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情侣围巾也不应属于他。
这让人难以接受。
余烬觉得自己很可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尝试对一个人敞开自己,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竟是这样的结果。
爱情这个东西果然对他没有例外。
手机里有一个小时前蒋烟打来的几通电话,他没有接,蒋烟发来消息:小蛋糕做好了,你去哪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把电话扔到一旁,启车回家。
他油门踩的很猛,开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楼下,他直接去敲蒋烟的门。
天已经黑了,蒋烟联系不上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有些担心。
有人敲门,她下意识飞奔过去,开门看到余烬时,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你去哪了?我打电话你也没接,蛋糕都凉了。”
余烬似乎走得很急,呼吸有些重,他站在门外没有进来,“我问你一句话。”
他声音有些严肃,蒋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还是点了下头,“嗯,你问。”
余烬一字一句,嗓音里带着隐隐的克制,“你最初来这里,是不是刻意接近我。”
蒋烟愣了一下。
余烬盯着她的眼睛,“你之前见过我,所以才来这里,是不是。”
蒋烟没有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个。
当年她那么小,就算脸上没有脏兮兮的泥土,他也不可能认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本来今晚她就打算告诉他,既然他先提起,蒋烟没有犹豫,“是。”
空气瞬间凝固。
余烬那一点点的侥幸都落空。
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绕在唇边,蒋烟忽然不知如何开口,她微微低着头,盯着他大衣上的扣子,“在车行那天,确实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余烬此刻脑子很乱,满心都是她那一句“是”,根本没听进去其他的话。
多希望她说一句不是。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余烬闭了闭眼睛,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蒋烟。”
她抬起头。
余烬说:“我们的事算了吧。”
蒋烟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余烬的眼神已经恢复成最初的冷漠,“我说我和你,我们两个的事,算了吧。”
蒋烟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瞬间蒙上一层水雾,“余烬,你怎么了?”
“我们不合适。”他说。
“可是早上你还——”
“不管我们之前在哪见过,都不重要,我不是你要找的那种人,我这个人刻板无趣,不浪漫不会哄人,不爱喝咖啡,不喜欢炸鸡,我不会学谁,也不会像谁。”
他语气很硬,蒋烟被他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余烬看她那个样子,到底不忍心,声音软了一些,“你年轻,爱玩,想找什么样人都有。”
他顿了顿,“我没时间,也没兴趣。”
说完这句话,余烬没有再看她,转身下楼,很快消失在楼道里。
蒋烟在风口站了许久,直到冷的受不了,才关上门。
她坐在沙发上,脑子到现在都是懵的。
她不明白,余烬为什么忽然说这样的话,她从没觉得他刻板无趣,也没有要求他去像谁。
明明早上他还那么动情,想要吻她。
她以为他也喜欢她了。
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八点,蒋烟在沙发上呆坐许久,手机安静,没有人打来电话,连一条信息都没有。
她一直在流眼泪,脸已经哭花,眼睛肿了,有些难受,她起身想去洗一下,忽然有人敲门。
她急匆匆跑去开门,期望是余烬回来了,可当她看到门外站着的人那一刻,整颗心都掉到谷底。
她仓惶后退几步,下意识跟那个人保持距离。
走廊站了三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表情有些严肃,被他们簇拥在正中间的中年男人面露愠色,沉声斥责,“蒋烟,看来我以前是对你太纵容了。”
第23章 余烬呢。
蒋彦峰跨进房间,蒋烟再次退后两步。
她有想过爸爸迟早会发现她没去瑞士,但没想到他竟然能直接找到她的住处。
他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想必今晚是一定要把她带回去的。
蒋烟两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手机,“你怎么找到这的。”
蒋彦峰对蒋烟一贯纵容溺爱,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你见了爸爸就是这种态度,惯的你无法无天,没有礼貌。”
蒋烟咬着唇,挺直身子,忍着没有吭声。
蒋彦峰环视客厅,家居陈设与瑞士的房子无二,“这两个月你就住在这,”他宽厚的手掌扣在桌子上,力道不轻不重,“如果我不来,你准备住多久。”
他回过头,厉声道:“准备一辈子瞒着我?”
