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逍反应过来道:“这一排都是贡品?”
“或许!”林云星沉吟道,“看来忠顺对徒元启也并非掏心掏肺啊!”
若忠顺亲王没有私心,真一心一意助徒元启夺嫡,就不该对贡品伸手。这些东西于夺嫡并无用处,反而容易被人抓到把柄。忠顺亲王截留了这些贡品,却也不敢拿出去享用,只能藏在这金库中,偶尔赏玩一番。
“这些东西如何处置?”
“带走,给忠顺和徒元启增加点麻烦。”林云星笑道。
叶逍不解。
“这东西放在这里,谁会知道忠顺截留贡品,难道我们去外面大喊一声吗?可若这些贡品流落到了外面,那情况就不同了。”
忠顺亲王敢截留了贡品,定然会打点上下,抹平账面。若这些东西出现在黑市上,流通于外,一旦引起朝廷注意,必然会调查来历。那时候,无论忠顺账面做的多好,想要摆平此事都不容易。
“哦,我明白了,我这就让人将东西全部搬走。”
“贡品单独运走,留作他用,那些有记号的宝物按我地图标识的位置放到不同的密道之中,林七会带人接应。余下的东西先搬轻的,金银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带不走的铺设到密道之中,但不能留在金库里。”
叶逍一一应了,带人将暗室之内的东西先运走。
哪怕是习武之人,搬运如此多的金银宝器,也是让人累到崩溃。将宝库搬运一空后,按照原计划,以铁汁浇筑入口,再以土石封闭了一部分通道。这样即便天明后,忠顺的人发现宝库失窃,想要通过密道追踪,一时半会也打不开密道。
黎明时分,京兆府和守备府被人以箭传信。此信中告发了花灯节刺杀案、庆安侯遇刺案及盐案幕后黑手隐的据点。京兆尹和守备虽将信将疑,然前两件悬案乃是前任京兆尹被贬的原由。若有一线破案的机会,京兆尹和守备也不愿错过。
京兆尹和守备收信后,担忧走漏风声,当即点齐人马赶赴通天坊所在。两人几乎同时赶到通天坊,见到对方出现后,便不约而同想到了自己收到的告密信。打了个照面,便默契地分了前后包抄,让人冲进了通天坊剿匪。
京兆尹和守备大人不知道的时,在京中的几位皇子一样收到了告密信,不过这些人的告密信时间地点都不同。给予三皇子的信上写的是庆安侯被杀案凶手落脚点,给四皇子写的是花灯会刺杀案元凶据点等等。
林云星让人送给京兆府和守备府的信上地址是通天坊,给诸王府的地址却是通天坊密道连通两处出口,其余密道出口则以铁汁铸死了。
自庆安侯死后,徒元灿原本在军中的人脉被人抢走大半,对凶手可谓恨之入骨;至于四皇子,花灯会刺杀案中,对他情深义重的王妃为救他就此缠绵病痛,亦不谓不恨。不管真假,两人断然没有拒之不理之意,当下派人前往心中所言,同时派人去京兆府报案。
其他皇子亦有各种让他们动心的理由,纷纷派人一探究竟。二皇子与他们一样收到了告密信,立即派人通知忠顺亲王,却不知送给他的信比其他皇子都要晚,且旁人皆已赶赴信中所言地址。
“主子,二皇子派了人去给忠顺王报信。”叶遥迟疑道,“若三王爷和六王爷守不住密道如何,我们当如何是好?”
“皇子们都收到了告密信,唯独二皇子没有出现,你说会如何?若是三王爷和六王爷守不住,那该苦恼的也是他们。”林云星道,“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先与四王爷汇合吧!若四王爷问及可知道如何回答?”
“知道!若王爷问,我们便答收到信后不敢私做主张,依着郡王吩咐,找主子讨主意,到晚了。”
“去吧!”
叶逍叶遥于是带着人前去与四王爷汇合,他们感到时,四王爷和五王爷手下护卫已经制服了据点的守卫。
见到叶逍叶遥出现,徒元明没有太意外,倒是五王爷徒元华随口说了一句:“这不是七弟身边的人吗,怎么也来了?”
