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鸳鸯——咬春饼
咬春饼  发于:2021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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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疏月摇摇头,“没。”顿了下,又点头,“是,不舒服。”
  “啧啧啧,有古怪啊。”周愫瞄了眼门外无人,才小声说:“中午你和叶可佳起争执了吧?”
  “你怎么知道?”
  “公司里面没有秘密。”周愫告诉她,“魏董也正好听见了,落下办公室的人,是想过来替你解围的。”
  林疏月心口像一只被勒紧的塑料袋,不停挤压、膨胀。她克制不住追问:“魏驭城出差在不在办公室?”
  “不在,和李斯文一块儿出去的。”
  患得患失终于定性,此刻只有一个“失”字在心底回荡。林疏月又拿起手机,几次解屏锁屏,最后沉沉拽紧手心。
  她不知缘由。
  但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直至下班,魏驭城的办公室始终大门紧闭。
  林疏月病恹恹地给夏初打电话,约她一块儿吃饭。夏初正好在附近办完事,顺路开车过来捎带她。一见着人,夏初直皱眉,“你胃病又犯了?”
  林疏月站直了些,揉了揉肚子,“大姨妈。”
  “上车吧,吃点补的去,铁锅炖鸡怎么样?那家鸡汤超肥美。”
  林疏月兴致缺缺,往后用力一仰头,闭眼疲惫。
  “得了,找个地方喝酒吧。”夏初太了解自己姐们,“你肯定遇事了。”
  夏初会找场子,找了家花里胡哨的,三两杯下肚,人也燥起来,“你对魏驭城到底啥感觉?”
  林疏月饮尽杯底,刺辣捏喉,“你知道吗,大四我替叶可佳去义诊那次,接诊过他。”
  夏初惊得骂了句脏话,“所以他那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
  钟不钟情无从得知,但有一个人,能把自己放在心底这么这么久,是块石头也磨软了。再一细推,夏初细思极恐,“在波士顿,他认出了你,所以才跟你One Night Stand?换做是别人,他可能就不上床了?”
  林疏月被酒呛得狂咳,“你,你能不能委婉点?”
  夏初激动拍桌,“所以你也想到了这一点对不对?!”
  林疏月没吭声,起开啤酒又喝了起来。
  “月,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数,那你还防着魏驭城做什么?跟这么个精品男人谈一场恋爱,你不亏的。”夏初有一说一,“无论财力人力,他都碾压赵卿宇好吗。”
  林疏月烦死,“怎么又扯到别人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夏初敲了敲她脑袋,“我是让你认清本心。”
  林疏月倏地安静下来,垂着头,细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打出一片密实阴影。酒精积压在胃里,有翻涌涨潮之势,沉闷隐秘的难受往上蔓延,扯着心脏也跟着大幅度收缩。
  她低低说了句:“他给的东西太重了。”
  铺垫太重,心意太重,这个人,太重了。
  林疏月闭了闭眼,压抑的声音从嗓眼挤出,“今天叶可佳提了我以前的事。”
  “丫的白莲花有完没完了!”夏初差点砸酒瓶子,“你别怕,她再敢哔哔,我帮你教训她!”
