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巴巴的小皇帝决定找自己媳妇也讨个她亲手做的荷包来,他搓搓手,亲昵的叫着皇后的爱称,“梓童,裴爱卿的娘子亲手给他做了一个荷包,绣着青竹纹的,可好看了,朕也想要。”
周玲不会,她眨巴着眼睫,“傅姐姐亲手做的?我也好想要啊。”
两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
小姑娘率先朝小皇帝撒娇,她拉着男人的袖子摇了摇,娇软道:“皇上,臣妾想要荷包,我还想出宫找傅姐姐玩了。”
顾卓远不仅没收到媳妇的荷包,小妻子的心也跟着别人跑了,他可怕这一顿饭就把自己卖了的人会不会一个荷包又把自己给卖出去了。
男人坚定拒绝,“不行,咱们的大婚在三月后,这段时间你都得老老实实在宫中学礼仪。”
周玲瘪嘴,不再看他。
小皇帝只好小心哄着人,“宫里头有不少绣娘,朕让她们给你做一个更漂亮的好不好?”
“我不要,我要傅姐姐做的!”少女扭头,走到书案旁,铺开一张白纸,开始写信。
顾卓远心更酸了,“梓童你在给谁写信啊?”
“傅姐姐啊,你又不让我出去,我们就只能在信上联系了,我要有三个月见不着她呢,哼,都怪你!”周玲握着笔,一笔一划把自己在宫中受到的委屈都写到了上面。
周玲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写完信,交代下头的人送出去后就又开开心心的跟顾卓远和好了。
不过她三句话都没离开傅娇娇,“傅姐姐真好啊,漂亮温柔还有才有艺,我要是男人就娶了她了。”
“欸,不对,我如果是男人肯定争不过首辅大人。”
“呜呜呜,好羡慕他啊。”
顾卓远气急败坏,觉得自己小妻子的心被外人勾走了,昨日还说着喜欢他,现在就没正眼看过他!
“羡慕他做什么,他现在与你傅姐姐恩恩爱爱,是因为她忘记了从前的记忆。”
顾卓远爱八卦,知道的秘密不少,但是身边没有一个能说得上的话的人跟他一起唠嗑,现在终于有一个能交流的了,一顿叭叭把自己知道的亦或者猜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裴夫人原来不叫傅娇娇,她叫傅茵,是探花郎的未婚妻。”
“但是在他们在成婚前一天被裴执抢走了。”
“为了让傅茵爱上他,裴执亲手打断了她的腿,还用药让她忘记了一切。”
“她后面改掉名字,应该是首辅想让她与过去的所有联系都割离开,从此不再是傅茵,成为只属于他一人的娇妻。”
周玲眼睛瞪圆了,张大了嘴巴。
分享完八卦的顾卓远意犹未尽的把自己心中的结论说了出来,“朕觉着,裴爱卿迟早要玩脱。”
周玲满脸纠结,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她磕磕巴巴道:“真、真的吗?”
不可能的吧?
他们俩人那么恩爱,原来背后的故事这么曲折吗,这样裴执不是在骗傅姐姐吗,原来她之前错怪霍深了?
但是霍深的品性也不好啊,既没家世也没钱财,傅姐姐嫁给探花郎一定会吃苦的。
周玲只是凭直觉认为事情不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的话不会用这么狠的手段来对自己的爱人的。
“千真万确!”
景仁宫外,北狄公主被拦了下来,自她来到大晏就只见过皇帝一面,她自诩容貌绝色,没有将那些秀女放在眼中,没想到仅仅是一天,晏朝皇帝就选了一个胖丫头为皇后,还立誓再不纳妃子。
输给了这样一个人,北狄公主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她废了好大功夫才疏通宫人,来给皇帝送下了药的汤,这汤无毒,但是与她身上的体香混合再一起就能产生迷情效果。
为了她的部族她只能成功。
却没想到那个小丫头也在。
北狄公主生来耳朵要比旁人灵敏,这也是为何她的部族会选她来大晏和亲,她将两人的谈话收入耳中,垂下眼睑,无声的行了一礼才离开。
回到住所,她立刻就命属下联系了乐善郡主,她来晏朝暗中收集了不少世家的消息,其中就有乐善郡主曾与当朝首辅有过一段婚约。
许以彤听到这些没什么反应,只不耐烦的看着她,“你直接说寻本郡主有何事。”
那个男人能做出这样的事,她也不意外,甚至看他费尽心机的样子,产生了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
哈,纵使你裴执手段通天能够翻云覆雨,不也是要求而不得,一辈子担惊受怕。
许以彤抿了一口茶,幸灾乐祸的笑了。
北狄公主用余光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想了想,提议道:“我知道你想嫁给她,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嫁给皇帝。”
白衣女子看着她,温柔的目光里藏着狠毒,她轻声说:“让他名声尽失,让他痛失所爱,这个时候你再接近他,他一定会接受你。”
许以彤顿了下,放下茶杯,不得不说北狄公主的话正中她的心,她当然想要那个男人跌入泥潭,爱上从前不屑一顾的人,只匍匐在她的脚下。
乐善郡主沉默了一会,再抬眸看她时眼中有着兴奋,她道:“怎么做?”
