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太上——千山踏歌
千山踏歌  发于:2021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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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青面上的冰面具没有任何的变化,它依旧森森发寒,似乎在这样一个并非冬天的季节,也不能让其有一丝融化,天公子在心里恶意地诅咒,希望她这一张脸最好被面具上的低温冻坏……叶青仿佛听出了他心中的谩骂,她轻声含笑道:“既然你都不累,我自然也要陪你走下去。”
  你管这叫“走”?天公子“呵呵”一笑,也不吐槽,他虽然身姿矮小,但气势却决然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比较得上,他缓和了一下语气,用一种商讨的态度询问道:“我们已经一起狂奔了一天一夜,途经了两座大城、三个镇子、还有七八个的村庄,没有歇下过一脚,也没有吃下过一口的热乎乎的东西,哪怕是一口水也没有来得及喝……你难道就不想念温暖的被窝、柔软的食物,还有甘甜的泉水吗?”
  叶青丝毫不为他所描述的事物所动,她清清淡淡十分绝情道:“不,我并不想念它们。”
  随着她的衍息诀日益精进,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也日复一日的精细,她这具躯体本就处在一个损坏的边缘,寒冷可以防止她情势变坏,让她保持在一个相当的程度,但如此一来,一些本该有的代谢循环也就缓慢到若有若无,就像现在,她丝毫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
  她的衣衫被晨风吹起,不知不觉中,竟有了飘飘随之而去的虚幻感。她的武功似乎到了一个十分关键的层次。
  天公子心中生恼,他换了个说法:“真的不需要吗?你到底也还是个女子,难道不应该要好好地给奔波了这么久的自己洗上个热水澡,再换上一身干净漂亮的衣服,最后再给自己补上份妆吗?”
  叶青已经连回话也懒得回复他了,她一双清亮幽邃的眼眸看着他,就像是在一个妄自挣扎的小丑……天公子脸上一寒,他恼羞成怒大声道:“既然什么都不想,那就让此处作为你最后的葬身之处好了!”
  刀光如青虹,天公子使来又与萧十一郎使来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象,他一刀划出,周围白色的雾气就像是分裂开的西海一样退散开来,他不似以人驭刀,更像是以刀驭人,这样邪派的展开,让他这一招比平常的时候多上了不知道多少的危险与气势。
  叶青相信天公子自是知道其中区别,但也是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将割鹿刀的优势发挥到最大,而如果一个人对自己有着无匹的信心,那么,暂时让手中的刀占一占上风,那也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叶青轻点脚尖,她整个人飞了起来,一柄莹光闪闪的小剑就围着她的身躯飞速地环绕了一个圆。
  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清寒的风吹进她敞开的袖袍里,让她轻薄的袍服也不禁鼓动起来,她身后绸缎一样的黑发飞扬开,手腕与脖颈露出的肌肤如玉生辉,此刻的她仿佛变成了一位高居天穹的神人,她双眸漠然无情,只轻轻抬手一指,剑光就如审判一般霹雳斩下!
  天公子第一次有了完全被压制住,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翻身的憋屈感。他不能容许自己在气魄上被人镇压到如此的地步,他在这段期间以来,没发现她有一次因疲累减缓脚步,但他自己却不是如此。他的身体急需补充,他的精神也需要休息,他如果不能在这里将人击退,他的状态就只会越来越差、越来越糟糕,那样的话,他接下来便更加难以翻盘了。
  这样一想,他接下来的刀势竟带上了些惨烈的态势,他脚步飞踏,每一步都在石板的路上留下四裂的开痕,他一刀斩出,连带着他的身体一起投出,恰似一尊一往无前的嗜血凶兽,青石板翻飞,四周的木桌倒悬,拼出了同归于尽的可怕架势。
  叶青目光垂下,她纵身往下,她倏然而进,一道细小的短剑化为光,它穿透刀势而去,在刀光落在叶青身上以前,它斜向下,就要刺入天公子的手臂当中。
  天公子的手一抖,他刀锋忽而一转,由直劈稍稍转了个弧度,这样一来,他也就“恰巧”躲过了小剑的挺刺,但如此这般,他原本完美无瑕血海般磅礴的气势也就生出了一点小小的瑕疵。
  叶青一笑,她身形忽而一挪,闪现一样往左横移了一尺左右,竟是施展出一种与天公子在会盟之时异曲同工的挪移的身法,她长袖一甩,那被闪躲过的小剑就返回横削,天公子不闪不避,他四肢在空中迅速收起,抱成一团,险之又险避过了这一招后袭,叶青手指轻动,那小剑转削为撩,直刺他的背心!