  林疏月十指抵进头发,埋头于手臂间,近乎哽咽,“夏初,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怕别人说。但我怕,我怕那人找到我,他又找到我。”
  夏初心疼要命,握住林疏月的手,“不会的不会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不敢乱来的。”
  林疏月抬起头,眼里裂痕斑驳,“我怕他伤害无辜的人。”
  “乖啊你别多想,没谱的事儿。他这两年一直没有找过你,说不定他不找了,脑子正常了。”夏初是知道内情的,人如蜉蝣寄世,只要活着,便是四面楚歌和八方虎视。坚强点的,跟日子死磕,精疲力尽好歹能留半条命。
  林疏月就是捡着半条命过来的。
  大学时候那么多男孩儿追求,她不为所动,也落了个清冷孤傲的名声。闺蜜之间说句真心话,林疏月当初选择赵卿宇,可能也不是因为有多热烈的爱。就觉得,这人相处得来,气质温和干净,哪哪儿都舒坦。
  所以赵卿宇在分手时,会发怒指责,说林疏月也不见得多爱他。
  看尽人间狭隘与戾气,还能成全自我,活成纯净菩萨,哪有这么多理想化呢。
  夏初一面心疼,一面还是心疼。
  她审视林疏月许久,盖棺定论:“月月,你喜欢魏驭城。”
  嘈杂的蹦迪声掩盖了这句话,林疏月或许听见,也装作听不见。她侧脸枕在一只手臂,另只手举着玻璃杯,眼神迷离地聚焦于杯壁。
  透明玻璃上附着了许多小气泡,细细密密,破灭一个又涌起一个,似无尽头。林疏月数不过来,干脆仰头一饮而尽。
  酒瓶倒了一桌,夏初尚且保持清醒,知道这妞彻底喝趴了。夏初也喝了酒,虽不到醉的程度,但也用不上什么劲儿能把林疏月搬动。
  夏初找了一圈通讯录,都没有合适的人,总不能半夜给前男友打电话吧。点开林疏月的微信,钟衍的沙雕头像正好排在前头。
  ……
  这边明珠苑,钟衍穿个短袖蹦跶下楼,脚步声太重太快跟砸地似的,惹得客厅里正和李斯文谈事的魏驭城相当不满。
  “你又去哪?”魏驭城今天本就心情不佳,文件往桌上一仍,噗噗闷响。
  李斯文立刻递了个眼神给钟衍,暗示他别回嘴。
  钟衍抓了抓鸡窝似的一头黄发,火急火燎说:“我没出去玩儿,是林老师朋友给我发视频了,她在Box喝醉酒了。”
  魏驭城脸色依旧沉着,没有说话。
  钟衍很够义气,管不了那么多已冲出门外。静了静,魏驭城也站起身,李斯文了然,递过外套和车钥匙,“您感冒刚好,车我开。”
  夏初多少年没见林疏月喝醉过了,她无奈,“还和大学一样,喝多了就睡觉。”
  林疏月趴吧台上一动不动。
  期间来了好几拨搭讪的,夏初应付烦了,直接挑明:“别过来了啊,我姐们不喜欢男的!”
  但仍有个不知好歹的往上凑。
  忽然后边有人出声:“小林?”
  夏初警惕:“你谁啊?”
  “张韬,工程部的,她同事。”张韬看到一桌空瓶,惊呆,“这么能喝啊。”
  “等等你别说话。”夏初拿出手机翻开朋友圈,上次秋叶山露营,林疏月发过一张团建照。确定这人出现在合照中后,夏初才放心。
  纯属巧合,张韬跟朋友聚会,来这边刚喝上,就瞧见了熟人。他本想过来打个招呼,走近了些才发现,好家伙,喝醉成这样了。
  帮忙是想帮忙,但林疏月是完全趴着的,张韬有点无从下手。把手穿过人姑娘手臂再搂人?这不太合适。更何况,林疏月今天穿的打底衫很贴身。
  “这样,你先把她扶站起,然后我背,成么?”张韬研究半天。
  “成。”夏初卷起衣袖,架势豪迈。但林疏月喝多了,成心似的,就是不起身。夏初越扶,她也越用力往下沉。汗都出一背了,这妮子纹丝不动。
  夏初恨不得拍死她,“坏死了!”
  可林疏月又突然自个儿站起来了,动作直挺挺特干脆。夏初服气,赶紧叫上张韬,“走走走。”
  夏初搀着,林疏月东倒西歪,一会独立行走,一会又软绵无力。张韬想来帮忙,林疏月转个身,更加往夏初身上挤。
  “诶诶,你别过来了。”夏初勉力支撑,“她喝多就是这样的。”
  银白色MC20先到,深秋寒夜,钟衍一身短衣短裤就下来了。一头黄毛跟车一样高调,大声嚷嚷:“我林老师呢?”
  瞧见人了,钟衍乐的,拿出手机遇事不慌,凡事先拍个小视频。接着,黑色Porsche缓停于后。
  魏驭城亲自开的车,还没停稳,视线就胶着在林疏月身上。
  夏初直言直语,“罪魁祸首来了。”
  钟衍莫名其妙,“又是我?我都一周没见她了。”
  李斯文低头笑,适时破局,走过去关心问:“林老师,还好?”
