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小叔小婶儿,该吃年夜饭了!”沈大娃朝两人招招手,然后不舍地看了眼天边的烟花。
沈羲和拉着顾筱回屋,今年年夜饭真热闹,坐了两大桌子。
有酒有肉,还有好饭,一个个吃的肚溜圆。
吃过饭张绪等人告辞,沈家人坐在正屋守岁。
周氏给几个小辈分了压岁钱,顾筱今年成亲了,没红包拿,但沈大娃还有。
大娃挠挠头,“奶,我这么大了,都能自己赚钱了,就不拿了吧。”
周氏道:“没成亲就是孩子,又不多,拿着吧。”
一个人半钱银子,比去年多的多。
大娃攥着钱,“成亲了就没了啊。”
“成亲了还拿什么压岁钱。”周氏瞪了大娃一眼,“去年家里赚的钱多,所以给你们的压岁钱也多。”
沈大娃把钱收下,沈羲和悄悄拉了一下顾筱的手,小声道:“成了亲也有。”
顾筱抬起头,成了亲也有压岁钱,沈羲和给她的?
周氏又道:“去年三月咱们搬到盛京,继续经营食肆,经营地红红火火,我没别的要说的,今年咱们卯足劲儿好好干,明年咱们给大娃娶个好媳妇,给大丫说门好亲事。”
沈大娃嘿嘿傻笑,大丫低头浅笑。
周氏:“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一家人劲儿往一处使,日子才能越过越好。我不许你们有坏心眼,过日子哪儿有不嗑着碰着的,都往后退一步。”
这话是和陈氏李氏说的。
沈羲和做了官,顾筱也能赚钱,陈氏李氏她们赚的毕竟少,事事都要靠三房多帮扶。
以后这样的差距会越来越大,要是事事眼红嫉妒,日子就不用过了。
人和人之间能有小摩擦,可不能有嫌隙,一有嫌隙,就会一直记在心里。
一家人点点头,“娘说的是。”
周氏:“明年咱们把庄子里的地种上,老家的地也得种上,好好经管食肆,三郎做个好官,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把日子过红火。”
“都听娘的。”
过日子哪儿能没自己的小心思,遇见大事的时候要想大家,而不是自己的小心思,这便行了,
守岁要守到子时,三丫困的受不住,躺在李氏怀里睡觉。
陈氏她们却没困意,能坐在暖和屋里,桌上摆着点心瓜子糖块,这种日子她能好几天不睡觉。
希望明年都是这样的日子。
顾筱坐在沈羲和旁边,糖块,栗子仁儿,茶水,沈羲和会不时递过来。
沈羲和:“还想吃什么?”
顾筱吃的可饱了,“真吃不下了,再喝茶水守完岁也睡不着了。”
沈羲和便不再递了。
一家人说着话,时间过的就快,到了子时,外头的天边亮起大片大片的烟花。
火树银花,耀眼夺目。
周氏道:“行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
顾筱沈羲和相携回屋,外面烟花一朵接着一朵,顾筱悄悄在心里说道,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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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外面全是鞭炮声。
顾筱翻了个身,然后被沈羲和揽到怀里,“什么时辰了……”
外头还黑着,声音乱糟糟的,顾筱好像听见陈氏的声音了。
沈羲和看天色估计也就刚过寅时,大年初一,大哥他们醒的怎么这么早。
“寅时,再睡一会儿。”
顾筱蒙头睡觉,结果外面声音越来越大。
大年初一,天还没亮透,沈大娃睡不着,穿好衣裳去陈氏门口问醒了没。
陈氏硬生生被吵醒,隔着门问大娃到底有啥事。
沈大娃这事儿已经憋心里好几天了,再不说他改憋死了。
“娘,我跟你说个事儿啊……”
冷风往骨头缝里吹,沈大娃冻得直哆嗦。
“娘,我去抚宁,遇见了一个姑娘,她姓郑,家里十三口人,父母俱在,有一个亲弟弟,今年十一岁。她是个好姑娘……娘,年后我想去郑家提亲,希望您准许……”
陈氏躺在床上,人还懵着,她扒拉一下沈大郎,“大娃刚说啥?”
