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嘉贵妃静静地听着小丫头嬉笑,直到她走了,玉和姑姑才进来。
她用笔写下了一行字:“那院儿的张姑娘一大早就在翻箱倒柜,到处走动,似乎在找什么。方才还来拜见小姐,因着云熙公主在,所以先行离开了。”
温嘉贵妃看完,随手将纸条扔进碳炉里,火光猛的窜大,又见纸条化为飞灰。她缓缓道:“好吃好喝伺候着,别怠慢了。”
玉和姑姑不能说话,便比了个“是”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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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景王府待了些日子,傅景之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吃药调养。他服药后会昏睡,枝枝则只能无聊的趴在窗户处发呆,或者是在院子里走走。
因着月事来了,饭后她就蔫蔫的躺在软塌上。
傅景之刚吃完药,还有些许清醒,看到蜷缩着身子晒太阳的枝枝,似乎是晒得时间久了,慵懒的伸了个小小的懒腰,秀美隆起,似乎是觉得阳光刺眼,便翻了个身,一回头,正迎上了男人似笑非笑的眼睛。
“殿下可是需要喝水?”枝枝从软塌上站起来,作势就要去桌上倒茶。
傅景之慢慢的摇了摇头:“不必了。”
“那可是想食糕点了?”她看着他问道。
傅景之打了个哈欠,突然道:“可是烦闷了?”
枝枝茫然的“嗯?”了一声。
男人道:“二月里,京城的风光甚好。若是你愿意,可以叫人随你出去逛逛。”
这一句话让枝枝一瞬间精神起来,眼底的困倦褪去,乍然生出颜色,直勾勾的望着傅景之:“殿下说的可是真的?”
傅景之挑眉:“爷可骗过你?”
确实,男人只要承诺过得事,从未食言。
她也一直想寻个机会出府,给爹娘和弟弟试着写一封信。
如今惊喜来的突然,枝枝欢喜的回道:“多谢殿下。”
她心情好的时候,眼角眉梢都微微翘起,乌黑的眼睛仁亮晶晶的,平添几分撩人的风情。
傅景之看着也心情愉悦,垂眸道:“去吧,爷要歇息了。”
得了允许,枝枝也没顿留,换了身衣裳就出了门。
因着这些日子她都没有出过小院,所以对于偌大的景王府完全不熟悉。
春至在前领路,到了门口有一驾马车,枝枝刚从景王府出来,便瞧见听雪和清欢迎了上来,双双道:“主子。”
听雪上来扶着枝枝上马车,三个人坐定,在封闭的马车里,清欢终于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主子,您这几日都在景王府?”
枝枝微微颔首。
清欢激动地说:“殿下这些年可是头一次带女人回景王府。”
上一次她被带回倚梅园,似乎听到的也是头一次。想到那个男人的手段,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第一次。
枝枝听着清欢这个小丫头说她有多得宠多得宠,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看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视线落在一处书斋,对外道:“停一下。”
两个丫头扶着她下车,又向后走了一小段,才到了书斋门口。
然而在她们没注意到的角落,有一个人突然将目光凝聚在马车上,又缓缓落到了两个丫鬟中间的美人身上。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书斋,为了接待贵女们,也是有女书童。枝枝方停下,就有穿着墨青色衣衫的女书童上前问道:“小姐可是要买书?”
枝枝点头:“闲来无事,寻些话本子解闷。”
女书童指引道:“小姐随我到二楼吧。”
到楼梯口,枝枝突然停下来道:“听雪,我方才在外面看到了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你去帮我买一串。”
听雪道了一句“是”便出去了。
二楼是接待贵客贵女们的,除却一排排书架,还有分隔的小开间。
枝枝被指引书童带到了一扇小开间里,问道:“不知小姐平日里看的都是哪几个话本子,奴婢好给您找。”
“《玉楼春》、《长相思》和《琼楼记》。”枝枝道。
小书童稍作思索,回道:“小姐可是记错名字了?咱们书斋是京城最全的,小姐说的这几本,奴婢却是一本都没听到过。”
枝枝秀眉微蹙,显然很失落的样子。
见状,清欢上前道:“我们小姐初至京城,对此并不熟悉。不知小童可有法子将这几本都搜罗到,到时必有重金酬谢。”
景王府从不缺银钱,就算是一个小丫头说话都大气。
小书童一看就知道,是个大生意。她点头道:“只要能说出名字来,我们自然都能想办法寻到。只是怕,这需要费些时日。”
清欢拿出一袋银子递过去,道:“寻到以后,将东西送至倚梅园。届时还有重谢。”
小书童眉开眼笑的接了过去,满口应道:“奴婢这就派人去寻。”
枝枝却不放心一样的,温声道:“可有笔墨纸砚,我想趁机多寻几本。一一记下来,免得错乱了。”
“还有,京城最时兴的话本子也带几本回去。”枝枝回身道:“清欢,你随着外面的书童去拿吧。”
待清欢也出去,枝枝拿起笔墨纸砚,却不是在写话本子的名字。而且迅速的写了一封家书,询问了父母康健,还有弟弟如今如何。
做完这些,她从怀里掏出来了一支金钗,递予书童道:“劳烦姑娘将此信送到扬州徐家,半个月后我会过来取回信。”
像这样做大的书斋,既然书童能够替她寻书,自然也有门路传递消息。更可况她出得起大价钱,书童就算是接的私活,也不会拒绝。
银子和金子是两种不同的概念,书童接过了金钗和信,郑重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将信送到。”
一般情况下,书信传递若是不随着商队,通过信鸽传递会快上许多。爹爹说去了扬州徐家,只要他接到消息就回复,半个月的时间足够收到回信。
其实一封书信而已,她求了傅景之很快就能办到。但是她现在已经如此,便不想家里再和他有丝毫牵扯。
待清欢拿了一个书箱回来,枝枝已经写了一张单子,都是她在边疆曾看过的话本子,她道:“那我就静待佳音了。”
这话一语双关。
书童恭敬行礼道:“奴婢必定尽快寻到小姐想要的书籍。”
从书斋二楼下去,听雪已经买了糖葫芦回来,枝枝办好了想办的事,随着她们在外面稍微逛了逛就回了景王府。
回去后,傅景之已经醒了,正躺在她长栖息的软塌上,见她身后的春至提了一个书箱,而她拿了一串糖葫芦,眉眼带笑,便道:“这么喜欢看书?”
