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长女[红楼]——百里冰烟
百里冰烟  发于:2021年05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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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娘们不能在宫外过夜, 说是省亲, 花了几十万两造就的省亲别院也就是几个时辰的风光。好在热闹够了,眼泪也赚足了, 结束的还算顺利。
  娘娘们的元宵省亲是顺利,可京兆尹林钊的元宵却不大顺利。鉴于前任京兆尹因花灯会的乱子被贬,今年又遇到了省亲这样的大事,林钊早与守备方录制定了各项计划,整个正月都不敢有丝毫放松。然两人诸般谨慎,最后还是出了乱子。
  元宵节,京中没有宵禁,娘娘们各自回宫后,林钊亲自带人在街上又巡了一趟, 想着这一日算是平安过去了。不想他前脚回府, 后脚就有人追到京兆府报案,三王爷徒元灿在朱雀街赏灯时失踪了。
  林钊一听, 脚下发软, 几乎栽倒在地。让侍从扶住, 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招了报案的三王府长史汤山进府问话。
  今儿娘娘们忙于省亲,陛下忙于修仙,诸皇子皇女并未一同赏灯。若母亲出宫省亲,就陪同左右;如皇后、德妃不准备出宫省亲的皇妃,儿女便进宫请安陪伴。只成年皇子不可留宿后宫,各位皇子天黑前便要出宫。
  庆安侯父子死后,施家为旁系继承,嫡系无人,并未盖省亲别院。德妃眼瞧着旁人热闹,心情抑郁,多用了两盏酒,念及枉死的父亲和弟弟又落下泪来。徒元灿少不得安慰一番,宫娥见时辰不早了,才提醒三皇子出宫。
  三皇子出了宫门,街上已是华灯初上。受了德妃影响,徒元灿心情也不太美丽,不想回府面对妻妾的“关爱”,就带着随从和侍卫去了朱雀街的花灯会。
  花灯街上甚是热闹,徒元灿却无心赏灯,没走多久便信步进了一家酒楼。硬生生抢了旁人定下的包厢,要了些酒菜,凭窗喝起闷酒。因不愿有人在旁,徒元灿令侍卫们候在了门外,只留下小太监邱武在旁斟酒。
  期间,酒楼的小二多次进门送酒菜和热水,侍卫们守在门外,也没见异常。直到后来一直没有听到三皇子传人进内伺候,侍卫长察觉有异,破门而入,才发现徒元灿失踪了。
  小太监邱武被人击倒在地,室内桌椅碗碟皆是寻常摆放,屋子里没有打斗痕迹,就仿佛是徒元灿自己打晕邱武离开一样。
  三皇子失踪关系重大,侍卫长一面封锁酒楼,一面派人回府报信。宫中已经落锁,王府长史只能先到京兆府报案。
  林钊当即点齐人马与三王府的汤长史赶往现场,又派人通知方守备封锁朱雀街,以免绑匪将人转移。到了酒楼,恰好有人来报说晕倒的内侍邱武醒了,且他开口指证信郡王挟私报复,掳走三王爷。
  信郡王与二王爷和三王爷两位兄长在年终尾祭后打架之事人尽皆知,京中之人都知道他被陛下罚跪后,伤了膝盖,至今卧床养伤。说信郡王挟私报复可能,但信郡王尚在府中禁闭养伤,如何出门掳人,还留下邱武这个活口?
  然邱武一口咬定凶手是信郡王,林钊也不好当做不知。留下方守备和王少尹在朱雀街搜索,林钊亲自带着汤长史和邱武前往信郡王府,以确定信郡王是否在王府及当面对质。
  到了郡王府所在的大街上,林钊一行老远就听到了孩童的欢笑声,遥遥看去是几个孩子在郡王府大门前玩焰火。
  走进些,林钊又看到四王爷徒元明和林侯长女林云星站在府门前,忙上前行礼道:“臣见过四殿下。”
  “这么晚了林大人还在巡街,倒是勤勉。”徒元明笑道。
  林钊不敢隐瞒:“不瞒殿下,京中出了大事,臣是特意来拜见七殿下的。”
  诸位皇子素日总有些往来,徒元明一眼就认出了林钊身后的汤长史和内侍邱武。四王爷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往旁边挪了一步,让出了身后之人。
  林钊这才发现,徒元义就坐在门槛后的椅子上。他身上披着白色的大氅,腿上盖着羊毛毯子,捧着手炉坐在椅子上。因是坐在门槛后,门前灯火通明,门后昏暗无灯,林钊才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林钊作揖道:“臣见过七殿下!”