沈大郎迷迷糊糊的,“说看上一个姑娘,让你年后去提亲。”
陈氏深吸一口气,起床把衣服穿好,推门出去冷风一灌,她冻得牙直颤,盯着沈大娃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第122章 食肆新菜 沈家食肆也……
大娃一字一顿道:“我遇见了一个姑娘, 想让您去提亲。”
陈氏一巴掌拍大娃脑门上,陈氏小小的个子,大娃比她高一个头, 这巴掌,大娃躲都不敢躲。
陈氏声音发抖,“你……你败坏人家姑娘名声, 就不应该让你出去的,我怎么生了一个你这样的儿子!”
让她去提亲, 是不是私下两人就说过话,还没订过亲就这样……
别人怎么看沈家, 怎么看大娃!
大娃懵了好一会儿,陈氏巴掌铺天盖地, 他抬手躲了一下,“娘, 娘,我没有, 我没败坏人姑娘的名声,我都没和她说过几句话!”
“还说没有,没有你怎么想着去提亲!”陈氏气不过, 又打了几巴掌。
沈大娃也急了:“真没有!我哪儿敢干那事儿,我和她说过的话一双手能数出来。娘, 你还不相信你儿子吗!”
沈大娃叹了口气,他哪儿敢呀,和郑姑娘说的话, 莫过于碰面打招呼,他们还不常碰面。
在郑家吃饭是在一张桌上,可他都不敢抬头, 更别提光明正大看郑姑娘了。
他就是觉得郑姑娘人好,温柔大方,所以才想娶她,什么私下接触,郑姑娘都不知道他想去提亲。
大娃道:“娘。”
母子俩在寒风中对望,陈氏又给了大娃一巴掌,“刚什么时辰,大年初一也不让人消停,回屋睡觉去,要是睡不着,把水缸挑满,把柴劈了,大早晨你不睡也不让别人睡。”
陈氏抿了一下唇,推门进屋,徒留沈大娃一人在寒风里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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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筱又睡了个回笼觉,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沈羲和已经穿好衣服了,他道:“小小,看枕头下面。”
顾筱搬开枕头,看见了一个红袋子。
她仰头问:“压岁钱?”
沈羲和点了点头。
原来真的有,顾筱把红包打开,里面是银票,她数了数,六十两。
“怎么这么多!”
沈羲和道:“宋昭清和祝修远做生意,我跟着他们。”
沈羲和没什么钱,就出力,这个月分了六十两银子。
从前没和顾筱说是因为没赚什么钱。
顾筱数着银票,总共两张,一张五十的一张十两的。
加起来六十两,有六六大顺之意,喜庆。
“你去把柜子里的木匣子拿出来。”
沈羲和把匣子找出来。
木匣子是红棕木的,上面刻了吉祥如意恭喜发财,上面有锁扣,钥匙挂在顾筱脖子上。
顾筱把钥匙取出来,脖子上戴着的除了钥匙还有一快玉,沈羲和送的。
她照顾沈羲和坐下,“这是咱家的钱。”
沈羲和喜欢咱家这个词。
顾筱把匣子打开,里面三个钱袋,还有签的各种文书,房契地契。
银票加上沈羲和的一共三百五十两,银子有二十三两,还有六百多个铜板。
地契是庄子的,房契是襄城的。
顾筱想以后这里面的东西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装满。
现在就跟沈羲和显摆显摆。
“我的首饰也比从前多,你送的珠花簪子,成亲戴的头面,英国公夫人送的,念慈送的,还有安云郡主送的宝石……”
好料子就有三匹,沈大娃从抚宁带回来的珍珠,顾筱觉得自己现在还挺有钱的。
沈羲和看了两眼,他赚的钱还是太少了,以后再加把劲儿。
至于房契地契,本就不是他赚的钱,沈羲和也没理由管。
“那今年再加些银票,加两张地契。”沈羲和笑着问:“夫人觉得如何?”
顾筱:“我觉得甚好!”
