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来妆——溪畔茶
溪畔茶  发于:2021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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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氏萧信许融三人一齐:“……”
  就是许融,也没能把林宝儿和林定联系到一起,一则这种相逢就够凑巧的了,哪知道巧里面还叠了另一重巧,二则,两个名字的画风也差太远了。
  谁能想到居然是一个人。
  这,可真是——
  “怎么了?这个名字不好听吗?”林定感觉出来不对了,他抓了抓脑袋,“那我跟国公爷说,还改回来,我觉得宝儿就不错,我是大宝,我儿子是小宝,多好么。”
  他不死心,又戳了萧信一下。
  韦氏不知该怎么说,怎么说都感觉太尴尬了。
  她张不开嘴,许融旁观,觉得这件事虽然一定不会成了,还是有必要让林定知道一下,就道:“将军,侯爷有位长女,本来有意许配给您。”
  林定:“……”
  他张圆了嘴巴,半晌爆出一句粗话:“老子不把他打得喊老子爹就不错了,他还想给老子做爹?!”
  气哼哼地,把“老王八蛋”挂在嘴边又骂了十来遍。
  这里面还有更复杂的一重事,那就是萧侯爷想把萧珊嫁给他,根本是存了想找个冤大头的心思,只是眼下林定才与韦氏重逢,两边显然还有许多话要说,许融暂时就压下这节没提。
  话说回来,萧侯爷没安一回好心,叫这么骂一顿也不冤。
  “玉姐,那老王八蛋这么不是个东西,这些年是不是给你许多苦头吃了?”林定气了一回,想起来忧心地问韦氏。
  论吃的苦头,那是说不完的。
  但韦氏看看林定,又看了看萧信许融,只是笑了:“没什么,都过去了。”
  绝处逢生,又得爱人,她确实觉得无所渴求,也无可埋怨了。
  她只还有一点挂心:“宝儿,你说国公爷要收了你做义子?那你在国公爷面前说得上话吗?”
  林定毫不犹豫地点头:“随国公爷在军中的有张大哥和张二哥,此外还有一个小儿子,一直在京里,国公爷想念他,说我像他,就待我格外的好。”
  他没见过张维令,既不知道他的脾性,也不知道他的长相,颇自得地摸了下脸,问萧信:“他果然和我像吗?那也称得上年少有为了。”
  萧信:“……”
  他无语。
  “国公爷打趣你呢。”韦氏也忍不住笑了,张维令的名声,连她在宅院里也听过的,“宝儿,那你能不能跟国公爷说说,请他做个中人,帮我们去和侯爷说和一下,别革了二郎的功名,他要什么条件,都由着他提。”
  “呸,他抢我的妻子儿子,配跟我提条件?”林定先又怒骂,然后才愣了一下,“什么功名?”
  韦氏向他说明:“二郎才考过了今年的乡试,是顺天府这一科的解元。”
  林定:“……”他眨巴了下眼睛,小心求证,“解元,是第一名不是?”
  韦氏点头。
  林定倏地站了起来!
  他想说什么,张开嘴巴,没说得出来,好一会,才搓了搓手,笑开了花:“小宝这么厉害的吗!”
  他咚咚快步在屋里走了一圈,绕回来,目光炯炯地道:“玉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谁也别想动小宝的功名!”
  韦氏听他这么说,就安心地笑了:“嗯。”
  她本来路上劳累得不轻,又大喜大悲,情绪上所受的冲击太严重,将该叙的话捡最重要的叙过了以后,她就撑不住了,头脑沉沉得想睡去。
  林定细心地给她掖了被角,拉好了帐子,又絮叨了两句叫她安心睡着,醒来他肯定在,然后才领着萧信许融退了出去。
  三个人在廊下面面相觑,林定在韦氏跟前无话不说,说个没完,这一下跟萧信当面,他反而又有点近乡情怯似的,张不开嘴了。

  萧信默了片刻,转头问许融:“你累吗?去歇一会吧。”
  许融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她当然看出来父子俩的别扭气氛了,不过她不擅长调解这事,再说,她觉得萧信一时接受不了也正常,知道萧侯爷不是亲爹是一回事,亲爹真的蹦面前来活生生地给他换了个爹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他不是韦氏,跟林定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打底,要认亲,就总得有个过程。
  她跟林定行了礼,转身往旁边的厢房去了,林定见没了旁人,终于放松了点,努力着又张了下嘴:“小——”
  没喊完,因为萧信转头跟许融后面走了。
  他寂寞地站在空廊里。
  隔壁房里正看守假苗子的那个军士找着了戏份,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来:“将军,您说服人家了吗?我怎么瞧着那小哥像不乐意啊。”
  “什么不乐意,你看错了!”林定凶他,“那也不是什么小哥,那是老子失散多年的亲儿子,以后要叫大少爷知道吗?”
