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心魔都是我——惊梦时
惊梦时  发于:2021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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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盈川有多难对付,你我都知道,眼下正是需要我们同心协力的时候,越是急着救人,越是要从长计议, 不能贸然行事。昆仑墟此刻再承担不起失去一名峰主的损失了。”
  “我当然知道, 但是——”
  闻人歌咬紧牙关,额上有一根青筋蛇一样凸显出来,不住颤动着。
  但是任何一个父亲, 知道自己的女儿落在雪盈川那样的魔头手里,都无法保持冷静。闻人歌此时只觉得自己连一刻都等不下去。
  “雪盈川此番杀了我昆仑墟的一峰之主,还劫走了一名女弟子,于情于理,我们都势必要给他一个教训。”苏有涯劝说道,“无论是谁都没有想过要放着你女儿不管,待我们集齐人手,必会前往魔域,讨伐魔尊,营救令爱。”
  “人是必然要救的。”
  座上,昆仑墟掌门卓空群阖眼,语调平静,如同一味定心丸,令在场之人颇有些浮躁起来的氛围为之一静。他转向苏有涯,问起了先前率队支援东海的两位峰主。
  “云间月与巫罗何时回来?”
  苏有涯答道:“已经传讯到了,他们说很快便到。”
  这边正说着,两道人影便已出现在门口,云间月怀抱着琵琶,三步并作两步越过了巫罗的灵犬,刚一进门便劈头丢下一句“我听说荆通他——”
  “云师妹。”苏有涯忙截住她的话头,看了一眼掌门,“你来得正好。云家小公子此番也受了重伤,虽然经了闻人师弟的治疗,但还需要你去看一看他有没有大碍。”
  云间月的神色骤然黯淡下来,虽然她与巫罗素来和荆通颇有不合,但到底是几百年的老交情,听闻如此噩耗,还是不免生出几分悲切之感。
  “所以他真的……”巫罗皱着眉头,微微咬紧了牙关。
  苏有涯无声地摇摇头,叹了口气:“不止如此,因为剑阁张长老也为他所杀,白飞鸿独自留下断后,魂灯没碎,人应当还没事。从魂灯追溯的影象来看,恐怕是被那魔头带去了魔域。”
  听闻此言,云间月不由得微微变了面色。
  “雪盈川那个败类——”她扣紧了琵琶,琴弦发出铮然低鸣,“我们得快些救出她才行。”
  苏有涯看了一眼闻人歌,面露苦笑。
  其实在场众人心中都做如此想法。虽然不及闻人歌这个做父亲的那样忧心如焚,但每个人心里都知道,魔尊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白飞鸿每多在他手中呆一刻,都多一分危险。
  云间月掉转脚步,匆匆出了门去,只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我那个傻外甥还能不能站起来,要是还有一口气,我拖也要把他拖去”,便径直朝着不周之山而去。
  她与一名身着剑阁弟子服饰的男子擦肩而过,眉目清朗的青年匆匆进了内殿,向着众人抱剑行礼。她没有再将注意力放在那人身上,只听见他禀报一句“剑阁崔阁主已到,求见昆仑墟卓掌门。”
  鉴于云梦泽身份特殊,昆仑墟特意为他留了一处单独的居所。云夫人对小儿子总是放心不下,特意拨了一批侍从护卫来看护他。空桑与少海的来人都安排在这所园子里。
  云间月匆匆赶到之时,只见庭园里侍婢仆从跪了一地,为首的正是空桑的苍龙卫,云间月认得此人,他是前几年殉在烦恼魔手中的陆子真的弟弟,陆子信。眼下他正单膝跪地,正正拦在云梦泽的身前。
  “请二公子三思!”他沉声劝道,“雪盈川那魔头何等厉害!二公子万金之躯,怎可亲赴险地?莫说城主与夫人,便是大公子也不会允许。二公子如今伤还未好全,万万不可如此冒险!还请二公子以自身为重,莫要草率行事!”