初一的天还是冷,顾筱抱着钱匣子乐了会儿,然后下床梳洗收拾。
新年得穿红色,她穿了一身杏色镶兔毛夹棉的上袄,下面穿了红色马面裙。
头发挽起戴了两朵珠花,耳朵就戴了珍珠耳坠,嘴唇上点了口脂,看着漂亮大气。
顾筱收拾好,先去厨房看了看,她发现厨房水缸满了,柴劈成细细的木条,院子里还堆着不少柴。
顾筱忘了晨起时听见的声音,在厨房转了一圈,问陈氏:“大嫂,怎么一大早就干活。”
陈氏在准备早饭,早饭好做,把年夜饭剩的菜热热就行,她手上动作稍停,“大娃醒的早,就把柴劈了,男娃干点活就干点活,他不干还等着家里的女人干……”
顾筱听陈氏话里好像有气,没敢多问,帮着把饭菜热上。
大年初一,什么活都不用干,老话说,大年初一干什么,一年都得干什么。
早饭吃的热乎,顾筱吃完饺子还喝了一碗排骨汤。
沈大娃低着头,安安静静吃饭,快吃完的时候小心看了陈氏一眼。
陈氏目光嗖一下落他身上,“是不想吃还是咋滴?”
大娃吓得一哆嗦,“我就想问问你吃不吃排骨……”
“吃自己的,别人不用你操心。”陈氏不再看沈大娃,安心用饭。
周氏看看长媳又看看孙子,“大初一好好说话,大娃才回来几天。”
到底是疼孙子。
陈氏有苦难言。
吃过饭,沈大娃又凑到陈氏跟前,“娘,啥时候和奶说……”
陈氏叹了口气,神色疲倦,“你让大伙过个好年吧。”
嫁娶不是是简单的事,就算大娃心悦人家姑娘,可是沈家贸然上门提亲,绝对会被当成登徒子打出来。
要请媒人说和,也要看郑家愿不愿意,更要看周氏愿不愿意。
陈氏尚且不知那个郑姑娘品性如何,哪儿能给大娃准话。
这事一拖就到了初五。
初五这天又下了一场雪,井水都快冻严实了,满园银簌,连门都不愿意出。
顾筱隔窗看着房檐上的冰棱,和沈羲和商量储冰的事。
等到夏天六七月份,天热的人心慌。
盛京各家都有冰窖,冬天储冰,留着夏天用。
沈家没冰窖,不过多宝阁的铺子里有,顾筱想多存点冰。
到时候可以做冰凉凉的吃食解暑,还能家里用,夏日冰贵,现在储冰最好。
沈羲和没什么意见,只问顾筱用帮忙不。
顾筱道:“张绪就能做,不用你,对了,我这两天看大娃好像有心事。”
沈大娃就差把心事写在脸上了,时不时叹气,说话的时欲言又止。
沈羲和顿了顿,“的确有。”
在沈家年岁相近的也就沈羲和沈大娃两人,沈大娃有心事不能和沈大郎说,不能和陈氏说,不能和二娃说,只能和沈羲和说。
他学着沈老爷子的样子,坐在门槛儿,一脸沧桑,“小叔,怎么才能娶到喜欢的姑娘。”
年少不知情贵,沈大娃也不懂喜欢是什么滋味,就想娶人家,以后他走南闯北,有人跟着陪着就很好了。
沈羲和道:“我的婚事是你奶奶做主的,正巧是怎么喜欢的人。”
沈大娃叹了口气,他就是怕周氏陈氏不给他做主。
沈羲和也不知怎么劝慰,他拍拍大娃的肩膀,“别坐门槛了,一会儿你娘看见了又该说你了。”
连着五日,陈氏对沈大娃都没好脸色。
沈羲和对顾筱道:“大娃去抚宁,借住在别人家,那家姓郑,家有一女,相处久了,便觉得那姑娘很好。”
顾筱怔了怔,那便是日久生情了,只是周氏会同意吗。
陈氏说到做到,到了初五就把这事和周氏说了。
自古以来婚姻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周氏一听家在抚宁,便皱了皱眉,“离得这样远……”
陈氏叹了口气,要不怎么说生孩子还债呢,“也没太远,郑家和咱们家差不多,家里供着一个读书人,顺便做捕鱼养珠的生意。”
周氏道:“养猪可是大户啊,咱们家……”
陈氏微愣,明白周氏是会错意了,解释道:“是珍珠,钗子首饰上的珍珠。”
“那珍珠岂不是更贵?”周氏还是觉得不靠谱,“盛京有不好家世清白的姑娘,非得从抚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