  “元宵佳节,林大人不在家夫人,夜半来见本王,莫非是奉命来查我禁闭期间有没有出府看灯?”徒元义玩笑道,“元宵佳节,岂能不会佳人?父皇罚了我闭门三个月,我可没走到府外,不算违背圣旨。”
  “臣斗胆请问殿下今夜可是一直在府中?”
  四王子奇道:“父皇罚了老七三个月禁闭,老七不在府上还能去哪里?”
  “请四殿下见谅,一个半时辰前,三殿下在朱雀街遭人掳劫,目击者声称是七殿下所为。臣职责所在,须得与七殿下核实一二。”
  “老七伤了腿,又在关禁闭,如何去朱雀街掳人?即便你们要诬陷人,也该说是老七派人去才对。他一个郡王,何至于亲自出手行凶。”徒元明轻嗤道。
  “七王叔才不会去掳人呢!”徒承基丢下焰火,跑了过来,大声道,“父王亥正带我来给七王叔送花灯,那时,七王叔已经坐在这里与阿砚玩焰火了。”
  林砚也追过来道:“我们去看花灯,在街上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想到信君哥哥一个人在府上过节,就来给他送元宵、花灯和焰火了。信君哥哥说一个人玩没意思,我们又不能进府陪他,所以就在这里玩呀。”
  “林大姑娘今日也去了朱雀街?”
  林云星含笑道:“晚膳后,父亲带我们姐弟去朱雀街赏灯。我们亥时离开朱雀街,先送了家父回府。刚到这里不久便碰到了四王爷和小皇孙,孩子们陪着郡王用了元宵怕不好克化,便让他们多玩一会儿。”
  “贵人们倒是一点不怕冷。”汤长史开口道。
  “这位大人有所不知,舍弟舍妹自幼随我习武,且小孩子贪玩哪里晓得冷不冷。”林云星容色不变,“难得年节,就连朝廷都取消了宵禁。林大人,想来我们应当没有违反大靖律法吧?”
  “并无!”林钊道,“这是三王府的汤长史,并非我京兆府之人。”
  徒元灿失踪,若有万一,三王府的人都要遭殃。汤长史身家性命都系于三王爷身上,眼下徒元义是唯一线索,偏林钊不敢追问,他便以下犯上也要追问一回了。
  汤长史见林钊推脱,上前道:“敢问四王爷,因何这般晚前来七王府?林家姐弟身怀武功不惧寒冷,半夜在这里陪信郡王戏耍,四王爷您与小皇孙也不怕冷吗?”
  “阿砚不怕冷,我也不怕冷。”徒承基道,“我学武比阿砚晚,但七王叔也教了我几年了。”
  “本王倒是比稚儿怕冷些!”徒元明露出袖中的手炉,“不过,你以何身份质问本王?本王和老七一个亲王,一个郡王,即便林钊无圣旨都不能强行让我们回答问题。凭你一个五品长史,也敢来质问吾等。”
  “臣所问皆为了三殿下安全,四殿下和七殿下是三殿下的弟弟,难道不想知道三殿下的下落,确保三殿下是否安全吗?”
  “倒是牙尖嘴利,你说了我们应当担忧三皇兄,那又怎么会前去掳人。担忧三王爷的安危,不去找人,揪着我们质问是何道理?”徒元明诘责道,“方才你们说有人目击老七掳人,那么目击者呢?何不带过来,让他好好认人?”

  “邱武就是目击证人,三王爷失踪时,他就在旁伺候。”汤长史硬着头皮道。
  “本王父子加上林姑娘姐弟和在场侍卫随从皆可证明老七一直在这里,区区一个太监竟能推翻我们所有人的证词吗?”
  “四殿下方才说是亥正后才来这里。”
  “我与父王自宫中出来,便一直陪着母妃。亥时母妃吃了药睡下,我才缠着父皇送我来王府给七王叔送元宵花灯。因中间换了衣服,又做了些准备,出门应是亥正,但从我们府上到王叔府上慢走也不超过一刻钟。”
  “我们亥时离开朱雀街,中途送父亲回府,坐马车过来,比四王爷早了片刻,恰好是亥正前后。方才林大人说三王爷在一个半时辰前失踪也就是亥正前后,从朱雀街到王府,快马也要一刻钟。郡王若亥正在朱雀街掳人,如何同时出现在郡王府?”
  林钊点头道:“小二亥时三刻左右曾经进房送热水,那时三王爷还在屋内。侍卫在亥时六刻发现三王爷失踪,这就是说三王爷被掳是亥时三刻到亥时六刻。即便是小二送水后,郡王立即出手掳人,在一刻钟内快马赶回王府,也不可能。”
  “林大人——”
  “亥正前,朱雀街行人颇多,若有人纵马狂奔,定然极为显眼。郡王爷根本没必要这般做,且正如前面所言,郡王要掳人,未必要亲自出手。邱武,你可知诬陷一位郡王,乃是死罪?”
