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都是工作上的小事,派一个副总就能去,他偏偏自己去。
当然,可以说他在工作方面一丝不苟,可怎么每次都会绕道去蒋萱所在的区呢?
也许一开始,陈胜羽查这个,只是为了安侄女的心,在查到一丝丝不对劲后,她开始较真了,陈家毕竟是百年世家,在国外也有人脉跟资源,想查蒋萱这个普通人,那是再简单不过,连蒋萱的通话记录都能找得到,微妙的是,蒋萱有两个号,一个是对外的,还有一个是用别人的身份申请的号码,这个号码也被陈胜羽给揪了出来。
这个号联系最多的人就是江柏尧。
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一通,每次通话还都在二十分钟以上。
陈胜羽怕会误伤了江柏尧,还特意去查过,这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外人不知道的亲戚关系,结果是八竿子都打不着。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他们两个人都很小心,尤其是蒋萱,竟然都能在陈家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可是再谨慎小心,狐狸尾巴也会露出来,只要他们两个人有那种关系,那么陈家就一定能查得出来。
“贝贝,你放心,姑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陈胜羽现在只恨不得撕了那一对狗男女,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婚约,陈家不要了。”
她现在觉得很对不起侄女。
因为江柏尧这个人是她挑的,她是看重对方的家世背景,但同样的,她也认为,再门当户对,如果对方不是个好人,不能给侄女一个安稳的家庭,那她也不会同意。
陈仙贝觉得自己就像是身处浓黑粘稠的坑里,她厌恶,她痛恨,负面情绪都快将她淹没了,姑姑的这一句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看了看自己,衣服是干净的,手也是干净的。
她不曾被那些肮脏事沾惹到半分。
“可以吗?”她问。
她在公司有职位,也知道现在陈家跟江家有项目上的合作,现在关系一旦分崩瓦解,项目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陈胜羽听到侄女的语气平静,心里更是心疼。
明明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明明是该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现在被人这样算计,却还是懂事的问她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陈胜羽脑子转得很快,“最多半个月,半个月我就会回来跟江家那边交涉,这半个月里,我会收集好证据跟资料。”
江家她是知道的,又或者说这燕京的豪门都是一个样,在乎面子多过于钱财。
现在不动声色地将证据找好,到时候江家不只是要乖乖配合取消婚约,她还要薅一层皮下来才解气。
“贝贝,这半个月,你不要再跟江柏尧那边联系了。你放心,姑姑答应你,这次婚约取消,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不好的影响。”陈胜羽深吸一口气,“你不要难过,不要伤心,是姑姑对不起你,是姑姑看走眼了。”
陈仙贝听了这话,更是难受。
她抿了抿唇,轻声道:“没有错的。”
“姑姑,我们没有错,是别人的错,不是吗?”她看着鞋尖,其实泪水已经在眼眶打转,但还是强忍着没让它流出来,她哽咽着说,“我们不能说自己错了。”
陈胜羽忽地沉默,长达一分钟后,她应了:“恩,没错,贝贝不要伤心。姑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蒋萱那边,你想怎么处理。”陈胜羽又问。
很奇怪,陈仙贝对蒋萱的愤恨反而没那么深。
论起来她心里更厌恶江柏尧,是他作出一副追求她、希望跟他订婚的架势,也是他在成为他的未婚夫时,心里还在喜欢别人,归根到底,最该恨最可恶的是他,而不是蒋萱。
“姑姑,是半个月吗,半个月后就可以取消婚约了吗?”她问。
陈胜羽回:“恩,半个月。”
“那好,将资助给蒋萱的记录都打出来,另外断了她的资助,她那边这一学期的学费已经交了,让陈律师跟她联系,就说陈家希望她在一个月内还清所有欠款,如果拖延的话,会去法院上诉。”
蒋萱并不是拿奖学金出国的,她当初跟陈家签了欠条。
现在想想,蒋萱在国外的日子过得也很自在,陈家并不在乎那点钱,之前也没想过让她还,她大概也是清楚这一点,也很自信不会被陈家发现她的小动作,所以除了学费以外,她还要了中等价位的生活费。
陈仙贝有些好奇,她怎么没有跟江柏尧开这个口。
江柏尧是冷淡了些,但出手也很大方,跟她订婚的这一年来,送的礼物不计其数,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挂了电话之后,陈仙贝回到洗手间洗了个脸,再次出门时,就连芳芳都没看出来她哭过。
*
陈仙贝尽管心情跌至谷底,不过还是记得要给空间里的那位先生买刮胡刀。
让司机开车载她来了常去的百货商场。
她很少会买这种男士用品,之前给江柏尧买的礼物,也都是中规中矩的,像皮带、刮胡刀这种东西,还没送过,现在想想,她骨子里也是有逆反心理的,因为知道每次节日都是周助理给她准备,江柏尧并没有上心,因此她买的礼物,也都是有价值,但也没太细心去挑选。她送过手表,也送过钢笔。
来到一个专柜,她弯腰看了看。
其实她也不太会挑这种东西,便让导购小姐帮忙推荐了一个,正刷卡时,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哎呀,还真是贝贝呀!”