“禀五殿下,今早郡王府收到传信说有歹人在此出没。我等兄弟不敢擅作主张,便按着我家殿下出京前吩咐,向郡王妃讨了主意,奉命前来查探。”
“这尚未成亲,你家郡王妃就管起王府的事情了?”与徒元明笑道,“四哥,早就听说我们这位未来弟妹很是厉害,如今看来果不其然,七弟日后不免倒了葡萄架。”
四皇子淡淡道:“这门婚事是七弟亲自求来的,圣旨赐婚,便是夫妻一体。七弟没有将逍遥二人带出京,就是留给他的王妃听用,旁人有何置喙。”
徒元明与王妃夫妻感情甚笃,若他不及处置的事情亦是王妃帮他处置。自花灯节刺杀案后,王妃身体大不如前,不得不提拔了侧妃徐氏。徐氏聪慧,却过于无争,诸事都以交差为上,比不得王妃十分尽力。
两相比较,徒元明越发体谅出王妃诸多好处。听到徒元华的话,徒元明不以为意,反而有些羡慕徒元义。纵然徒元义不在京中,他的未来王妃也能够为他在京中操持诸事,让他无后顾之忧。这些都是他曾经拥有,却有失去的东西。
两人的侍卫还在搜检院子,寻找密道入口,并没有进屋。徒元华因徒元明的话,有些无趣,扭头看到外面的马车,惊诧道:“外面的马车——”
“想来是未来七弟妹吧!”徒元明道,“既说是花灯会元凶,必然有些厉害的高手。七弟妹武功高绝,想来是怕有危险,亲自压阵。”
“我家主子不便现身,请四殿下见谅!”叶逍拱手道。
“理应如此!”徒元明话音方落,就听到有人大呼密道入口寻到了。
这处是通天坊的据点之一,密道入口是双向的,侍卫们寻到入口,破解机关就要下去查看。
五王爷微笑道:“叶逍叶遥,你二人是七弟一手教导,武功在众侍卫之上,既然来了,就由你们带人下去探一探吧!”
“诺!”叶逍叶遥没有推辞,略一拱手,便带着人下了密道。
众人下了密道,不一会儿就侍卫从密道返回:“两位殿下,密道中铺满了金银宝器,不乏御赐之物和官银,当如何处置?”
“四哥,看来那封告密信是真的,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倒是神通广大。”徒元华感叹道。
“告密的人暂且不论,眼下最重要的是擒获隐的幕后之人。这些人不仅是花灯会刺杀案凶手,盐案不知踪迹的那部分脏银也在他们手上。”徒元明道,“捉到元凶就能同时破解两大悬案。”
捉到元凶,他也可知道到底什么人三番两次刺杀于他,害了他的王妃。
徒元明的目光落在了徒元华和叶逍叶遥身上:七弟徒元义是与他最亲近的兄弟,屡次拼死相救,自然可信。徒元华交情不深,但看他这般镇定自若,也不像是幕后黑手,那么会是谁呢?老二、老三或者老六吗?
第122章 第 122 章
徒元明和徒元华正在院中讨论密信的来历, 就见进入密道的侍卫捂着口鼻狼狈逃出。伴随侍卫们冲出来的还有滚滚浓烟,凡是被烟雾笼罩之人,皆是咳嗽恶心。
“咳咳——”叶逍叶遥走在最后,为防止黑烟冒出来, 手脚利落地封上了入口。
“怎么回事?”见到侍卫们狼狈的样子, 两位王爷皆是面色微变。
“殿下,有人在密道放烟, 有毒。”两府侍卫长分别与各自的主子汇报了下面的情况。
叶逍叶遥与两位王爷一拱手, 便走到院外的马车前:“主子,密道已被毒烟笼罩,没有看到人。若对方遁入密道, 怕是凶多吉少。”
“毒烟?”林云星有些意外, “以烟熏密道足以对付躲在下面的人了, 为何还要用毒烟?”
京兆府和守备府围了隐的老巢通天坊, 定然会想抓几个首脑回去审问,而不是施放毒烟将人都熏死在密道之中。莫非是徒元启收到消息后,想要杀人灭口?