*
不出几日,燕京的街头小巷逐渐流传出了一则消息,据说当朝首辅强抢人.妻,打断了她的腿将她囚禁在金屋里,夜夜笙歌。
甚至还编出了童谣。
久探不到消息的陆三猛地听到一个小童蹦蹦跶跶的唱着曲跑过,他快速拉住人,拿着糖哄他,“给大哥哥说说,你刚刚唱的,谁抢了谁妻子?”
小童笑嘻嘻的接过糖,“首辅抢了探花郎的妻,打断腿,囚金屋,夜夜笙箫好不快活......”
看着已经跑远的小童。
陆三僵在原地,吧唧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卧槽,有消息了!”
第36章 胡言乱语
陆三兴奋的跳起来, 想告诉傅朝这个消息,但是傅朝这几日都周转与世家子弟之间,昨日他刚救了大理寺少卿的嫡子一命, 等人醒过来,他立刻就提出要见霍深一面的要求。
姜公子犹豫了一下, 还是点头答应让他见上一面。
他带着人来到关押霍深的地牢时, 却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姜公子招来人问了下, “关押在这的探花郎呢?”
下头的人回:“他刚刚交了赎金,现在已经回家了。”
“他哪儿来的钱?!”
霍深蹲了半个月的牢,人已经瘦脱骨了, 但是他骨相好,换上雅致的青衣直缀,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风骨。
江氏心疼的拉着人垮过火盆, 直呼, “儿子受苦了!”
陆凝玉跟在身后,端来一盆柚子叶水给他, 之前霍深来陆家提亲,陆太傅并没有同意, 不仅如此还将她关了禁闭,随后陆凝玉又被送入宫中当秀女,幸好皇帝立刻就定下来皇后人选,遣散了她们, 她才能够出来。
陆凝玉刚离了宫, 就将自己积攒了多年的积蓄拿了出来给霍深赎身,她一直觉得这次盐案另有隐情,说不定就是那个抚樱个首辅吹了枕头风才将霍深关了进去。
男人的手上有很明显的青筋, 他双手浸泡在柚子叶水中,仔细的搓了搓,黑沉的目光幽幽的盯着泛着涟漪的水面,半响才抬起手用手帕擦干。
霍深疲惫的撩起眼皮,苦涩道:“多谢陆姑娘的帮忙,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回去的。”
他这副模样看起来太让人心疼了,陆凝玉连忙摆手说:“不用的,反正我以后都是要嫁给你的,就当是我的嫁妆!”
——没关系,你不是说要娶我,那这就当成是我的嫁妆吧!
霍深心神一震,蓦地想起少年时,他第一次收到傅茵送来的银子,霍深跑过去还给她,那个小姑娘含着希冀的告诉他这一句。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攥紧,疼的他打颤,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承诺慢慢被他挖掘出来,他用力的喘了口气,才从那令人窒息的抽疼中缓过神来。
男人漠然道:“陆姑娘抱歉,我不能娶你,陆太傅无法接受我,霍家也拿不出那些彩礼钱,而且你跟着我也只能吃苦,唐世子是个不错的人,你嫁给他吧......”
他的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之感,陆凝玉以为是他也舍不得她,急迫了起来,“不要!我只嫁给你!”
