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起来吧,耳饰什么时候到?”
张绪道:“还得等阵子,我们东家说了,耳饰她没赶得及做,做好了直接给您送过去。”
安云:“顾姑娘来送吗,是送到王府吗?”
“……是我们的人去送。”张绪看安云把东西放进去,便把盒子盖好,一会儿用绸缎包起来。
安云:“……哦,那顾姑娘什么时候过来?我做了羊毛毡,比以前做的好多了,想给她看看。”
张绪深吸一口气,顾筱怕麻烦,不然同这些贵女交好,多宝阁的生意肯定比现在好。
“小东家什么时候过来我也不知道。羊毛毡铃铛师傅就能看,不然我把她叫过来……”
安云摆摆手,“算了。”
她想见顾筱送帖子拜会就好了,哪儿用弄什么偶遇,她跟着张绪下楼结账,然后把小蛋糕吃完,抱着匣子回王府。
顾筱回到家里,把剩下的贝壳拿出来,沈大娃送过来的贝壳有不少白色的小海螺,顾筱想用它们做几只小兔子,给三丫一个,剩下的摆在多宝阁里卖。
用胶粘肯定是不行,顾筱把海螺穿小孔,然后用白色丝线串起来,一个串一个,慢慢做成小兔子的形状。
海螺是白色的,兔子也是白色的,眼睛用的红色石头,耳朵上面还有海螺的纹路,活灵活现。
小兔子小猫,顾筱做了两个,天就黑下来了,她把灯点上,搓了搓手,出去做晚饭。
周氏已经把粥煮上来,冬天菜少,家里只有白菜萝卜红薯,要么炒要么炖,放点肉,也香喷喷的。
周氏烙了几块饼,挖了点牛肉酱,“小小,早点点灯,不然费眼睛。”
顾筱痛快地点了下头,“天黑了我就不做了,娘,等雪再化化,大嫂她们就该回来了。”
周氏点点头,“别总忙食肆里的活,可别累坏了。”
家里人多,想吃啥好的都想等人齐了再吃。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周氏想一家人都在一块儿。
顾筱冲周氏点点头,“那我和大嫂他们说一声。”
雪化的也快,出了几天的太阳,路上的雪就化了不少。
陈氏他们晚上收拾好食肆,一家人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沈家。
二娃接替他大哥,抱着钱匣子和账本,沈二郎带着一天剩下的菜,还热乎着呢,闻着特别香。
大丫拉着二丫,陈氏李氏走在两人旁边,一家人就着路边的雪光,顶着寒风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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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先把三丫哄睡着了,自己披着衣服等着小辈回来。
沈老爷子有点困了,“他们有钥匙,你等个啥劲儿。”
周氏:“你懂啥,本来下雪前就该把账算了。”
周氏既然说了赚的钱留一半交一半,那就说话算话,不带反悔的。
沈老爷子没话说,他撑起眼皮,强打精神等人回来。
顾筱那屋灯已经吹了。
风吹到窗户上,吹的窗纸哗啦哗啦地响,外头声音太大,顾筱往沈羲和怀里钻了钻。
这样暖和多了。
沈羲和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直,然后把怀里的人抱紧了一点。
这样挺好,他想一直抱着。
结果这样待了没一会儿,顾筱就挣扎开,躺到自己枕头上。
沈羲和:“……怎么了,不舒服?”
