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摸出手机看:“我知道。”
戈立嘴抖:“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陆允继续看手机:“没有。”
“那老大你放着最好的房间不住,跟我挤?”
戈立一双眼蓦地瞪大,跟了这位大佬多年,他的性向一直成谜,难不成?
他低头双手交叉捂住自己的胸口,试探地询问:“老大,你该不会是……我我我纯纯纯直男,掰不弯的那种。”
陆允瞧着空空如也的手机屏幕,听到这话,将头抬起来:“我说,你一天这脑子里能不能少想些这种没用有色废料。”
戈立委屈:“那你这突然……”
陆允搁下手机,弯腰拆着筷子,语调里染着几不可闻的笑意:“遇见个朋友,让她住着。”
“那是……男的还是女的?”
戈立腾地一下就跪到茶几边,凑着脑袋看向陆允,狗仔上身。
也难怪他见了鬼的表情。
这几年上杆子想跟他这帅的变态的大佬有交集的多不胜数,可惜人无情的就像是他研发出来的机器人似的。
啊,不对。
机器人都比他有感情。
要说能成为他老大的朋友,除了公司里其他几位大佬。
几乎就没见他私底下跟谁有过甚密的交集,更别说什么朋友了。
工作狂魔到令人发指的程度,经常在实验室里熬更守夜不出来。
要么就是开会,要么就是去研发部的路上,根本没啥私生活好不好。
据他所知,除了他那位协和医学院的发小和投行那位顾总。
他还真就没见老大还跟公司以外的人有过什么私下朋友这种交集。
怎么就突然在这儿,还大晚上的。
来了个朋友?
大家可都是头一次来,这民宿是他选的,老大过目没问题才定下来的。
说明他对这儿人生地不熟啊!
怎么就这么巧遇上朋友了?
而且打从他一进门,感觉这心情就很不错的样子。
哇,他的八卦之魂在熊熊的燃烧。
不会是艳遇吧?
也不对,艳遇干嘛把人晾在一边,来抢他的床?
好奇啊!
“很闲?”陆允撩起眼皮瞧着戈立,“把今天做的程序算法拿给我看看。”
“我已经做好了。”
“……”
“好的,老大。”
于是,戈立一句八卦没捞着,程序被陆允打回重写,随后光荣的熬了通宵。
怪他嘴贱,活该没觉睡。
……
单季秋洗漱好站在洗漱镜前,镜子里的自己素着一张脸,还有些苍白。
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今天这随便的打扮,万恶的墨菲定律。
这么多年没见,陆允帅的更是人神共愤了。
而她,还是学生时代那样素面朝天,还一脸病态。
庆幸他们只是老相识,而不是前男女朋友。
不然,输脸等于输阵。
单季秋叹了口气,便走出了厕所。
她这会儿胃缓和多了,还有一点儿不舒服,倒了杯热水喝了两口就往床边走去。
看着铺着干净整洁的床单被套,她估摸着陆允应该也是今天才来的苏城吧。
这一夜,单季秋睡得很不踏实,半梦半醒中,意识似乎有,但身体却又醒不过来。
她梦见了小的时候,梦见了很多以前的人和事。
梦见他们追逐打闹,却怎么也看不清彼此的样貌,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
一路跌跌撞撞瞧不清前路,就像是瞎了似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单季秋蓦地惊醒,顺手抄起手机一看,才凌晨四点多。
她起身去上了个厕所,顺便接了杯水坐到沙发上去喝。
一不小心就把搁在扶手上面的外套给碰到地上去了。
单季秋顺手拎着外套衣摆捡了起来,刚巧衣领下方的位置,被溢下来的灯光一打,就像是灯火故意为之。
她搁下杯子,凑近了衣领处一看。
虽然是黑色的衣服,但也能看出上面不属于这衣服本身东西。
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又鬼使神差地凑近去闻了闻。