  林疏月勉强站立,体态乍一看无异。酒精熏染眼睛,像桃花红的眼影。她一动不动,钟衍伸出的仗义之手,李斯文温文尔雅的关心,还有同事张韬的热心肠。
  林疏月明明已经站不稳了,却不知哪来的劲儿,生生把自己稳在原地。
  她谁都没有扶,也跟本能似的,谁都不去靠。
  直到魏驭城走过来。没有走到最前面,只随意站在钟衍身后。像一丝细微的光,晃动了林疏月的五感。
  她眼底潮红,忽地抬手,摇摇摆摆地指了指,正中魏驭城。
  魏驭城眸色深邃,又走近两步。
  林疏月头一歪,身前倾,这才毫无戒备地倒了下去。
  枝蔓有依,闻软满怀。
  魏驭城被她扑得退了一小步,单手箍紧她的腰。胸口满了,心口也满了。一天的委屈与怨气,顷刻消散。
  他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我原谅你。”
  林疏月抬起头,目光如沁水,神色懵懂。
  这一记眼神杀,彻底勾起回忆。
  魏驭城忍住想吻她的冲动,在她耳边沉声:“如果你没倒我怀里。”
  酒精纵意,扒下顾虑与掣肘,某一个点,回归真心与本意。林疏月仰视他,面颊轻泛玫瑰色,直勾勾地问:“你要弄死我吗?”

  她以眼神设陷,哪怕陷阱之下深渊万丈,魏驭城都觉得值了。
  他施压手劲,掌心在她腰肢扣紧,沉声无奈,“没心肝的,白疼一场。”
  可又哪里舍得。
 
 
第32章 烈焰
  魏驭城挑了角度, 旁的人听不清他俩之间的声音。但从这个角度看,林疏月全身重量交付,魏驭城扶得敷衍, 更像一个勉为其难的拥抱。
  钟衍嘀咕道:“我舅好没力气,都扶不起林老师。斯文哥, 你该监督他好好健身了。”
  李斯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心说,前辈的身材可能是你未来五年都难以企及的。
  上车的时候人员重新分配,李斯文开钟衍的车回自己家, 钟衍坐魏驭城的车顺路,这样就不用两边跑。
  林疏月团在左边靠窗的位置,夏初坐副驾驶, 魏驭城靠右。钟衍开车, 往后瞄了好几眼,惊奇道:“林老师喝醉酒也蛮安静的。”
  夏初:“她喝晕就这样。”
  “不会吐吧?”钟衍说:“这车是斯文哥的, 他昨儿才送去做了保养。”
  林疏月肩膀忽地一抖, 皱眉神色忍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夏初着急问:“月儿, 真想吐了?”
  林疏月手捂着嘴,眉头皱得更深, 下意识地往窗边靠。
  “开窗开窗。”钟衍伸手要去按。
  “别开。”魏驭城沉声制止,“喝了酒,别吹风。”
  车内气氛瞬间安静,钟衍伸到一半的手哆嗦了下, 迅速收回方向盘。魏驭城往前坐了一截,方便自己脱下外套。
  才剪吊牌没穿两次的阿玛尼风衣, 下一秒便铺平到了林疏月腿上。衣袖垂吊一只落地, 衣服里还带着薄薄温度。明明是暖的, 却让林疏月下意识地颤了颤。
  魏驭城说:“往这吐。”
  等林疏月醒酒后,再从夏初嘴里听到这件事,她是懵的。
  “绝了,这男人一定是细节控!”魏驭城的好感值飙升,夏初对他赞不绝口,“他当时看你的眼神真的太灵了,不刻意,不谄媚,就像是分内事似的。”
  林疏月只关心,“我最后吐了没有?”
  夏初说:“吐了啊,吐了两次。”
  林疏月猛地一闭眼,“那我样子是不是很丑。”
  夏初挑眉,“月月,你在意了。”
  “我在意自己的形象怎么了。”林疏月的底气虚晃一枪。
  “那你在意形象,是给谁看的?”夏初悠悠道:“就承认呗。”
  林疏月朝她扔了个抱枕。
  夏初啧啧啧,“恼羞成怒。”
  把林疏月怼得无言以对。
  “好啦,骗你的,昨晚你没吐。”夏初感叹,“那个品牌的成衣定制外套,两万起步吧。”
  林疏月别过脸,一时没吭声。
  “哟哟哟,你笑了。”夏初调侃。
  也没什么好藏的,林疏月白牙如贝,“不用赔那么贵的衣服当然得笑。”
  架不住夏初的眨眼,林疏月低下头,没说满的话化成嘴角的弯弧,不经意地淌出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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