  感受着剑尖刺入皮肤的寒凉,天公子神情不动,他一双手先落了地,他手就先用力,他后一双腿再落地,他腿也便再助力,像是一只猿猴一样,他往前跃动了数丈,并以此躲过了致命一击。
  剑锋清啸一声,又返回到了叶青的手里。
  天公子身形矮小,作猿猴势来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优势,他也不以此为耻,这本就是一种极高妙的身法,以动物自然为师,本就是武学最初的一种来历。不论是蛤蟆,还是龟蛇,都其实是差不多的理论。
  天公子是这样想的,但貌似听到了什么,他还是很快就将身体直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恼怒的杀意,他冷哼了一声,看了叶青一眼,竟是又转身遁走。
  叶青收剑入手。瞧了一眼来时的方向,她也是又一次追了上去。
  连城璧等人先先后后赶到了这片的地方,他们的脸色都很苍白,是内力消耗过大的神色。但他们都仿佛没有感受到现下身体的负担,他们注视着在场如同被犁过一番的街道,还有两边被冲势打乱的门面与招牌,沉默一阵后道:“他们这一次交手应该是只过了几招。”
  “但这几招中一定有一式是沙场纵横之数,”徐青藤祖上出过将军,他十分肯定道:“沙场之招大多都是要见血的,不是敌人的就是自己的,所以应当是落了空。”
  “天公子应该没能够逃脱,”朱白水道:“这里的环境有些奇怪,早晨乃生计之晨,这里本该有很多的人开门出来赚钱。”
  连城璧也开口说话,他说话的声音很慢,有着一种别人模仿不来的优雅:“我们一路赶来都是如此,就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提前预知了他们将要去往的路线,然后将人群驱散了。”
  “这样一来天公子就更难逃脱了,”一边的萧十一郎沉声道:“逃跑要的就是混乱的局势,所以一定会是寒魔教清了场。或许……”他猜测道:“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寒魔教里的人正在和天宗的人厮杀得如火如荼也说不定。”
  几个人简单地开口,几句话就将大致的情况给完全勾勒了出来。萧十一郎的话所有人都很赞同,他也就继续道:“如果这一切都在那个人的掌控之中的话,那么,她将那一场战斗拉长到了这么久的时间,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朱白水犹疑道:“莫不是她太过仇恨他,不肯让他简简单单的死去,一定要狠狠地折磨他才行?”

  “也有可能是地方不对,”连城璧突然道:“这‘清场’必然是早就已经有了规划的,那么我们推而想之,那最终的战场也该是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的才对。”
  几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从其他人的眼里看到了思之极恐的敬畏,当一个人武功已是高出了他们不知道多少倍,她的智慧也是一种把控了全局的缜密,更兼具有一种预知操纵般的前瞻性,那这样的人,岂不是连一丝的缺陷也没有?
  所有人的心情都分外沉重起来。
  “我们还是先跟上去看看吧。”一片静默中,萧十一郎打破了这片沉寂。
 
 
第75章 天山有雪(十五)
  这一行人又匆匆跟在后面追了上去。他们本来人数还是挺多的, 除开江湖上闻名的几人,也还有其他的执著不休的高手随之一起,但等到了后面,这就成了一场耐力的比试。他们需要吃食, 需要喝水, 需要睡觉, 乃至需要停下来歇歇脚,然后找到个地方解手。
  没人知道前面那两个人是如何做到不眠不休就只顾着追逃的, 那两位轻功哪一个都比他们要好, 最开始的时候还能望得见模糊的背影,到了后面他们就只能下一个信念, 一种不愿放弃追逐前路的信念。这二人, 或许就是这个江湖上最顶端的高峰了,错过了这场的比试,他们在将来一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天公子又在途中和叶青交手了好几次, 一次是在百年古城的城墙上,凹凸的女墙岁月斑驳, 城上的门楼倒是被维护得良好, 那是最近少有的清明的夜晚,天上的月亮非常给力的明亮, 天上的星子也多的像是琼楼的灯盏。月夜下, 一切像是蒙上了一层银。
  天公子回首一连出了十八刀, 刀刀都是朝向着叶青的致命处而去,叶青躲过了其中七招,然后一扬手, 飞出去的短剑劈开了其中的连续的六刀, 最后的五招是天公子主动收回的手。
