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门口的密匙发出了通过密码验证後特有的回应声，大概是送午餐的人来了。瑞．拉蒙为他安排的几乎是元首级别的餐饮标准，一日三餐准时送上，并且一次也没有重样过。和涅德一样，他也想用这种方式先抓住他的胃，再抓住他的人吗？可是他早已经把自己的胃连同自己的人一起给了那个真正能让他感到无比强悍、想要靠向他的怀里的男人了，虽然他自己也是在不久之前才发现这个事实。

　　「萨菲将军，您好！果然如我想象的那样，您是临危不乱的，并没有因为这些天的囚禁而变得形容憔悴。」

　　「特雷弗尔，你一开始就是个间谍对吗？如果我想的没错，一个月前你被调入涅德身边时你们的反叛计划就已经开始启动了。」萨菲坐在餐桌边，看了特雷弗尔一眼，在他微微诧异的眼神中叉起一片嫩绿的蔬菜送进嘴里。

　　「很抱歉，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您一件事，部长还活著，他很好，只是为了您的失踪急得寝食难安。加上外面目前的情况，真的难为他了。他大概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过眼了。」特雷弗尔在萨菲对面的位置坐下，平静如水的表情难以琢磨，甚至找不到瑞．拉蒙散发出的反叛者此时此刻该有的正在逐渐开始沸腾的杀机。

　　「为什麽告诉我这些？想向我施加心理压力吗？」萨菲边说边用刀仔细地切割著盘子里七分熟、还带著血色鲜红的牛肉。他最讨厌没煮熟的东西。「知道我为什麽没有慷慨凛然地闹绝食而是安安静静地吃光每天的食物吗？因为不到最後一秒我是绝不会绝望的。听说你从军校毕业时的成绩非常优秀，还记得现代国家军事史第三百二十五页图片下的那句话是怎麽说的吗？」

　　「千分之一秒足以改变任何一场战争的结果。」特雷弗尔清晰明确地将答案脱口而出。

　　「不错，就是这句话。也许许多人觉得这句话很夸张，不过这一向是我信奉的真理。唯一令我没想到的就是我还是会看错人，本以为在瑞．拉蒙之後我就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看来有的时候我真的是太自信过头、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了，我一直认为坏人不可能有你这样澄清冷静、在任何时候都敢於直视他人的目光。」萨菲咀嚼著那块似乎永远咬不烂的牛肉，勉强用力将它吞下。他必须保持体力。

　　「我不敢说自己是什麽样的人，但我肯定您一定是一个好人。只有在完全的好人眼中这条界线才会这样分明，大多数人其实是亦正亦邪的。」特雷弗尔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嗓音仍是一如既往的如冷漠的琴音，虽然好听，但没有感情。

　　「有趣的解释，很有哲理。也许你该成为一个哲学家而不是军人，军人必须爱憎分明。」终於吞下最後一口饭，萨菲放下刀叉，完成了自己今天第二次「补充养料」的「任务」。被涅德养刁了胃口之後再吃敌人的「囚饭」实在是***痛苦得要死！

　　「谢谢您的称赞，如您所说，现在还未到最後千分之一秒，我是什麽样的人还请您继续观察，也许您很快就会得到结果。我只有一个请求，请您和我合作。」特雷弗尔抬起脸，用灰色的眼睛迎上萨菲湛蓝的目光。

　　「和『你』合作？应该是和瑞．拉蒙吧？你的工作是什麽，拉皮条吗，年轻人？」萨菲挑起眉轻轻一笑，试探著特雷弗尔──他总觉得这小子在耍什麽阴谋诡计！

　　「时间有限，一句话我不想解释太多，相信以您的才智您应该可以明白我的意思。现在，请您和我合作，换上这个──」特雷弗尔打开他和午餐一起带进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的长纸盒──

　　「军装？这是普通士兵的军装吧？而且还是十几年前的SVE版。另外，按我国法律的规定已经退役的军人是没有资格再穿军装的。」萨菲仔细看著被特雷弗尔摊在床上的那套蓝灰色军装，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