陈仙贝回头一看,来人是江家那边的亲戚。
此人是江夫人的表姐,也是牌友,经常会去江家做客,一来二去,陈仙贝也见过她几回,之前每次见,还会客客气气的喊一声表姨,今天想到江柏尧那些事,她面容冷淡,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没叫人。
胡丽珍也没在意这个细节。
她也不算是豪门太太,家境虽然富裕,但比起江家来说,还是差得远了,之所以跟小根本一样跟在表姐身边,不过是想跟江家搭上线,以后好为儿子女儿铺路。
她知道,陈仙贝一年多以后就要嫁给江柏尧,江家都在准备结婚的事了,不出意外,以后当家做主的就是江柏尧,而江柏尧与她表姐的关系也不算亲近。在胡丽珍看来,陈仙贝这个准江太太,未来肯定比江夫人在江家的分量重,于是态度更是热切了几分,想上前去拉陈仙贝的手,却被陈仙贝不着痕迹的躲开。
“小姐,您的刮胡刀已经包好了。”
导购小姐将购物袋递给陈仙贝。
胡丽珍看到是刮胡刀的专柜,顿时心下了然,乐呵呵地说:“贝贝,你真是个贴心的孩子,难怪柏尧喜欢你。”
陈仙贝根本不想再跟江家的人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不过她从小被教养无论何时何地都得有礼数,她做不来横眉冷对,只是语气冷淡地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因为陈仙贝在江家的风评太好,上上下下都喜欢她,也认可她,此时她的说辞还有语气表情,胡丽珍也没多想,还笑着说:“那好吧,你去忙你的,下次我去你家,再好好聊聊。”
你家,指的是江家。
陈仙贝听出其中含义,强忍着不适,提起包装好的刮胡刀转身就走。
胡丽珍很喜欢挑剔别人,要是别的小辈碰到她,不好好招呼一番,她肯定是介意的,可换成了陈仙贝,那就不同了,旁人怎么能跟陈仙贝比,陈仙贝不仅是陈家的大小姐,还是陈胜羽拟定的唯一继承人,她的财产身家之丰厚,令人咂舌,更别说,她还是江柏尧的未婚妻,铁板钉钉的江太太。
这样的身份,即便冷淡了些,胡丽珍也没有任何意见,都没往心里去。
陈仙贝从商场出来,这才吐出一口气。
她突然想起了空间里的那个男人,忍不住在想,骂脏话是什么体验呢?
会纾解内心的不快吗?
