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梦指南——沁杳
沁杳  发于:2021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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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允泽即使被灌了一晚上酒,看起来却依旧神智清醒,傲人的智商也没有丝毫下降。
  他透过镜片望向前方已然穿上大衣,正在和郑总握手告别的金发男人,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车钥匙塞给殷妙:“太晚了不安全,你开我的车回去。”
  开他的车回
  去,别给任何人送你的机会。
  殷妙面色犹豫。
  郑总助理走过来笑着劝道:“殷老师你放心吧,我肯定派人把蔡律师平平安安地送回去。”
  她这才点头:“那好,麻烦你了。”
  路德维希临出门前,正好看到蔡允泽将车钥匙放到殷妙手心的场景。
  奥斯卡晃晃悠悠地从后面搭上他肩膀:“哥们,今天我可帮了你大忙,叫你司机送我一程呗。”
  路德维希收回视线,神情冷淡:“不顺路,你打车吧,我给你报销。”
  *
  殷妙开着蔡允泽的黑色卡宴,缓缓驶上车行道。
  大约开出十分钟左右,她调整导航的时候往后视镜里扫了一眼。
  不经意的一眼却让她随即皱起眉头。
  后面似乎有辆车跟着她。
  她心念急转,打转方向盘拐向附近的辅路。
  转过弯后又立刻往后看了一眼,那车还是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
  殷妙心里顿时警铃大作,她故意减速缓行,准备等那车先过去再重新出发。
  刚慢下速度,斜后方地下停车场里忽然冲出一辆速度极快的小车,车前灯也没开,歪歪斜斜连变好几个车道,许是夜晚视野模糊,没看清前方的黑色卡宴,直直地朝车屁股撞了上来。
  殷妙好端端地坐在车里,突然感到一股剧烈的冲击,整个人被推得向前倒去。
  她脚下一别,直接从刹车片上擦过,脑袋差点撞上方向盘,又因为安全带的束缚被勒了回来。
  整辆车被怼出去将近十米后,她才惊魂未定地反应过来。
  她被追尾了!
  作者有话要说:蔡允泽:人车两失,好惨一男的。(冷漠.jpg)
 
 
第29章 
  殷妙被追尾了。
  撞得还是蔡允泽的车。
  她解开安全带,气势汹汹地去讨要说法。
  对方的车门也刚好打开,还没靠近呢,浓烈的酒气就随着空气飘来,一个年轻男人踉踉跄跄地从驾驶座里爬出,原地晕头转向地打了个弯。
  好家伙,这是喝了多少?朗朗乾坤竟敢酒驾,简直胆大包天!
  殷妙酝酿情绪,刚准备开口质问,两人身后响起一道洪亮而热情的喊声。
  “您好,滴滴代驾为您服……务……??”
  尾音越来越微,语气越来越迟疑,骑着电动车姗姗来迟的代驾司机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着急忙慌地跳车解释:“尾号1719?这、这不是说让我下地库找你吗?你怎么自己给开上来了?你、你这单现在我可接不了啊!”
  他又转向殷妙,像是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姑娘你得给我作证啊,我可啥都没干呢!”
  殷妙却没空回应他。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后面那辆车上。
  银色的S级奔驰跟了她一路,见到前方出了事故,它没有超车,反而缓缓停靠在路边。
  戴着机械腕表的手掌按上车门,男士皮鞋稳稳踩在地上,隐约露出线条分明的脚踝。
  路德维希在夜风中闪亮登场,遥遥向这边望来。
  看清导致这场事故的真正罪魁祸首,殷妙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而她面前的追尾车主醉眼朦胧地抬起头,竟然还理直气壮地率先发难:“你、你怎么开车的!”