可通知徒元启去的那处入口不止他一府,且他是最晚收到消息的。即便赶到目的地, 想要瞒过其他皇子做手脚并不容易。除非他知道别的密道入口,并切割开了林云星让人用铁汁铸死的出入口。
叶逍和叶遥话音方落,院内密道入口突然被人顶开了。伴随着滚滚黑烟, 有蒙面杀手从烟中冲出来。侍卫们一拥而上,砍杀数人, 然其中一人竟如游鱼一般从侍卫们的包围之中冲出, 挟持住了距离他最近的徒元华。
徒元华攥紧了手心, 才没有失态的大叫起来。因五王爷被劫, 两府侍卫们不敢妄动, 不一会儿便有数人从密道中窜出,站到了那挟持者身侧。
“五弟!”徒元明完全没有料到这般状况,忙在护卫保护下后退。
叶逍叶遥大惊,回眸看向了林云星:“主子?”
“应该是隐的排名杀手。”林云星顿了顿道,“看到他身侧那个负责戒备偷袭的人了吗?隐杀手榜上第九的巫九,如今怕已经不止第九了。从他站位来看,这数人之中至少有三人身份或排名在他之上。以你二人的武功,断然不可能从他们手上救人。”
叶逍叶遥闻言便立在马车旁没有上前。
救人这事若有把握自然是要做的,若无把握出手,有个万一五王爷没救回来,他们死了不算,怕还会连累自己的主子和家族。反正这里有四王爷徒元明做主,他们没必要这时候冒头。
徒元明和徒元华收到信后,因事情紧急,加上不确定消息是否属实,不敢大动干戈,只带了一部分侍卫。这些侍卫的武功对上这些步入绝境做困兽之斗的江湖高手并无优势。何况对方眼下占了先手,拿下了一个重要人质。
此事关乎五王爷性命,没有十足把握,四王爷也不敢擅作主张。
杀手挟持着徒元华出了院子,视线立即落到了马车上:“林云星?”
对上那双步满血色的眼睛,叶逍叶遥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不知是畏惧还是面对顶尖高手的激动。
“阁下是——”
“隐之肖杀。”
肖杀这个名字与隐这个杀手组织一样在江湖上可谓威名赫赫。莫看黑沙是当初刺杀任务领头人,在隐内部,肖杀的武功相较于黑沙只高不低。
“若京郊一战,出手的是阁下,只怕我今日已不能活着在坐在这里了。”
“可你还坐在这里,杀你的人却都死了。”肖杀道,“我不知道该说你厉害,还是说黑沙太废物。”
当初那一役,隐有无数下线截杀林云星,三十六人一同伏杀,最后却以失败告终了。隐败了,不仅仅是败了武功,更输了谋略和协作。高手合作应是一加一大于一,可黑沙率领的三十六名杀手却没能发挥出一半实力,就被林云星逐个击破了。
“你说的不错,他确实是个废物。”林云星道,“但如今追杀者和被追杀者的身份已经调换了。”
“你确定吗?幸好我手上有了一张保命符。”肖杀刀锋刮了刮徒元华的脸,吓得徒元华终于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当今陛下的第五子,确实是一张保命符。”林云星点头道,“方才里面那位是他的兄长,你挟持了人家的弟弟,不管他们兄弟间感情如何,这一刻总是救人为要。以此要挟他,自然颇有用处?”
“那要挟你呢?”
“这就要看情况了!论身份他是皇子,我身为臣女,理应相救。”
“不错!”
“可皇子终究只是皇子,并非陛下,我与他并不相识,能救就救,不能救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七弟妹,我们是一家人,要救的要救的。”徒元华嚷道。
“哦,看来你也是他的亲戚,不管这亲戚关系深不深,不救人似乎不行。”肖杀笑道。
林云星:“……尚未成亲,算不得正经亲戚,救人之事勉强不得。”
“那要如何才算不勉强?”肖杀道。
“你放了他,自去逃命,我不出手追捕或追杀如何?”
“我如何确定你不是哄我?”
肖杀话音方落,马车内便飞出一把剑,笔直地插在了他丈外的位置。长剑发出一身龙吟,声音清越动人,不由赞道:“好剑!”
“吾以此剑立誓,允你后撤百丈再放人。你放人,我不参与追捕,你若落到官府手中,那自然也就不管我的事了。”
“我若是不同意呢?”
“五皇子若被你们带走,怕是凶多吉少,我们在场之人都要吃挂落。若他终究免不得一死,血溅当场,至少我可以马上送你们下黄泉,与五殿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