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太太,从今天开始我们的计划将会有新的变动,准备好了吗?”
希拉夫人已经蠢蠢欲动,她动了余悦就是最好的证明。
“让她来。”
“好,我也等着。”
到那时,结局会怎么书写,他也挺好奇。
“晚安,路太太。”
在亮起夜灯的长廊外,路琛的晚安吻印在陆沅沅额头,没有一丝情丨欲,只有加倍的心安。
“晚安,路先生。”
陆沅沅推门进去,房门渐渐合上,咔嚓一声将路琛所有思念唤醒,他扬起手做起拥抱的姿势,抱着空气,贪念她的余香,到最后私欲加重,连空气里的她都不放过,深深呼吸,病入膏肓,他就这样说服自己,值得了。
午夜,没有点灯的房间。
暗红色窗帘被夜风吹到高高扬起,无人去理会,尤其是坐在地板上全身湿透的晋熙。
整栋别墅只有他一人,明明隔了些距离,却好似总能听到从隔壁传来的欢笑,夜深了,他们也这么闹腾吗?在哪里闹,是床上还是窗边,用的哪种姿势,是否她也会不顾一切的叫出来,就像他们以往的那些欢爱。
过往的一幕幕缠绕住他所有思绪,真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自作自受的厉害,以为足够接近陆沅沅,才能将她唤醒,结果换来自己无数次的深陷,无数次的痛苦加剧。
他好冷,淋了雨不换衣服不擦干,到最后身体越来越凉,他就算是死在这里也没人会管吧。父母不在乎他,他爱的人早就离开他,他遭受了报应,呐喊也成了奢望。
喉咙痛到渐渐发不出声音,他却偏要说出来,凭着那股不服输的劲低吼出声,然而难听到自己无端发笑,他真像个绝世大傻逼,惨到了极点,索性瘫在地板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脑袋发晕。
痛死就好了。
可惜,有人不打算他好过。
手机的震动声响在耳畔,晋熙不耐烦地想要丢掉,拿起一瞬瞥见了陌生的国际号码。
滑开,接听。
“很高兴与你合作,晋熙先生。”
一顿莫名其妙的话,晋熙提高了警觉,“你是谁?我为什么和你合作?”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他们都亲切的称呼我为‘希拉夫人’,重要的是,我相信你会与我合作。”
第44章 沅沅,你在发抖。
院落里, 路琛冲屋内的人喊道:“路太太,收拾好了吗?再不走会议要迟到了。”
陆沅沅提上包往外走,“来了来了。”
路琛站在原地朝她招手, 等陆沅沅靠近些, 她自觉的挽起他胳膊,“路琛, 下午我想去医院看看受伤的工人,上午跟股东会面的事你帮我多盯着点。”
“好, 都听你的。”
两人甜甜蜜蜜真刺伤了晋熙的眼。
他就站在隔壁的院落里, 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待他们坐上车离开后, 郑啸的车刚好停在别墅门口,他隔老远就看着路琛夫妇和和美美的模样, 下车前就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准备,大不了又被他老板臭骂一顿。
晋熙最近时不时抽疯,郑啸已经习惯了, 再难又能难到哪里去,不外乎就是血压升高看在高工资的份上再忍忍, 要是真忍不下去?嗐, 他也随晋熙去了, 老早啊, 他就觉得晋熙会有这样失魂落魄的一天, 他们这些旁观者可比当事者本人看得清楚多了。
到底是跟在晋熙身边好些年的特助, 郑啸见到晋熙憔悴的面容多少起了心疼的念头, 胡子拉碴衣衫褶皱跟腌菜一样,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那糟心的程度比街上的流浪汉差不了多少, 他何时见过晋熙这幅失态的样子,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晋总,你昨晚又没好好休息吧。”
郑啸提着早餐过来的,围在晋熙身旁继续,“咱进去先吃点东西吧。”
晋熙往屋内走,却没想吃早餐,声音低沉到他自己都嫌,“我让你做的事怎么样了?”
郑啸被眼前的狼藉吓呆了,走之前这别墅还是干净整洁跟样板房一样,回来后再看,好家伙啊,跟垃圾场无二,满屋子的烟酒味,搁谁受得了啊?难怪刚才晋熙在院外站着,身上就有一层淡淡地烟味,他以为就抽了那几根烟罢了,可又发现他肩头和头发梢都带着水珠,郑啸过来别墅前就在下毛毛细雨,他下意识猜到,或许晋熙很早就站在了院子里,淋着深秋的细碎冷雨,身上的烟味才没屋里那么重。
他老板大早上的就开始发疯,盯着隔壁的一对夫妻给自己找罪受吗?