　　「这是扮装的『情趣用品』吗？瑞．拉蒙今晚会来见我吧。」他参军时穿的就是这种样式的士兵服。

　　「是的，这是他吩咐为您准备的，他会来见您。现在请您马上换上这套衣服和我走。今天本不该是我来为您送午餐的，不过今天值勤的士兵是我的朋友，我必须亲自见您一面，请求您的『合作』。」特雷弗尔点点头，除了必要的解释再不肯多说一个字。

　　「好吧，请你五分锺以後再进来，我会换好的。」萨菲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现在他没有其他选择，只能相信自己的感觉，希望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没有错。

　　「谢谢您，萨菲将军。至今为止，您始终是我最崇拜的军人之一。」特雷弗尔说完，向萨菲敬了个礼，退了出去。

　　五分锺以後，萨菲换好了衣服，跟著特雷弗尔再次踏入了那天来时的「丛林」。

　　「元帅大概晚餐後就会过来，我希望他能在这里好好休息，直到明天早上。」

　　留下这句话，特雷弗尔便转身离去。巨大的房间内除了和萨菲一样被囚禁在这里的鸟儿偶尔会发出一两声哀伤的鸣叫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明天早上……以这种方式『牺牲』真的还不如死在雷射枪下──」萨菲叹了口气，在池塘边坐下，看著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的影像自言自语。

　　晚上七点以後，防真日光又再度自动切换成了明月星空。吃过晚餐，瑞．拉蒙并没有如预料的那般立刻出现。直到将近午夜十分，大门才再度缓缓开启，那个男人走了进来，用直勾勾的目光盯住萨菲，迅速大步向他靠近──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因为我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必须由我亲自来处理。但是现在已经没事了，我终於可以好好地看看你！」

　　「您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我，我早已经不是您认为的那个我了。」

　　「不，萨菲，你没变，十几年了，你还是和当初一样！你知道我为什麽要造出这个房间、让你换上这套军装？因为我要补回当年的遗憾！如果那个时候拥有了你现在你就不会用这麽冷淡的眼神看著我！」瑞．拉蒙走到萨菲面前，直接伸出手紧紧地抱住他，有些情难自己──来到这里之前他喝了酒，否则就是他也无法在面对萨菲锐利目光的指责与不屑的情况下强迫他──

　　「萨菲，我爱你！我爱你！比任何人都久！」说著，他用力把他向後压在粗糙的岩石石壁上，贴住他的唇疯了似的咬吻，「这就是你的味道，我十几年来一直难以忘怀的味道！萨菲，你好美！任何人都无法与你相比！谁也无法代替你！」

　　讨厌的体味，讨厌的触感！萨菲努力咬住牙，忍受著男人探入衣襟下的手在他身上的抚弄。极端厌恶的感觉令他的胃中一阵翻腾，几乎想要放声大吼！

　　那双手急不可耐地解开了军装的纽扣，将上衣拉下了精瘦结实的雪白肩头，牙齿象饥渴的豺狼一样切上了他的肌肤，在上面留下了鲜红深刻的咬痕。

　　「那时的你这里是粉红色，是涅德那家夥把你染成了玫瑰色吗？」瑞．拉蒙吸吮著他的乳头，中烧的妒火使他狠狠地啃咬蹂躏著那两颗鲜红柔嫩的蓓蕾，残忍地将它们咬肿，其中一边甚至破了皮──

　　萨菲闭上眼睛，手指下意识地抓抠住身下的岩石，指甲断裂，血丝渗出却仍然不自知──想杀了他！

　　涅德！我是不得已的！

　　当双腿被分开，身体遭到侵犯的那一刻，他强迫自己脑中只想著涅德，想著他他才能忍受住这种从未有过的屈辱！

　　「萨菲，为什麽不肯看著我？为什麽不说话？你没有反抗我不是吗？你说过没人可以勉强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你是可以接受我的是不是！」瑞．拉蒙卸去了高高在上的伪装，疯狂地撞击蚕食著萨菲的身躯，把多年来的压抑全部一次性地发泄出来──

