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长方形,至少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地面散落着数之不尽的古物,正中有座被锁链木柱围住的巨大神龛。
白小禾身体弱,经受不住,额头冒出冷汗:“好强的邪气……”
简南柯观察:“这神龛好像快困不住他了。”
裴东越:“咱们有四灵物在手,能不能试一试加固封印?”
“不行。”简南柯摇头,“咱们没有经验,不知道这道封印的原理。万一操作不当,搞不好弄巧成拙,将封印冲开。”
“对啊。”白小禾跟着说,“听谭姐姐的意思,我家的灵蛇戒,不就冲开了油人家族的血脉封印?这神龛也是那位古蜀地大国师封印的,好像与咱们的四灵物相冲。”
耿陈摸着下巴上的褶子:“你们说说,如果搞个导弹过来直接把这轰了,能不能把他炸死啊?”
“开始吧。”简南柯示意他别废话了,朝白小禾伸出手。
白小禾背了个皮卡丘图案的小书包,书包里装了四个编织袋。
一人一个编织袋,再将手中灵物当成生命探测仪,一一绕过地上的古物。
将那些“活性”强的古物,装进编织袋里都带走。
“活性”弱的没必要。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藏宝库,零零散散几千件古物,还有大量铜钱币,根本不可能全部带走。
连筛选都是一件大工程。
简南柯正仔细探索,耳边察觉出一点细碎的声音。
直觉促使他转头看一眼神龛。
神龛上有两扇对开门,被一道铜锁封住。对开门合拢的并不严实,有一道细细的缝。
简南柯隐隐有种感觉,有双眼睛,正透过那道缝看着自己。
“‘将军’真的去天火台了?”他在心里琢磨。
应该是真的,“将军”附身狼脸,带着狐狸脸和秃鹫脸、也就是孟白离开的。
故而他们一路杀过来,也没见那三位执刑官露面。
而且来的路上,他还和自家大伯联系上了。说顾缠已经开始被“将军”骚扰,确定是“将军”本人。
他们连夜向天火台外搜索,的确发现三道踪迹,应该就是他们三个。
耿陈突然说:“我怎么总觉得背后发毛啊?”
简南柯忙朝他看过去:“你也有这种感觉?”
吃力拖着小编织袋的白小禾也说:“我同样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心头发毛……”
他们三个一起看向裴东越。
裴东越黑沉着脸,其实他的感觉比他们三个还强烈,怕被说怂,才一直没说话。
“怎么回事?”这是不是四灵物的危险预警?简南柯再看一眼那神龛:“走!不拿了!快走!”
他直接扔了编织袋,示意他们也扔掉。
裴东越辛苦搞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生,单凭预感就放弃?”
但他们三个人都跑了,他也只能跟着离开。
几人原路返回,快速上楼梯,才发现进来时的“门”不见了!
*
顾缠陷入的邪术梦境中。
伸展出光翅的“黑斗篷”,慢慢放下他的斗篷帽檐。
他二十几岁的模样,脸色苍白的不见血色,和顾缠从前一样:“我并不是袁不归,我和你一样,是魔蛾。”
“你少来骗我!”顾缠被他骗过一次,现在他的话,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她往回走,想回到原点,那里应该可以离开梦境。
“我说真的。”他看着她的背影,“你应该已经知道,袁不归当年保留了一份雄性魔丝,和一只刚出生的雌性魔蚕。他和魔丝融合,变成怪物。”
“那份魔丝是属于我的,你应该还知道,魔丝在,我们是可以复生的。”他继续说,“所以袁不归被封印囚禁的过程中,我以他的身体做茧蛹,再次复生。”
顾缠瞳孔一缩,顿住脚步:“不是只有没繁衍过后代的雌魔蛾才能复生吗?”
“谁告诉你的?”他问。
顾缠当然不会说。
他道:“只要没有繁衍过,雌雄都可以。但复生后,我也无法离开神龛,和袁不归一起被困在神龛里……”
“一起?”顾缠回头,“你竟然没下手杀他?”
顾缠对那段历史没印象,但他成年了,心中难道没有被灭族的仇恨?
“杀袁不归有什么用?”他说,“真正的仇人是大国师,而且他还算保留了咱们这一点血脉,不是么?何况我也杀不了他,只能和他同归于尽。但我不能死,我还得找你,于是和他形成了一种默契……”
顾缠判断不出真假,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意味着……“‘将军’有两个?!”
而孟白不知道将军有两个?!
“对,‘将军’有两个,我和袁不归都是。”他嘴角勾出一抹讥诮的笑,“但我们身边那个内奸并不知道。他以为‘将军’出来了,其实是我出来了,袁不归还在神龛中。”
“他们以为所有的压力,全都集中在了天火台。”但并不是,“我们放弃了长久以来打下的根基,目的就是为了引那四个小家伙过去,以他们手中的四灵物,以及他们的鲜血,破除最后的封印。”
顾缠心道完了这次!
“我和袁不归已有协议,他不敢抢夺你的茧蛹,你可以大胆结茧。我们找你,只是我必须找到你。我们是这世上仅存的一对魔蛾,我们不死,魔蛾族生生不息。”
光翅扇动,他不断朝她迈进,微笑着伸出手,“我来迟了,我的女王。”
第46章 习性
面前这个疑似“雄性魔蛾”的怪物,繁衍欲望全都写在脸上,顾缠感觉好恶心。
甚至开始质疑唐励尧不觉得她恶心,根本是在撒谎。
顾缠继续后退:“你先站住!”她想离开,也想知道更多,并没有退的太远。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踟蹰着停下脚步。
顾缠感觉他情绪不太稳定,不想刺激他:“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他似乎一愣:“我们从来不需要名字,我没名字,你想怎么喊我都可以……”默了默,他扭头看一眼身后熊熊燃烧的古树,“或者叫我灰烬?”
