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药丸——金呆了
金呆了  发于:202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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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伊嘴里紧迫的道别,依依不舍的眼神,让他陷入关系波动的焦虑。
  但他还是知道,他们会在一起,就如同他了解程伊一样。
  但他怕和过去一样,再度分开,喜欢却没法一直在一起。
  那晚他们大吵一架,他失控没有让她,说出了让彼此难过的话,但坐在摇摆的秋千上,他忽地落定,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那是他第一次产生做固定岗的想法,又很快打消了,做投行不出差,资历不够牛逼,那能轮到的只能是文职,他几乎没有考虑,一回生二回熟,辞职这件事并不是第一次做。
  做完那个决定,他陷入了第一个没有酒精的睡眠。
  “为什么?”
  程伊跌进软垫,刚生的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你要跳槽还是?”
  “换个工作。”他说的轻飘飘,倒是程伊上下唇打颤半天,半句话没说出来,眼眶先湿///了。
  祁深洲见她如此,捧过脸自然地戳上唇角,“怎么?”
  程伊别过身子,眼泪扑簌簌掉下来,“干嘛?”
  “什么干嘛?”
  “干嘛换工作!换什么工作……”其实她想问的是,“还做这个吗?”还是不做这个了。
  说话时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掉在帐篷的垫子上,声音巨大,下雨一样。程伊感觉有人拿着锤子,在敲自己脑壳。肾上腺素过量似的,心跳剧烈到世界在地震。
  祁深洲亲亲她,问这么感动?她吸吸鼻子,死死盯住他,“说啊,换什么工作。”
  “换个不出差的工作。”
  “去死!”程伊一手就搡上去,“你故意的!”
  他任她作闹,手抬起却也没拦着,献上的贡品任她动手,“故意什么!”
  她两记轻拳锤进他的掌心,任他包住,像逃不掉的孙猴子,“故意让我愧疚,让我离不开你。”
  他装作恍然大悟,咂了下嘴,“嗯。那我是故意的。”
  程伊指着戒指,“我就知道你处心积虑!”
  “嗯。”他点头。
  “你是不是想把我骗去结婚,然后再告诉我你又有重要的工作……”她讨厌被抛到高空再突然坠跌,拜托,她已经做好恋人经常出差的心理准备了,不要告诉她可以拥有长久稳定的陪伴,她会贪心的。
  祁深洲问:“如果我是骗你的呢?”
  “那就……”程伊瞪着眼睛,眨了两下,在他渐渐深邃的眼神里将那些糟糕的惯性词语咽了回去,就算他是骗她的,就算他再食言,她也不会分手,委屈满满,“我能怎么办,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在你心口挠爪子,反正你肯定会心疼,反正你肯定会抱歉,反正我们肯定还是要在一起的。”
  她哭得很厉害。因为她预感这是真的。
  他总是会在特别郑重的事情上平平淡淡。
  可如果是真的,那比骗她还让她难受。
  下一秒,她跌进宽厚,跌进她未来的港湾。
  帐篷在巨大天幕下显得特别小只,像一叶扁舟,风一吹就会飘走的单薄,但他们两沉沉地压住飘摇,爱像一根粗壮的缆绳,紧紧牢住船身。
  程伊忽然想起一个画面,发生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未来——她曾不屑的狼狈婚姻,丈夫做了糟糕的事,或者闹了家庭矛盾,太太会一让再让,嘴里痴人一样唠叨,我们曾经如何如何,他曾经如何如何,那样简单的事情被她说的波澜壮阔。程伊当是自欺欺人,现在想来,也许就是这些只有两人经历过的罗曼蒂克时刻,才可以支撑住那些随时可以抽离的情感。
  我们总以为爱是一条岁月长河,但有没有可能,爱只是其中的支架,散状分布,撑住了波澜的岁月。
 
 
第49章 Chapter49(全文完)   罗曼蒂……
  天边燃起勃艮第红的晚霞。
  吴蔚随手剥除夸张华丽的耳饰、镂空雪纺露//背衫, 裤链一拉,随处松手,阔脱裤坠落。穿衣镜映出纤瘦高挑的胴//体, 她盯着镜面, 由上而下细细描摹自己。
  程伊的脚丫恰落在左下角,一晃一荡风情万种, 语调也不羁得很, “好看吗?”她将嘴里的烟圈吐尽,揉了揉额角。
  “像在翻阅自己的历史书,看时间和习惯在身上留下褶皱,好看死了。”吴蔚挽起耳边的碎发,很快偏离镜子, 将家居睡裙套上, 煞有介事地瞥了眼程伊手上的闪烁,“我喜欢我们做事的节奏!”