  云梦泽显然是伤得重了,他面色惨白,一双黑眼珠却亮得骇人,他披着外衣,也不管手下如何阻拦,一心就要离开园子,赶到外面去。
  “你别拦我,子信兄。”他喉头一动,显然是咽下了一口血去,“白飞鸿是我师姐,又是为了救我们才留了下来,独自面对魔尊。今日就是我爹娘亲自来了这儿,我也一定要去救她。”
  “还请二公子不要难为属下。”陆子信低头,双手捧上自己的剑,“夫人既安排了我等照料二公子,我等自当事事以二公子的安危为先,若二公子执意如此,我等劝谏不利便是失职。要是二公子出了什么差错,我等只能一死谢罪。”
  云梦泽几乎要被气笑了:“你是定要拦我了?”
  陆子信沉声道:“我只是担心无法向夫人交代。二公子若要怪罪,属下甘愿领罚。”
  云梦泽只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又缓缓抬起眼来,巡视了一番庭园里跪着的侍从。
  “你们也是这样想的?”他冷冷道。
  “还请二公子三思!”
  众人齐齐低下头去,叩拜道。
  “好、很好。”云梦泽笑了笑,眼中却有一种格外骇人的亮光,“如果是大哥,你们根本不会拦他,对吗?”
  “……”
  陆子信只能将头埋得更低了一些,却怎么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在场所有人,都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知肚明。
  是啊,若是此刻站在这里的人是陆迟明,不要说劝阻于他,恐怕人人都巴不得少主更快些去救人才是。
  云梦泽自嘲般一笑,面色越发苍白,眼中的光却越发亮得骇人。
  “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一定要去。”他沉声道,“让开,子信兄。”
  陆子信垂着头,到底是没有让开道来。云间月叹了口气,信手拨弄一下琵琶,引来众人的注意。
  “让他去罢。”云间月道,“有我带着,不妨事。二姐那里,回头我自己去同她说。”
  “这……”
  陆子信动摇起来,又看了一眼云梦泽,见他面色冷峻,显然心意已决,自己在那迟疑了片刻,终究抵不过,无奈地侧开身。
  见云梦泽当即撑着病体冲了出去,这位新任苍龙卫首领叹了口气,语气中多出几分复杂意味。
  “还请二公子务必以自身为重。”他轻声道,“就当是为了我哥哥。”
  云梦泽一顿,低声说了一句“对不住”,还是头也不回地同云间月走了。
  二人返回长留之山后,正好遇上剑阁阁主与昆仑墟掌门商议人员安排。闯入魔域救人是一件大事,自然不能如凡间话本一般,单枪匹马闯进去便完事。魔域地界复杂,气候莫测,更兼之魔修大多心思叵测,谁也不知道此行会遇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一切安排因此更得小心仔细。
  “烦恼魔一向对魔尊忠心耿耿,想来此番必会镇守魔域,他素来不好对付,怕是需要剑阁拦住他与他麾下魔修。”
  掌门点着扶手,对剑阁阁主交代道。而崔阁主也一颔首,表示了赞同。
  “天魔此番被魔尊救回,恐怕会在魔域养伤。”崔阁主看向卓掌门,“对付他的重任,还是交给贵派。”
  “这不要紧。”掌门微微阖眼,“由苏有涯设下阵法,巫罗从旁辅助,再交由云间月对付,困住那孽龙并不算难事。”
  “是啊。”剑阁阁主神色亦是肃然,“真正难对付的是雪盈川那魔头——此番重担,还是要交给你才是。只是卓掌门,你——”
  “不要紧。”
  卓空群笑笑,一向和气如面粉团一样的脸上,竟现出了令人不敢逼视的锐意。
  “我虽老了,却还没有老到那个份上。”
  闻人歌是早已坐不下去了。他铮然一声拔出自己的剑来,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可以出发了吗?”他沉声道,“我等不下去了。”
  “不,等等。”
  掌门忽然抬起手来,阻止了闻人歌的动作。此时此刻,他的面上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他微微张开眼,凝视着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如同在凝视一道风。
  “怎么?”

  见他如此,便是如何的心急如焚,闻人歌也勉强按捺下来,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要等什么?”
