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春色——荷风送
荷风送  发于:2021年0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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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臣贼子,终究不是正道。”
  “再有。”徐执继续道,“秦王麾下能人异士也不少,父亲在他那里,排不上号。便是日后秦王登位,他率先重用的,难道不是跟随他多年、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
  徐国公却非常瞧不上那些人,哼了声道:“老子封爵时,那群崽子还不知道遵哪里造-反呢,他们也配和老子比?”
  徐执闭了闭眼。
  再次睁开后,徐执则继续说:“父亲若是执意不肯听儿子的劝谏,儿子也无法。只是,事后莫怪儿子得罪了。”
  “你……你什么意思?”
  这日之后,徐国公便病倒了。秦王让府上名医去看,得知徐国公是真病不是装的后,更恼火。
  秦王这些日子被禁足在秦王府,已经有些日子没去上朝了。圣人下令,禁足他半年,半年内不准他踏出自己王府半步。
  同时,还收了他手上的许多权势。
  对这些,秦王都忍了。
  只是这些日子来,他也并没有真如圣人所交代的那样,在府上修养身心好好反思自己的错,而是一直暗中四处走动筹谋。只待做足了准备后,一局定胜负。
  曾经徐国公这老匹夫是如何巴着他的,秦王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因为他一时的失势,而宁可真把自己弄病了,也要避开他的招揽,秦王如何不气?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秦王得到探子带回来的消息后,正处盛怒中。偏这个时候,徐妙莲身边的婢子来请他过去看看,说是徐孺人孕吐得厉害,什么都吃不进去。
  无疑,婢子被秦王怒斥了一顿。
  秦王妃知道自家大王这些日子心情不好,所以,她亲手煲了些清凉败火的汤端了过来。
  正撞上秦王怒斥那个婢子。
  秦王妃打发了那婢女先走,说是一会儿她会过去瞧瞧徐孺人,让她先好好照顾着。
  之后,才又往秦王书房内去。
  见她爱慕的男子此刻正一脸怒火坐于窗边,外面残阳余辉透过窗棱透进屋,洒在他身上。此情此景,不知怎么的,她忽然想到了二人初成亲那一年。
  初初成亲时,他对自己极为温柔体贴,眼中从未有旁人。
  可幸福时光也只有那么一年时间,再之后,府上姬妾便一个一个的多起来了。
  而那时她又正好有孕在身,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别的女人屋里歇息。
  但即便如此,她想,她也还是很爱很爱他的。
  收回思绪,秦王妃这才继续往里去,一边把汤舀出来盛到碗里,一边则说:“一个婢女而已,什么都不懂,大王何必把气撒她身上去。”盛好汤后,递过去,“这是我亲手炖的,大王尝一尝。”
  秦王倒十分给秦王妃面子,更不会把怒气撒到她头上去。
  接过汤碗后,秦王道:“本王只是在生徐国公那老匹夫的气。”
  秦王妃劝解道:“这徐国公本就是见风使舵之辈,如今他见大王失势,自然不愿再与大王走得近。若为此事而气,当真不值得。”
  秦王捧着汤碗,总归是一口没喝。他把汤搁在一边案上,心事重重道:“本王也不只是为这个而气。”
  秦王妃想了想,犹豫一番后,最终还是劝说:“大王,不如我们自请去封地吧?虽到了那里,不比在长安富庶繁荣,但我们一家却能安稳度日,共享天伦。”
  秦王却睇着秦王妃,突然冷漠起来:“你今日何故说这些?你也是听了谁的话,想来劝我的吗?我没想到,竟连你也理解不了我。”
  秦王妃说:“臣妾理解大王,可臣妾还是想冒死相谏。只不过,若是大王心意已决,臣妾定当和大王同生共死。”
  皇后这些日子虽然一直被禁足在栖凤宫内,且她身边的那些心腹宫婢,也皆被圣人替换掉了。但之前送吴昭训去东宫时,皇后有在吴昭训身边安插两个心腹。
  所以,有关东宫的一些消息,她还是知道的。
  这日,贾姑姑设计潜入栖凤宫,成功见到了皇后后,便把她在东宫内打探到的一些消息全都告诉了皇后。
  皇后听后,不由更是愤怒生气,指责太子说:“他如今都那样得势了,二郎也再不能成为他的威胁了,他为何还是不肯放过二郎?”