破案了。
是还残留着极淡香精味儿的,有点儿不成形,倒看的出来大概可能是因为拥抱,而不小心印上去的……唇印。
她素面朝天,披着他的衣服,事实加方位都印证着这与她毫无关系。
那么,照陆允的性子。
合理的真相只有一个——女朋友。
单季秋心下没由来的一滞,随即干涸般冷笑了几声。
也不知道是笑自己目光如炬,还是笑自己嗅觉灵敏。
总之不知道怎么的,她这心里吧,突如其来的冒出一股子不舒服。
也是,能想到住这种民宿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什么都没所谓的陆允呢。
当然得是细心贴心的女朋友所为才是。
那她霸占了陆允的房间,万一人家女朋友心血来潮跑来查岗,这不有理也变得无理了。
她干哪行的,女人对这个是极其敏感和小气且不讲道理的。
陆允这个人嘴巴是讨厌了点儿,但是出发点还是好的,还是别给他惹麻烦了。
单季秋琢磨着,不自觉用力抖了抖衣服,顺手丢到一边去。
她瞅着那衣服,越看越碍眼,直接站起身来又往厕所走去。
……
早上,陆允去敲单季秋的房门,敲了半天都没人应门。
他寻思着这丫头不会是晕过去了吧,于是按下了密码锁直接进了屋。
岂料,找遍了全屋都没找到单季秋的身影。
床上也被铺排整齐,就像是没人睡过一样。
陆允又走到客厅,这才瞥见了茶几上被压在水杯下的字条。
他抽起来,寥寥几个字,却叫他看了半天。
身侧突然探出一个脑袋,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陆允手里的字条,还逐字读了出来。
“我临时有工作先走了,胃已经不痛了,昨天麻烦你了,谢谢!”
“单、季、秋。”
戈立念完以后,不怕死地笑了起来:“这名儿,女的?”
陆允偏头看向戈立,一双深谙的黑眸里卷着危险气息,冷冽的眼神就能将你千刀万剐。
戈立立即倒退着走:“啊,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个数据没算清楚,我再去算一遍。”
话音随着消失的人影,全部消散在了门外。
被晨风一刮,无影无踪。
陆允立在原地,垂眸重新看向手里的这张字条。
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透露着她多有礼貌,多客气。
不多时,那双修长的手指拈着字条,慢条斯理地将其对折再对折。
男人缓缓地勾起了唇角,淡淡地吐出了几个字:“小没良心。”
第51章 欢喜 你怎么在这儿?(二更)……
单季秋是连夜买的站票。
呵, 当然不是。
是天还没亮,就提前买的早上十点过的高铁票。
她先回了酒店办理了退房,然后就坐高铁回锦南去了。
本来在高铁上打算眯一会儿的, 谁知道奶奶一个电话袭来, 让她中午过去吃饭。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远在大洋彼岸的余可夏同学像是掐着点似的打过来, 跟她煲起了电话粥,将她又遇到的一些稀奇古怪又有趣的事, 第一时间跟她分享。
余可夏前些年一直在国外某著名时尚杂志当编辑。
这两年短视频开始走红, 余可夏便辞职玩起了短视频。
成了旅游博主, 到处飞, 到处开眼界。
在旅途中发现异国的风土人情,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她也做志愿者救援, 认识了很多朋友。
加上余可夏打从读书时这文字功底就强于众人,人又长得漂亮,三观正。
短短的时间内, 就做到了上百万粉丝,而且还在每日剧增中。
单季秋听着那边打着哈欠的余可夏, 也被传染地打了个哈欠。
她对她说:“好了, 你赶紧去睡吧。你靠脸吃饭的, 别熬, 到时候等你回来了再慢慢聊。”
那边余可夏哼唧道:“我靠实力, OK?”
单季秋笑:“OK!”