  “不必急了。”
  掌门垂下眼来,望着自己的杯盏。不知何时,盏中的清茶已凝出一层薄薄的冰。
  众人这才惊觉到了冷意。明明不是寒冬,甚至不是深秋,每个人的杯盏上却俱是结了一层寒霜。
  无论是虫鸣,还是风声,俱都在这无边的寒意之中寂静下去。
  抬眼向外望去,只见草木枯黄,雪落无声。原是不知何时,天地之间,已寂静的落下了一场大雪。那无边无际的森森寒意,在死一样的静谧之中,凛然席卷了天地。
  “希夷出山了。”
  掌门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
  与此同时,太华之山。
  经久不息的风雪,也在这一刻静谧了下来。
  如同某种更为可怖的暴风,无声无息凝聚于它们之上一般,天地正在低语,诉说着这一份无言的战栗。
  风停止了呼啸,雪也落得更轻。
  所有的一切,都沉入了如死一般的寂静。
  而在这寂静之中,白衣的仙人,缓缓步出了宫殿。
  隔了一千二百年的时光,他终于再一次踏上了外界的土地。
  大地正在战栗。风也屏住了呼吸。雪的精魄彼此交错,无声地诉说着狂喜与畏惧。
  “希夷?”
  单翼单目的比翼鸟怯怯地落到一边,不知为何,今日的希夷身上有一种让它脊背发寒的氛围,这让它全不敢像平日一样落到他的肩上,反而只想躲到离他最远的枝子上。但他的行为到底是太反常了,这让蛮蛮不由得鼓足勇气,小小地朝他那边蹦了两步,却不敢像平时那样大声嘈杂。
  “你要出去吗?”蛮蛮小声问道。
  希夷微微颔首。
  “我很快就回来。”他道。
  “咦?可你不是说……”
  蛮蛮圆睁了单目,正准备说些什么,但一抬头,眼前却已不见了希夷的踪迹。
  ——你不是说,这天地早已不容许我们继续生存了吗?
  最后一只比翼鸟呆立在原地,它还太过年幼,年幼到无法明白,“灵气稀薄到如同剧毒”,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它只能茫然地张大了眼睛,凝视着希夷消失的方向。
  太华山上,唯余风雪呼啸。
 
 
第八十章 “那你知道希夷究竟是什么人……
  白飞鸿醒来的时候, 并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醒了?”
  她身前传来一道带笑的声音,她下意识抬头向前看去,正迎上一双血红的眼睛。
  “……雪盈川。”
  白飞鸿暗暗咬紧牙关。
  “还有力气瞪我, 看来你伤得不重。”
  红衣男子笑了笑,他原本生得十分姣好,秀美得几乎有些女相,但他面上肆无忌惮的笑破坏了一切柔美的轮廓, 只显出利刃一样的锋芒。
  而他上下打量着她的目光, 带着毫不掩饰的觊觎与恶意。
  “你对我做了什么?”
  白飞鸿只觉得自己的经脉滞涩,灵力运转十分不畅。这让她暗自提高了警惕,右手摸上腰侧的青女剑,剑身发出一阵细微的低鸣,似是剑灵在低声安慰她一般。
  “一点防止你自爆灵府的小法术。”
  雪盈川单手支着下颌, 面上的笑意又扩大了一分, 带着格外残忍的兴味。
  “毕竟你要是死了,就没劲了。”
  “你想做什么?”
  白飞鸿顿了顿, 神色越发冷峻。
  “我想做什么?”
  雪盈川笑着重复了一遍她的问题, 目光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仿佛被人剥去衣衫的不快让白飞鸿皱紧眉头,紧绷着脸庞忍耐。他似乎是为她的反应乐不可支起来,整个人向后一倒,靠在椅背上,低低地笑出声来。
  “放心吧, 你师父来之前, 我什么也不会对你做的。”
  “你想要算计我师父。”
  白飞鸿眯起眼,这一句,她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小小年纪怎么说话呢?”斜刺里插来另一道男声, 天魔眯着眼睛,危险地打量着白飞鸿,“说什么算计,那么难听。我们老大……咳,我们陛下要害谁那还用算计吗?”
  白飞鸿:“……”
  你是觉得害人比算计说出来更好听吗?
  似乎是被她的目光冒犯到了,天魔皱起眉头来,到底是龙,恢复极快,白飞鸿的伤势尚在隐隐作痛,他看起来已全然没了大碍。魔龙高昂着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他的目光中没有雪盈川那么强烈的恶意与欲望,却也令人感到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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