顾筱道:“我有点热,没不舒服。”
沈羲和握住顾筱的手,“天冷,热了也不能晾被子,不然染风寒。”
“知道知道。”顾筱有点困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大嫂他们回来应该会把钱给娘,我前两天给了娘六十两银子,说是这个月赚的……”
这个月,食肆赚得也有几百两银子吧。
给周氏一半。
沈羲和一个月月银二十多两,每月给周氏十两。
给顾筱的也是十两,他想多赚钱,想换大一点的宅子,以后给顾筱许多钱。
“看看食肆账目,这样就知道以后给娘多少钱了。”沈羲和听顾筱的声音,好一会儿都没听见她说话。
看来人是睡着了。
沈羲和:“睡吧。”
夜深人静,沈家人终于到家了。
沈二郎把门锁上,沈大郎搓着手从屋里出来,“可算回来了……”
沈二郎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烤好的,热一热就行,娘还没睡呢。”
沈二郎看正屋的灯亮着。
沈大郎:“等你们呢。”
陈氏招呼二娃进去,以前是每天回来把赚的钱周氏,后来成了一月算一回,本该月初算的,结果下雪耽误了。
周氏看着几个人松了口气,“回来了。”
陈氏点点头,“娘,我们明早再过去,这是这个月的账目,您看看。
这一个多月总共赚了七百五十九两,给您三百八十两,这里面有小小的钱,烤生蚝这生意是小小想出来的,下雪她还来帮忙,不过不好算,我们就分出去了八十两银子。”
他们活干的多,顾筱让她们保持食肆,陈氏心里记得这份恩情。
李氏也记得,她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卖烤生蚝是真赚钱,一天多赚几十两,十天就是几百两,一个多月她分了一百两。
一百两银子能在广宁买个好宅子,买几十亩田地,不过在盛京还是买不了什么。
陈氏又道:“咱家买庄子欠了九百一十二两银子,一个月要还七十六两,说好了这些钱我们大房二房出,所以还得给您七十六两。”
亲兄弟明算账,把这些钱算好,谁心里都自在。
第120章 大娃回来 他就是太实诚……
陈氏私下还和李氏说过, 既然娘说了赚的钱交一半存一半,那里面也有顾筱的。
食肆是大房二房忙活,可要没顾筱, 根本没这桩生意,做人不能忘本。
一笔笔钱怎么来的,用到什么地方, 陈氏都给说明白了。周氏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无比熨帖。
挺好, 家里人都不是贪财的人。
钱收的时候是碎银子和铜板,已经拿到银庄换成银票整银了, 忙活了一个月,周氏拿了三百八十两, 顾筱拿了八十两。
大房二房抛去还债,还剩六十二两银子。
陈氏这辈子手里都没有这么多钱过。
从正屋回去, 她就坐在床上数钱,两张银票, 二两银子,数一遍就数完了,“还是铜板碎银子好数, 那么一大匣子,能数好半天呢。”
沈大郎一声不吭。
交钱的规矩是对家里所有人定的, 他也得交一半。
这个月他做了五套家具,一张床两个柜子,一套桌椅, 还有一个书架。
赚了三十二两,给周氏一半还剩十六两。
十六两。
还没食肆赚得多,沈大郎把两只手叠放在胸口, 心里叹了好几口气,真没面子。
陈氏又数了一遍钱,然后把这些钱和从前攒的私房放一块。
以前打络子攒的,就六百多个铜板,以后这些就是他们大房的家底了。
陈氏把手朝沈大郎伸了伸,“这月赚的钱呢。”
沈大郎腾地坐起来,“我赚的可不比你少,你还有大娃他们帮忙呢,一个人算下来十五两银子,我这月赚了十六两。”
沈大郎没用钱的地方,一文不差全给陈氏了。
陈氏瞋了他一眼,“这么多!”