  殷妙冷漠以对:“拜托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是你撞得我,你全责。”
  事实证明,跟醉汉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那人一听这话瞬间被激怒,脸孔涨得通红,跌跌撞撞地冲殷妙逼近,嘴里还骂骂咧咧。
  “TMD臭娘们,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教训我,我让你丫长长记性……”
  旁边的代驾伸手去扶,反而被狠狠推翻,追尾车主扬起右臂,眼看着就要动手。
  危急关头,殷妙眼前蓦然一暗,矫健的身影像风刮过,捧着后脑勺将她牢牢扣在怀里。
  宽阔温暖的怀抱里,鼻尖满是熟悉清淡的松木气息。
  她什么
  也看不到,只依稀听到一声痛呼。
  路德维希冲上来后,根本来不及多想,护住殷妙转身就是凌厉一脚。
  烂醉如泥的车主摔倒在地上,被赶来的司机一把制住。
  “老板,交警过来了。”
  临近年关,道路巡查力度加大,这边一出事故,交警立刻闻讯而来。
  现场的情形简直一目了然,追尾车主被要求做呼气式酒精测试。
  没想到这人脾气大得很,非但不让人碰他,还扯着嗓子大声嚷嚷:“你们抓我干吗?你们不是警察吗?他殴打我去抓他啊!我有什么错?!打人啦,没天理啦!”
  神智不清的样子活像个胡搅蛮缠的泼妇。
  殷妙半天才从路德维希怀里挣扎出来,和代驾站在边上向交警说明情况。
  追尾的责任很好判定,但肇事车主现在大发酒疯,又是憋气又是耍赖,酒精测试倒是不好做。
  司机是个极有眼色的人,见状连忙劝道:“外面风大,殷老师要不您先去我们车里等吧。”
  寒冬腊月的,外面的确冷,裸-露的皮肤传来凛冽的刺痛感。
  殷妙最终还是上了路德维希的车。
  她坐在后排,头顶缓缓靠上车窗,感受到了命运无情的捉弄。
  车外吵闹不止,年轻男人激动亢奋,最终被强制押上警车做酒精检测。
  车内却寂然无声。
  直到彻底放松下来,殷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浑身钝痛。
  肩膀和小腿像是被汽车碾过般沉重,脑袋上凸起硬硬的鼓包,稍稍碰一下就疼。
  “撞到哪儿了?”身边的路德维希突然问道。
  “没哪。”殷妙立刻放下手。
  路德维希往她这边挪了挪:“……别逞强,让我看看。”
  她凶巴巴地瞪向他,却被不由分说地捏住下巴,迫使仰头。
  男人手指带着冬夜的冰冷,殷妙本想刺他几句,不经意间对上他的神情,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或许是关心则乱,路德维希的眼底全是着急和担忧。
  他在心疼她。
  “你刚刚为什么突然减速?”
  殷妙听他这话就来气:“要不是你鬼鬼祟祟跟着我,我早就开走了!”
  路德维希低声
  解释:“我没别的意思,就想送你安全到家。”
  他顿了顿:“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殷妙简直快气成河豚:“你是在教我做事?你在怀疑我开车的水平?没有你才是最安全的好么!”
  她那点小脾气不知不觉又出来了,嘴里愤怒又委屈地念个不停。
  无意识的真情流露让路德维希的眼神不由软下来。
  或许连殷妙自己都不曾意识到,极其看重“面子”的她,早就划出一条与人社交的自我保护线,对外时刻礼貌有加,进退有度,只有面对最亲近的人才会肆无忌惮地发脾气。
  两人上车后一直用得德语交流,前面的司机虽然听不懂对话,但还是从他们微妙的态度中品出了别样的意味。身为一个优秀的司机,他向来擅长察言观色,现在车里的氛围明显容不下他,于是他身手敏捷地跳车撤退:“我、我去帮殷老师盯着车子。”
  车门打开又关上,殷妙被冷风一吹,乍然惊醒自己的失态,犹如戳破的气球缓缓泄了气。
  她蔫蔫地闭嘴望向窗外,心里对自己刚刚的幼稚行为唾弃万分。
  就怎么……还和他吵上了呢?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司机才返回车里:“殷老师您放心吧,事故责任认定书已经出了,对方负全责,那人不配合工作,已经被交警带去医院抽血了。”
  殷妙向他点头:“谢谢,那我先回去了。”
  司机犹豫地喊住她:“那个,你们的车都被拖走了,需要明天车主亲自去局里处理。”
  殷妙开门的动作骤然停住。
  司机偷偷觑了眼自家老板的表情,心领神会地开口劝道。
  “这个点外面不好叫车,不如我们送您回去吧。”
  将近十二点的夜里,榕悦庄的地理位置又偏,的确很难打到车。
  殷妙慢慢关上车门,小小声地说:“……那麻烦您了。”
  昏暗的夜色里,银色的S级奔驰沿着空旷的道路高速行驶。
  车内格外安静,只有空调吹出的热风细微的响动。
  即使缩到最角落,殷妙都能感受到从路德维希身上传来
  的源源不断的热量。
  她心猿意马,口干舌燥,搭在座椅上的左手摸索着想去拿瓶水,无意中碰到身边人的大腿。
  仓促地把手收回,就在这时,不争气的肚子“咕噜噜”地响起。
  殷妙:“……”
  这个世界对她的恶意好大。
  晚上酒局光顾着说话,根本没吃多少东西,之后的追尾又消耗大半精力,她竟然……饿了。
  路德维希侧头看了她一眼。
  殷妙捂着右半边脸,只肯用后脑勺对着他。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她的耳朵根却泛上一层明显的绯红。
  “去吃点东西吧。”路德维希贴心建议。
  “不吃,我不饿。”殷妙死鸭子嘴硬。
  路德维希微微叹息:“殷妙,你可以和我生气,但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又来了,虚情假意的关心,装腔作势的温柔,戳得殷妙心里肺里火烧火燎的疼痛。
  她轻嗤道:“不用了,您身份多高贵啊,我们这些平民爱吃的东西您怎么可能看得上?”
