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药丸——金呆了
金呆了  发于:2021年04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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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她突然拉长的表情,忍俊不禁,当她不知道,“好,贤者时间就是男人最接近本质的时间。每次跟你打完电话,我都要洗飞机杯,经常就是贤者时间去洗。”
  她嘟起嘴巴,“洗的时候会想我?”
  “没有,洗的时候经常是你不舍得挂断......追电话来的时候。”他故意放慢语速,看程伊拧起眉毛,羞得胸廓起伏还坚持与他对视,“然后我就听着电话铃响,有时候故意不接,等你追第二个,第三个,再听你娇滴滴质问我去干嘛了。如果有理想的恋爱......如果我想过这件事......那我应该就是那一刻,就是你打电话来的那一刻。”
  “什么啊......”程伊没听明白。
  他清清喉咙,悠悠地说道:“就是......在那一刻,可以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程伊眼眶热了热,没掉下眼泪来。他的逻辑太绕了,不够直白导致情感在思考缓冲带消磨。她呆滞片刻,没确定他在表达什么,随便应了声,“哦。”
  祁深洲跟着在沉默里沉默。他看着程伊平静的表情,语气复杂道,“对不起。”
  “好,我接受。”程伊终于等来了一个对不起,尽管并非针对那个失约的情人节,尽管这个对不起早就不重要了。
  到底横亘了一千多天的心结,要靠这几天解开简直做梦。
  “程伊,如果可以......”是否愿意同返逃生通道?
  “祁深洲,如果那天大树没来看我,你没误会我们,不对......”她深吸一口气,想到差点丢在久远记忆里的这一号关键人物,自言自语般放低声音,“那天我们就是恋爱了,我和他就是在那天开始的。”
  她幽幽抬眼,想起了那个同为戏子的薄情人。他们都为演出深情而自我感动。
  分手是多种力相互作用的动态结构,这环里有两人的沟通效力,情感疲溃,还有外力催动。他们再重逢,都忽略了这一环。
  恋爱的矫情之处便是将泳池误作深海,一点点波浪便在脑中幻作海啸。
  他们拥抱的那一幕像巨锤一样砸向祁深洲。与程伊确认分歧点后,他拒绝深究那一个漫长的拥抱背后的释义,可此刻她挑开,他办不到镇定。
  镜头经历了次剧烈地手抖,画面恍惚,下一秒,祁深洲跳下双杠,目色骤冷,一步步朝程伊凌厉走去。
  明明只有一个人,可深情的讨债人自带万马千军,气势汹汹。
  她下意识扶紧了链条,双脚稳在泥地上,复杂的情绪汹涌而来。有紧张,也有刺激,一点点羞耻,还有不少探究。
  她就像没事找事拽女孩儿辫子的手/贱男孩,说不清是爱是恨,就想看看对方的怒点到底在哪里。
  有一回,吴蔚给她读书,是英文,她看吴蔚陶醉,自己又中英听翻能力不佳,模糊听了几个单词,便问这是什么意思?
  吴蔚见她感兴趣,不敢自己翻,特意找了名家的译文读给她听,“‘爱可读到遥远星辰的音讯,但恨只会局限视野。’”
  她到底是恨的,可恨什么自己都说不清了。有了对不起,有了“理想恋爱”的“那一刻”,可她还是不甘心,还想在眼下的一亩三分地里挣到几许占有欲。她想刺痛他,让他很痛很痛,跪地求饶。她明知道这于高傲的祁深洲是不可能的,可她就是想看他这样,最好痛哭流涕,像她一次次疯如小丑一样的狼狈。
  “如果那天我是一个人,我们会分开吗?”
  怒气僵在周围气场,他走到西装前停住,弯腰拾起,冷声说:“会。”
  “如果那天你......”
  “没有如果!”祁深洲眼里能射出寒霜,打断程伊,一字一顿,“就算有,现在也没了。”
  程伊赤脚站起,“祁深洲,你这么多年是为我洁身自好了吗?”一瞬间暧昧情愫扫尽,情绪火山喷发,“那你车里的青草香味哪里来的!别告诉我是碰到的!那是人工混合油脂,不是香水,不是你在同一个空间就能沾上的!”她在剧烈的哭泣里闻见,引起巨大的膈意,开窗使劲通风,想要驱赶那些杂念。
  祁深洲不敢置信,几年前的场景再度复制,他不该与她沦入同一失智线,但他也被激怒了,什么大树,就他妈一个矮/逼。他没有否认,故意冷嘲道,“不然呢?你指望我和飞机杯过日子?”
