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医生他想谈恋爱——景戈
景戈  发于:2021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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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一张极好看的脸,五官深邃,眉骨精致。
  黑色的碎发垂落至额前,银色细边的眼镜架在挺窄的鼻梁上,隐在镜片后的那一双眼眸漆黑如墨,下颚的线条明晰深刻。
  “陆淮予?”
  简卿没想到在渝市能遇到他,愣愣地盯着他看。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喑哑,眼角也是红红的,让人没来由的心疼。
  额角被文件夹的硬质拉杆砸出的红印醒目,肿起一块,泛着青紫。
  陆淮予盯着她的脸,拧了拧眉。
  简卿对上他渐沉的眸子和紧锁的眉心,恍然发觉自己扯着人的领带,他的腰背和脖子被她扯得弯起。
  她赶忙松开手,“对、对不起。”
  简卿倏地站起来往后撤,要和陆淮予拉远距离,只是蹲的太久,起的太急,腿脚发麻,头发昏,一阵钻心的麻痛从下往上传来,眼前一阵黑。
  她的双腿失了力道,身体一倾,就要往后倒去,条件反射般地向前伸手,复拽住他的领带。
  陆淮予反应极快,扶住她的胳膊,想要将她往回带。
  偏偏简卿脚下又麻又软,一点支撑住自己的力气也没有。
  陆淮予被她扯着领带,脖子勒得生紧,抵不过她身体整个重量,没拉住她,反而被她带着一起往后倒,只来得及用掌心护住她的头。
  身后是两人抱臂粗的老香樟树。
  简卿的身体倾斜,脑袋重重向后磕,却没有预期而来的疼痛,微凉柔软的触感清晰。
  耳畔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哼。
  她这一下明明摔得狠,倒是毫发无伤,除了脚下还有些发麻,站不住,只能靠在树上借力。
  “等我一下,腿麻了。”
  血液重新一点点地流回双腿,简卿一边解释,一边难受得龇牙咧嘴。
  陆淮予的手还被她压着,发丝柔软,缠绕在他指尖,宛如绸缎冰凉顺滑。
  他垂下眼皮,淡淡‘嗯’了一声,一动不动,耐心地等待。
  随着简卿交换双腿的动作,乌黑的发顶若有若无蹭过他的下巴,痒痒麻麻。
  空气里散发出一股甜橘香,也是若有若无,浅浅淡淡。
  时间仿佛停滞——
  简卿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直到双腿的痛感渐渐消失,才分出多余的意识,发现自己还扯着他的领带,脑袋压在他的手上。
  她的后背抵在粗粝的树干上,陆淮予一只手被她的头压着,另一只撑在树上,勉强使两人的身体不至于紧贴,空出了几厘米的距离。
  只是隔远了看,倒像是被他圈在怀里,惹得周围的学生频频侧目,路过的几个女生交头接耳,低声调笑。
  “......”
  简卿的脸颊一路红到耳根,藏在黑发里的耳垂又烫又热,红得滴血。
  烫手山芋似得松开了他的领带,原本熨烫得干净整洁的领带被攥得皱皱巴巴,和他周身一丝不苟的严谨打扮格格不入。
  “好了吗?”男人的声音低哑徐徐,清冽冰凉,如君子坦荡,不带一丝一毫的异样和情绪。
  简卿垂下眼睫,不敢看他,点点头小声地说:“我好了。”
  闻言,陆淮予才缓缓地撤走双手,向后退一步,和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简卿低着头,余光瞧见他左手手背上,红了一大片,被满是沟壑的树干擦破了皮,血珠一点点地往外冒,伤口处还夹杂着细小的沙粒。
  她顿时慌了神,“你的手受伤了。”
  陆淮予经她这么说,才注意到手上蹭破了皮,他抬起手背,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又重新对上简卿的视线。
  只见小姑娘满眼的惊慌无措,就差写上愧疚两个字,忍不住想逗逗她。
  “是啊,所以你要负责呢。”他的唇角轻轻勾起,语调凉凉地说,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
  “......”
  简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抿了抿唇,“要、要怎么负责啊?”
