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
　　苏酥推开门，见苏爸穿着背心正坐在床头和缝袜子的苏妈聊天。
　　带着笑脸凑了过去，苏酥挤到父母中间：“爸，妈，咳，我能继续承包沙漠了……你们俩有什么想跟我说的么？”
　　最后一句苏酥看向苏爸。
　　苏妈抬头看闺女没看自己，知道不是问自己呢，于是笑笑低头继续缝袜子，把话头留给了丈夫接。
　　苏爸见闺女看着自己，猜到自己晚饭时候的神色估计被闺女看到了，于是干脆直说：“爸没啥想说的，就是刚刚想岔了，现在反应过来了。”
　　“你爸呀，”苏妈听不下去丈夫支支吾吾，帮他把话补齐：“前两天你爸寻思如果这沙漠承包不下去是因为底下有墓，不是你违约，兴许你就不用背这么重的债务，觉得是个好事。今天听你说能继续承包沙漠了，就担心你怕你压力大。后来回屋后他自己想了想，看你那么开心，他又把自己劝服了打算继续支持你。”
　　苏酥一听就懂了。苏爸对她承包沙漠的事，虽然嘴上不再说，但心里一直盛着这事惦记着。其实他心里还是不想苏酥承包沙漠的，只是因为想支持女儿的决定，所以一直埋在心里不说。
　　苏酥有些自责，四个亿承包费如大山一般压在苏爸苏妈的心头，但她整天忙着搞生产，竟然从来没跟父母细聊过这件事。
　　“爸，你看看这个，”苏酥拿出手机，把她之前整理的收益记录调出来给苏爸看，“这是我那个工厂第一个月的入账，这是第二个月，这是第三个月，还有这个月，所有产品的产量提高一倍，收益直接翻番，如果能保持住这个势头，接下来的每个月，收益都会是上个月的二倍以上。”
　　“什，什么意思？”苏爸自觉念过初中，学过算数，但看着苏酥手机里的一连串数字，听着什么翻番啊，二倍啊，总觉得似懂非懂。
　　苏妈早就缝好了袜子，把针插到线板上，凑过来跟着一起看。闻言，斜了自家丈夫一眼：“闺女的意思就是说，这四个亿的承包费，她很快就能赚回来，所以你别总是瞎担心，我早都跟你说了，咱妈和咱闺女是咱家最聪明的两个人，她俩都说行的事，那就肯定行，就你成天苦瓜脸，搞得我都跟着一起担心。”
　　苏爸被媳妇噎的不行，但又无从反驳。媳妇确实说过要相信老太太和闺女，但他总觉得，媳妇的担心不是被自己传染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闺女那个工厂效益很好，如果能继续承包沙漠，不止承包费能赚回来，还能盈利。
　　“是啊，妈说的没错，咱闺女将来是有大出息的，我这个当爸的不能拖后腿，”苏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想在女儿面前挽尊又不知道从哪里挽。
　　知道苏爸是不好意思之前总说支持她，但心里还担心的事。苏酥觉得这个完全是她这个当女儿没有把事情跟爸妈说明白的锅。
　　一家三口把话说开，其乐融融的又聊了一会儿，才在苏家人的催促下，出来一起看新闻联播。
　　“各位观众晚上好，今天是9月25号，星期一，农历……欢迎收看新闻联播。今天的主要内容有：根据华国地震台网测定，今天中午11点20分，在C省南县发生7.8级地震，震中位于……同时，A省、B省、D省等省市区都有感，地震发生之后，华国地震局立即启动一级救灾预案，同时组建200人队伍前往……”

　　新闻联播画面切换到实地记者，背景是仍然耸立的楼房和马路上不敢归家的大量人群。
　　看起来地震对南县似乎没有造成影响，但苏酥还是脸色一变。
　　7.8级地震，华国历史上最震撼的一次地震也是7.8级，最短十几秒，最长两三分钟就能造成山崩地裂，房倒屋塌，家破人亡。新闻上的画面应该是目前最安全的一个地段。
　　今晚过后，也许用不了一晚上的时间，网上就会传出铺天盖地的新闻，到处都是残破的废墟，还有废墟下不知道掩埋了多少的生命。
　　“天啊，地震！”苏家人都被这个新闻吓了一跳。
　　“闺女，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画面切换到下一个新闻，苏爸回过神来，就看到女儿拿着车钥匙往外走。
