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怡米
怡米  发于:2021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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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不露怯懦,程阙比划一下手势,几人将慕时清堵在床沿和人墙之间,可一半的人已经将目光落在了宝珊身上。
  宝珊紧紧护着哭哑嗓子的阿笙,手里握着齐冰送她的匕首。
  程阙根本没把文弱书生放在眼里,对着慕时清的脸挥出一拳,其余人也作势要对慕时清拳打脚踢。谁知慕时清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摇开扇面时,扇骨中射出袖珍的九针,刺入几人的面部。
  几人捂脸哀嚎,只有程阙避开了,只见他气急败坏地挥刀砍向慕时清,被慕时清扼住手腕。
  力量的比拼下,程阙输给了慕时清,险些被对方掰断腕骨,若不是老板娘连连求情,只怕当即就要血溅帷幔。
  慕时清踹出一脚,正中程阙腹部。程阙双膝跪在,呕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慕夭和齐冰也赶了回来。
  比起折磨人,齐冰比慕时清在行的多,直接将几人扔出门外,砰一声关上门,不让阿笙见到冷残的一面。
  没一会儿,门外响起杀猪般的嚎叫和求饶。
  慕夭将老板娘拉到一边审问起始末。
  没再搭理这些混混,慕时清收好折扇,看向握着匕首的宝珊,弯腰轻声道:“没事了,把匕首给我。”
  宝珊僵着不动,双手紧紧握着手柄。姑娘吓坏了,又因为母则刚,披上了一层战衣,将最坚硬的一面展露出来,可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女儿家,面对五大三粗的闯入者,怎会不怕。
  “宝珊,”慕时清温声唤着她的名字,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松手。”

  直到怀里的小阿笙停止了哭泣,宝珊才缓释过来,颤颤巍巍松开手,眼含泪光道:“先生...先生...”
  女子眼中的泪水刺痛了慕时清的心,一个人能维持住七八分的坚强已是不易,这个姑娘却总是在人前表现出十足十的坚强,不愿拖人后腿,可她明明胆子不大,遇见危险也会害怕,是什么让她不得不筑起坚固的堡垒?
  是悲惨的境遇?
  真不知那些年里,受尽委屈的她是如何度过来的。
  心中对这个姑娘愈发疼惜,慕时清俯身,将她和小阿笙轻轻拥进怀里,“好了,都过去了。”
  先生的声音似有安抚情绪的效力,宝珊渐渐舒展身心,靠在他的肩上吸了吸鼻子。
  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是依靠,这份依靠来自一个偶然邂逅的长辈。
  被娘亲贴着胸口,被外公贴着后背,阿笙感觉到了安全感,竟咧嘴笑了。
  听见憨憨的笑声,慕时清低头去看,见小家伙嘬着小嘴,舌头一下下舔着唇瓣。
  小家伙饿了,却没有哭,想是那会儿哭累了。
  慕时清松开母子俩,碰了碰阿笙的脸蛋,起身将慕夭和老板娘带了出去,轻轻关上门。
  屋里陷入静谧,宝珊靠在软垫上,褰开衣摆喂阿笙吃母乳。
  宝珊捏着阿笙的小肉手,尽量让自己放松心态。阿笙握住娘亲的手指,全身心地吃着,将刚刚的恐惧尽数忘掉了。
  小孩子多好,忘性大,也幸好忘性大。宝珊弯唇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俄尔,慕夭带着大夫进来,为宝珊检查了眼睛。
  大夫边配药,边感叹道:“幸亏及时冲了清水,否者后果不堪设想。”
  之后一段时日,宝珊都是蒙着绸带,直到大雁北飞才彻底治好眼睛,一双剪
  眸又恢复了清凌凌的光晕。
  春的伊始,桃花绽放,小阿笙百天了,他们一行人也安顿在了另一座城中,离汴京越来越远。
  城中到处开满玫粉色的刺蘼,花香怡人,几人在成簇的花海里给阿笙办了一场百日宴。
  因为隐姓埋名,自然没有亲朋好友前来道贺,但花卉争艳、莺歌燕舞,别有一番意境。
  这便是慕先生送给阿笙的百日宴,清风为伴,雀鸟为宾,把阿笙簇拥在其中。
  阿笙躺在小床上,看着蓝天白云,笑没了一双眼睛。
  三个多月的阿笙又白又胖,可爱的紧,一见娘亲站在床前,握住肉肉的小拳头想要翻身。
  慕夭带着花环蹲在床边,拍手道:“阿笙翻一个给姨姨瞧瞧。”
  阿笙铆足劲儿,扭着小身板翻了过来,趴在床上,咬住锦褥。
  众人惊喜,纷纷抚掌,阿笙往上仰头,笑得可开心了。
  孩子成了他们的愉悦源泉。
  而阿笙的百日宴不久,就到了慕夭十七岁的生辰。
  每年生辰,慕夭都是跟家人过的,一大宅子的人热热闹闹,有时还会收到官家赏赐的手信。可自从被赵薛岚设计毁了清白,慕夭再不想过生辰宴了,因为清白就是在及笄那年的生辰宴上丢失的。
  那晚,她接过赵薛岚递来的御赐果饮,当着众人的面喝下一杯,却在后花园嬉戏时感到身体异常,浑身燥热。
  碰巧的时,当时月亮门处走来两名扈从打扮的男人,径自逼近她。
  她认出他们并非府中人,猜出果饮被赵薛岚动了手脚,于是扬起手,将一把沙土扬在两人眼睛上,趁机逃跑,本想去二进院找母亲,却被人一棒子打晕。
  那晚下起大雨,也幸好是这场雨提前浇醒了她。
  赵薛岚让人将她扔在一条巷子里,近邻巷子的就是一家破旧的窑子,随时有恩客搂着妓子走进巷子调.情。
  一个人是有多憎恨对手,才会把对手置于死地,还要让对手身败名裂?