“……”
挂了电话, 单季秋看看时间, 基本上也就不用睡了,差不多快到站了。
单季秋无聊地刷了刷朋友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她又返回到通讯录, 找到陆允的微信点开。
犹豫了须臾,如笋尖的手指在屏幕上面编辑:【早上走的太早怕打扰你,就没跟你亲口说一声】
拇指又拼命的摁着删除键删掉这段话。
她遂又重新编辑:【不好意思,走的太急怕打扰你,所以……】
手指又顿住了,脑海里划过那个唇印。
她又再次点点点地删除掉,直接退出微信,锁屏。
算了。
她偏头看向窗外。
沿途的风景起伏绵延,一闪而过,是还来不及回味的来去匆匆。
一切也如旅途中遇见的风景,见过以后还是得回到各自的原点。
……
回到爷爷奶奶那边,单季秋一进门就被许灵均拉着训她:“怎么又瘦了?给你买了房子你不住,找个离我们那么远的地方,让你回来吃饭你比领导还忙,你是真应该找个男朋友好好管管你才行。”
“我现在住那儿离律所比较近,环境好,交通也方便,再说了……”单季秋笑着看着自己时髦的奶奶,笑道,“我有男朋友啊!”
许灵均一听眼睛都瞪大了,惊喜地拽着单季秋问:“谁啊?高不高?帅不帅?叫什么?”
单季秋被四连问,搞得哭笑不得。
人普通的长辈一定会问干什么的?家世如何?人品好不好这类问题。
她的奶奶就跟个少女一样,只关注外表。
不过也是,不然又怎么会找到她那帅气的爷爷呢。
单季秋蓦地一笑,“我男朋友叫……工作。”
许灵均的笑僵在脸上,伸手捏了捏单季秋的小脸,觑她:“没个正经。”
“谁没正经啊?”单正则跟单易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向两人问道。
“你孙女。”
“是奶奶。”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餐桌上,单易和单季秋还是没能抵挡两老的炮轰。
就好像是必须经历的人生顺序,而他们现在的顺序除了工作,就应该是感情了。
只不过呢,单季秋还比较好,有单易这个更加老大不小的给她当挡箭牌。
她决定以后回来吃饭一定先问问二哥,要么都回,要么都不回。
单季秋给二老夹菜,用同情的目光瞥了眼总是云淡风轻,不疾不徐的单易。
而后意味深长道:“那说不定,二哥心里已经有人了呢,是吧二哥?”
单易似笑非笑地转过头看向单季秋:“你这是吃饱了?”
单季秋搁下碗:“差不多了。”
单易:“洗碗去。”
单季秋:“?”
……
周一单季秋一上班,屁股刚挨着椅子没几分钟,就被何起叫到了办公室。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何起手上有两个案子。
一个是故意伤人,一个是合同纠纷,让单季秋选一个接。
“故意伤人吧。”单季秋说道。
“这是刑事案,你确定?”何起看向单季秋,问道。
单季秋大概看了下何起给她的资料,抬头笑道:“难度也不算大,没问题。”
何起提醒道:“这案子可不挣钱,你确定要接?”
“师父,你第一天认识我?”单季秋合上笔电,淡然一笑,“我认案子不认钱。”
何起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接这一个,行吧,厘城是你老家,正好回去看看。”
单季秋起身:“那就谢谢师傅给我回老家的机会。”
何起觑她一眼:“行了,机票住宿我让人安排,你回去收拾,晚点把航班酒店发给你。”
单季秋点头:“好。”
何起目送着单季秋离去的背影,不由得一笑。
这姑娘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其实比谁都更有人情味儿。
别看她年纪轻轻,这能力确实是很多资深律师都无法比拟的。
有初心,有韧性,还通透。
当年在学校遇见她,他就被她的话所打动。
她说:“我虽然不是执法者,但是我敬重法律,且永远以此心捍卫着法律的公平与正义。”
那一刻,是这个小姑娘让他看到了很多年前,久违的自己。