  陆淮予这一双手,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耽误了等他救命的患者,她以死谢罪也不够。
  真是情愿她磕坏脑子成了傻子,也不想他的手受伤。
  越想简卿心里越是愧疚,在简宏哲那里受的委屈没把她惹哭,现在倒是一滴一滴掉起了眼泪。
  滚烫的水珠落下,渗进泥土里,消失不见。

  “......”
  润泽的眸子里,沁着盈盈的春水。
  陆淮予被她这一哭给撩乱了心神。
  他刚刚摸了树干,手上沾了灰尘有些脏,只能拿胸前的领带给她擦眼泪。
  “我还没哭,你怎么就哭了,搞得像我欺负你了。”
  简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眼泪仿佛开了闸的水,收也收不住。
  男人低低缓缓很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领带柔软的布料在她的眼角擦过,像是情绪的催化剂,让她压抑不住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宣泄一般,哭得伤心极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可是我赔不起你的手,你有没有给手上保险啊...”
  含着哭腔,软软糯糯,说出来的话却是天真好笑。
  陆淮予有些哭笑不得,无奈道:“谁要你赔了——”
  他掏出西裤袋里的车钥匙丢给她,“我的手受伤了,开不了车,你给我当司机。”
 
 
第26章 躺上去。
  黑色的车钥匙小小一个, 重量微沉,还带着男人温热的体温。
  简卿握住手里的钥匙,愣住了, 吸了吸鼻子, 眨着水润润的眼睛,迷茫地望着他, “就这么负责吗?”
  “不然呢?”陆淮予挑眉, 似笑非笑看着她,“你还想怎么负责。”
  “......”
  简卿沉默片刻,其他的她也负不起,只能乖乖‘哦’了一声。
  这时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
  是李校长打电话来催了。
  “陆教授,上课的时间快到了, 你还在忙吗?要不要让课程时间往后推一点?。”
  他的话语里透着不敢打扰的惶恐和殷切。
  陆淮予抬手看了眼腕部的表, “在哪个教室,我一会儿直接去。”
  简卿等他接电话的功夫, 目光环视周围, 似看见了什么,“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陆淮予打着电话, 还没来得及出声, 简卿就呲溜一下跑远了。
  他抿了抿唇,盯着她左右探头, 着急过马路的背影,很快跑进了一家药店。
  手机贴在耳边,李校长报着上课的地址,“陆教授,地址你清楚了吗?”
  他淡淡‘嗯’了一声, 视线凝着远处的那间药店,半响,开了腔,“抱歉,上课的时间麻烦帮我推迟十五分钟吧。”
  没过几分钟,简卿拎着一个小塑料袋从药店里出来。
  越过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群,朝他跑来。
  陆淮予看着她皱起眉,才知道小姑娘过起马路来这么莽,也不知道躲着点车。
  她跑得有些急,还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说话也上起不接下气的,“我买了碘酒和创可贴,先处理一下伤口你再去忙吧,很快的。”
  阳光明媚,洒在她的脸上,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只余两颊因为跑步而晕染上两团浅浅的红,眼眸清亮澄澈,刚刚哭过的眼眶也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
  谁也没她那么妩媚动人。
  喉结缓慢地上下滚了滚。
  陆淮予乖乖地伸出手到她面前。
  简卿拧开碘酒的盖子,用棉签沾上黄色的碘酒,小心翼翼地触碰上他的手。
  那是一只极其漂亮的手,骨节分明,干净修长,指甲盖的大小匀称正好,肤色冷白如玉,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除了手背上血糊糊的擦伤,仿佛是毁掉一副完美作品的裂痕。
  简卿有些难受,只能更加小心地去对待,力道又轻又缓,涂一下问一句,“会痛吗?痛你就说哦,我给你吹吹。”
  一点也没有意识到,她的语气真的很像在哄小孩。
  “......”
  “有点。”陆淮予低低地说,任由她弄着,也不催促。
  凉凉的气吹过他的手背,像羽毛掠过心田,痒痒麻麻。
  简卿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清理他沾了沙粒的伤口。
  一缕碎发从耳后垂落,轻轻晃荡,勾勒出她柔和姣好的侧脸,只是额角处肿起一块青紫醒目刺眼。
  陆淮予垂下眼皮,似不经意地随口一问,“额头怎么红了?”