搞不懂,想不通,郑啸一头雾水,还沉浸在晋熙匪夷所思的行为里,一道重喝传来,“郑啸,你他妈的在听吗?”
骂人了,他急了。
郑啸这才回过神来,“晋总,吃早餐吗?”
“……”晋熙气饱了都,声调抬高时嗓子巨疼,忍着心中的不耐吩咐,“东西给我。”
郑啸以为他是想吃早餐了,特意从餐盒里打开热腾腾的小笼包,“晋总,趁热吃。”
晋熙吐出一口气,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郑啸,你玩我呢?”
“什么啊,晋总,不爱吃小龙包还有油条呢。”郑啸轴啊,以为是他不爱,换着法哄他。
晋熙一甩手将包子丢出好远,不愧是城北有名的包子铺,Q弹掉在地上跳了好几下才落定。
郑啸:“……”
他小心翼翼抬头,张了张嘴没说话,默默去捡起了包子,晋熙坐在桌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郑啸擦了手才去沙发上拿来了公文包,当着晋熙的面掏出了电脑和一份文件袋。
“晋总,东西在这。”他后知后觉意会到晋熙的想法,放下东西就走了。
大门轻轻合上后,晋熙愣了好一会也没翻看手边的东西,他眼前的早餐很丰富,城北包子铺的包子要一早去排队才有的卖,豆浆加油条也是他常吃的,他翻了食盒,西式三明治和咖啡也准备好了。
晋熙没打算冲郑啸吼,他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没有哪一次出过岔子,他不好受了何必让其他人跟着受罪,尤其是见到冒热气的早餐着实有些愧疚。
早餐放着没吃,烟倒是抽上了。
或许他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被关心、被在意。
手中的文件看了一半,大门“咔擦”一声又推开了,晋熙听见声音往外看去,郑啸半身都打湿了,站在玄关处跺脚,“晋总,外面下好大的雨啊!跟倒灌一样,不要命的泼下来,这天气还不如港城呢,我宁愿天天热,这天阴冷不定太绝了。”
晋熙从浴室拿了干净毛巾丢过去,手上还拿着烟,“你去干嘛了?下这么大雨也不知道拿把伞?”
郑啸乐呵呵的擦头发,回他,“我以为不会下太大,跑出去的就没开车,伞在车里呢。”郑啸脱掉西装外套,将玄关储物柜上的白色塑料袋递给他,“晋总,少抽点烟吧,你这嗓子得废了!”
“什么?”晋熙接过来看了一遍,全是药,治头疼的、感冒发烧的、嗓子疼的药,市面上听过的没听过的他全买来了。
“我就觉得你不对劲,甭管有没有用先喝点冲剂预防一下。”郑啸走进厨房烧水,打了火回头跟他说,“不止你水土不服,老陈也快病了,这天气真要骂娘了,谁受得住哦。”
郑啸平时轴了点但真到关键时候仍旧处处为晋熙设想,明眼人都知道晋熙这么折腾的原因,郑啸不点明不戳破,将他仅剩的一点自尊挽起来。
“郑啸,这天是不好,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回港城。”
烧水壶在那冒热气,发出刺耳的声响,白雾弥散开,郑啸转身瞥见他背影,消瘦落寞,比他淋了雨还难堪。
他们来林城的目的是为了集团新一轮的发展,却要从陆沅沅旗下的铭声科技口中抢得一杯羹,从他们来林城开始,就注定了与陆沅沅、与陆氏、与霍氏乃至金城的江氏为敌。
这一盘棋下得太大,未免有点孤注一掷的悲凉感。
“晋总。”
晋熙不耐烦的皱眉,“水烧好没?噎死了!”说是不耐烦,实则已经吃上了半凉的包子。
郑啸舒口气,换上嬉皮笑脸,“晋总,药费记得报销啊!都是进口药,好贵的!”
“?”晋熙举着包子冲他吼,“你早点给我滚回港城,看见你就烦!”
“那可不成,我算算哈,林城的项目尘埃落定后我应该能拿不少奖金和提成,晋总,我都记着呢!”