  程伊努力平息努力,“所以你刚在嚣张什么?”谁都没守身,谁都不是洁玉。
  一只野猫路遇灯火处,见着火光,飞快猫身。
  “区别就是我他么不知道睡的那些人叫什么名字!”而他妈的这个人刻在你大学、社会的回忆录里。他当然知道这个大树,就是其貌不扬,才会毫无警惕,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程伊的耐受。“而你可以......”他忽地咬住牙,忍得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
  “祁深洲!”程伊下意识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不重,指甲划过他的下颌,“我告诉你,那天就算我们没开始,我也会找别的男人开始,他们都比你好,每个都有姓名,每个都可以随叫随到,每个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嘴。”就像奴才一样爱她,可她没有办法爱上那些人。
  眼里的血丝把天都染红了,又在须臾里被呼吸中催动的成人理智压下,在月光中掩去锐利。
  祁深洲眼里的神气抽去大半,萎了似的,“这样啊,恭喜你。”

  她噎住,突然没了力气,跌坐回秋千。
  “我没有勇气成为你的过去,也不甘心就这么再和你复合。”程伊少有的坦诚时刻,她楚楚抬眼,心机地将这个问题抛给祁深洲。他会给出答案的吧。
  空气中应该间歇的暧昧空滞都没有,祁深洲由西装里掏出烟,单指挑开,“我也是。”
  这一晚,程伊为她与祁深洲可恨的“一致性”找出两个理由——
  1941年塞林格在《绅士》杂志的故事里写道,爱是想触碰却又收回手。
  201X年02月14日,陈真心敲下一篇小短篇,那个故事叫《所有罗曼蒂克皆死于沉没效应》,用以讽刺将经济学理论应用于感情的垃圾现象,留下个人金句:自从有了金融男,世上自此再无罗曼蒂克。
  他们在彼此眼里做了一回垃圾。
  她翻来覆去,将对话一品再品,颤着手想打开那个久远的微博,又终是埋进被窝。被子有一股淡淡的安心的樟脑丸的味道,她眼睛湿了湿,想到祁深洲最后问,这个秋千受得住我吗?
  她抬眼看了眼链条的衔接处,“不知道,要不你试试?”
  “算了,别毁了你的美好。”他空摇了几下,动作如打了石膏一样僵硬。
  经过一次大幅的情绪波动,他们知道话题已经无法驶向美好了,有时候两性关系很强大,抵挡千军万马,有时候又太脆弱了,一句话一句试探都禁不住。
  “坐吧,你踮着点地就是了。”她推他,硬要他坐。
  祁深洲小心翼翼,撑着,徐徐陷入轮胎,“挺好玩的。”
  “嗯。”
  他低头确认脚的着力点,轻轻说,“你走吧,这次我看你走。”
  “哦。”
  她恍惚都听见了悲伤的背景音乐,又在走近楼道前转身,他牵唇,“不信?”
  “没,”她叹了口气,“就......突然想问你,为什么分开后没回B城?”
  “回去干嘛?”
  “啊?”她目光闪躲,想了想,“就......你家在那儿啊。”
  “家里没人了。”他无所谓地“啧”了一声,“我妈那年走了。”
  “啊?”她像被人打了一拳,点穴了一样,没法动弹,只能扯高嗓子,“哪年?”