  程伊莞尔, 装起腔来, “只是戒指。”
  “戒指是时代商业的一小步,物质爱情的一大步!”吴蔚行至茶几,将今晨醒好的花捞起拆掉包装。手挨到那几盒避//孕套, 面无表情地往抽屉里塞。
  程伊见她如此, 终于决定提这茬,“这么多你要用多久啊?”
  “以前可能会留到过期, 现在不一定了。”
  取出花瓶,吴蔚侍弄起花朵来,镊子搛起一朵未剪刺的红玫瑰,“美吗?”
  程伊说,像不像法国波尔多酒庄橡木桶里红酒的颜色。
  “哈哈哈哈, 程伊,你太损了。”吴蔚笑到发抖,渐渐弯下腰腹,捂着肚子点了笑穴一样。程伊只是随口讽刺祁深洲,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她呆愣,任烟灰自发抖落,吴蔚以前笑点没有这么低的。她不禁问道:“那男人这么好?”
  吴蔚渐渐止笑,思考起来,“我并不介意他好不好,没想过……这对我来说很好。”
  程伊了然,转了转戒指,“他干嘛的?”
  “不知道,”吴蔚回忆他EXCEL表的格式,“估计是做工程的。”
  “常出差吗?”
  “陈真心小姐,你现在是有多怕出差的男人,”她果断减去玫瑰尾枝,“你之□□,我之蜜糖。”
  “是……稳定的关系吗?”程伊担忧。
  “我们没聊过。”吴蔚摊手,“拜托你放过我,我并不想想这些。最近我大脑放空,一切甚好。”说罢她将话题习惯性地抛向程伊,毕竟她多是担当女主角的角色,当配角的人生需要马赛克遮挡时,主角梨涡般清亮的人生就要走到聚光灯下补台了,“这次祁深洲走,心里什么感受?”
  程伊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是的,祁深洲又出了远门。他先进行了马不停蹄的交接,手上的工作没有完成,团队主心骨丢失,一群人挽留,一群人挖墙,他忙了一阵,只是忙完人又消失了,走前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她等了3天没等到,打电话过去才知他人在法国酒庄,忙着看酒。程伊一下毛了,这人怎么做什么事儿都没个商量,仍是只给她丢下结果,圣旨般宣读。当然,她也就毛了一下,等他归来再问斩,没在电话里说什么。
  程伊对自己的感情状态很满意,祁深洲狗腿子的移动性是个变量,但尽在她的控制范围内。她对感情的诉求已不再是二十岁的激进心态,正因倾诉欲不高,在对感情无可抱怨的此刻,才意识到吴蔚一直在避开她自身的情感状态,比之她,一直鼓励她勇敢的吴蔚更像缩头乌龟。
  “还好吧,我长大了,会有情绪,但学会了平衡。而且他很值得啊。”程伊没有回避,盯着吴蔚继续追问,“你呢?”
  不是说要谈恋爱吗?明明保守固执单星火那么多年,怎么由美国回来突然自行进入一种极端的放纵状态。
  “我放下了。”吴蔚飞快摘去扰目的叶子,“新生活真好。”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程伊小心翼翼地开口。
  吴蔚盯着桌面,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一般会轮到程伊打哈哈,但她没有说话,铁了心坚持等待。
  白墙上挂着一张照片,程伊这才看出那是大使馆旁的无畏号,拍摄角度很偏,她一直以为是张风景图,没想到暗藏吴蔚的名字。拍摄者名字呼之欲出。
  吴蔚不像程伊那样擅长控制社交节奏,在静滞中徐徐抬头,沿着程伊的视线看到了那张打印照片。
  “还记得《胭脂扣》的结局吗?”吴蔚上前,顿了顿,果断由墙上扯下照片,胶布印尴尬残留。吴蔚表情纹理抽动得甚为扭曲。
  程伊迷惑,蹙眉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不太读港味小说,好像没看过。”
  “李碧华的可以一读。”吴蔚还是没有回答。
  轮到程伊挠耳挠腮,回去路上打了个电话给酷爱读小说的室友,“李碧华的《胭脂扣》讲的什么?”