  又问:“贾姑姑,你这消息可准确?”
  贾姑姑忙说:“是千真万确的,奴悄悄伏在暗处,亲耳听到良娣和齐王妃说的。说是太子和齐王已经尽数拿到了秦王的许多罪证,包括他近日来还在暗中结党营私,收买朝臣。说是被秦王收买去的那些朝臣,有几个已经反水了东宫。”
  “如今太子正计划着要去御前告秦王一状呢。”
 
 
第91章 第91朵杏花
  皇后一听太子还没歇手,还要整秦王,吓得身子一软,立即跌坐在地上。
  “太子……太子他当真是要对我二郎赶尽杀绝啊!”皇后这会儿气得双眼猩红。若此刻太子就站在她面前,她恨不能伸过手去打他俩耳光。
  “我二郎,自小那么懂事听话,如今却……却真要落得如此下场吗?”皇后急得怒吼了两声。
  但待发完一顿脾气后,皇后倒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仔细想了想,然后附在贾姑姑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皇后殿下……奴怕不能胜任。”贾姑姑一脸为难又退缩的模样。
  但皇后却承诺她:“若你能把此事办成了,日后你儿子加官进爵,也就是本宫一句话的事。若你能把这个信儿送去秦王府,你就是首功。”

  见贾姑姑还在犹豫,皇后又附去她耳边说:“你从南门走,就今天晚上出去。南门守卫一个丁姓的将领,他乃是本宫的人,你拿本宫的信物去找他,他定会护送你安全到秦王府。”
  贾姑姑这回再没说什么,只俯首给皇后叩拜,然后说了句“奴定不负皇后殿下所托。”
  与此同时,东宫那边自然也知道了贾姑姑被皇后差派去秦王府告密的事。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是按着太子这边的计划在走的。
  告密者既已成功逃了出去,太子与诸东宫谋臣,自然得继续下一步的计划。
  “就定在三月二十二这日。”太子抬手点了点一旁书案上的老黄历,定下了这个日子。
  今天已经三月十八,离三月二十二就只有三四天。三四天时间内,秦王府那边要准备谋逆,时间上来得及吗?
  “殿下,这日子会不会太近了些?”其中一个臣子提出了反对意见,“或可推迟几日。”
  太子道:“秦王不傻,他麾下的谋臣干将也都不傻。时间拖得久了,怕他们能识出来这是一场计谋。只有趁如今他们在气头上,脾气控不住时,才能认死力劝秦王杀孤取而代之。”
  至于留个三四日时间,也是给他们为策划如何谋逆而留下一点时间。
  对太子的解释,大家都认可。所以,也就没有再持反对意见。
  其中一个谋臣建议道:“既如此,殿下应该明日就把二十二那日要约齐王一道出城游猎的消息放出去,以便秦王府那边好早做准备。”
  太子点头:“孤正有此意。”
  崇文殿议事散了后,太子回丽正殿,就把二十二这日要约齐王一道出城游猎一事告诉了徐杏。
  徐杏很担心:“便是殿下筹谋缜密,总也还是会有危险的吧?”太子的这个计划,徐杏是知道的。贾姑姑之所以能偷听到她和齐王妃说话,也是二人故意为之。
  “兵变总是要流血的。”太子尽量把语调放得轻松,安慰她说,“别担心,孤定能回来。”他又顺势握住徐杏手,和她十指相扣,郑重承诺说,“孤答应你,经此一回后,必再不让你日日跟着孤一起担惊受怕。”
  徐杏回避开他的目光,只温柔靠进他怀里,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嗯,妾相信你。”
  贾姑姑冒死把消息带去秦王府后,秦王及秦王府内众谋士皆十分愤怒。本来还想着要慢慢计划着如何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直接反了,但现在看,怕是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如今圣人本就仍处在盛怒之中,数月过去,竟都没再有解了秦王禁闭的罚。
  虽说没有对外称到底为何罚秦王,但圣人对待秦王府的态度,诸臣都是看在眼中的。圣人如此态度,明显是想“狡兔死,走狗烹”。如今天下大定,见秦王功高,稍微抓着一点错就想对秦王府整个连根拔起!
  如此糊涂的昏君,有何好效忠的?