“你还对我有感情的对不对,只要我们坚持,我爹一定会同意的,现在平穷只是一时的,我相信只要我们肯努力,未来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好。”
女子坚定不移的看着他。
霍深喉咙里滚出几声轻笑,他笑她傻,笑这世间的女子都能为爱而不顾一切,笑自己果然是个凉薄的人,见她这般深情,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何利用她。
男人深深凝望着她,情深意重道:“凝玉,帮帮我,我要重归朝堂,只有这样我才能光明正大的娶你。”
陆凝玉含着泪点头,离开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江氏对这个家世好又有钱还喜欢自家儿子的姑娘很有好感,“儿啊,那个陆姑娘真是一个好女子,你一定要把握住她,咱们家要是娶了她就不愁吃不愁喝了,你也能一步登天,攀上一个太傅丈人。”
她这话没有一丝掩藏自己的野心。
可霍深分明记得,她曾经对着他心爱的姑娘骂的狗血喷头,刻薄的吓的小姑娘看着人就打颤,他娘是一个利益至上的女子,也许是年少时被自己的丈夫抛弃了,从此把金钱看的极为重要。
霍深说不出的厌恶,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何会是这样的一个人,他爹抛弃了他娘,于是他抛弃了阿茵,他娘爱财如命,于是他也利欲熏心。
男人用着膳,突然就开始反胃呕吐,江氏着急的拍着他的背,递了水给他。
霍深却一直吐,呕到只剩下胆汁,身体也失控的打颤,他才脱力的停下,可他心中却觉得还不够,他盯着手背上的血管,嘲讽的笑了声,为什么他身上会有这么脏的血脉。
门口蓦然响起敲门声,江氏将人按在小点点床上,让他好好休息,自己则赶过去开门。
江氏一开门就看到了那个冷面如霜的少年,她下意识紧张起来,虚张声势的喊道:“你来干什么,你要是再纠缠不休的话我现在就去报关了!”
傅朝直言道:“我要见霍深。”
他这样子像是要找事的,这少年还带着凶器,江氏不敢让他见着自己的儿子,轮着扫帚将人往外头赶,“滚滚滚,说了多少遍了我儿不在家不在家!”
“他在。”傅朝用手肘撑开门,大力一踹,轰的一声巨响,大门敞开,少年扫视院子一圈,直接抬步往正屋走。
霍深听到外头的响声,披上外衫起来,他刚到门口就见到了一位极像傅茵的少年,他恍惚了一瞬,还以为又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阿茵。”男人呢喃低语,忍不住上前两步。
少年停下,抬起冷眸,凝视着他,“霍深,你知道我阿姐在哪?”
冷淡的少年音一瞬间打碎了幻影,霍深身体不稳,又听到他的话蹙起眉,咽了咽喉咙,轻声问:“你是........小朝?”
傅朝顿了下,目光疑惑,“你认识我?”
霍深苦笑了一下,“你与阿茵长的那么像,还喊她阿姐,我当然认得出来,你终于回来了,她等了你好久。”
傅朝沉默,他认不出来他是谁,难道是从前的街坊?
“我是你石头哥。”霍深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少年又细看了他一眼,余光瞥到急匆匆赶来的江氏,这才从记忆里抠出俩人的模样,霍深已经和幼时变的天差地别,他认不出来,但是江氏却没变多少。
记忆里,那个叫石头的男孩一直追在阿姐身后,也帮他赶走了不少欺负他的孩子。
阿姐会喜欢上霍深,是因为儿时的情谊吗?
傅朝面色缓了些,却还是沉声问:“是你将我阿姐接了出来,他们说你们要成婚,你为何还没娶她,我阿姐现在又在哪里?”
江氏插嘴道:“一个风尘女子怎么能嫁给我儿!”
傅朝横眉冷视,攥紧了匕首,念着曾经的一分邻里之情才没有动手。
霍深眼眸沉了沉,虚弱的身体撑着门侧的柱子,他低哑道:“是我不好,我没有守住她,阿茵.....阿茵原是要与我成亲,然而当晚就被裴首辅抢夺走。”
“我护不住她,我有罪。”男人潸然泪下,他的话七分真三分假,又一幅真情流露的模样,少年人没经历过官场倾轧,不可能分辨出真假。
傅朝看着软弱的男人,心中怒气集聚,放下一句狠话就抽身离开。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另一头,已经有人先一步混进了裴府。
陆三四处寻不到傅朝,就决定自己亲自去裴府一探究竟,他花了些钱与当日采买蔬菜的帮忙推车的车夫换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推着东西进了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