　　“我去趟厂子里。”苏酥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苏爸跟着站起来：“这么晚了你一个人不安全，我跟你一起去。”
　　苏酥有点怕黑，系统到底只是个智能程序，不如苏爸陪同来的有安全感，于是同意下来。
　　苏爸看女儿着急的模样，也不多耽搁，回屋拿了外套披在身上就坐上副驾驶。
　　车子开着大灯一路通往工厂。
　　“闺女，你要去厂里取什么？”
　　“爸，我想去趟C省。”
　　车里，苏酥和苏爸同时开口，两个人俱是一愣。
　　猜测成真，苏爸深吸一口气，“你要回去取上次借给你高叔的那个仪器？”
　　知女莫若父，听完新闻，看着闺女火急火燎往工厂赶的时候，苏爸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那天方杨被救时候，消防队高队长说过的话。
　　‘多亏了苏酥给我拿来的这个设备，比我们这个设备搜寻的范围广太多，要是没有它，还不知道要多耽误多少时间呢。’
　　虽然苏爸不知道闺女给高队长的设备名字是什么，但它对救援工作的意义是经过专业人员肯定的。
　　而女儿看到新闻就往工厂赶，苏爸很难不联想到那个被高队长夸过的仪器。
　　只是苏爸以为的是女儿要把仪器拿过来捐给灾区救援用，可没想到女儿开口就是人都要跟着一起过去。
　　被苏爸侧头打量，苏酥开车中抽空对视了一眼，就这一眼，让苏爸知道苏酥的坚持。
　　苏酥把目光重新放在路上，斟酌着开口：“地震救灾的黄金救援时间是72小时，爸，我不亲自去一趟，心里不安稳。”
　　寄快递最快也要两三天才能到，到了以后能不能立刻派上用场还难说，最快的方法就是她亲自把仪器送过去。
　　如果她没有因为方杨兑换过寻人探测仪制造设备，如果她没有因为荒坞沙漠可能停止承包合同而每天生产寻人探测仪，如果她今天晚上没有看到这条新闻，她可能不会做出这么冲动的决定。
　　但偏偏事情就这么巧，她就是兑换了制造设备，生产了寻人探测仪，并且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新闻。
　　系统出品的产品属实黑科技，寻人探测仪的寻人范围，足够穿透倒塌的建筑物，并且能探测到被困人员的生命体征，对救援工作有着重要的积极影响。
　　“那爸请假跟你一起去。”苏爸想着看新闻之前又决定了要全力支持女儿的决定，已经违诺过一次，不能再来第二次，于是咬牙同意下来，但坚持必须陪同。
　　车子停到工厂前，苏酥打开车门下车，一边打开感应门，一边对着跟上来的苏爸说：“我得坐飞机去，临时买的飞机票一张好几千，爸你就在家安心等你女儿的好消息吧，我就是去送个东西，又不是去送命去了，你别这么紧张。”
　　“呸呸呸，”苏爸听到机票好几千的时候，本来还想说多少钱我也得陪你去，等听到后面闺女竟然自己诅咒自己，赶紧呸了几声，还要求苏酥跟着一起呸。
　　跟着呸了两声，苏酥见一向节俭的苏爸竟然没被几千块的机票劝退，于是改走怀柔政策：“爸，你看现在这里有一千六百台设备，我要全都带走，但是到了那边有可能会不够用，到时候还得指望你帮我再送一趟呢。”
　　“工厂里现在的设备全都是自动机器人生产，每天固定生产200个，等我到了那边，又能有几百台，你想想这几百台能救多少个人对不对？咱得从大局考虑。”
　　苏爸一懵，注意力被转移：“我看新闻里说派了200人救援队伍，这一千多台仪器不够用？”
　　苏酥摇头：“这么大的地震，哪可能真的只派200人啊，这200人是第一批，接下来新闻过后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至于会派多少救援力量，端看南县受灾程度。这一点上，苏酥反而希望一千六百台设备绰绰有余，那代表着灾情较小，但想也知道这不可能。
　　接下来的时间，苏酥一边往纸壳箱里装寻人探测仪，一边给苏爸洗脑，他留在村里，才是对自己和对国家对灾民最有利的事情。
　　苏爸被忽悠的，一时之间忘记了苏酥说过的黄金‘72小时’他再去可赶不上。还真觉得苏酥说的有几分道理。