  外面正好经过热闹的小吃街,琳琅满目的大排档招牌闪烁着红的绿的霓虹光芒。
  殷妙忽然出声:“师傅,劳驾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
  司机嘴里“哎哎”应了两声,脚下踩着刹车,往后视镜里瞄了一眼。
  “继续开。”路德维希言简意赅,说完抬手按下侧边的按钮。
  前后座之间缓缓升起黑色的车板,隔绝了对方打探的视线。
  他解开安全带,倏地转身,炙热而压抑的吻毫无预兆地覆了上来。
  殷妙逃无可逃地落入他的掌控。
  挣扎无效,抗议无效,路德维希强势又霸道地从她身上汲取温度,又吝啬地不肯让出分毫。
  而殷妙成了自愿献祭的信徒,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气息都乱了。
  “对不起,请你宽恕我。”
  近乎呢喃的叹息声在殷妙耳畔响起。
  他又在道歉了。
  高傲的路德维希,矜贵的路德维希,再次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颅,向她臣服。
  像个赎罪的囚徒,等待法官的最终宣判。
  是终身监-禁,还是无罪释放。
  殷妙眼眶发热
  ,终于落下滚烫的泪珠。
  “停车!”她忽然高声叫道。
  这次没有路德维希制止,司机听到动静,慢慢停靠路边。
  殷妙跳下车,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
  右脚触地的时候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她背影歪斜,差点没能站稳。
  即使这样,她依旧倔强地没有回头,一瘸一拐走进喧嚣浮华的夜市。
  门面很小的苍蝇馆子里,殷妙自顾自地坐下。
  几秒之后,亦步亦趋跟着她的路德维希坐到对面。
  路德维希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他。
  这里的食客大多是附近工地的工人,劳累一天,脸上有掩不去的沧桑和疲惫。
  而他英俊的异国相貌,华贵讲究的衣着,通身冷漠的气质明显和这个小小的搭棚格格不入。
  系着围裙的老板娘拿着菜单上来,眼神往路德维希脸上飞了好几回,淳朴的面孔透出点诚惶诚恐的客气,用极不标准的普通话拘谨地问道:“你们吃点啥子哟?”
  殷妙回道:“给我来碗牛肉面。”
  老板娘刷刷写单子,犹豫地抬起头:“那,那他呢?他也要吃吗?”
  路德维希沉默地坐在殷妙对面,闻言礼貌地回应:“我和她一样。”
  “要得要得,你会讲普通话哦。”老板娘笑着感慨了几句,紧张的表情稍稍放松下来。
  热腾腾的面端上桌的时候,被蒸气一熏,殷妙才发现自己整个鼻腔都在泛酸。
  她掩饰般地向筷子桶伸手,却摸到一手空。

  殷妙低下头,站起来去隔壁桌拿。
  起身的瞬间,右脚因为麻痹失去知觉,晃晃悠悠地跌坐回去。
  今晚那场轻微事故的后遗症仿佛一下子恶化,她的整个脚踝都高高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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