这盘棋是挺难下,但多个人多个帮手,这棋局就能好走些。
陆氏分部大楼。
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面上表情各异,以陆正为首的陆氏老股东们阴沉着脸就差把“愤怒”二字写在脸上了,陆庭泽从办公室里掀开百叶窗一条缝看着他们吃瘪,心情舒爽到笑意不止。
坐在他对面的陆沅沅正弄调味料,老干妈一下子放多了,尝了一口感觉味道微重,“小舅舅,收起你的狐狸尾巴,幸灾乐祸的太明显了。”
陆庭泽压了一口啤酒,打了个酒嗝,惹来陆沅沅的嫌弃,他倒是不介意,只叫她再下一份毛肚,陆沅沅挑眉回他,“下多了就老了,你又吃不完。”
“我吃不完还有你,有路琛,老的就没用了,再吃不完就丢了呗。”倒是借由下火锅的毛肚指起了那些可以丢弃的老股东们。
“你算不算咄咄逼人?借我的手铲除,用得还顺手?”陆沅沅放下筷子与他说话,这屋子里满是火锅味,也就是老总亲自带头在办公室吃火锅,谁也管不了,也不敢管。
陆庭泽无所谓得很,“如果他们时兴一点,别总顽固不化,我至于想动他们?那些陈腐的枝桠都伸到哪里去了,好端端的工程出了事只知道瞒着,现在瞒不住了开始甩锅,当我不存在吗?沅沅宝贝,再下一份牛肉。”
“美得你。”陆沅沅笑他,“你也有跟不上的时候吧,真到了那天怎么办?”
“放手让年轻人去闯去拼,我自己还找不到乐子吗?我跟你说,做人啊就是要开心,别跟自己的顺心过不去,等我老了,你记得养我啊,我还懒得去争去抢呐。”他把钱看得轻,无非是从不缺钱,也有法子赚更多,眼界宽了就没了太多的欲望,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他年轻时也曾为权势迷过眼,然后在某天,忽而就想通了。
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助理挡在门口声音抬高八度,“陆总正在休息,您还是请回吧!”
“让开!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们正总?”
“正总,您这样让我十分为难,陆总通知不准任何人打扰,您这样贸然闯入实在不附和规矩!”
“什么规矩?这里是陆氏,你一个小小的助理费什么话?有你说话的份吗?”
听到这里,陆沅沅适时站起来,陆庭泽坐得纹丝不动,算是猜到了她的做法。
陆沅沅打开门,见门口一群人来势汹汹,陆正杵着拐杖,明明没到满头白发的程度,硬是留起了白胡子,穿上一套中式服装,气势就来了。
“正总,陆总的助理不够资格与您说话,那我呢,您看够资格吗?”
陆沅沅谁啊?霍铭霄和陆鸢的女儿,以后是要继承霍铭霄家业的人,据说陆氏给了她30%的股份,她一个人就比陆正拿得多,说话足够有分量了。
陆正倚老卖老这套在陆沅沅这里可行不同,他自然也明白,当下止住身边人的叫嚣,走上前就闻到了那股子火锅味,脸色愈加阴沉,“你们在办公室吃火锅?”
陆沅沅退居其后,任由陆正炮火对准了陆庭泽,当事人无所畏惧正煮脑花,“正叔,要不你也吃点?脑花脑花,人间美味,撒点辣椒粉,带劲的很!”
陆沅沅忍不住暗笑,煮脑花给陆正,不是摆明了让他补补脑子吗!陆正好歹是陆庭泽的长辈,他也真敢说。
陆正强忍住骂人的冲动,用拐杖指着头顶的感应器,“你当公司规矩是死的?公然挑衅公司制度,你就是这么给下属做榜样的?还有,感应灭火器你也当摆设,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不清楚?林城大大小小竞品公司在盯着我们,你竟然如此放肆!”
“放肆?”陆庭泽直起身,用湿毛巾擦了手和嘴才开口,“正叔,倒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您之前不是一直看不上我们新投资的项目吗?智能感应设备就是其中一种,我已经将公司感应器换成最新款,您看即便有烟也会很安全。”
“你,你强词夺理!这明明是两码事!”
“归根结底就是一码事,正叔,您老了,有些事跟不上很正常,您老了,您手下那批人也不听话,既然您不管,我帮您管。”
“陆庭泽!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