蒋烟垂着眼睛,“我有事。”
“有事就可以逃学,瞒着家里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你出事怎么办,我找都找不到你!”
他怒不可遏,示意站在门口的秘书,秘书会意,上前没收了蒋烟的手机。
蒋彦峰转身坐在沙发上,“替小姐收拾东西。”
秘书后面的两个人听了侧身进屋,一言不发拿过蒋烟的行李箱,开始往里装东西。
蒋烟眼角的泪痕还在,她攥紧拳头,“别碰我东西!”
那两人手停下,看向蒋彦峰。
蒋烟默了会,“我自己收拾。”
她只把衣服和一些必要的用品放进箱子,在这边添置的东西一样没带。
箱子还没有来的时候满,空出的地方是那两条厚厚的围巾。
她到底舍不得,还是把自己那一条折好放进去。
箱子拉上拉链,黑衣男人替她拎着。
蒋彦峰站起来往外走,另外两个人跟在蒋烟身后。
关门时,她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房子。
隔壁那扇大门紧闭,余烬没有回家。
蒋彦峰的车开过车行的路口时,蒋烟整个身体趴在车窗上,车行门口空空,他的越野不在,卷帘门已经拉下,门缝里没有光。
蒋彦峰注意到她的视线,但没说话,他闭目养神,用拇指和食指按压眉心,似乎特别疲惫,“收起你的花招,上飞机之前你哪都去不了,机票已经买好,明天让你周叔亲自送你。”
这个送,显然不止送到机场。
蒋烟猛地回头,“我不去!”
她带着哭音,低声央求蒋彦峰,“爸爸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回瑞士,我在国内也可以上大学,你在国内帮我找个学校好不好。”
蒋彦峰无奈叹了口气,“烟烟,你要听话,只剩不到两年,等毕业,你想留在那里或是回国,爸爸绝不拦你,但现在,你必须听爸爸的。”
蒋烟突然回家,奶奶和蒋知涵都很震惊,尤其是蒋知涵,不停使眼色问蒋烟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小心被发现了。
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
蒋烟一直在流眼泪,奶奶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瞪了一眼儿子,“孩子不想去就不去,中国那么多学校还不够你挑的,非要把孩子送到地球那头去,我想见一面都难,把孩子逼的自己跑到那种地方躲着,出了事看你后不后悔!”
蒋彦峰有些头疼,“妈,就是您平日这么惯着她,她才胆子越来越大,敢跟学校撒谎生病,两个月不去,再不管,以后不知道还要做出什么事。”
老太太冷哼一声,“就我惯,你没惯?出了事倒推得干净。”
蒋彦峰不跟老太太争辩这个,转头问蒋烟,“你偷跑到我的书房,翻我的名片盒,要找谁。”
蒋烟身体僵硬一瞬,愣在那里。
老太太有些惊讶,“你回来过吗?我天天在家,我怎么不知道?”
原来是这样。
蒋烟早该想到,精明谨慎如蒋彦峰,书房那种地方怎么可能没有摄像头。
以前光明正大,没有留意过这个事情。
蒋烟没有说话,老太太问蒋彦峰怎么找到蒋烟的。
蒋彦峰说了。
一直坐在蒋烟旁边没说话的蒋知涵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气急败坏冲老爸吼,“什么?你跟踪我?你凭什么跟踪我!讲不讲点道上的规矩!你找她就找她你坑我干什么!你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我姐,怎么在江湖上混!”
