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她停顿一下,反驳自己,“不对,跟着你怎么是吃苦呢,你这么厉害,改一辆车赚的钱够我们花好久,我自己也能赚钱呢,我现在可贵了,好多人找我画画。”
她把脑袋埋进他怀里,“我们两个都很厉害,饿不着。”
余烬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哪个女孩能像蒋烟一样,带给他这样的感觉。
也再也没有哪个女孩能像她一样,毫无保留,不计后果,把自己的未来完完全全交给他。
余烬低头吻她发顶,“傻丫头,我怎么舍得让你吃苦。”
两人在江边散步许久,余烬把蒋烟送回家,车停在门口老地方,“明天做什么。”
蒋烟说:“要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
这是早就定好的,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那时外面还没有蒋家的传闻,现在所有人都盯着蒋家的一举一动,如果不去,不知道又要被传成什么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去。
蒋烟不喜欢这种场合,好在江述说也要去,她有个伴,才答应。
余烬没说什么,“我晚上有事,不来找你了,明天见。”
蒋烟乖乖点头,“明天见,我从拍卖会出来就给你打电话。”
“嗯。”
余烬目送蒋烟进了屋才走。
整个下午,一直到晚上,蒋烟心里都不踏实,她还是觉得应该跟蒋彦峰好好聊一聊这个事,他们在房间里待了那么久,不知道他有没有对余烬说一些过分的话。
就算说了,余烬也不会告诉她。
蒋烟端着一盘水果上了三楼,书房的门没有关严,她透过缝隙看进去,看到蒋彦峰坐在桌子后,拿着母亲的相框看。
他常常这样,母亲的相框从来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他每天都擦。
蒋烟刚想敲门,忽然听到蒋彦峰说:“你的愿望,都达成了。”
蒋烟的手顿住。
蒋彦峰用手指轻抚照片中那个美丽女人的脸,“那年你说,想去瑞士游学,后来怀了烟烟,没有去成,这是你一直以来的遗憾。”
“我把烟烟送去瑞士,让她替你看阿尔卑斯山,你高兴吗?”
他凝视那张温柔的脸,用指尖点点她鼻尖:“你这么久不来梦里见我,是不是还在生气,气我地震时丢下烟烟。”
他嗓音有些苦涩,“可我没有办法,房子要塌了,涵涵就在我身边,如果我冒险去接她,可能我们谁都逃不出去,连涵涵也没了,他们两个都是我们的孩子,我怎么舍得丢下任何一个。”
蒋彦峰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仔细擦拭相框边沿,“烟烟怨了我这么多年,最近好像好一些了,大概是因为交了男朋友,她心性定下不少,也懂事了,”他停顿一下,“那个年轻人很不错,他——”
门口有声音,蒋彦峰看过去,“谁在那里。”
蒋烟转头抹掉自己的眼泪,深深舒了口气,“是我,爸爸。”
她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盘水果,“阿姨新切的。”
蒋彦峰已经恢复成平时的模样,示意桌上,“放那吧。”
蒋烟放下水果,转身想走,蒋彦峰叫住她,“对了,小山楼的韩江你认识吗?”