  “大王,东宫如今都那样对您赶尽杀绝了,难道您还犹豫着要顾及兄弟之情?”
  “是啊大王,自古皇家就没有兄弟一说。亲兄弟之间,哪个不是互相暗害残杀的?”
  “大王,末将倒觉得此事颇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回回都是你阻拦,我看你就是胆小鬼!”
  “东宫戍卫何等森严?怎可由着一介妇孺偷跑出来告密而却一点觉察都没有?大王,末将觉得此事……”
  “那是皇后殿下英明果敢!”那位劝秦王三思再后行的将领话再次被打断,“到底是你在猜疑皇后殿下,还是说,你其实早已经倒戈去了东宫?哼,东宫那小儿,老子早看他不顺眼了!”
  “住口。”身边有人提醒这大放厥词的莽夫,顺势朝上位看了眼,而后说,“东宫太子,也岂是你能诟病的?”
  “可……”
  “别说了!”
  “都够了。”秦王似是思虑良久后终于拿定了主意,“朱将军说得对,此事既已经下定决心,便宜早不宜迟。若再迟疑不决,东宫那边,怕是真想置本王于死地。”
  见秦王已经拿定了主意,众人便停止了纷纷争论。
  三月二十二这日很快便来临。是个晴朗的好天气,太子齐王一道打马出城,身后还带着一支东宫的戍卫军。
  但这支军队才出城门没多久,便遭遇了埋伏。
  于路边两侧设埋伏的正是秦王。可能是怕生变,所以,秦王下令他麾下的神弓手连射数箭,将太子身边东宫戍卫军一一先歼灭掉。
  一整支十数人的精英军全部被射杀后,藏在暗处的射手这才从草堆丛里现出身来。然后跟在秦王身后,所有人一起围住了太子齐王,将二人围困在其中。
  秦王此刻一身甲装,他打着骏马徐徐朝太子齐王而去。
  太子一身明紫马装高高坐于马背上,见秦王走过来,他收起眼中的愤怒和哀默。也不说话,只是用那种平静但却极具有杀力的眼神看着秦王。
  一双白皙漂亮的手紧紧攥住马缰,似是用了力,手背青筋尽露。
  他虽一言未发,但却不停转着套在拇指上的那颗玉扳指。
  齐王则急得打马团团转,然后也是一言未发,直接趁秦王没在意,就突然举起弓,然后迅速从背后箭篓里掏出一支箭来,箭搭上弦就立即朝秦王射去。
  他当然没有成功,他射出去的箭被截下来了。
  齐王见一箭未成,又立马射了一箭。但寡不敌众,纵是他箭术再好再准,也敌不过秦王精心为他和太子准备的军队。
  秦王闭了闭眼,只把手一扬,嘴里轻念了个“杀”字。
  太子和齐王尸首被抛于荒野,但头颅却被砍了下人装进了麻袋。秦王将麻袋挂于马腹两侧,他则停顿沉默了一瞬,似是有片刻犹豫,之后,才高高举起手中红缨枪,大喊道:“弟兄们,今日的战场在太极宫,大家都随本王入宫去。”
  南门有皇后的内应,秦王从南门领自己的兵入太极宫,十分顺利。
  而等秦王一干人呼啸啸扫着黄土离去后,不远处的山丘土坡上,真正的太子和齐王才现出身来。
  二人此刻亦皆是一身玄白甲装,身后还飘着玄色大氅。立在风中,那大氅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太子神色冷漠,齐王则暴跳如雷。
  “兄长你瞧,他果然杀人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齐王气得恨不能即刻冲过去,将秦王给碎尸万段。
  齐王跳着脚道:“但凡他能对你我手下留情些,我就能对他刮目相看。可现在呢?”
  “他有犹豫。”良久,才传来太子被风虑过的清凉的声音,“只不过,最终还是权势战胜了兄弟情。”时间紧迫,太子勒马欲下坡,“走吧。”
  然后一边打马下坡去,一边吩咐跟随在身边的近卫:“今日枉死的兄弟好好安葬,其家人,定要好好安抚,要保证他们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出发之前,他都是征询过这些将士本人的意见的。也明确说了,此行就是去送死,若不愿,他不会强迫。
  但能明知是送死,却依旧义无反顾,太子自不会亏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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