  军士失色:“将军,您看上那大娘子就罢了,连人家的儿子都不放过?”
  “是亲儿子,亲的!”林定强调,“你才不是说了我们眼睛长得像?是亲的才像,懂吗?”
  军士迟疑得片刻,到底不畏强权,坚持了“真理”:“将军,话是不假,但才我们收拾那车厢,里面半车厢的书,那小哥不但会使剑,还读好多书呢。”
  林定得意起来:“我儿子是解元,第一名,当然会念书了。”
  军士更觉得一言难尽了:“但是将军,您好像——”
  不认得几个大字?
  林定:“……”
  他恼羞成怒,上前把他踹出去:“去去去,老子就是有个解元儿子,你眼红也没用!”
  等军士连跳带窜地跑了,他才忍不住嘀咕:“不会真看不上我吧,哼,不管,那也是我儿子……”
  他的低落不过一瞬间,等转过脸,对上那两个假苗子时,就变成了腾腾的杀气:“来,轮到你们了。”
 
 
第94章 加加了一点
  许融进了厢房, 坐了一会,缓和过来以后,就不闲着了, 收拾起之前扔得乱七八糟的包袱来。
  萧信先看着,过一会,也收拾起他的书来。
  已经跟军士们聊到一块儿去的红榴哥哥看见了要来帮忙, 萧信摇摇头,叫他继续歇着去, 他就抓抓头, 又退了出去。
  两个人于是默默地各忙各的。
  不得不说, 做点家务很有助于平复心境,等把军士们乱扔下来的书都排布整齐后, 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到许融旁边的椅子坐下, 许融也收拾妥了,正算账,抬头笑看了他一眼:“小宝,你忙完了?”
  萧信炸了:“你——乱叫什么?”
  “不然我怎么称呼你?”许融笑问。
  从他不让她叫二公子以后, 这确实变成了一个令她有点困扰的问题, 若是直呼其名, 可真格来说, 他连“萧”也不该姓了, 那这么叫就也不对。
  大多数时候, 她就只能索性省略掉, 有事直接说事。
  萧信语塞:“……那你也不能这么叫我。”
  好一会后, 他道,说完耳根后红了。
  “好吧。那我该怎么叫?”许融请教他。
  萧信静了一静:“先生才给我取了字,玄诚。玄取天道玄默, 清静之意,诚,即信也。”
  男子二十冠而字,他又中了解元,等于半只脚已经踏入官场里,所要出入的正式应酬场合多了不少,苏先生因此精心考虑了几天,替他取定了字,以便他出去交际。
  只没来得及用上,也没来得及告诉别人,先出了事,他被迫踏上逃亡之路。
  “玄、诚?”许融在心里过了一遍,觉得怪好听的,不愧是大儒手笔,就道,“那我以后就这么叫你?”