　　…………

　　当身体被撞击的节奏终於减缓，萨菲有了几秒锺的迟疑，但最终还是抓住了正要撤离的男人的手臂，将他重新拉回自己身上。看到对方惊喜的表情和迅速染满了欲望血红的双眼，感觉好象活活被剥掉了一层皮般只剩下模糊的血肉，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在此刻都荡然无存──

　　军人的天职就是在危机时刻为国家献身。别人献出的是生命和鲜血，而他献出的是高傲的灵魂！

　　「放开他，否则我马上一枪打碎你的脑袋！」

　　「涅德？」

　　当涅德的声音终於在耳边响起，萨菲睁开了眼睛，无力地躺在地上看著他还是忍不住地用枪把敲晕了措手不及的瑞．拉蒙，将他踹离自己的身体──

　　「把他铐起来带走」涅德吩咐著身边的特雷弗尔。

　　「是。」

　　特雷弗尔立刻与旁边的巴托罗缪和尼克拉斯迅速把昏到在地上丑态毕露的瑞．拉蒙用激光锁扣起来，并替他套上蔽体的衣物以维护军队的威严。

　　「你可以起来了，穿上衣服。」等所有人离开之後，涅德站在萨菲面前冷冷地说。

　　「涅德？」萨菲用力撑起身体，不敢相信地抬起头，这麽冰冷无情的声音真的属於涅德吗？他掀起眼帘，对上他冰封的双眸，刚刚重新开始跳动的心又冷了一半──

　　「不要叫我，穿衣服！你想让更多的人继续欣赏你的裸体吗？」

　　涅德脱下自己的军装上衣甩在萨菲头上，又拣回了散落在一旁的衣服丢在他身边。

　　「好吧，如果你现在不想说话。但是不要对我这麽粗鲁，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萨菲深吸了口气，努力忍住想流泪的冲动，默默地穿上衣服──他不想哭，不想让别人看到他更多的脆弱。

　　「拉我起来，我实在没办法自己站起来。」他无惧地看向脸色铁青的涅德，向他伸出手。

　　涅德没有说话，几乎是一把将他扯离地面，没等他站稳就径自转身大步走出去。

　　「将军。」过了一会儿，特雷弗尔走进来，及时撑住萨菲摇摇欲坠的身体，扶著他一步步向外走去。

　　「你是双面间谍？」萨菲问。

　　「是的，我一直在担心您究竟能不能理解我的暗示。」特雷弗尔回答。

　　「在换衣服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在衣角的部分做了手脚，这上面镶的是XT码。」萨菲抚著衣角上那些细小的突起颗粒，轻轻蠕动干燥的嘴唇。

　　「因为我在军校时听说过，您是唯一一个选修过这门课程的非特种兵。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您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我尊敬您！」

　　「大概只有你会这麽想。我没想过要以这种方式赢得一场战争的胜利，虽然我明白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唯一一条路。我在赌博，赌你能在这一夜之间扭转乾坤。你究竟是在哪个部门工作的？」

　　「我的工作是在战争时破坏敌人的所有控制及指挥系统的网路，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我并不是一开始就想要您牺牲的，他派我去绑架您的时候我只想为了不让他怀疑我的身份先把您带来，然後再想办法保护您。我是无意中知道他昨晚想要……所以就将计就计……只要一个晚上，我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就可以一举摧毁他的总部，避免我们的国家陷入内战。」




第八章


　　四年的时间在一个人的一生中所占的比重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算少。四次春夏交替，一千四百多次日月轮转，昔日的旧伤已如断骨再生之后般被包覆上了一层茧膜，不会再感觉到疼痛。重新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故园，连轻拂在脸上的风儿都仿佛突然变得比在国境线之外温暖怡人了许多。站在家门外，稍微迟疑了一会儿，凭着模糊的记忆输入密码，两秒钟以后，大门应声而开——