  就因为她与陆喻舟做假戏,被赵薛岚报复至此?
  慕夭咬破手掌,迫使自己保持清醒,淋着雨逃离。身体的异样提醒着她,必须要先去医馆。在寻觅了一炷香的时长后,终于发现了一家亮着灯的医馆,可就在她跑过去时,一顶小轿挡住了视线。
  她跌跌撞撞、迷迷糊糊,误入了那顶轿子。
  轿中坐着的男人俊美阴鸷,目光冷冽,周身透着不近人情的气场。
  她蹬开抓她脚踝的车夫和侍卫,扯住男人衣裾,求他帮帮她。
  潜意识里,即便失身,也要选个最好看的......
  赵祎那晚只是去医馆看腿的,御医们说他的腿疾治不好,他没有完全相信,身在宫阙,勾心斗角,九个皇子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包括他自己,谁知道御医们有没有被威胁,从而不敢讲实话。然而这晚,腿疾没看成,白白捡了一个投怀送抱的姑娘。
  这姑娘是宰相府的大小姐,汴京城小辣椒,与陆喻舟情投意合的女子,赵祎早就在宫宴上见过她。
  一个与自己性格完全相反的女子,自信、大胆、俏皮,周身散发着暖融的气息。
  看着苦苦哀求的慕夭,赵祎鬼迷了心窍,将人带回了东宫。
  巫山云雨后,慕夭昏在了太子的降香黄檀大床上......
  想到此,坐在马车里的赵祎掀开窗帷,问道:“还有多久?”
  内侍弯腰道:“还要半日的路程。”
  赵祎放下帘子,“提前给齐冰送去消息,就说孤在城中驿馆等她。”
  内侍点头,“老奴这就派人去送信儿。”
  “嗯。”赵祎闭眼靠在车壁上,手里捏着一对玉镯。
  三个多月未见,她连一封信也不肯给他写,他只能放下手头的事务,专程来到这座小城给她庆贺十七岁的生辰。
  纠缠两载,赵祎想在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
  此时,毫不知情的慕夭正拉着齐冰,挨个摊位闲逛,想要给自己买一份生辰礼。
  逛了半天,她选中一支桃花垂珠步摇,“好看吗?”
  齐冰心里装着事,不走心地点头,“好看。”
  慕夭问了价钱,又给齐冰和宝珊各买了一支。
  回到临时租的宅子,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饭香。为了庆贺她的生辰,慕时清亲自下厨,正在准备她喜欢的饭菜。
  慕夭跑进厢房,对着阿笙的脸蛋就是吧唧一口,“让我抱抱。”
  阿笙蹬了蹬小胖腿,没有逃过慕夭的魔掌。
  宝珊靠在床围上,看着慕夭抱起孩子,好笑道:“这么喜欢,你快嫁人,也好生一个。”
  慕夭晃着阿笙,满眼欢喜,“有阿笙就够了,我才不生呢。”
  看着这一大一小,宝珊摇摇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刺绣荷包,“生辰礼,祝姐姐早日觅得如意郎。”
  荷包做工精致,上面绣着一对邓木鸟。
  慕夭放下阿笙,笑嘻嘻接过荷包,系在裙带上,转了一圈,轻盈如燕。
  晚膳时分,八菜一汤,慕时清开了一坛桃花酿,给慕夭和齐冰倒了一小盅,“宝珊不能喝。”
  宝珊抿抿唇,乖巧的很。
  慕时清端起酒盅,看向慕夭,“一切顺遂。”
  简简单单的一句祝福,满含诚意。
  碰杯后,三个姑娘执起筷箸开始品尝慕时清的手艺。阿笙看看松鼠鱼,又看看盐酥鸡,再看看坛焖肉,馋的直流口水。
  慕时清一边给阿笙擦口水,一边对慕夭道:“我在汴京有座宅子,没住过,送你做生辰礼了。”
  送宅子?