  萧信:“嗯。”
  他应着,耳后的热度才慢慢下去。
  许融埋头又算了一阵账,遭了这么番难,想毫无损失是不可能的,好在算完以后她发现,还在可承受范围内,便舒了口气。
  萧信不算账,也不看书,就在她旁边坐着,百无聊赖又有点发呆出神的样子。
  这在他是少有的状况了,许融再度抬头,发现他连个姿势都没变,虽然不擅长,还是意思意思地劝了一下:“你别多想了,横竖是你爹,你认不认,他都跑不了,顺其自然好了。”
  “我没——”萧信脱口嘴硬到一半,跟许融眼神对上,这是他太熟悉的眼神了,无论他怎样焦躁乖戾,从起初到现在,她从来也不会对他不耐烦,像泓清泉,无声抚平他所有负面情绪。
  “我没想过他是这样的。”萧信改口,说了实话。
  “怎么样?不稳重不成熟不靠谱?”许融接话。
  萧信默了。
  那好像——也不至于。
  “他跟侯爷的性情差得太远了吧,”许融有一点理解,“你不习惯。”
  萧侯爷是典型封建式的家长,他一生也不会“宝”啊“宝”地挂在嘴边,萧信从那样冷淡森严的家庭关系里出来,转头碰上林定这样的,难免无法适应。
  萧信仍不说话,一会后,闷闷地叹了口气。
  许融被他逗笑了:“别发愁了,二——嗯,玄诚,你既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由将军去做决定好了,他迟早要找你说开来的。”
  “——个老王八蛋!我杀了他!”
  她话音刚落,忽然从正房的方向传来一声怒骂。
  许融惊了一跳:“怎么了?”
  她放下账本走出门去,辨出声音原是从耳房里传出的,便走过去。
  萧信迟疑一下,跟在她后面。
  两人到门边一看,只见林定大马金刀地坐着,两个假苗子双双倒在他脚下,嘴里的破布取出来了,四肢仍捆着,不过换成了个反捆的姿势,许融打量了下,没看出来是怎么捆的,只觉得那姿势一定很痛。
  林定虽在盛怒之中,知觉也很敏锐,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那一瞬间眼中掠过的戾气令许融忽然觉得——他与萧信确实是父子。
  两人生气时的模样真的相像。
  不过萧信更多的是为难自己,林定这个模样,则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把两个假苗子的脖子都拧断。
  跟在韦氏面前截然不同。
  这一刻,他才像个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无情的将军。
  可惜这姿态没撑过一秒,看见了萧信,他的眉眼整个就和气起来了:“小宝,吓着你了?都是萧原宏那个老王八蛋干的好事,爹一时生气,没忍住。”
  萧信懒得纠正他了,动了动唇:“什么意思?”
  “这两个,”林定目光一斜,眼底又有杀气掠过,“是萧原宏派来的,在湖广就跟上了你们,当时没动,直到进了贵州,天高皇帝远了,才冒出头对你们下了手。”
  这是他才施展手段拷问出来的,两个骑士原是萧家养在庄子上的家将,专为做一些不得见光的事,萧信和许融韦氏逃出京的第三天,他们就被派了出来。
  许融吃惊——好吧,她一点也不吃惊。
  萧侯爷这么干,太正常了。
  只是明明在湖广就找上了他们,却不立即动手,而是又忍了一阵,再扮成苗子,如此灭口之后,还能最大限度地消除后患,缜密的心思之下,是必杀的决心。
  没有一点留手的意思。
  萧信晃了一下。
  许融安慰地捏了捏他的手腕,被他下意识反手扣住,像找一个支撑。
  “小宝,你别难过。”林定喃喃地,他又怂了,不知该说什么。
  “我没事。”好一会后,萧信哽声道。
  不破不立,这一刻,他真正接受了双方变为敌对的立场。
  不可调和,更不存幻想。
  许融由他握着,只把眼神转向那两个骑士,问道:“你们走时,侯府里怎么样了?二公子的事传开了吗?”
  因要与骑士搭话,她沿用了萧家称呼,便于他们理解。
  两骑士表情痛苦,闷声不吭。
  许融笑了笑:“最不该招的都招了,何必再吝惜这些闲事?你们便不说,等我们回了京,到时自然知道,不如此时说了,少吃点眼前亏。”
  其中一个骑士犹豫了一下,开了口:“——我们听召进府时,没有见到府里有什么变化,也没听见别人说二公子怎么样。”
  那萧侯爷就是选择低调处理了。
  看来萧侯爷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知道这件事真正传开,固然萧信身败名裂,他也颜面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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