  “没什么,”他没起身,朝她挥挥手,“你快回去吧。”
  重重的鼻音,枕巾湿了一块,程伊拿起手机,给吴蔚发去消息,她不知道吴蔚也没睡,要是知道,应该会打车过去。
  陈真心:【扇了一巴掌,真的打了呢,可一点都不快乐。我才是那个垃圾。】
  大概,在感情上一定要占上风真的是学生时代才会盲从的信条吧。
  *
  他在秋千上坐了会,脚悄悄地离了地,心下突然松快了不少。他遥遥望着三楼,楼道灯亮起,再到熄灭。
  他们这段关系基调太过热烈,之前以为情人节的一叶障目是让它继续的方式,祁深洲甚至祭出戒指试图为那一天画一个美好的句号,但在打碎最后的滤镜后,他如释重负。
  原来人心底渴望的,是如此幼稚的东西。
  晚风清凉舒爽,风动叶动影动,心安安静静,像是一场灾难后的耳鸣时刻,世界失焦,场景倒置,却感受到一丝与世隔绝的快乐。
 
 
第26章 Chapter26   真心英雄(1)……
  ******以下是未来采访, 可忽略*****
  现场陷入片刻沉默,程伊撇撇嘴,“有点无语是吧。”
  “柳暗花明时又陷入僵局, ”主持人的圆脸露出迷惑, “有些可惜。”
  “如果人生很容易按脑海中预设的进度条进行,那是计算机模式, 我们这种bug玩家......”程伊绽开笑容, 微抬起手,作出投降状,即便即将要吐槽自己,她的肩颈姿态依旧美好,“好了, 我后悔了, 我不应该讲这段,我都觉得自己好丑。”
  不是糗, 是丑。
  KOL常达观地似天外客, 仿佛没有社会关系情感框架约束。就是这种随身带镰刀的逃避型风格引导,加之独立人格的觉醒,间接导致网络上的人类账号, 认定理性处理一切感情是至高无上的政治正确, 感性处理是一种卑劣需被指责的价值。
  恋爱要不要把喜怒哀乐交付对方,热门回复是——
  【不要。】
  【至少我不会!】
  【疯了吗?你怎么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不可能。】
  是, 屏蔽交付可能带来的伤害,拒绝高风险性感情,几乎成了都市爱情行走法则。快餐式恋爱(性)、简历式恋爱(相亲)在市场大张旗鼓。按照程伊后来的路子,她铁定是冷爱人格,她对爱情的好奇心高于行动力。嘴上说着寻找爱情, 实际行为却是在排他。
  微博上,陈真心演绎一个洒脱的恋爱酷姐。粉丝好羡慕她在经历过一段糟糕的感情后斩获新生,隐隐将其作为精神楷模。她在舒适表达圈层形成的密闭式回应里,错觉自己就是个超棒的恋爱小达人。
  面对异性,无限理性。游走花丛中,片叶不沾身。
  但在秋千旁的爆发与休止中,她释然了,“我有点表演□□情人格,不知道有没有专有词汇,就是希望自己的恋爱在别人眼里是美好的,认定自己应该幸运兼有影视里的热烈馥郁与细水长流。我一直不敢真实面对自己的感情状态,错觉自己和那些‘完美剧本’的距离就是我与完美爱情的距离。”
  “他没能配合我演好我的第一幕初恋剧,这让我记恨,我没有反思我自己,哎,”她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好像我们kol每天都在反思,反思文案,反思博文,反思发文互动形式,反思转发正确价值,反思定位,反思市场,反思流量,要思考一切东西,有些过度了,但很少会想市面上说的爱藏了多少?”她无奈地长出一口气,“自从知道钻石是商业行为,一个唬人的定义可以创造商业帝国,我就再也无法用市面上的任何价值去谈爱了。”
  “那你反思出了什么?关于他?”
  “我......”程伊眼睛露出迷茫,“我好像什么也没想明白,只是在踏进楼道的时候,疯狂地想回头拥抱他。”
  “但你没有!”几乎肯定。
  “我没有,”程伊抄起手,“我哭着从二楼的窗户望出去,你知道吗?”她卖了个关子,不住地摇头,翻起气鼓鼓的白眼来,“他在荡秋千。”
  啊,果然没有人能拒绝秋千的魅力。
  也对,摇摆的自虐是回头草的高级作料。
  *****以上是未来采访,可忽略*****
  “你说,我要回复吗?”程伊收到了来自祁深洲的定位消息,距离她523公里——茗城雅筑,看名字不是多差劲的住所。
  声筒那面人声嘈杂,程伊由落地窗玻璃望出去,灯火次第闪烁。半晌没听到回音。
  方才她发出7个60秒语音段落,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结果43分钟过去,程伊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收到。
  她又唤了一声,“吴蔚?”
  那边无奈地叹了口气,“程伊,我马上要登机了。”
  程伊手扶上窗玻,眼睛一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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