蒋烟回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蒋彦峰把桌上的一张支票推过来,“韩江无偿给了公司一笔钱,让我们用来临时周转,说是你的朋友。”
蒋烟愣了愣,“认识。”
她顿了下,“之前阴氏送我的那块红宝石,我给他了。”
原来如此,蒋彦峰只知道红宝石被蒋烟送了人,但没有问过她送了谁。
原来是给了他。
那就说得通了,大概是还记着这件事,想帮忙。
之前蒋彦峰就知道,小山楼最近也很紧张,手头压着几个大项目,没有能力帮他,现在能主动拿出这笔钱,已经很不容易。
虽然这笔钱对整个蒋家目前的状况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这份雪中送炭,很难得。
从蒋彦峰书房出来,蒋烟回了房间,想了一下,还是给韩江打了个电话,她不确定他有没有换号,只是打一个试试。
那边接起来,是韩江。
蒋烟很感激他,“谢谢你,韩江。”
韩江笑了笑,“谢什么,就当是焰离的钱。”
蒋烟说:“焰离不值这么多钱。”
电话那边沉默一会,“在我心里值。”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过了会韩江恢复最初的语气,“别有负担,这不算多,应该也解决不了你们家的实际问题,暂时周转一下还是可以的。”
蒋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再次道谢,“等过了这一阵,我请你吃饭。”
韩江笑了笑,“好。”
挂了电话,蒋烟躺在自己的大床上。
脑子里都是蒋彦峰刚刚那些话,多年来压在心头的那些郁结,那些不解,好像不知什么时候消散的无影无踪,如今只剩担忧与心疼。
她闭上眼睛,在纷乱的思绪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上午,蒋烟换上适合宴会的礼服,外面套了件长款毛呢大衣,画了点淡妆,乘车去举办慈善拍卖会的酒店。
她低着头给余烬发信息:我过去了,大概两个多小时结束。
余烬那边没有回复,酒店到了,她把手机塞进随身包包里。
门口来来往往很多人,有同样来参加宴会的人在门口碰上,互相寒暄几句。
江述可能会晚点到,蒋烟一个人先进去。
走到门口时,忽然有个女人在她身后说了句:“这不是蒋家的大小姐吗?蒋家现在这个样子,还有钱让大小姐来拍卖会拍东西吗?”
另一个女人小声说:“大概不是拍东西,是卖东西吧。”
两人一起笑起来。
蒋烟停下脚步,回头看过去。
她眼神厉害,盯着那两个女人看,她有些眼熟,以前应该见过,但不记得名字。
富二代们也分三六九等,她们根本上不了台面,跟蒋烟不是一个档次。
这种人,最喜欢看人从高楼跌落。
心里有种变态又隐秘的快.感。
蒋烟刚想给她们两句,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喧闹。
众人同时看过去。
几辆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引擎轰鸣,声势浩大。
最前面那辆劳斯莱斯最引人注目,缓缓停在酒店门口,副驾驶下来一个穿黑服的健壮男人,打开后座的门,手抵在车沿,恭敬请出里面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个人身上。
他身材高大,面色冷峻,一身黑色高定西装剪裁得体,整个人气质非凡,强大的气场令在场所有人都禁了声,猜测这是何方神圣,在岳城好像没有见过这号人物。
后面车里紧跟着下来几个人,都穿着黑色西装,站在他身后。
那人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定在呆呆望着他的蒋烟身上。
他唇角动了动,缓步走向她,沿路的人不觉后退两步,为他让出一条路。
男人在蒋烟面前站定,面带微笑,牵住她的手,温柔说:“说好一起来,怎么不等我。”
第56章 我更喜欢你。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蒋烟身上。
蒋烟愣愣盯着余烬,脸上是震惊,是无措,是不敢相信,她说不出话。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余烬,西装革履,挺拔精致,高贵十足,以前她就觉得,余烬骨子里隐隐有种特质,不染世俗凡尘,即便穿着工装,也像骄傲的贵公子。
当他真正换上这样一套行装,是那么契合匹配,好像他本该这样。
没有人比他更耀眼。
余烬目光温柔,耐心等她适应,他捏了捏她的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怎么,不认识了。”
蒋烟回神,手都吓凉了,她小声说:“你怎么回事。”
他唇边一抹淡笑,抬手将她礼服的领口整理好,姿态亲密,毫不掩饰。
先前对蒋烟出言不逊的两个女人看到这样一幅情景,又酸又羡慕,小声轻嗤,“这谁啊。”
余烬眼睛微微眯起。
他身后穿黑色西装,平头,眼神有些凶的男人冷冷说:“看清楚,这是城南余家的太子爷,余烬。”
他话音落下,激起周围一片讶异与惊叹。
蒋烟猛地抬起头。
很多人都知道,城南余家除了一直留在余清山身边的养子,跟着前妻去了瑞士的女儿,还有一个亲生儿子,听说一直在国外生活,谁都没见过,很神秘。
今日突然现身,着实令人意外。
身后人在余烬耳边低语几句,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那两个女人身上。
他上下打量,眼神不冷不热,没有波澜,但莫名让人觉得心里发虚,两个女人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他的目光。
片刻后,余烬淡淡说:“记一下这两位漂亮的小姐是哪家千金。”
身后有人应了一声。
其中一个心里一惊,抬起头,壮着胆子问:“你想干什么?”