第11章 011. 他毕生的耐心跟温柔都给了这……
封家。
气氛低迷,这几天家里早已经没了欢声笑语,就连帮佣们私底下也是唉声叹气的。
封夫人眼看着就消瘦了许多,就连一向对小儿子诸多抱怨不满的封先生也肉眼可见的衰老了。封砚这个小儿子,他们并不是像外界猜测的那样刻意养废,一开始他们也抱有了很大的期望,可小儿子不是经商这块料,也学不来尔虞我诈,似乎无论是谁家都是这样,对长子会更加严厉,对小的那个,就会宽容得多。
好在封家长辈都会处理矛盾跟关系,封辞跟封砚兄弟俩感情很好。
封辞年长封砚足足五岁,到了三十岁的年纪,已经结婚了,也接手了公司站稳了脚跟。
书房里,他看着办公桌上的全家福,闭了闭眼。
这次发生的状况,谁都没有想到,就连封砚的主治医生都很诧异,封家请来了国外的教授,几个业界教授都为封砚做了全面的检查,得出的结论都很一致:封砚只是外伤,并没有伤及大脑。
可是谁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好几天过去了,封砚还没苏醒过来。
一天两天,封家人还能顶得住。
这都过去几天了,眼看着封夫人都要倒下了。
乐颜端着一碗安神汤推门而入。
看着丈夫眉宇间皆是愁色,再想起小叔子,她赶紧低下头,掩饰了泪意。
“这是我跟别人要的方子,我可是亲手给你煮的安神汤,你可得给我面子啊。”乐颜强笑着将瓷碗放在办公桌上,自然而然的来到封辞身后,探出手帮他按捏头部,接着又轻声说:“其实那个办法也不是不能试一试。”
封辞声音沙哑,“你也信这个?”
“当然不信。”乐颜笑,“可是现在别的办法都试了。老公,我知道你不喜欢封建迷信那一套,我也一样,但你看看爸妈,憔悴了很多,再来几次,我觉得他们都要倒下了,现在只要是办法,都可以去试一试,不是吗?”
有别的上了年纪的长辈,听闻封家发生了这事,就建议封家去请个高人来帮封砚看看。
封家上下,都不信这一套。
封辞本人尤为反感别人装神弄鬼,当时就拒绝了。
乐颜见丈夫没有立马拒绝,又趁热打铁继续劝服:“就当是请来走个过场,不声张,不让外人知道,反正爷爷的忌日也要到了,按照以往的规矩,本来就是要请人过来,就让他们顺便看看阿砚,行不行?”
“就这样吧。”封辞疲倦不已,“你看着去安排。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乐颜松了一口气,眼眶悄悄地红了,“咱们夫妻俩你说这话不是见外?我这几天想到阿砚这样,心里真是气,江家那边还在想办法跟我联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家,城区里也敢开快车,只是吊销驾照拘留我觉得很不解气!”
提到江家,封辞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在阿砚没有醒来之前,不要跟江家有任何的接触。”
第二天,乐颜就跟婆婆封夫人去打听在玄学方面的大师了。
她们也不信,但医生都解决不了的事,她们也只能找别的办法。
*
封砚是第一个发现陈仙贝心情不好的。
他接过陈仙贝递来的刮胡刀,是他熟悉的牌子,心下有些诧异。
难怪之前他说给她五百万、一千万,她丝毫不为之所动,看来,他是碰到了一个有钱的女妖精。
“谢谢。”他打开刮胡刀,背过身给自己刮胡子。
陈仙贝坐在亭子里,怔怔的看着被他锄过草的土地。
她有点庆幸,这是一个空间,没有别人,只有一个失忆了的陌生人。
在外面现实世界,她没办法表露出真正的情绪来,怕被人知晓,她不想跟谁解释,哪怕是跟姑姑打电话,她也没有骂过江柏尧。
陈仙贝买的刮胡刀很贵,也的确物超所值,刮得很干净不说,声音几乎没有。
封砚刮好胡子后回过头来,看到她正在发呆,虽然她面上也没有情绪,但无端的,他就觉得,她是在难过。
妖精也会不高兴吗?
封砚及时地自省了一下,发现自己应该不可能是那个让她不高兴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坐在一边的地上,背靠着凉亭柱子。
半天都没有声音,封砚心里越来越毛,终于忍不住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怎么了?”
陈仙贝的双目茫然,听到声音,她看了封砚一眼,继续垂头,“一点小事。”
“说呗。”封砚见不得别人一副“我有沉重心事,我伐开心,但你问我,我就会说没事”的苦大仇深模样,“反正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你就当我是树洞,放心,”他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我这个人嘴巴最严实了,绝对不会对别人提起半分。”
“真的吗?”陈仙贝内心有一个很隐秘的想法,她想找个人帮她骂人。
如果这样会让自己心情好一点的话,她想试试。
入睡前她在浴缸泡澡时,张了张口,也想骂一句他妈的,但“他”之后,那一句“妈的”就是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