我一次,如今不知从哪听说我自由了,又想将我卖去嫁人。”
  那爹爹倒是个有眼力见的主,之前对着兰青时凶神恶煞,看到肖乾询问,调头就跑,根本不敢多说一句。
  肖乾就这么带兰青回了太子府。夏如茵到底玩了大半天,回府后便睡下了。芳雪带着兰青去掌事姑姑那里报备,又交接了住所和工作。兰青一人呆在屋中,便见房门被人推开,肖乾站在门口。
  兰青对这位帮过她的暗九十分感激,热情迎他进屋:“九爷,快坐快坐!”
  肖乾踱步在茶几边坐下,兰青又去倒茶。肖乾问:“你在夏如茵身旁呆了多久?”
  兰青自豪道:“我七岁入夏府,已经陪了茵茵九年。”
  肖乾颔首:“那李和循是怎么回事,为何会与夏如茵相识?”
  作者有话说:
  肖乾:孤毫不在意,孤问这个另有目的:)
  肖乾:昨天谁说他是情敌?他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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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李和循?”兰青毫不见外在肖乾对面坐下:“那是夫人的侄子,茵茵跟着二小姐唤一声表哥。”
  她回忆起来:“那还是茵茵十三岁,老爷生辰,邀请了亲戚和相熟的官员来府中。李公子和他的几位兄弟姐妹也跟着李大学士夫妇前来赴宴。”她忽然愤愤道:“提起这事我就来气!二小姐一直欺负茵茵,那天见人多,故意想办法让茵茵出糗!她给老爷弹了一曲祝寿,接着就拖茵茵上去,让茵茵也祝寿献艺。茵茵六岁起就没正经学过东西,哪有什么才艺!”

  兰青叉着腰,恨恨一拳垂在茶几:“二小姐说,姐姐你别害羞啊,来给爹爹吟首诗吧。茵茵说,我不会吟诗。二小姐又说,那就给爹爹弹个琴吧。茵茵说,我不会弹琴。二小姐便掩着嘴笑,那便给爹爹唱个曲跳个舞吧,你总该会点什么吧。当时那么多人看着茵茵,茵茵都不知该说什么了,还是老爷看不下去,发话让她俩坐回去。”
  肖乾面无表情听着,没应声。兰青双腿盘上了椅子:“九爷你不知道啊,那二小姐就是嫉妒茵茵,一逮住机会就欺负茵茵!茵茵那时长开了,虽然穿着打扮都不如二小姐,但她漂亮啊!那晚她一出现,所有人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好几个官员都朝老爷夸她,二小姐那针尖大的心眼,哪里看得茵茵抢她风头……”
  肖乾指节扣了两下茶几,打断了兰青的话:“行了,我知道了。这事和李和循又有什么关系?”
  兰青这才将话题扯回来:“哦哦对,李和循。那天晚宴结束,老爷便不大高兴。他说茵茵好歹是他夏家的女儿,不能不学无术。可这也不是茵茵想不学无术啊,她想学,有人教吗?夫人又劝老爷,茵茵身体不好,还是不要劳累了,老爷这次却不听了。夫人便提议让李和循来教。她说李和循在京城文人中都是出名的学问人,又是茵茵的表哥,自己人怎样行事都方便。老爷便应了下来,李和循就这么成了茵茵的夫子。”
  肖乾端起茶盏:“夫子?李和循就大夏如茵五岁,你家老爷夫人倒是放心他。”
  兰青摆摆手,身子歪在茶几上,凑近了些:“九爷,茵茵喊你一句哥,我便也信你。这事我不告诉别人,因为我也是旁听来的。李公子做茵茵夫子那一年,府上的丫鬟小厮都在传,说老爷和夫人这是有意将茵茵许配给李公子呢!”
  “啪”的一声响,肖乾重重将杯盖摁在了茶盏上。兰青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却见肖乾依旧面无表情。男人问:“那最后为何没成婚?”
  兰青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啊。其实那一年,李公子对茵茵还是挺好的。茵茵写字读书弹琴作画,都是他教的。他还和茵茵说很多有趣的事,说不同的人不同的风景,时不时给茵茵带些街上买的小玩意。茵茵那阵子特别开心,每天睁眼醒来,就算着时辰等李公子来。结果有一天,他突然就不来了。”
  兰青叹口气:“你说他不来便不来吧,有事和茵茵说一下,茵茵又不是会不讲道理缠着他不放。可他就不和茵茵知会一声,害茵茵巴巴等了他几日。还是二小姐耀武扬威过来告诉茵茵,说李公子去书院做教谕了,没时间再管她了。茵茵知道后挺难过的,还发了一场病,夫人便又劝老爷别再请夫子了。正好茵茵学东西特别快,一年时间很多东西都学了个大概,老爷便也没再坚持。”
  肖乾沉默许久,终是开口道:“于是,又只剩你们几个仆役陪着她了。”
  兰青点头。肖乾放下茶盏,凌厉的唇线抿起,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暴虐:“他就这么走了。”
  李和循就这么走了。他走近夏如茵,给夏如茵打开了一扇窗,让她窥见外面世界的精彩繁华,然后毫不留情关窗离去。而今日他竟然还有脸问夏如茵,两年前他不告而别,她是否记恨他?
  兰青隐约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就、就这么走了啊。夏府里都说,李公子是嫌弃茵茵学识少,上不得台面,不想娶她了。可学识少也没办法,茵茵她身体不好啊。那些贵女家学了十多年的本领,她就跟李公子学了一年,能和旁人比?”
  肖乾冷冷一笑:“嫌弃?他也配!夏如茵六岁前在京都书院启蒙,表现出挑,几位夫子至今对她的聪颖念念不忘。李和循不过占了李大学士的便宜,还敢嫌弃夏如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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