　　见把苏爸稳住了，苏酥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地震不是说震那一下就完了，7.8级的大地震，接下来还会有数十次数百次的余震，危险重重。苏酥觉得自己一个人去冒险就可以了，她不能让苏爸跟着一起涉险。
　　一千六百台仪器全部装进纸壳箱的时候，苏酥根本来不及拆打过建议零售价包装的设备，干脆一股脑的都放了进去。
　　多耽误一分一秒，也许就有一个人的生命在流逝。
　　苏爸第一次来工厂是在夜深人静，因为时间紧急，只跟着苏酥在仓库里忙活了一会儿，就急匆匆出了工厂。
　　把纸壳箱抬到车斗里，苏酥从驾驶室拿出上次放在这里，但一直没机会送到消防队那边的10台寻人探测仪，一起放到了纸壳箱里，合上盖子。
　　苏酥先是开着车回了趟苏家，跟家里人打了招呼说去趟市里，又等着苏爸去屋里取了驾照，才继续开车。
　　父女二人默契的没有提苏酥要亲自去C省的事情，以防家人担心询问耽误时间。
　　现在最快的交通工具是飞机，县里没有机场，如果想坐飞机，必须去市区。
　　苏酥的驾照不能上高速，她也没有高速开车的经验。为了安全考虑，苏爸和苏酥换了位置，改为有经验的苏爸开车，苏酥坐在副驾驶。
　　苏爸早年大货车都开过，开个皮卡轻车驾熟，车子很快通过高速收费口。
　　不用握方向盘，苏酥腾出手开始在软件上搜索起去南县附近机场的机票。
　　一番搜索后，苏酥发现，受地震影响，南县附近的多处机场停运，最近一处仍然可以买票的机场距离南县三百多公里。
　　飞机两个多小时，再换乘三百多公里。到那边人生地不熟，地震原因川省多地肯定交通不便，又带着这么多这么沉的仪器，苏酥怕自己赶到的时候，只怕救援工作都结束了！
　　看来得想想其他办法？
 
 
第45章 双更合一
　　受地震影响, 离南县最近的机场基本都已停运，苏酥对着距离其300公里的某机场犹豫几秒的功夫，这座机场已因为周边余震暂停售票。
　　刷新的手一僵, 苏酥感觉自己刚刚和苏爸争执谁先去C省的事情只怕是白吵了, 按照现在这个形势看，谁也去不上。
　　苏爸的开车技术很稳, 夜间高速路没几辆车。
　　苏酥坐在副驾驶座，冷静的退出订票软件, 转而打开浏览器, 搜索起了关于南县地震的相关新闻。
　　一条条新闻蹦出来, 每个标题都带着‘最新’二字, 为了直观确定情况，苏酥直接用流量点开几个C省新闻视频观看起来。
　　“人民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共出动……”
　　“C省军区增派……”
　　“医疗部队……”
　　“环境质量情况全天检测……”
　　“重灾地区饮用水源……”
　　听着主持人播报着南县最新情况, 全都不是苏酥想要知道的内容。
　　关掉视频，返回搜索栏，苏酥重新输入要查询的问题内容。
　　“地震救灾归属哪个部门？”——“全国抗震救灾综合协调办公室。”
　　“C省军区电话号？”——拨打后是忙线中。
　　“地震该联系哪个部门捐献物资？”——现在不收物资, 道路抢修中，运不过去, 建议直接捐钱让相关部门就近采购安排。
　　地震发生后, 南县附近多处交通中断, 大小余震不断, 道路抢修难度大进度缓慢, 救援力量都运输不进去, 哪里还顾得上社会各界捐献的物资。
　　苏酥试着播了几个网上搜到的电话号, 大多都是占线。好不容易有一个接通的，听到苏酥说要捐献的是寻人探测仪，而不是衣食住等群众生活刚需, 以为她们是想要趁着灾情打广告的黑心商家，二话不说就拒绝了。
　　剩下的电话号都不属于官方机构，等到他们送过去，只怕要等到南县完全没有余震可以开始准备灾后重建工作之后的事情了。
　　苏酥呼吸加重，努力压下心里的焦急。
　　寂静的车厢里，听闺女声音不对的苏爸问：“怎么了闺女，没买到票？”
　　“嗯，”苏酥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到南县附近机场全部关停，苏爸跟着担心起来：“那咱们还去机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