  因为他如果不收招, 他就要被那柄灵性雀跃的短剑给来回刺出八九个的窟窿。
  他们在这城墙上互相交手了非常短的时间,随后互相追逐的身形就像是轻烟一样继续往前飘去。等到他们离开后,就有穿着黑衣的夜行人从周围躲藏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面貌有些熟悉的中年人,他没有给自己带上伪装的面纱,所以有眼睛的人都可以辨认得出来,此人就是当初在会盟的台上高声贬低寒魔教,称寒魔为癣疥之疾,称她给天公子提鞋也不配的宗明轩……
  现在的他正带领着一群寒魔教的“妖魔鬼怪”,刚刚给叶青清理完天宗的蝇营狗苟,他现在手里提着的就是花如玉的脑袋,此人心机狡诈如狐,武功也不弱,他是花费了很大的代价才能将这个人堵在了陷阱里,最后,此人还试图跪下投降请求饶命,但宗明轩比他想象得更警戒更狠辣,在他最后一发暗器还没有射出来之前,他的脑袋就被斩离了他的身体。
  看来现在是没办法用这个战利品来请功了,宗明轩将提着的脑袋交到了后面人手里,然后,他又望了望黑夜里另外一边的方向,他“啧”了一声,也没有继续再呆下去,他没想和那群江湖的正道人士见面……一行人又再次退回到了黑暗里,这里重新恢复了平静。
  萧十一郎一路上都很沉默,他先前之所以想要出手,为的是想要在天公子的手上救下连城璧,他在那一次受伤之后为回城省亲的沈璧君所救,那是一个非常善良美丽又非常寂寞的女人……他受到了她的恩惠,所以不可能在她的丈夫面临生死关头时却什么也不做,他在暗夜里看了看连城璧的脸,又十分自然地把头转了回去。
  有些事他不能做。不管他在心中曾经想过什么,他都没有资格去做。
  这天气并不总是十分美好的。到了第三天的傍晚,天公忽然下起了雨来,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屋瓦和大地上,溅起了一朵朵破碎的水花,天公子在突如其来的寒流中打了个喷嚏,他的内力已经空空荡荡,没有剩余的来给他作避水之用,他站在一片松树林的前面,听着雨打进树叶林里沉重厚闷的声音,湿漉漉的头发披在他同样湿冷的身体上,他就这样孤独地、面上湿润地往回望去。
  在等到叶青手举着伞,飘飞到他三丈远的距离以后,他忽然开口问道:“我可以知道你到底是谁吗?”
  在这样的天气里,他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有些颤抖、有些软弱,又有些颓败,就好像他已经感受到了自己的末路,想要在最后败倒下来之前,问问他自己的仇敌,是何事将他带到了现在的局势里,他又是犯了何等的错误,才会受到这种的惩罚与报应。
  叶青叹了口气,她从面具下望来的眼神中似乎也是有着怜悯,天公子心中一喜,他将最后一口劲提起,然后他就听到了叶青飘忽的声音:“你以后会知道的。”
  然后她就出剑,这一次不是那种灵妙非常的飞剑,她用的是最寻常不过的剑势,剑身上散发出铮亮明锐的剑气,所有的雨势都在她这一剑面前退开,就像是徐徐打开的垂帘,她一剑飞仙而来,明明没什么过于玄奇的招路,但在天公子的眼中,她这次是比那控剑之术要来得可怕的多。
  他面色难看地转身就走。他隐藏在丹田里的最后的一股内力不得不用来飞逃,他悄悄握在割鹿刀刀柄上的手也不由得再次松开,他想要借用这糟糕的天气来破釜沉舟地偷袭她,但最后也还是连招也没能出。他不得不承认,就算这个人没有从红樱绿柳那里得来那种神奇的“戏法”,她估计也还是有着能力来找他麻烦的。
  绵密不断的细雨当中,他的一双眼眸中忽然显出了深刻的恨意,当他不再隐藏以后,那种令人望之生寒的暴戾与狂躁就毫不客气地展露而出,所有的示弱都不过是伪装,他就像是一个根本无法接受自己失败、并且随时随地都想要往回狠咬一口的毒蛇,这一路上他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反击,那种坚持不懈的精神,估计能会让某些动不动就放弃的家伙们感动到流泪。
  最终留下的,只有连城璧和萧十一郎两个人。不是谁都能只靠着一腔赤忱的心意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徐青藤和朱白水是最后落队的两个人,徐青藤一落地就晕了过去,朱白水也仅仅只是保持住了不断摇摆的站姿,他见连城璧回来看他,他就苦笑着摇摇头:“连兄还是自己去吧,我已经没有力气了,那种……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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