余烬面带微笑,“听说刚刚你很照顾我的未婚妻,为表感谢,我自然也要照顾一下令尊的生意。”
女人面色惨白,吓得一句话不敢说。
余烬没再看她,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在蒋烟肩上,唇凑到她耳边,“待会跟你解释。”
他稍离开一些,冲她笑了笑,牵着她的手,率先走进酒店大堂。
慈善拍卖会所拍卖的物品都由各家企业自愿捐赠,所筹善款有专门的机构负责保管,用于岳城专项慈善事业。
这种事,蒋家从不缺席,如今的境遇虽不方便高价拍藏品,但捐赠的物品还是拿得出来的。
蒋烟今天带了两样东西,一个是蒋彦峰收藏多年的一只乾隆年间的翡翠碗,另一个是蒋烟在瑞士读书时偶然得到的一幅大师名画。
拍卖品都提前公示过,很多人对这两样东西感兴趣。
余烬牵着她在前排落座,他身旁的人接过两人的大衣。
直到现在,蒋烟依旧没有缓过来。
她那个住着小破公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经营一家车行的男朋友,怎么忽然就变成了那个传说中的太子爷?
她偏头看向余烬,余烬也正巧在看她。
或者说,余烬一直在看她。
两人目光碰上,蒋烟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都没问,转头看向前面。
拍卖会很快开始,几十件藏品一个个来,余烬兴致缺缺,一次都没有举过牌,手臂撑着扶手,一直在看蒋烟。
这里这么多人,蒋烟被他盯得脸有些发烫,悄悄推他一下,“看前面。”
他把玩她软若无骨的手指,一点点捏着,台上已经在拍第十三件藏品,是蒋彦峰的那只翡翠碗。
标价不低,竞价的人却不少,余烬一直懒懒靠在椅背上,等价格达到一定高度,已经没有人再竞价时,他才懒洋洋举起手中的牌子,一口气加了二十万。
蒋烟立刻扭头看他,“你干什么。”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出那只碗的价值,现场没有人再举牌,而且出手的人是余烬,余家最不缺的东西,大概就是钱了。
最终那只碗被余烬拍下,他靠过来悄声说:“伯父的东西,还是还给他比较好。”
下一件藏品就是蒋烟那幅画,这次余烬没有等,第一个举牌,直接把价格抬到了一个没有人会跟他竞价的高度。
众人心中了然,余家公子对这幅画势在必得,自然不会有人跟他抢。
最终,蒋烟带来的两样东西,都被余烬拍下。
余烬也变相告诉其他人,余家和蒋家关系匪浅,那些企图落井下石,看蒋家笑话的,可以歇着了。
拍卖会后是午宴,这种时候是各企业相互联络寻求合作的好机会。
余烬身后的男人一一为他引荐介绍,余烬疲于应付这种事,但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对业内长辈十分恭敬,并且走哪都带着蒋烟,介绍她是自己的未婚妻,给她撑足了脸面。
那些因着蒋家最近的事看轻她的人,再没敢说一句话。
余烬被众人簇拥,不知什么时候身边没了蒋烟,他在场内环视一圈,看到她站在角落的一张自助餐桌旁,在吃一块蛋糕。
他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脱身,走到她身边。
余烬斜斜靠着一旁的架子,歪着头看了她一会,“想问什么,问吧。”
蒋烟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他换了一身皮,眼神还跟以前一模一样,看她的时候,永远是卸下面具与防备的状态,放松且温柔,跟别人都不一样。
她觉得他熟悉又陌生,“你是余家的儿子。”
余烬盯着她眼睛,“我是余烬,你男朋友。”
蒋烟端着奶油蛋糕的手动了动,“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他牵住她的手,低头看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