  小姑娘撕创口贴包装的手一顿,含含糊糊地说:“玩手机不小心撞到电线杆子了。”
  他默不作声,将她脸上的闪躲和心虚看在眼里,没有继续追问,好像刚才就是漫不经心的一句闲聊。
  视线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明明一根电线杆子也没有,说撞树也比这个可信度高。
  简卿从包里翻出小小一管眼药膏,在创口贴上挤上一些,黄色的膏体,散发出一股清冽的药味。
  “这是我妈妈教我的,哪里破了口子都可以涂这个药膏。”
  说着说着她顿了顿,想起陆淮予本身就是个医生,在他面前这个毫无理论依据的偏方一下显得极不科学。
  于是朝他笑了笑,“也可能是心理作用吧,觉得涂了它,伤口就好的快。”
  “......”
  陆淮予目光微垂,不由想起中午吃饭时白老师提及的事情。
  他盯着小姑娘明媚天真的侧脸,看不出一点的异样,缓缓敛下眼睫,盖住了漆黑如墨的瞳眸,半明半昧,看不清情绪。
  -
  因为简卿担当起了陆淮予一日司机的工作,所以只能陪着他一起去了教室。
  偌大的教室里,早就坐满了人,不光有口腔护士科的老师,还有来蹭课的学生。
  陆淮予和李校长在教室外还有话说,简卿没有打扰,从教室后门混进了学生堆里。
  她自觉地在最后一排坐下,百无聊赖地玩起手机。
  自从陆淮予迈进教室的那一瞬,原本吵闹的教室骤然安静,所有的目光皆齐刷刷地聚焦到进来的男人身上。
  就连低头玩手机的简卿也感觉到氛围的变化,抬起头来。
  像是打了一束追光灯似的,一眼就看见人群里的焦点。
  讲台上的陆淮予只是那么站着,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先是慢条斯理地抚平被简卿揉皱的领带,从容不迫,举手投足处处优雅矜贵。
  而后才开始做着简单的自我介绍,斯文有礼,讲话的声音低哑徐徐。
  周围出现小声的交头接耳,是坐在简卿前排的两个女生。
  “卧槽?这就是协和医院颌面外科的一把手?”
  “我还以为会是个老头儿,这也太年轻太帅了吧。”
  “话说,我怎么觉得陆教授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就见过。”
  另一个女生想了想,眼睛一亮,“是不是,是不是我们刚刚在校门口看见的,就树咚的那对情侣——”
  “好像是啊!我酸了妈的,我也想被他壁咚,清冷禁欲系谁不爱啊。”
  “草草草,陆教授在看我,杀了我吧,我活够了,在我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简卿抿了抿唇,沉默地听着前排女生们越来越激动的对话,讲台上男人投来平静无波的视线,如古井幽深。
  “......”
  不知是心虚还是怎么,她垂下眼睫,扭过头躲开了他的目光,把脸埋进散落的乌发里,遮住了耳根淡淡的红。
  口腔护士科的教室和普通的教室不同,前面摆着一个操作台配蓝色的综合治疗椅。
  “今天我要讲的内容结合了两部分,口腔基本检查和椅旁四手操作技术。”
  陆淮予右手插着兜,漫不经心地开口。
  没有准备教案,好像所有的知识点都刻在了他的脑子里,想也不用想地就那么脱口而出,专业又自信。
  “操作台就不需要我介绍了吧,我这里就默认大家都会了,如果不明白可以举手提问。”
  陆淮予讲课的风格不是那种老妈子喂奶式的,每一个知识点都要讲过才算,他的节奏很快,简洁明了,不拖沓不重复,点到即止。
  之前他教过的学生,不是南大医学院的高材生,就是经过层层淘汰最终进入协和的实习医生。
  不需要他多说,就能很快的领悟,领悟不了的,也就被自然淘汰了。
  显然对于基础比较差的卫校老师和学生来说,有些不太适应,但又没人好意思举手说不明白。
  陆淮予讲了没五分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口腔护理科老师们倒还好,只是今天这堂课除了老师还有很多的学生,一个个歪着脑袋,眼神里透着迷茫。
  他顿了顿,走到操作台前,“这样吧,有没有同学愿意上台配合我做个演示?”
  场上一片静默,没人敢举手,就连老师们也在犹豫,担心万一露了怯,在学生面前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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