“嘿,不多,我下个月再加把劲儿,赚的肯定比这多。”
陈氏道:“可别累坏了,又不跟以前那样年轻了了,那些刀啊容易伤手,看你一手茧子。”
沈大郎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我这好好的,你才是,成天干活……”
陈氏今年才三十四,鬓角就有银丝了,沈大郎道:“咱们有这么多钱了,你也给自己买点东西。”
陈氏摇摇头,“买啥买,大娃要成亲,还有二娃二丫,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我啥都不缺。”
陈氏把钱放床下的墙缝里,脸上带着满足的笑,一个月六十两银子,以后赚的还多,能攒不少钱。
只是盛京城这种地方,几十两银子根本不够看的,要是娶个盛京媳妇,宅子就得好几千两。
陈氏想,能不花就不花,以后有用钱的地方呢。
沈大郎在一旁嘀咕,“大娃成亲有娘操心呢,你操哪门子心,可算赚钱了,好歹买点……”
另一边李氏也在数钱,她是没想过这样的日子,大房有两个男娃,三房刚成亲,三郎都是六品官了。
没想到二房也能存钱。
这种事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李氏道:“年后我就找人给大丫相看亲事,然后再问问娘的意思。”
沈二郎挠了挠脑袋,“你说咋办就咋办。”
李氏捧着银子,“咱们在盛京多赚点,万一以后回老家了也有倚仗。我跟大嫂商量过,年后找找铺子,食肆地方有些小。”
人多了就没地方坐,只能打包带走,做活的都是家里人,有时候忙不过来。
沈二郎没话说,他在食肆净干劈柴挑水的活,李氏说就咋办。
李氏看着小闺女的娇憨的睡颜,心里满足得很,以前嘴上说着生闺女也一样,心里还是盼着生男孩。
现在真心觉得三丫好,好几天没见了,李氏想的很。
半夜三丫醒了一次,见到娘亲热了好一会儿,外头寒风凛冽,屋里却安逸自在。
现在家里每天起的最早的就是沈羲和。
他不忍心吵顾筱,麻溜起来就出门,开个一人过的缝,一下出去,再把门关上。
这会儿天还黑着,他就去厨房煮点面条吃,吃完把碗筷刷干净,背着书袋去上职。
临近年关,六部都忙。
户部平日就不清闲,这下吏部礼部也开始忙了。
礼部要准备宫宴,以及各种封赏事宜,吏部主管刑吏,一年到头,该赏赏该罚罚。
几天下去,人瘦了一圈,眼睛睁都睁不开。
宋昭清现在连晚上去沈家食肆的功夫都没有了,哎。
祝修远揉揉脖子,“晋阳一行,年底应还有嘉奖。”
利国利民之事,是千秋之功,嘉明帝一高兴,应会有赏赐。
兴许周牧之会升官。
祝修远道:“郑太傅年事已高,该告老还乡了,周大人有治水之功,就是这两年的事。”
周牧之在户部,他一走,必定会提拔下面的人,如此一来,沈羲和也会升官……
沈羲和点了下头,“赐婚的旨意最好,别的我就不求了。”
宋昭清也别无所求,给点赏赐意思意思得了,“祝兄,赏赐都是什么赏赐?你跟我说说,我心里好有个谱儿。”
祝修远:“都是规制内的东西,银子,布料,笔墨纸砚,还有摆饰首饰之类。”
算不上多贵重,但有宫内刻印。
宋昭清有些失望,沈羲和倒是挺高兴的,这些可以拿回去,给顾筱做新衣裳。
祝修远又道:“年关六部会发年货,东西还不错。”
发的是米面,油糖,茶酒,全是实在东西。
盛京的年味比别处要重,各家夫人小姐要置办新衣裳新首饰,各府也要置办年货,街上都喜气洋洋的。
食肆每日客人不少,生蚝日日有送,每天送五百斤,差不多全能卖光。
到了十二月中旬,天就更冷了,食客吃着饭,不止一次提起,要是有烧酒就更好了。
盛京城有酒坊,顾筱去看过,里面有竹叶青,汾酒,女儿红,还有烈一点的烧酒。
就是没她想要的啤酒。
顾筱想让沈大娃去南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口味相近的酒。
顾筱也是怕卖烧酒烈酒出事,本来安安稳稳的小食肆,再出一群酒鬼出来,那就不美了。
当然也有自带酒水的,拿个酒葫芦,浅酌一两杯,误不了事儿。
临近年关,陈氏又开始念叨沈大娃了,“出去心都野了,哪儿还记得自己还有个娘,过年还不回来,等他回来了我非……”
李氏道:“大嫂,大娃出去干正事去了,哪儿能这么快回来,他是个念家的孩子,过年前肯定能回来。”
“谁知道,就不应该答应他出去。”
二娃进来端菜,“大哥出去挺好的,男子汉不就该出去闯荡,顶天立地吗。”
陈氏板起脸,“你别和你大哥学。”
沈二娃瘪瘪嘴,端着菜就出去了。
十二月的天极寒,送了菜沈二娃就坐在柜台后面记账。
谁来了就看是哪桌,然后把账结了。
柜台前站了一人,沈二娃翻开账本,等了一会儿不见人说话啊,“客官是哪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