枝枝回道:“打发时间。”
看到她走近,傅景之长臂一伸,就将人揽入了怀中,“既然觉得烦闷,隔三差五的出去逛逛。爷又没囚着你。”
“多谢殿下。”能够被允许出府,这可以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只是这软塌,平时她一个睡都仅能翻身的样子,如今两个人侧卧着,几乎可以说是黏连在一起了。
同样黏着的,还是冰糖葫芦和他的衣服。
枝枝后知后觉的惊呼出声:“殿下,冰糖葫芦......”
红艳艳的糖汁沾到了他雪白的寝衣身上,她着急的想拿来,却又将冰糖葫芦滚到了他的脖颈间的锁骨上。
最后冰糖葫芦被她扔到了地上,但是她的小脸皱巴成一团,怯生生的低着头,小声道:“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软软的求饶,就像一颗石子在心底荡开涟漪。
傅景之掐着小人儿的细腰,将她翻了个身,跨坐在他的腰腹。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带着喷撒而出热气吹入她的耳朵:“卿卿可还想吃冰糖葫芦?”
枝枝愕然的抬头,水汪汪的眼睛里装满了惊讶。
那一串冰糖葫芦都已经在地上,滚了灰尘的。
这还怎么吃。
难道他已经恶趣味到,要她去捡地上的东西吃了?
第30章
翻身后, 她是伏在他身上的,腰被男人的长臂压着,弯曲的贴在他的腰间。
她可以清晰的听到他的呼吸。还有男人的浓重的气息, 带着淡淡的药香,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花草香,令人恍惚。
枝枝扶着软塌,想从他身上下去。腰却又被男人猛的压了下去,鼻尖砸在坚硬的胸口, 酸涩难忍。嘴角却碰到了一丝甜甜的糖浆,让她忍不住伸出舌头嗦了一口。
这一下就像一片羽毛, 搔在了傅景之的锁骨上, 又聚集在他的心尖,让他的瞳孔震颤一下,最终幽幽转深, 如同古潭。
“甜吗?”他沉问。
枝枝下意识回道:“甜的。”
被他勾起了下巴, 眸光里闪烁着泪花,她又轻道:“还很痛~”
音细细软软的, 挑战着他的忍耐力。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 如今却觉得自己是在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下,吧嗒吧嗒落在他的胸口。
傅景之皱眉问:“我还没怎么样呢, 你痛什么?”
她一开口, 鼻子酸涩又不透气,糯糯的回道:“鼻子痛。”
他这才看到, 她的鼻尖红红的, 应该是方才撞到了。
见状,他也不逗弄她了, 坐直了身子,将人拢入怀中,对外面道:“去寻个大夫来。”
外面的春至道:“是。”
枝枝却扭动着身子,忙阻止道:“不......不必了。”
这样被撞一下是很痛,但也不至于叫大夫来啊。
而且,因为方才他拉着她撞上去,两个人身上都沾了黄色的糖浆,黏糊糊的,狼狈不堪。
她视线向上,落到了方才她迷迷糊糊舔到的甜味。上面的糖浆上沾了一点透明的晶莹状口水,正是她留下了。
就像是被烫了一下般,她猛的转移了视线,倏然就红了脸,在燃起的红烛下,明艳动人。
她低着头开口道:“一会儿就好了。”
虽是如此说,但是她的眸子里还是水汪汪的,眼尾含着一滴泪,要落不落的,撩人的紧。
傅景之低头,舌尖一卷,那滴泪就落入他的口中,苦涩中带了淡淡的咸。他眉头微皱,轻道:“怎生的如此娇气。”
这么怕痛,痛了就会哭。
她一哭,他的心口就会发堵。
从前他也没这么见不得女人哭。
可是看到女人被他的语气吓得抽泣了一下,小手紧紧的攥着他的他的衣角。
他又轻叹气,大掌轻拍她的背部安抚。
也是,从前他遇到的女人,也没这么依赖他。
哭的时候,都乖觉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如今折腾了一番,两个人身上都褶皱不平,又脏又乱的。
傅景之伸出手指,挑开她额角的碎发,将她从身上放了下去,伸手在她的屁·股上轻拍一下,“去洗澡吧。”
养病的这段时日,傅景之淡于情欲。虽然偶尔会像今日一样捏揉一番,但是都是及时收手,不做沉溺。
枝枝除却衣衫,又解了小衣,男人也随着入水,哗啦一靠在玉璧上。
待枝枝都已经清洗完了,发现男人依旧垂眸闭目,长长的睫羽盖住了他眼底的戏谑和寒凉,细看下来,男人是极俊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