顾缠:“你被抽丝时,已经是魔蛾了?”
灰烬点头:“嗯,对。”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顾缠措辞,“异性?”不是说动心才会结茧的么?
“不一定。”灰烬耐心解答,“到了成熟期一定会结茧,动心只是会提前。”
顾缠问:“那你喜欢我吗?”
灰烬对天发誓:“我将绝对忠诚。”
言下之意就是不喜欢,顾缠道:“你无所谓,但我有对象了……”
灰烬打断:“你养的那个傀儡?你和我繁衍族群,一样可以将他带在身边,这不冲突。”
顾缠:“???”她听到了什么?
“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顾缠常被说脑子有病,她隐约有意识,但始终领悟的不够清晰。现在从他身上突然顿悟,“而且你图什么?”
如果他真是魔蛾,即使进化过,繁衍也是存在死亡风险的。
“你艰难复生,又被囚禁好多年,费尽心思的找我,就只为了和我繁衍族群?哪怕会彻底死掉?”
顾缠说完,仔细观察灰烬的表情。
他好似觉得她的疑问十分可笑,非常难以理解。
“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灰烬反问,“魔蛾族就剩下我和你,这难道不是我们的责任?”
眉头皱出一道沟壑,顾缠无法理解,下意识摇头。
灰烬难以置信:“你能够眼睁睁看着我们的族群真正灭亡?!”
顾缠无动于衷。
“你是待在油人血脉里太久,被人类驯化,也觉得咱们魔蛾族不该存在是吗?”他痛心疾首。身后燃烧的古树“噼啪”爆裂,火球四散!
顾缠跑远躲起来。驯化?真能胡说八道。
就算她和灰烬都是人类,地球毁灭了,只剩下他俩,她恶心他,一样不和他生孩子。
见吓到了她,灰烬立刻收敛:“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服软太快,顾缠更觉得他恐怖,不知道是不是被封印太久,他好像真有病,喜怒无常的?
“没时间了,你快跟我走吧……”灰烬劝道,“等真相暴露,你留在天火台会很危险!”
顾缠说:“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诓我?”
之前还在假扮袁不归,说是她爹,连着吓她两个夜晚。
现在又变成了她的同族,谁敢轻易相信?
“我们是为了让身边的内奸确信,将军真的出来了。”灰烬解释,“我不喜欢和人类打交道,身处神龛,都是由袁不归负责与组织成员交流。”
内奸不是狐狸就是秃鹫。
“我在施展邪术时,他二人从旁协助,都可以感知。”不想让内奸产生疑心。
也是做给天火台内部的人看,因为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和简南柯几人互通消息。
总之所有一切,都是为让简南柯几人认定,“将军”确实不在神龛内。
“现在不用再演戏了。”灰烬说,“因为我和袁不归彼此存有感应,那四个驱魔族逃不掉了。”
顾缠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因为他讲述时语气平静,不见波澜起伏,仅仅是在陈述事实。
灰烬讲述完,忙又说:“等事情暴露,驱魔族一定会拿你来要挟我,你还没有化蛾,会有危险。”
“快随我走。”他瞬间来到顾缠面前,再次朝她伸出手。
但两人中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他手伸过来时,顾缠发现空气浮现一层水波。
她懂了,只要她握上这只手,就会像顾严说的一样,瞬间被他拽出去几十公里远。
“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全,想带我走的话,真没必要。”顾缠撵他走,“唐励尧会保护我,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你怎么就是不懂呢?”灰烬的手依然悬在半空,“你不会以为他对你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吧?”
顾缠心中一颤:“你什么意思?”
灰烬面无表情:“等你化魔蛾之后,你试着解除与唐励尧之间的傀儡契约,再看他的态度。”
顾缠眼睛睁大:“还可以解释?”
灰烬说:“一个富豪人家的公子哥,凭什么对你一个异种妖魔这样顺从?他是被他身体里的油、你的丝影响了,知道么?”
他说一半不说了,顾缠追问:“你解释清楚!”
“我现在没时间和你细说,反正对伴侣忠诚,是我们魔蛾族的雄性本能。”灰烬将手收回去,蓄力一拳再打过来。
明明是在空击,但他面露痛苦。
他是想用暴力将两人中间这层屏障击碎!
顾缠动弹不了。看着他快速挥拳十几次之后,她已经能感受到了拳头挥出来的风!
但这拳风来得快散的更快,他突然消失了!
*
雪山脚下一个废弃的破庙里,灰烬从狼脸身体里醒来,胸口像是被重重锤了一拳,痛的连连咳嗽。
秃鹫和狐狸原本都在这里守护他,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试图强行将顾缠拉过来时,被内奸察觉到异常,出手阻止了他。
“‘将军’?!”狐狸折返回来,满脸懵逼,“刚才……”
秃鹫突然对“将军”出手,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秃鹫便跑了。
他追出去,没追上,不敢离开‘将军’太远,只能先回来。
灰烬“哦”一声:“原来是他,是我们大意了。”其实狐狸才是他和袁不归的重点怀疑对象。戏太多。
他用手掌撑了一下地,站起身:“你在这里待着,我出去一趟。”
狐狸脸问:“您去哪里?”
灰烬:“天火台。”
她不肯相信,那他就正大光明的杀进去,当面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