蒋彦峰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安静滚到一边去,你自己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最好想清楚怎么跟我交代。”
蒋知涵瞬间蔫了,他最近有把柄落在蒋彦峰手里,一直活得小心翼翼,不敢惹他。
前几天在学校跟人打架,老师找家长,蒋彦峰百忙之中抽空过去,一问竟然是因为个女孩,据说俩人关系还挺好,他还扬言要跟人家考一所高中。
那女孩被人欺负,蒋知涵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冲上去。
蒋彦峰打击起儿子毫不手软,“就你那个成绩,还想跟人家一起上重点高中,别指望我花钱送你进去。”
蒋知涵嚷嚷,“我地理满分你怎么不说。”
蒋彦峰冷漠说:“你数学和英语都没及格你也没提。”
家庭会议开到现在有些跑题,老太太怕孙女受委屈,试探问:“都这个时候了,要不就在家过完年再送回去?”
蒋彦峰立刻说不行,“我已经让人订了明天的机票,老周直接把她送到学校。”
老太太有些不满,“这么急?”
蒋彦峰语气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妈,这事您就别管了,她学校那边不能再拖,我已经打过电话了。”
之后的时间,蒋烟一直没有说话。
奶奶送她上楼,在她房间门口握着她的手,心疼说:“要不今晚跟奶奶一起住?”
蒋烟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小,“您好好休息吧,我没事。”
奶奶摸摸她的脑袋,“你爸也是为你好,不许生气。”
她轻点了下头。
回到房间,蒋烟躺在她那张又大又软的双人床上,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
今晚发生太多事,她到现在脑子还一团乱麻。
余烬还不知道她被爸爸带回来,如果他回来找不到她,会担心吗。
蒋烟的泪滴划过眼角,落在质地柔软的床单上。
他说了那么多让人难过的话,走的头也不回,还会找她吗。
蒋知涵偷偷溜进房间,一脸郑重赌咒发誓,“我真不知道咱爸跟踪我,如果知道我肯定不上你那去。”
蒋烟没有怪他,蒋彦峰想找,没他带路也能找到。
“先别说这个,把你电话给我。”
蒋知涵把两个上衣兜翻出来,比脸还干净,“爸早猜到你要找我要,把我手机也没收了。”
蒋烟:“那奶奶呢?你去把奶奶电话偷过来。”
“奶奶电话屏幕坏了,拿去修还没拿回来。”
他看着蒋烟红肿的眼睛,“姐,你是不是想找大神哥哥?要不我偷溜出去把他给你叫来。”
蒋烟摇了摇头,“他不在家,也不在车行。”
蒋知涵跟着发愁,“那咋办啊。”
蒋烟悄声走到一楼,院门早已紧闭,客厅没人,蒋彦峰大概在书房。
厨房里,阿姨正在准备明天早餐的食材。
她的手机就放在旁边的餐桌上。
蒋烟弯腰躲过阿姨的视线,蹲在桌子底下,摸到阿姨的手机。
她的手有些抖,按出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没有刻意记过他的号码,只在第一次录入时看到过,依然记的清清楚楚。
电话拨出去好久也没有人接,蒋烟一边祈祷他快一些,一边偷偷观察阿姨,急得直掉眼泪。
阿姨端了一盆切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蒋烟躲在桌子底下,抱着膝盖,一声不敢吭。
视线里是阿姨的一双腿,她站在桌前分盘,随后端了两盘上楼。
走到楼梯口时,阿姨停顿一秒,她回头看了眼餐桌那边,最终没有说话,转身上楼。
蒋烟继续给余烬打。
而另一边,余烬的手机躺在乡下师父家客厅的茶几上,孤独地响着。
客厅里没有人,余烬待在师父的房间里,陪纪元生下棋。
他几乎每次回来都会陪师父下棋,但不会刻意输给他。
纪元生很喜欢下棋,越难赢越起劲,赢了会得意很久,如果故意输棋被他看出来,他就会生气。
今天余烬状态很不对,下错好几处,完全不是以往的水平。
纪元生抬眼瞧他,“怎么没带你媳妇来,不是特意叮嘱过你。”
余烬情绪很低,薄唇微微抿着,默默把一枚棋子往前推了一格,“她不会来了。”
纪元生往上推了推老花镜,“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