　　「还好，萨刈那小子懒得出奇，不会想到定期更换密码。」萨菲自言自语着走进屋里。和离开时一样，除了一个小行李箱他没带任何多余的随身累赘。

　　看看时间还早，萨刈大概还没下班回来。还在国外时就听说这小子现在变得非常有名，居然还进入了特斯马拉首席科学家的名单！一个懒到从小到大从没叠过被子的人竟然会去搞那种让人头晕目眩的研究工作，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唉，好累——咦，有客人？」萨菲走进客厅，正想放松一下，却被躺在沙发上的陌生面孔吓了一跳——

　　乌黑的长发，蜜色的肌肤，矫健修长的四肢，以及带着野性的美貌——好漂亮的人！他应该不是小偷之类的吧？

　　「你是谁？有何贵干？」

　　正慵懒地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看电视的美人冷冰冰地斜睨了萨菲一眼，口气不善地问。

　　「呵呵——你是萨刈的小情人吗？看你那副懒得要命的姿势简直和他一模一样！看来你是被他调教得有够彻底，连他的习惯也一起学会了！」

　　萨菲笑着在沙发上坐下，决定在萨刈没回到家里之前逗逗这个坏脾气的美人，以报四年前他在他身心受创的情况下对他恶行恶状的一箭之仇——他这个人是睚眦必报的，何况他是那混帐的老子！

　　「你长得真可爱啊，有没有兴趣和我玩玩啊？我的技术比萨刈还要好哦，而且又不象他那么花心！」他故意上下打量着野性美人的身体，用曾经在路上碰到的向他搭讪的色老头的口吻说。

　　「请不要随便在别人家里胡言乱语，如果没有特殊的事情就请回吧，萨刈不喜欢别人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打扰他，你是想自己出去还是我送你出去？」

　　美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霾难看起来，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客气地直瞪过来，眼中冒着凶光——好火暴的个性，他刚开始扇风他就已经着火了！

　　「这样啊，那我想要你送我出去！」萨菲的蓝眼狡猾地一转，抬手勾住美人的肩膀提出要求。

　　「不要随便碰我！」火暴美人怒吼一声，当场发起飙来，一翻手就把萨菲推倒在地——

　　「哎呦！天那！好凶悍！那小子的口味还是这么特殊！」他果然是他儿子的宝贝情人！不过任性的萨刈能够容忍他这个性也实在不容易，看来他对他是很重要了——

　　「不过我喜欢！」想到这里，萨菲有了把游戏继续玩下去的兴致。

　　「啊——可恶！放开我！混蛋！」

　　趁美人一个不注意，萨菲突然袭击地伸出手，顺势拉住他的脚踝把他拽倒在地，想要乘胜追击地把他压在身下，没想到却遭到对方强而有力的反击——

　　「你这个变态！我要好好教训你！」被偷袭成功的美人恼羞成怒地扑上来扼住萨菲的颈子——

　　「没那么容易吧？宝贝！你也这么对付萨刈吗？我和整天只会偷懒的他可不一样，没那么容易摆平哦！」萨菲笑着抵挡住对方的攻击，顺手揩油地捏了一下他的屁股——他的格斗工夫不错，力量也很大，能和他对打的可不是普通人！他到底是哪里来的？长相不太象本国人……

　　「少罗嗦！可恶！」红了眼的美人暴跳如雷地曲起膝盖顶向萨菲的肚子——

　　「啊！好厉害！」萨菲吃痛地挨了一记，终于警惕起来，开始认真地使出自己的格斗技巧——

　　两人就这样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

　　「住手！老混蛋！马上从貅身上给我离开！」

　　正当这场战争进入白热化阶段时，另一股力量加入进来，一把把萨菲从美人身上拽起来，美人则抓住机会，抬脚踢中了他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