  汤长史和邱武还想辩解,街上马蹄声响起,却见一名差官疾驰而来,跳下马背,附耳与林钊私语了几句。
 
 
第129章 甜水胡同
  林钊脸色微变, 挥手道:“来人,将汤长史和邱武拿下。”
  京兆府衙役一拥而上,擒住了汤长史和邱武又扣住三王府随从护卫, 两人自是喊冤,却被堵了嘴拉下去, 准备分别关押。
  徒元明双眸扫过后来的守备府差官,道:“看来方大人已经有线索了。”
  “正是如此!”林钊郑重对徒元明、徒元义和林云星长揖道, “宫门落锁, 此事关系重大,却无法禀告圣上。臣恳请四殿下出面主持救援, 林大姑娘施以援手。”
  “哦?”徒元明并未表态, 林钊此举显然是要人为他分担压力。他不是推卸责任之人, 却也不会傻傻的将什么责任都往身上揽。
  “林大人,并非我不愿意帮忙。然如今三王府的人都指证信郡王,京中谁不知道我与郡王已有婚约。让我参与其中, 怕是不妥。”
  “不瞒诸位贵人,方守备查检花街,有人目击三王爷被人扶走, 此人极有可能是朝廷通缉的肖杀。肖杀乃逃亡之人却能掌握三王爷行踪, 三王府定然有人内通外鬼。汤长史与邱斌指证郡王混淆视听, 甚是可疑。”
  徒元义淡声道:“林大人分析甚是有理, 既然已经有线索, 合该先去救人。夜深露重,我家星儿到底是女孩子, 没有必要掺和官府的事情了。”
  “殿下, 年前官府几次围捕肖杀, 皆有伤亡, 却不曾拿下此人。若三王爷真为其所掳,京兆府与京营守备府,怕没有高手能够应付。破通天坊时,林姑娘一露面便震慑住了肖杀,救出被其挟持的五皇子——”
  “那又如何?此一时彼一时,上次肖杀有机会逃走,自然要逃。现下他出手掳人,必然是计划周密,想要抓人?难!且你们追捕肖杀多时,此番若能寻到其下落,想必不肯放过,少不得是鱼死网破之局。”
  徒元义神色冷漠,看着林钊缓声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与徒元灿不和,我巴不得他倒霉,凭什么让我的未婚妻半夜三更冒险去救他。”
  皇族之中,兄弟相争本是寻常,但大多扯着遮羞布扮硬着头皮也要扮演兄友弟恭。尾祭时,徒元义与徒元启、徒元灿大打出手,已然出格,林钊更没料到徒元义对于兄弟之争全不讳言。
  林钊干巴巴劝道:“殿下,三王爷毕竟是您的兄长。”
  “兄长?我与老二打架,老三出来拉偏架,可记得他是兄长?事情闹到父皇面前,推卸责任于我一人,令我废了双腿,可记得自己是兄长?真当本王是圣人,能不计前嫌不成?先帝时的十二皇子如何死的,林大人应该听说过吧?在我们家可没有许多兄友弟恭。”
  先帝十二皇子就是先帝宠爱的幼子,当年正是因盛传先帝要为十二皇子废太子,逼得先太子起兵谋反。最后,这位备受宠爱的十二皇子,被二皇子趁乱刺杀。二皇子得手后,自己又死在了太子手中。那场惨烈的夺嫡之乱折损了多名皇子,才让实力最弱的当今脱颖而出。
  听到徒元义提及当年那场乱战,林钊吓出了一身冷汗,就连徒元明也忍不住道:“老七,慎言!”
  “慎言又如何?”徒元义按着双腿道,“我已没什么可争了,幸有星儿待我不离不弃。林大人要救人,找谁都行。元宵佳节,我的未婚妻只陪我赏灯看焰火。”
  “我自然是留在这里陪你看焰火,林大人请回吧!”林云星走到徒元义面前笑道。
  “林大人,眼下你连歹徒落脚之处,尚不知晓。林姑娘到底也是出阁在即的姑娘家,夜深露重,总不能让她陪着你们一群男人到处缉捕凶徒吧?”徒元明道,“你不妨先去追查凶徒下落,若有眉目再来郡王府求援,老七和林姑娘不便出手,但他府上倒是有几个得用之人。”
  “王爷?”
  “老七方才说了几句气话,想必林大人不会放在心上。”徒元明淡淡道,“到底是一姓兄弟,真能帮忙,不管是我还是老七都不会袖手旁观。只缉凶是京兆府职责,眼下老七是疑凶,本王亦有串供之嫌,主持救人就算了。你若不放心,倒是可以请二王爷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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