  没头没脑的,那头倒也没奇怪,于下班高峰的汽车驶动中思索起来,很快讲了个故事梗概,还说最绝很狠的是结局。
  程伊一记刹车踩死,停在路边忙问结局是什么,那边不愧是程伊的室友,说让她自己去看。
  气死她了。
  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儿,怎么都不肯说呢。
  程伊跑到KIndle买了书,在APP端阅读。她的阅读习惯也在大数据时代的潜移默化下不再沉定,效率下降,她停完车,在电梯中飞快刷,以至于开门后换鞋被祁深洲一把抱住,吓得把手机直接扔了出去,哐啷砸墙。
  惊吓将时间0.25倍速拉长,程伊清晰听见手机屏幕碎裂的声音,她挣开怀抱,冲过去一瞧,果然,屏裂了。
  祁深洲洗了个澡,半身浴巾,温热的潮气尤留在她颈窝。程伊后知后觉痒兮兮,这才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肩,“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
  祁深洲想给她个惊喜,洗完澡没曾想她反应这么大,讪讪擦头发,“生气了?”
  “没有。”程伊否认,跑去拿IPAD,沉默地快速拉到小说最后部分。
  祁深洲站在客厅中间,裸着小腿,小骗子鸡毛掸子般的尾巴绕着脚踝扫动,与他的旺盛纤维交错,他沉默地看了她会,压低声音:“程伊,不是说好不吵架吗?”
  程伊着急看结局,好笑地扯了扯嘴角,一边划拉屏幕一边发出缓和信号:“你道德绑架我!”
  祁深洲抱起猫,凑近她,讨好地说:“我给你买了礼物!”
  “红酒?”
  “不是!”
  程伊支他去拿,自己快速翻完。书很短,结局没看明白,她刷了两则书评,待祁深洲将两个大箱子摆在客厅中央,愣愣地开口问他,“单星火离婚后在干嘛?”
  祁深洲:“怎么?你帮谁问?”
  “没啊,吴蔚没兴趣提,我就是自己好奇。”她没说吴蔚去找过单星火,毕竟是好友私事,也不知好不好说。
  “我不太清楚。”祁深洲只说,“他离婚后状态应该不太好,现在在打官司,不过应该能拿到赡养费。”
  “赡养费?”程伊不解。
  “是的,美国婚姻是平等的,收入高的要给收入低的人赡养费。不过比较少人会去打离婚官司。”
  “单星火是收入低的?”程伊想起了那个精致的学术男人。
  “他现在没有收入。华人研究员本来待遇就不会高,再有学术造假污点,这在美国是行业致命伤,基本没可能从事研究类的工作了。”祁深洲很清楚这一点源自单星火找过他。他想回国发展,毕竟隐去学术污点,尚有博士后履历在,在国内只要有人,是可能“东山再起”的。
  程伊脑海里出现了一幅画面,当然真实性有待考究,毕竟主角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吴蔚自诩深情人士,却在见到落魄的单星火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她看着儒雅挺立的塑像裂成石灰,男性的真相如底片在时间药水的化学效果中渐渐显影,被恶心得一口气没上来。
  再然后,程伊想象不出了。她何其幸运,不用经历这样的颠覆性刺激。
  “那他现在……”程伊抱着IPAD发了会呆,看向依旧意气风发的祁深洲,“祁深洲,要是你看到我的时候,我穷困潦倒,或者不漂亮了,你还会跟我好吗?”

  回忆起咖啡馆的重逢,祁深洲唇角勾起,意味讽刺,“那天你……”话没说完,程伊于他微妙的表情变化里,陡然跳出伤感情绪,一把捂住他的嘴,没了好气,“好了,你闭嘴。”
  真正的直男嘴巴里是没有象牙的。
  程伊心事重重,拆开祁深洲准备的礼物。
  礼物装在箱子里,一层一层塑料泡沫。由于日常工作就有拆快递的部分,程伊并无新鲜感,拆到一半,倒是新奇了起来,两眼冒光,“什么呀!”看起来像是娃娃,一个个格子。
  “你猜。”祁深洲按住她的手,“猜出来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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