  慕夭差点噎到,二叔出手也太阔绰了。正当她要婉拒时,府门前驶来一辆马车,马蹄声在幽静的巷子里极为突兀。
  没等几人反应过来,齐冰递给慕夭一对耳珰,然后坐到府门前,恭敬地迎着赵祎进来。
  慕夭的笑凝固住,心里把齐冰骂了三四遍,臭丫头又出卖她。
  一见赵祎,宝珊下意思看向靠在慕时清怀里的阿笙,握筷的手狠狠一收,刚巧,赵祎也看了过来,目光落在阿笙身上,冷峻的面庞一怔,却听齐冰道:“这个婴儿是沿途捡的。”
  赵祎挑了一下左侧眉尾,没有过多留意,“慕先生。”
  慕时清抱着阿笙站起身,表情很淡,明知故问道:“殿下怎会来此?”
  赵祎没有回答,吩咐内侍将他推到慕夭身边。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赵祎,慕夭退开几步,扯了扯嘴角,“殿下找我何事?”
  不会是专程来为她庆生的吧?
  静默一息,赵祎开口道:“我此来,是为了得到一个答案。”
  慕夭不明所以,“作何?”
  赵祎淡淡道:“父皇给了我最后一个月的时限,让我尽快挑选出太子妃,否则就会圣旨赐婚。我想问,你当初可以为了陆喻舟演假戏,如今能否跟我也演一出假戏?”
 
 
第33章 两年(重要剧情)
  慕夭从未想过, 有生之年还要再帮人演假戏,去制造尔侬我侬的假象,“殿下找错人了, 我可担不起这个担子。”
  赵祎面露不悦, “在你心中, 陆喻舟是不可辜负的人,而孤是可有可无的人?”
  什么跟什么啊......
  谁说陆喻舟是不可辜负的人?那她现在帮着宝珊隐瞒陆喻舟又算怎么回事?
  “我那时年纪小不懂事,又看不惯明越帝姬, 才在陆喻舟的诱导下,做了轻狂之事, 现在想起来, 太不值得了。”
  是真的不值得,为了一些虚名和报复心,让自己在及笄之日就尝到了云雨滋味, 万劫不复。
  听了她的话, 赵祎脸上郁色更浓。
  诱导?她怎么不说是诱惑?陆喻舟负有汴京第一公子的美名, 倾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当年慕家小姐初长成, 倾心一个文质彬彬的贵公子无可厚非,为了心上人甘愿飞蛾扑火也不是不无可能, 况且,陆喻舟的狡猾暗藏在骨子里,谁知道当年对慕夭有没有一丝半点的动心。
  虽然自己与陆喻舟私交甚好,也不十分介意他与慕夭的事, 但还是做不到一笑而过。
  察觉赵祎在翻旧账, 慕夭心里窝火,他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呢?
  气氛有些僵持,齐冰摸摸鼻尖道:“这件事不差一时半会, 殿下长途跋涉,先歇息一晚再议吧。”
  赵祎没拒绝,慕夭也不好撵人,气嘟嘟坐回食桌,感觉生辰宴被他给毁了。
  不管怎么说,赵祎是太子,慕时清也不好逐客,遂笑道:“殿下还未用膳吧,若是不嫌弃,就请入座,鄙人再去烧几个菜。”
  赵祎有些诧异地看向慕时清,这样一位不染世俗的隐士,竟为了几个姑娘下厨煲汤。
  “先生不必麻烦,晚辈吃不了多少。”
  晚辈?
  慕夭瞥瞥他,轻哼一声,态度还算可以!若是依然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太子架子,她立马把他轰走。
  谁也不许对她二叔摆架子!
  “不麻烦,菜都已经摘好,殿下稍等。”慕时清没跟他客气,实在的很,把阿笙塞进宝珊怀里,起身去往灶房。
  一投入娘亲的怀抱,阿笙闻到奶香,立马开始嘬嘴巴。幸好赵祎是个大男人,又没有子嗣,不懂婴儿对母乳的本能反应。
  不过......
  赵祎接过齐冰斟的茶,边饮啜边打量着阿笙,小家伙看起来有些眼熟,“从哪里捡到的,为何没有送去官府?”
  宝珊和慕夭对视一眼,有点尴尬,“没有人认领这个孩子,就先带在身边了。”
  眼尾勾起一弯弧度,赵祎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冰一眼,眼底的冽光让齐冰无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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